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幻影蓮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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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半裏山路,羊腸小道,蜿蜒多曲,終於到了一處崖壁前。

    離地三丈,山崖上有座木屋,屋旁璧上刻著《考盤在阿》四字,無疑地必是劍無贏的居所。

    幸有藤梯可攀,否則藍生還真無把握能以輕功能登上這三丈高的居處,何況還有詩妹。

    三人緩緩攀上藤梯,梯上間懸有銅鈴,想必是通知主人有客來。

    至屋前,門竟大開,門上一塊木扁,歪歪斜斜刻著《聞風閣》三字。

    南宮蕾沒通報,引二人直接走進屋內。

    這屋外觀極窄,可裏麵卻甚寬敞,藍生與詩妹相視一笑,想在武當與神農山都見過這種將石壁鑿通半石半木的屋子。

    沒一會,便從後門竄出一中年男子,想必便是劍無贏。

    這男子中等身材,年紀與劍無色相仿,一樣蓄著半長不短的山羊須,他生了三角吊眼,目光卻如炬,鼻圓、唇薄,看來比見無色要精明。

    南宮蕾問了同樣的問題“今日何以待客?”

    劍無贏隻稍稍瞥過藍生與詩妹,便道“自然是先賭骰子後賭劍。”

    原來劍無贏賭骰子,並非如藍生所想,扔到碗裏比點數。

    而是拿出三個高半尺,寬僅如大半個碗口的木杯,先將木杯倒置於桌上,再將一粒骰子置於其中一個杯裏,然後雙手開始不停地移轉,手停後,要藍生與詩妹猜骰子在哪個杯裏。

    『這可有趣!』

    藍生與詩妹相視一笑,自出娘胎,兩人從未賭過,皆興致勃勃,躍躍欲試。

    劍無贏也是一笑,可笑中卻滿是詭譎。

    “看仔細了,莫岔了神!”劍無贏的雙手開始挪轉…

    初甚緩,藍生還在想桌上有三個杯子,可卻劍無贏隻有兩隻手,如何耍得過來?

    可沒一會,轉速加快,兩隻手有節奏地輪轉三個杯子,劍無贏熟棯無暇的技巧,讓人感覺他好似生了三隻手般。

    轉了七、八輪,速度越來越快,藍生開始感到眼睛跟得有點吃力了,幸好骰子聲還聽得幹淨,配合眼力心裏還有數。

    轉完十六輪,劍無贏手停了,詩妹毫不考慮拿出一個牌子,蓋在桌上。

    藍生想了會,有八、九成把握,也蓋了張牌。

    劍無贏要兩人開牌,結果都是《二》,掀開第二個木杯,骰子果然在裏麵,巧的是骰子顯得正是二點。

    劍無贏見兩人的表情,絕無半絲的矜傲,而是那種童子般天真的喜悅,心中一愕,向南宮蕾道“嗯,這兩個崽仔有點來曆。”

    “再來可要跟緊了!”劍無贏暗暗朝藍生與詩妹一笑,又開始轉動木杯。

    這次轉得又快又急,才五輪下來藍生便覺眼花撩亂,眼看跟不上了,不過耳朵卻還沒跟丟,仍能聽音辨位。抬頭瞥了詩妹一眼,見詩妹仍全神貫注的盯著劍無贏的手,真希望她還沒跟丟。

    仍是十六輪,劍無贏的雙手終於停下來。

    藍生還在擔心詩妹是否跟得上,可見她仍毫不考慮的蓋了張牌子,不免暗自一驚,想自己眼睛早八輩子便跟丟了,全靠得是聽力,這次最多隻有六、七成的把握,詩妹眼力竟跟得上?

    開牌,意外的是,兩人都是《一》,南宮蕾與劍無贏都顯得甚是驚訝,骰子確實也藏在第一個木杯下,不過更令藍生與詩妹驚詫的是,骰子呈現的也是一點。

    藍生與詩妹這會才知原來這不是巧合,劍無贏擲骰子已到出神入化之境了。

    藍生與詩妹相視一笑,不因輸贏,而是和對方分享樂趣,這個中趣味絕不輸官兵捉強盜。

    劍無贏兩手一攤,向南宮蕾道“蕾丫頭,咱還以為你攜兩個小崽仔來陪咱玩耍,誰知你居心叵測,竟是欲來砸我《幻影蓮花手》的招牌。”

    南宮蕾笑而不答,她已記不清曾帶過多少人來此睹骰子,可從來沒人過得了這關,這《幻影蓮花手》的名聲因而大噪。

    但見劍無贏起身,走至櫃前,又拿起兩個木杯,懶洋洋地吹了吹灰塵…。

    現在,桌案前擺了五個杯子,劍無贏卷起袖子,分別瞅過藍生與詩妹,自信滿滿地道“你倆是這二十幾年來,第一個真正逼我使出《幻影蓮花手》的人。”

    說罷,他拿起一個空杯突地一罩,變戲法般將桌上的骰子網進了杯中…

    “瞅仔細了!”劍無贏邊說,手卻沒停,才一轉眼,五個杯子便已輪動了一遍,藍生已完全弄不清骰子到哪去了。

    一絲詭笑之後,劍無贏的速度又更快了,越來越快,就如飛梭般地在眼前穿梭飛移。

    再一會,藍生驚駭的發現,桌上劍無贏的手竟有五隻,且每隻都握著一個杯子,這會他才知道為何稱作《幻影蓮花手》了。

    又一會,藍生不但眼花,頭也有些暈了,隻好閉目凝神,洗耳傾聽。

    聽了兩輪,想著詩妹,睜眼瞥過,見她仍目不轉睛地盯著桌麵,鼻頭冒著一粒晶瑩地汗珠…,一分心,險些聽丟了。

    十六輪轉完,像是十六年那麽久。

    藍生隻有不到一成的把握,有的隻是心中的一個意念,聽到最後的聲響好似停在第一個杯裏,可又更像第三個。稍加思索,決定不《始亂終棄》,拿了寫著《一》的牌子,蓋於桌前。

    而詩妹卻遲遲未決,仍兀自閉目,輕咬著紅唇凝思,表情略顯苦澀。

    終於,詩妹臉上浮出一絲笑意,睜開雙眼,從手中抽出一張牌。

    劍無略帶贏疑惑地瞅著詩妹,然後示意要南宮蕾開牌。

    南宮蕾卻決定掀杯,先掀開第三個,有些失望,沒有。第二個,苦笑,仍沒有。第五個,仍空無一物。

    南宮蕾向藍生與詩妹慘然一笑,然後掀開第一個木杯,那粒呈著鮮紅一點的骰子赫然聳立在杯下。

    南宮蕾翻過藍生的牌子,發現是《一》後,先是一驚,接著搖頭默笑。

    可當她緩緩翻開詩妹的牌子,發現也是《一》後,卻笑不出來了。

    南宮蕾與劍無贏都知道,藍生是用聽的,如果一個人的內力修為極深,確是有機會聽上的。

    可詩妹卻是用眼力,這怎麽可能?

    尤其當劍無贏手停後,詩妹並未立即說出答案,而是閉目沉思,難道她竟能回想起這過程?

    太匪夷所思了!連藍生都不敢相信,詩妹的眼力竟能跟得上這快如風騁電馳的幻影?可藍生卻知道詩妹方才的苦思,分明是在努力追憶,難道她真能記下整個過程?

    藍生情不自禁地拉起詩妹的手,兩人歡愉地望著對方,為彼此慶幸。

    藍生道“詩妹真行,我看得頭都暈了,聽也聽不準,本想選第三個的。”

    南宮蕾與劍無贏看在眼裏,麵麵相覷,饒是他倆閱人無數,也沒見過這等情境。藍生與詩妹不但毫無驕氣,此刻竟完全沉浸在兩人自己的天地裏,旁若無人。

    劍無贏輕籲了一口氣,起身道“老夫無言,輸得不知所以,今日算開了眼,來,賭劍罷!”

    三人隨劍無贏穿過堆滿雜物的石洞,走到別有洞天的後院。

    這後院是塊平坦的山坳,可接往另一座山,四處可見碎石嶙峋,也不知是否為劍無贏所鑿通。

    劍無贏愛竹,後院植滿了翠綠盎然的竹仔,竹身又瘦又長,似高風亮節的隱士,有節有守、虛懷若穀。又如仙風俠骨的劍客,無欲無求,淡泊怡然。

    俄而,一陣涼風吹來,詩妹吟道“竹風連野色,江沫擁春沙。”

    劍無贏笑道“非也,此時此景當是:褰衣竹風下,穆然中微涼。”

    好一個“褰衣竹風下,穆然中微涼!”

    劍無贏用劍削了兩支長短相若,手指粗細堅韌的綠竹,向詩妹道“詩姑娘,你用笛還是用此竹劍?”

    原來劍無贏也早猜出詩妹的身分,詩妹微微一笑,抽出魔笛道“晚輩不能用劍,隻能用此笛。”

    看到詩妹手中赤紅如火的魔笛,劍無贏眼睛一亮,可什麽都沒說。

    劍無贏引三人穿過竹林,來到一塊寬敞的空地,像是尋常門派的教場。

    教場地上有不少以碎石布成的陣法,劍無贏想了想,走到一處中央有黑白石子綴成太極圖案的陣中。

    劍無贏向詩妹道“此乃八卦陣,是幻影與上古陣法的結合,隻要姑娘手中笛子能接觸到我的劍或身體,即便是衣物都算贏了。”

    說罷,劍無贏便走進陣中,如作法般口中念念有詞,然後雙足盤著八個方位在陣裏一一運行。

    詩妹立於陣外,手持魔笛,仔細地觀察,嚴陣以待。

    八個方位走完,劍無贏又倒著走回來,貌甚古怪,然後,突聽他道了聲“留心了”便從幹位持劍急撲而來,詩妹心頭一顫,立即以魔笛橫擋。

    可令人詫異的是,詩妹的魔笛即將接觸到對方的竹劍時,劍無贏竟像是泡沫般,在詩妹眼前憑空消失了。

    沒等詩妹想通怎回事,劍無贏又從坤位攻來,詩妹依然舉笛急擋,可又如方才,攻來的仍是幻影,竹劍才與魔笛接觸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便是幻影,也叫藍生在一旁看得膽顫心驚,深怕詩妹有何閃失。

    而詩妹此刻也連退數步,她知道這陣法必會越來越快,萬一真的劍無贏攻來,自己必定措手不及。

    劍無贏又攻出了三個幻影,一次比一次險,都被詩妹用魔笛一一掃滅。突然,一個快如電馳的身影掠過詩妹身後,詩妹頓時感覺到心頭一陣冷顫,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好像是預先察欲知危險的存在。

    詩妹根本沒時間考慮,本能地將身子斜撲在地,然後使出《四秀一劍》,魔笛斜刺而出。

    詩妹先是聽到藍生的驚呼,然後便是衣袂被魔笛掃中的聲音。

    這突來的遽變,令在場的人全都驚怔了。

    藍生與南宮蕾立即奔到詩妹身前,而此刻詩妹才愕然發現,劍無贏手中的竹劍離自己上盤的幾處要害不過半尺之遙,方才他完全有機會出手…而竹劍在他這樣的高手中,與利可斷金的寶劍幾無分別。

    結論是,劍無贏太輕敵了,他本想用竹劍輕輕地點詩妹一下,討回賭輸骰子的麵子,沒想到詩妹竟能在這種劣勢下,在完全不可能攻擊的角度,以魔笛削中他的衣角。

    他早算準了距離,若真的比武,詩妹的魔笛根本毫無機會威脅到他。可規則是他定的,隻要魔笛能觸到衣裳便算贏。而在衣角被削中的那一刻,劍無贏還不及細思,直到他的竹劍已出手,他才意識到到自己已經輸了。

    劍來不收了,可又刺不下去,一時間進退維穀。

    詩妹一直躺在地上,直到藍生扶她起來,可表情仍是一臉的木然,心中的驚愕更是久久不能平息。

    她不想使出峨眉女俠的四秀一劍的,自劉砦村之後,詩妹便告訴自己,不可再於人前用這招。可不知為何,剛才她感覺到了危險,好似突然有另一個人取代了自己。心,驀然成了旁觀者,漠視著另一個人去麵對危險。

    “嗬嗬嗬!”劍無贏大笑三聲,終把詩妹的魂又驚了回來。

    “蕾丫頭,”劍無贏道“老夫的法寶全使完了,卻一一被你這小朋友拆了台,往後將何以待客?”

    沒待南宮蕾開口,詩妹道“前輩見笑了,前輩的陣法玄奧莫測,方才晚輩不過是《瞎貓碰著了死耗子》,這陣法晚輩便學一輩子也學不會,除非前輩故意相讓,如何拆得了台?”

    “你真的想學?”劍無贏問

    詩妹點頭,自然是真的想學,慚笑道“惜無束修,以敬前輩。”

    劍無贏道“好,隨我進屋,束修便以賭注相抵,兩不相欠。”

    四人盤膝坐於案前,劍無贏拿出一張牛皮紙,攤開,是張縮小的八卦陣圖。

    劍無贏道“學這八卦陣法全靠緣分與天份,我隻說一遍,不能問。知之則知之,不知則舍之…。當初俺師也隻說了一遍,我師兄弟三人也隻我一人能解…”

    於是劍無贏開始解說,八卦相生相克,相輔相成,相運相悖…。

    劍無贏一口氣說完,先問藍生與南宮蕾道“爾等懂了麽?”

    見倆人一臉茫然地猛搖頭如聽天書,劍無贏微哂,轉問詩妹“怎麽?”

    詩妹顰眉,輕歎道“那一刻似懂了,可竟全忘了!”

    劍無贏起身,含著深深笑意道“忘了便好!”

    離開聞風居,三人繼向山頂前行,詩妹看出自見到《幻影八卦陣》之後,南宮蕾便心事重重,始終蹙眉不展,便問道“蕾姑姑,這陣法之前有幾人破過?”

    南宮蕾道“以往從來沒有人過得了幻影蓮花手,因此賭劍隻是虛應故事,他隨意找個陣法與來客玩玩,有輸有贏、賓主盡歡…,這《幻影八卦陣》想必是他看家的本事,還是第一次見他使,沒想到竟還是沒能贏。”

    詩妹道“任誰都知,詩妹並未贏,隻是僥幸觸到他衣裳,若是真臨敵對陣,根本半點機會都沒。”

    南宮蕾稍放慢腳步,朝詩妹玄秘地深深一笑,什麽也沒說。

    未幾,又來到一處斷崖邊。

    南宮蕾道“崖上便是劍無勝的居處了。”說罷,提氣一躍兩丈,先輕踏上一塊突石,再奮力一蹬,便輕鬆上了崖頂。

    詩妹向藍生笑道“我先來,倘跌下去師弟你可要接好。”

    藍生許久未見詩妹施展輕功了,心下擔心:這可是兩丈的高崖,踏上突石離崖頂還有兩丈餘,詩妹真的上得去?

    但見詩妹一提氣,拔身衝天而起,也如南宮蕾般先踏上突石,然後借力一躍便上了崖頂。

    藍生又驚又喜,詩妹的輕功進步神速,已直追當時的路非花了。

    待藍生上了崖頂,才發現崖頂是一片寬廣的平地。《考盤在陸》幾個大字釘掛在五十步處的一棵樹幹上。

    向前走了數十步,視線緩緩回繞過一片桃林後,豁然出現一間木屋,屋簷下有片半濕不幹的材木上橫刻著《投止居》三字。

    此刻,一清瘦身材的中年男子從屋裏走出,目不轉睛、鷹隼般銳利且疑惑地瞅著藍生與詩妹,想必他便是江南三劍之首,劍無勝了。

    南宮蕾還沒開口,劍無勝便道“老規矩,先論劍後比劍。”

    三人隨劍無勝走到屋南側庭院的一座石桌前,然後一一坐在固定的石凳上。

    詩妹與藍生甫進庭院,便聞到陣陣濃鬱的桂花香,好不宜人。

    這南院兩側植滿了桂花,看來將江三劍一愛蛙、一愛竹、一愛花,尤其是桂花。

    “深秋了麽?這桂花真香。”藍生隨即吟道“桂月先秋冷,蘋風向晚清。”

    詩妹輕聲道“傳說月上有桂花,所以詩人稱月為桂月,桂月非月桂,桂花有三種,一是四季皆開花的,稱四季桂,花香較淡,一是秋天才開的秋桂,香味濃些,最香的還是八月桂,即月桂,花香可隨風傳上一裏遠。現雖然還沒到八月,可山上較涼,月桂已濃。”

    “不過師弟此時此景若改為《月桂先秋冷》,便是好詩。”

    劍無勝淡淡道“沒想到小姑娘也懂桂花”

    沒有茶水,沒有寒暄,劍無勝開門見山便問“你二人說說看,當今天下誰的武功劍法最高?”

    這問題好答也難答。

    藍生挑好答的,侃侃道“真正武功高不可測的必不為人知,世人皆以為當今少林的方丈空林大師的武功最強,甚至不在武當張真人之下…。”

    沒等藍生說完,劍無勝麵露不耐,搶道“世人不知與皆知之事何必論之?”瞅了詩妹一眼,問道“小姑娘,你說說?”

    詩妹記得劍魔曾說過,當今天下劍法最厲害的當屬鬼穀的《玄魔十三劍》,可鬼穀之事又不好說,於是拐了個彎道“聽說名門正派的劍法總不敵旁門左道,可論內功還是少林的達摩易筋經最為渾厚,就不知是否能同時練成這兩種功夫?”

    “一至陰,一至陽,不可能容於一體。”劍無勝停了一會續道“有比少林易筋經更渾厚的內功,且有人已練成…”

    “至於劍法,旁門左道中又以何為最陰毒?”

    詩妹毫不考慮道“玄魔十三劍!”

    劍無勝臉色微沉,詫道“你二人也聽過《玄魔十三劍》?”

    詩妹淡淡地道“聽人說過”

    劍無勝緩緩瞥過藍生身後背的劍,銳利的目光似看出了些端倪。

    蹙額、撚須,劍無勝起身道“江湖傳言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還是去院裏比劍罷。”

    論劍論到深入虎穴處卻戞然而止!沒人知道劍無勝最後這句《江湖傳言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是何意,也無人問。

    劍無勝的劍,劍鞘黑紅相間,劍身略呈墨綠且毫無光澤,像是鏽死了般,真想拿到磨石上狠狠磨上幾回。

    照理說一個習武之人不該會用這樣的劍,何況還是個常與人論劍比劍之人。

    藍生的心思無遐多放在劍上,隻當他是故弄玄虛,拔出拂塵,準備比劍。

    藍生心道,兩年來與不少人比過劍,甚至性命相博,可幾乎都是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才出手。

    毫無選擇時出手必須要勝,可當下藍生並不想勝。

    所以藍生打算隻用拂塵,單用拂塵也可使兩儀劍法,不過那便是昆侖派的兩儀劍法,最多加上少林的易筋經。

    兩人互道了聲「請」,便同時出招。

    劍無勝一劍刺開了藍生《兩儀合德》的第一式,下了個馬威。看來他對這劍法甚是熟棯,可之後並未主動進攻,而是見招拆招,采取彼進我退,彼退我進之策。

    而藍生徒有拂塵,內力不過使了三、五成,總體威力尚不及原來的三成,可二十餘招下來,卻也未居下風。

    藍生單用拂塵試了《上天入地》,拂塵一物兩用,忽上忽下,忙得不可開交。

    詩妹在一旁靜觀,她發現劍無勝表情隨著藍生的招式有著微妙的變化,忽喜忽憂,忽蹙額忽開顏。

    詩妹輕聲向南宮蕾道“前輩有好幾次機會可以取勝,可都有意無意的錯過,想來他無論比劍還是論劍,都以《無勝》而終。”

    南宮蕾笑道“江南三劍都是如此,喜怒笑罵玩世不恭,看輕勝負淡泊名利。以往待客都是一輸一贏,賓主盡歡。隻不過樓下那好賭之人,今日被你二人拆了台,輸得幹淨。”

    這場比劍在藍生連續攻出八式《前因後果》後,也如論劍般戛然而止。

    雙方各自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可從表情判斷,劍無勝似對藍生的劍法《失望有餘》。可藍生卻探之劍無勝的劍法深不可測,即是自己魔劍拂塵齊用,使出七、八成的《正反兩儀劍法》,也未必討得便宜。想起兩年前南宮雪雲曾說:“劍無勝的劍法華而不實”,當是未登堂入室,難窺其廟堂高遙之語。

    劍無勝未留客,較之其他二劍,他更顯得孤傲,城俯也深得多。

    藍生與詩妹總喜直來直往,一向最怕與這種人打交道。因此詩妹縱有滿腹疑團,也隻好吞回腹中,作揖告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