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代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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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生慌忙跳下擂台,心想這回可惹了*煩,拉著詩妹的手,急道“詩妹快走!”
但四處都擠得滿滿的人,哪裏脫得了身?
“熱水…”藍生想學南宮雪雲,才叫了一聲,卻瞥見身旁兩雙明疑惑、略帶責備的明眸正瞅著他。
“對不住姊姊,藍生沒說實話,藍生和詩妹去過塞外,也去過黑山…”
“你真的就是他?”南宮雪雲問,但表情似並不太驚詫。
藍生一臉慚色“那人正是藍生,對不住,藍生才十三,沒有六尺,才剛滿五尺…讓姊姊失望了。”
南宮雪雲噗嗤一笑,但瞥了南宮雪月姊一眼後,立即收起笑意。
“你沒有讓姊姊失望,”南宮雪月擠出一抹微燦的笑容“姊姊與有榮焉!”
此刻台上有了動靜,才漸漸將所有人的目光從藍生身上轉移。
羽塵開口要大家安靜下來,恭敬地站在太虛身後,等候太虛說話。
太虛使了個手勢,台上另兩名三十餘歲的武當弟子,立即走到藍生前麵,並示意要藍生上台。
藍生緊拉著詩妹的手,急得猛搖著頭,賴在原地,不肯。
僵持了好一會,兩名武當弟子無計,又不能用強,隻好回過頭,無奈地望著太虛。
現場一陣哄笑,從蒙古大漢上台起,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頓時得到宣泄。
“各位英雄,”太虛開口道“經仙芙教決定,本座宣布,本次比武大賽就此結束,擂魁由台下這位擊敗蒙古第一勇士的少年奪得!”
台下議論紛紛,喧鬧不已。
“這好像不合規則!”
“原來這蒙古大漢就是蒙古第一勇士帖歡!”
“小娃兒要娶大仙女啦!”
“這小娃兒是哪個門派的?,可是擊敗黑山老妖的那少年?”
藍生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手足無措,恨不得與詩妹立即遁走。
這時耳後有人輕聲對他道“快隨清風明月去罷!”說話的是南宮雪月,她擔心蒙古國師不會善罷幹休。
藍生抬頭略帶驚訝,原來眼前的兩個像貌平凡的武當弟子,竟是大名鼎鼎的清風和明月。
明月屈身,伸長著手,向藍生示意。
藍生拉著他的手,卻聽太虛道“小兄弟,你一個人去即可。”
“我詩妹不去我也不去。”藍生堅定似鐵,臉都急紅了。
又是一陣軒然,南宮雪雲早忍不住捧腹大笑。
太虛還真拿藍生沒輒,吩咐清風明月迅速帶藍生和詩妹離開。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藍生向南宮雪月道“月姊姊,生弟去去就來,說好要和姊姊道別的。”
“午時整,還記得那飛升崖下的涼亭?姊姊在那等你!”南宮雪月道
“藍生一定到”
藍生與詩妹登上擂台,從後方躍下,清風明月在前開路,藍生拉著詩妹尾隨於後,片刻便離開了人群。
南宮雪月知道藍生是沒那麽容易脫身,仙芙教大費周章請武當辦比武,花五百兩黃金,並願將紫微下嫁,背後隱藏的秘密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她非常擔心藍生,但此刻卻又無能為力。但想藍生在此時還不忘諾言,心中難免激蕩。
太虛見藍生走進紅線區,才鬆了一口氣,他事先便得到消息,知道蒙古人會來攻擂,蒙古人極欲染指仙芙教,連國師都親自出馬了…倘若藍生出了什麽意外,一切還得從頭來過。
繞過正殿,藍生和詩妹隨兩人走進一條由黑、白石子鋪設而成的小道。
小道的盡頭則是一座灰色的石亭,羽塵早立於石亭內等候。
穿過石亭,三人朝亭北的一排掛著《玄武岩》木匾的石屋走去。
不久,藍生聽到屋內傳出極微弱的聲音,然後羽塵走進那間石屋。
約莫半炷香,羽塵走出來恭敬地向藍生道“師兄請單獨隨我來。”
“我說過我詩妹須隨我同行,否則我哪也不去!”藍生擺出一副絕無商量餘地的姿態,活像孩童撒潑,吵著非買糖不可…令羽塵哭笑不得,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僵持了片刻,藍生隱約聽到一個更微弱的聲音道“讓他倆進來罷。”
這聲音就像是五尺外蚊子振翅的聲音般的細微。
藍生和詩妹隨羽塵走進石屋,甫進屋,一股淡雅的清香先飄來,是一種特製的花末,放入香爐內點燃後釋出的香氣。
這香氣像是一束葉底花,微風緩緩將綠葉掀起,除了香還讓人帶著幾分驚喜…。
“好香喔!”詩妹忍不住道
這石屋還算寬敞,約四十尺見方,無窗,門朝東,西側似有洞天,以布帷遮住。
除了羽塵,屋裏還有一鬢發全白的老者垂手立於屋角。
這老者目光炯炯有神,老得教人難以估計,光是兩條白眉就有七寸長…
藍生直覺相信,這老者必定就是武當派的創始人張三豐,張真人。
老者打量著藍生,貌甚和藹可親,帶著濃濃的笑意緩步向藍生走來。
“還沒請教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師承何派?”
“晚輩藍生,這是我師姊。”藍生恭敬答道“我二人是南海門的弟子。”
“南海門?”老者訝異“二位的師父可是無塵子?”
藍生“家師道號正是無塵子!“心想原來師父這般有名,連張三豐都認得。
“令師現在何方仙遊?”老者問
“這晚輩也不知,師父已離去三年。”
“不知貴派現任掌門傳給了哪位道兄?”
“師父臨去時,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我。”
藍生這句話頗讓張三豐驚訝,南海門雖不是武林大派,甚至名不見經傳,連達摩院住持弘智都未聽聞…,但在張三豐眼裏,卻舉足輕重,僅從女媧娘娘所賜的拂塵就可見一般。
如今掌門之位竟然傳給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三年前才九歲),實在是匪夷所思。
“方才小兄弟所用的拂塵,可就是貴派的掌門信物?”老者問
“正是女媧娘娘所賜的拂塵。”藍生答得幹脆
“喔!”張三豐一聲長籲,走近藍生,將右手輕撫在藍生肩頭“藍道友,想你應該知道,道兄就是武當張三豐,令師年輕時曾指點我過修道吐納之法,論輩份,你我當屬同輩…”
“看座!”張三豐向羽塵道
羽塵不敢怠慢,立即將左側的一張紫檀椅移到主位旁。
藍生急道“晚輩不敢托大,論年齡,張真人就是當藍生爺爺也綽綽有餘,若以平輩論交,可折煞藍生!”
張三豐見識過藍生的牛脾氣,沒再堅持,突然話鋒一轉,提到了兩儀劍法。
藍生據實相告,並將與劍魔練劍的經過簡單述說了一遍。
劍魔之事張三豐竟也知道,他不但是一代武學泰鬥,更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癡,聽藍生說真可同時使出正反兩儀劍法時,竟毫不避諱,要求藍生將劍法使給他看。
藍生毫不猶豫,抽出拂塵與魔劍,一口氣將八八六十四式的兩儀劍法使完。張三豐始終凝神屏氣,在腦海中演繹著藍生的劍法,意猶未盡。
“大哉,大哉!”張三豐驚歎道“藍道友今日使出的兩儀劍法,確是老朽畢生所見過最精妙的劍法,難怪會失傳千年…,更不可思議的是,藍道友以如此年少之齡,便能無師自通演繹天道,令師有你這徒弟,真羨煞道兄也!”
張三豐興起,打了一套自己閉關多年演繹出的太極拳,請藍生指正。
藍生對拳法一竅不通,更何況是張三豐所創的精奧拳法,他和詩妹麵麵相覷,正擔心待會不知如何指正起。
不過令藍生詫異的是,張三豐的太極拳和一般的拳法完全不同。
一般拳法講求力量與速度,力可摧枯拉朽,而速度更是如閃電,越快越強。
但張三豐的太極拳卻看似軟綿綿的沒半點力道,而速度更是如老牛拉車般的緩慢。
『是了』藍生心想,一定是張三豐知道藍生不懂拳法,故意打得老慢,好讓他瞧得仔細。
再看下去,藍生才頓然領悟,原來《太極》之意和《兩儀》是相關連的,太極生兩儀,卻隱而不發,無過不及或陰陽、或左右、或天地、或上下、或強弱…
張三豐一套拳法打完,果真認真的請藍生《指正》。
藍生臉都急紅了,且感到脖子熱熱的,不知從何指正起。
“藍生從未練過拳法,即便真人有意打得如此慢,藍生還是看不懂…”
“不過,就針對兩儀與太極而言,藍生似有所悟,說得不對真人還勿見笑!”
張三豐這才知道藍生竟誤以為自己故意將拳打得慢,淺淺一笑,他畢竟是一代宗師,且與藍生關係不同,因此並未多言。
“藍道友有何指正,但說無妨。”這完全是句客套話
“真人方才的招式藍生如走馬看花,全都忘了,唯獨記得一招…”
藍生緩慢的使出其中一招,道“這招極像兩儀劍法中的《左右逢源》,但右手的距離似離身體近了些,如果能再往外推半尺,角度稍向上曲…”藍生比著招式續道“如此不論攻守,似比先前更佳。”
張三豐緊蹙著眉,照著藍生所說的比劃起來,他先是搖頭,然後沉思,右手再反複移動,一寸一寸地往藍生所比的位置推近,再一個旋轉…突然他麵露驚喜,大樂道“甚妙,甚妙!藍道友所言果然精媲!”
“這距離本施不上力,但這角度,極妙,極妙!”
“道兄我花了數月的功夫,想彌補此招的弱點而不可得,誰知藍道友領悟力竟如此之高,隻在一眼間便尋著佳途,甚妙甚妙。”
“請續賜教!”
“不敢,不敢!”藍生忙道“藍生隻是從兩儀劍法中領悟而來,其他招術看過便都忘了。”
張三豐有些失望,過了一會才又歎道“雖隻是這一招,卻讓道兄我領悟良多,尤其是這角度,以往從未想過…適才看你舞劍本已有所感。陰與陽、正與反,本有幾近重迭之分,更有背道而馳之處,重迭時可謂太極,背離時可為兩儀…小兄弟你拿捏得如此巧妙,不但同時將陰陽、正反兩種力量融為一體,又將兩種相斥的力量化為極端,實在令道兄歎為觀止!“
藍生聽張三豐這麽說,心裏既喜悅又慚愧,他知道自己對兩儀劍法確實有難以理解的天份,尤其連號稱武學天下第一的張三豐都對自己如此激賞。
但他對真正的基本武學卻甚外行,若非使出兩儀劍法,或手持拂塵,他甚至連最簡單的輕功都不會…在一代宗師麵前他怎能不感到慚愧?
休息了一會,張三豐問起藍生的內功,他看出藍生舞劍時用的不是南海門的天罡內功。
藍生也說不上來,他依張三豐之意運了七成氣,輸入張三豐掌中…
張三豐詫異道“藍道友你何時竟練成了達摩易筋經?”
“達摩易筋經?”藍生驚訝道“藍生沒練過此功啊!”
張三豐也甚是驚疑“你體內的易筋經內力最少已有七成火候,就是從三歲起練也不可能練到如此境界…”
張三豐畢竟是一代宗師,未說從娘胎裏開始練,藍生和詩妹相望,會心一笑。
於是藍生將大戰嵩山五子及為弘智療傷之事說給張三豐聽。
“是否因此?”
張三豐稍加思索道“一般而言,要將內力傳與另一人,論理上是不可能的。內力在他人體內最多存留一、兩個時辰,也隻能達到療傷,恢複體力之效。除非…,”
張三豐又思索了片刻,緩緩說道“除非,受功者同時兼俱至陰至陽的體質,才能將內力化為己有,就如已失傳的吸星**,但吸星**是將他人內力占為己有,和傳授內力又不同,但世間怎會有如此體質之人?”
“道兄我也曾想過,若能有方法可將內力傳與他人,必定能迅速提升天下武學…隻惜不得其門而入…”
藍生聽到此似乎了解原因了,他和詩妹合力為弘智療傷,待弘智強大的易筋經內力反激回來時,他與詩妹兩人內力頓時混而合一,恰巧是一至陰一至陽…但他心中有所顧忌,因此並未將原因說與張真人聽。
說不定藍生說出原因,加上張三豐的奇才,會改變整個武林世界呢!
總之,張三豐對藍生讚賞有加,畢竟,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如此多的奇遇加身,怎不教人嘖嘖稱奇?
喝了武當山特產的茶,張三豐與藍生和詩妹一同坐下。
張三豐話題急轉“道兄我五十年前便認識仙芙教的花教主,她是個一心求道的美麗仙子,但當時她心中僅有是非,卻無善無惡…“她打破仙芙教數百年留下的與世隔絕的傳承,四處求道,並以巧妙的易容術行走江湖。”
“三十年前她不知為何竟誤信了妖魔之言,以致引狼入室,為仙芙教帶來空前的危難,此事仙芙教並未張揚,隻派紫微仙子前來武當求助,我也親往神農山,但卻無能為力…”
“如今,仙芙教教主之位已虛懸三十年,紫微仙子算出有貴人自北而來,可解仙芙教之危,因此才托武當辦此比武。”
藍生曾聽師父說過《天命隻可修卻不可違》,確有得道之人或神仙可預知天命,但卻無法改變,否則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即是如此,藍生還是懷疑有人能預知尚未發生之事,尤其是這事竟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滿臉疑惑地問張三豐道“如何能證明那人就是我?藍生誠惶誠恐,連張真人都無能為力,藍生恐更難以勝任!”
“起初見到你時我也如是想,但知道你的來曆後,我相信紫微仙子在昆侖山所求的簽應是不虛…”
張三豐道“既然有緣來此,不如當麵見過紫微仙子,聽她如何說。”
藍生思索了片刻,問了時辰才知午時已屆。
藍生疾道“藍生午時和人有約,要趕去飛升崖,可否等回來再與仙芙教之人見麵?”
張三豐“不知藍道友約的是何人?”
藍生“是南宮世家的兩位姊姊。”
“午時將近,武當已下令江湖人士須於午時前離去…”張三豐說著立即喚道“清風何在?”
門外清風立即快步走進門內“徒孫在!“
張三豐“你火速前往飛升崖,留住南宮世家的人,就說藍道長稍後便到。“
清風應聲“是”,正要轉身,藍生卻向張三豐道“不知張真人可否改派羽塵師兄前往?”
張三豐微一怔,不知藍生何意,見身旁的羽塵也是一副大惑不解…,但他沒問原因,依藍生之意,改遣羽塵前去…
張三豐又道“藍道友,方才那張定邊親自送來一木帖,請太虛轉交於你。”
藍生從張三豐手中接過一枚七寸長,兩寸寬的木帖,上麵刻著張定邊三字。
張三豐道“張定邊是個極重義氣的好漢,方才你在擂台上救了他,他送來這塊木帖道:“他日若有用得著他之處,憑此木帖即可。”
藍生拱手欲告退,張三豐又道“藍道友,看來道兄與你南海門緣分匪淺,今日一別相見無期。世之皆謂江湖險惡,但道兄卻認為,險惡的不過是一顆不知進退的心。,尤其,若不曆經江湖的驚濤險岸,又豈能體會美之為美,善之為善,以致弗居、弗去之境?”
這是張三豐的臨別贈言。
注一:古尺與今尺的差別如下:
商代:一尺合16.95cm,按這一尺度,男人身高約一丈左右,故有“丈夫”之稱
周代:一尺合23.1cm
秦朝:一尺合23.1cm
漢朝:一尺大約21.35——23.75cm
三國:一尺合24.2c,約商代一丈
南朝:一尺約25.8cm
北魏:一尺合30.9cm
隋代:一尺合29.6cm
唐代:一尺合30.7cm
元朝:一尺合31.68c
明清:一尺合31.1cm,
今尺:一尺合33.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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