155 它傷了你(已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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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由著這幾個人的拍打舉動,她那本安定了不少的心緒,頃刻又轉成了緊張與驚懼了。
於此,尹沙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感謝。
慶幸的是,那些火紅色的瘴甲再沒見蹤影。
她不敢確信那些鬼東西是不是真的就完全被那原煤與磷的燃燒給驚到了其他地方,她隻知道,即便沒有出現異常,他們也還是該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小心應對,以防萬一。
但,一直到那一片綿長幽深的林木灌叢被遠遠地甩了開去,尹沙也仍是未再見著那火紅色鬼東西的長影。
可拉著她的男人卻仍然沒有因此而有所鬆懈。
哪怕這一處雨後靜默一片,隻有些微的風聲帶動林木枝葉的輕響,他也一如此前,步履謹慎,眼中的戒備不曾減少半分。
也對,他們剛剛穿過的那一處,可能就是一小部分瘴甲所聚集的棲息地之一。
早在與那卷毛的交流中,他便已經明確告訴了她這個答案。
而這一片窪地的麵積相當大,生長著的草木灌叢也是橫縱遍布,一眼都望不到邊,在這之中,到底隱藏了多少這樣的瘴甲棲息地,誰又能一個不漏地辨識出來呢?
這就好比剛剛,倘若卷毛他們沒有出去采摘野生漿果,那就不可能發現另一處瘴甲棲息地的異常,她跟那男人也根本不能因此做出判斷,也完全不可能抓準這樣的一個時機走出來。
說到底,未能完全脫離險境前,確實還需對周遭的環境保持著一定的警惕與關注。
所以,再繼續前行時,她也是沒敢掉以輕心,生怕一不小心,便自哪個旮旯裏再躥出一條瘴甲來!
精神力的高度集中的狀態下,一走又是大半天,一直到那慘白的天色裏,夕陽又古怪地從那灰蒙蒙的雲層中鑽了出來,臨晚前撒了一道微暈的餘光出來。
他們也終是從那灌木叢生的低矮窪地中走了出來。
但這仍然不是這一整片低窪林地的重點,隻是,此下他們似已是走上了這林地中的一片丘梁。
與他們所走過的地方不同,也與他們還未曾走的那片目力範圍內的的林地情況不同。
這一處就如山脊一樣,高出兩邊的窪地許多,且這片高地上,植被相對稀少,隱約看著,就像是人為堆出來的高地一樣。
但她明白,那也僅僅隻是看著像而已。
沒有現代的重型機械,想要堆累出這樣一片丘梁,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這個蠻荒時代裏的人壯碩如牛,沒有一定的物理與化學知識,也未必能搞出這麽大的一個工程來。
更何況,這裏還是瘴甲的聚集地,連半隻獸類都未敢出現過的地方,人又怎會選擇這樣的地方聚居呢?
但,尹沙心頭頗具邏輯性的思維很快便被那丘梁上三兩個像是人力造出來的洞穴給打破了。
比之她自穿越或見或呆過的幾處天然洞穴,那三兩個碎石堆成的洞穴完全不似天然形成的。
一來,它們的體積並不如天然的那麽大,以目力丈量,約摸僅容得下三兩人;二來,天然的石質洞穴基本都是整體化,再不濟也是由數塊巨石因地成勢,但她看到的那些盡皆都是碎石,相互間的縫隙則是用些許泥巴塗抹而成。
隻是,大概被廢棄了許久,那些塗抹在縫隙中的泥巴,包括長期擠壓的石塊都是裂解了不少,看起來,相當頹敗。
至此,她基本已是肯定了,這些洞穴的原主,定然是人類。
然而同時又令她相當疑惑的是,這樣費力折騰出了可以居住的石洞後,這些人又為何會拋棄自己的住所呢?
難道,這會是因為那些瘴甲威脅的緣故嗎?
不可能!
質疑不過毫秒,尹沙便立刻否決了這一個漏洞百出的揣測。
她可沒忘記,這一路來,除開瘴甲,他們根本是連一隻獸類的蹤影都沒瞧見的!
沒有食物來源的荒蕪地帶,別說是人了,就連一些猛獸都不可能留下的。
而就製造出其中一個石洞所耗費的時間,怕是也不止一兩天,這樣的操作,與這裏的環境極度不符。
除開食物問題,天陰,下雨,乃至夜涼時,瘴甲出沒的情況就有可能要了這些原住人的命。
所以,她已經有些想不通了。
矛盾中,在那男人拉著她的手的基礎上,盡管走了神,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隨了他的腳步在那丘梁上走了幾步,隻是,也不知踩著哪了,單手就能數過來的幾步下,她便是一腳踩到了塌陷的地方。
這一個驚嚇,一下子將尹沙從神遊中拉了回來,下意識地,她一把就掙開了男人拉她的手,反而是轉抱上了他的身子。
蛋疼的是,她那一把下去,非但是將男人的臂膀推回了那長滿刺針的葉子上,更是連她自己整個都撲在了他腿上裹著的葉片的刺針上。
隻一瞬,銷魂蝕骨的酸爽針紮感,便讓她的下意識回抱自救動作即刻轉化成了條件反射的推離,因著反射弧而做出的反應,再一次加重了她腳下的塌陷。
進退兩難,外加慢一拍的理智,她已經無路可退。
驚悚時刻,那男人卻飛快地探了手來,於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掐了她的腰身,迅速將她撈了回來。
處在那股子蠻力之中,尹沙驚魂未定,戰戰兢兢地瞥了眼腳邊仍在不停滑落的泥土,兩腿越發地有些軟了。
那男人卻像是知道她會收到驚嚇一般,將她撈回來後,他也沒撒手,依舊是摟著她,直到將她帶離那一處,找了另一處靠近那石洞的平整地帶,這才鬆了手。
尹沙感激涕零。
男人則是未曾多說,隻將她安置好,便著手開扒起了身上那一堆特意穿成的葉子衣服。
這個舉動實在有些反常。
因為過了這個丘梁,還有一大片與此前那處灌叢有些類似林木群,她雖不能判斷出這兩者完全一樣,也不能確認剩下的那一片林地中是否還存有瘴甲的棲息地,但他們還未曾完全走出這一片低窪之地卻是事實。
那一身帶著刺針的葉子,雖是讓他們行動上受了些許限製,但防禦那瘴甲的效果卻也是不小的,若是隻因著行動不便就扒拉了它們的話,著實有點得不償失。
因此,在男人扒那一身葉子的時候,不光是她,連著卷毛跟那幾個人也都是露出了滿臉的納悶。
但他們並沒有開口詢問。
大抵是習慣了那男人的不按常理,亦或是,見多了他的隨性,所以,片刻疑惑後,他們還是保持了沉默,各自坐下了身休息。
見此,她便也不想再多言,隻將喉間冒出的半個“喀”字音,硬生生地給壓了回去。
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那男人在聽到她說了半個“喀”字音的時候,便是回轉了身來,像是刻意要等她繼續說下去。
但她沒有繼續。
所以,隻是稍作停頓,男人便再次伸了手去,三兩下將身上剩下的葉子扯下後,他直接坐到了她身側。
尹沙被他跟那群人的反應都搞得有些暈。
隻是介於那幾人的樣子,她也沒敢堅持自己的疑問,隻借著眼角的光度,偷偷地瞄了身側男人好幾眼,想從他身上找出點什麽來。
可惜的是,她什麽都沒能看出來。
而那男人,似一開始就明白了她的疑問與意圖。
於是,他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轉頭時,他麵色平和地開了口。
“茲沃利喀(它傷了你)。”
她回應了他一個大大的茫然臉。
像是早已習慣與她交流時的障礙與困難,尤其是與她說些她未曾見識過的話語時,她那屢見不鮮的一臉茫然的小表情,男人隻微微抿了唇。
她以為他有些不耐時,他偏偏又微微地眯了眼,唇角帶出些許弧度來。
爾後,他幹脆半側了身子來看她,好一會,才探了另一隻手來,戳了戳她腰腹部的葉子。
不知何時,她身上的葉子已是撕開了老長的一條口子。
當然,她完全不知道是怎麽折騰出來的,因為,在她印象中,那葉子是相當結實的,但此下它卻莫名其妙破了。
想著,她便也順著那男人的動作,將那葉子扯了起來,看了好幾眼。
可結果然並卵。
男人則是不急不躁,看了她一眼,便將她身上刻了一半的葉子徹底撕裂了開,爾後,她重新戳了戳她的腰腹間。
這一次是襯衫。
那怕是他剛剛話語的解釋。
思及此,尹沙忙不迭低了頭,去看他戳著她身上的地方。
然而,除了些許不規則的幹涸的殷紅點點,她什麽都沒能理解出來。
納悶中,她再次抬了頭去,一臉懵逼地朝他又看了眼。
這一回,那男人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隻是,抿著唇,又刻意壓低了嗓音,所以,她隻聽得他胸腔中一陣低沉而微小的愉悅笑聲,之後,他便是停下了笑,再次探了手來,拈了她襯衫上那幾處殷紅的血點,重複道:“茲沃利喀。”
尹沙還是沒能完全捂透這一句話的意思。
隻是瞧著他愉悅的樣子,私心認定他是在說她衣物上的紅點,亦或是,紅點的來源。
至此,她也學了他的樣子,拿手摸了把腰腹間那處沾了幾點不大的殷紅色澤的地方。
但,她的不明就裏,導致她回手摸索的時候,動作幅度與力道都有些大了,所以,在摸索襯衫的時候,她直接按上了自個的腰腹,這一下,一股子酸溜溜的麻痛感一下湧了出來。
尹沙沒忍住,脫口便“嘶”了聲。
男人卻再一次笑了出來。
下一秒,他幹脆直接掀開了她那淺色的襯衫。
尹沙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阻止他的動作時,他卻已然已是將她的衣服掀開了半截,想要再遮掩,明顯已經遲了。
並且,他就隻掀開了些許,沒什麽可走光的,她也就沒什麽太在意的了。
再者,考慮到她早先就已經被他看得差不多了,而現世時,她也並非保守到一寸肌膚都不敢裸露,所以,條件反射的舉動後,她也放開了。
但,順著那男人的動作看去,她卻是意外地瞅見了自己腰腹上的許多血點。
說來,倒是與那卷毛被這男人呢踹進水後,帶著那軟體的怪東西上岸後,腿上的血點差不多。
唯一的區別就是,卷毛的血點排布很有規律,單點出血量較多,她身上的則很是淩亂,單點出血量有限。
隻她的皮膚屬於偏白皙的那種,所以,乍然看去,數量頗多的狀態下,鮮明對比,倒是有些驚人了。
不過,尹沙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大概是她那一腳踩到塌陷的那會,她下意識去抱那男人時,才被他身上帶著刺針的大葉子給戳出來的血點。
當時約摸是情況太過緊急,她一時沒想到,被刺傷後立刻撒手,又是陷入了墜落的危急中,所以她也沒顧得上。
再等到過了那危機時刻,這些不碰就無感的細小傷口便被她徹底遺忘了。
現在,若不是這些細小傷口中的血色沾染到了她的淺色襯衫上,那男人又是足夠的細心,恐怕,她都未必能立刻記起它們來。
照這樣看的話,那,這男人扒了那一身的葉子衣服,都是因為她嗎?
怕它們再傷到她,還是,對於它們已經傷到她的事,他有些不樂意呢?
她不想自作多情,但這男人的心思以及對她的寵溺早已溢於言表,她就算不這麽想,隻怕事實也是如此。
因此,她估料著那男人先前的那句“茲沃利喀”,也是與刺傷她的事,具有八九分的關聯。
但她若被刺傷的話,他應該也不可能例外吧?
畢竟,她在抱住他之前,是先將他的手臂推回到他自己身上的,而他身上那塊葉子,刺針恰恰就是在他身側。
除此之外,他將她撈起來的時候,更是以臂膀環過了她的後背。
她可沒忘記,她身上的那一片葉子,針刺全攏在了背後。
這樣一來,隻怕是,他所受的針刺的情況,遠比她要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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