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纏魂之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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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古像是睡著了,她的臉色已變得殘白,眉心留下了一個針孔,像是一個痣,這個術法中招輕而易舉,但是想要拔除卻是極難,拔除之時也是極痛苦的,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

    孰湖飛車上的空間能容四個巨人,所以他們五個人剩坐很寬敞,但是魏伯陽就這樣懷中抱著虞古開始靜坐,周圍的人都不說話,沒有人打擾他,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在施法。

    前方的巨人對這次的戰鬥沒能達成目的,有些垂頭喪氣,但當他們看到後麵的一直尾隨的“五個矮人”,先是很警惕,而後目堵他們如此靈敏的對抗血族人的瘋狂箭雨,他們燃起了濃濃的興趣,並將這一飛車上的幾個“矮人”視為友邦。

    這些巨人雖然個頭巨大,在戰場時那般凶惡,卻是比較憨厚、靦腆的,他們頻頻對著這一車人笑意盈盈的點頭致意,但是並沒有過來詢問什麽。

    吳心朝著衝她微笑的巨人回以一笑,這些巨人對他們相當友好,剛才還幫助他們抵擋箭雨,安全馳騁在天空之後,還集體放慢車速等著他們這一車。

    大白捏一把汗,見風波平息,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見眾人默不說話,最先開口打破平靜,他說:“我憋氣差點沒憋死,剛才我本是說了一句玩笑話,卻居然讓我言中了。” ?

    說完他看向正和巨人點頭微笑的吳心,補充一句說:“我就說這陌生男人不能隨便亂看。”

    吳心眼皮一翻,唇邊帶笑,她說:“骨頭人長的俊,是非多,我相貌平平,哪個會惦記。”

    她自嘲一笑,倚靠在車椽之上,望向天空的雲彩。變幻無窮的天空,雲卷雲舒,隻要想像夠豐富,它的形態就有很多,她享受著在風中飛舞的感覺。

    魏伯陽看似很簡單的一按一拉,卻是極耗心神的,他閉目養神了一會,對大白淡淡的一笑說:“這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

    他說的是問話,語氣卻是肯定的。

    魏伯陽既然問大白這樣的話,那就說明他猜到了什麽,而且大白既然曾經與他說出過身份來曆,也就沒有什麽顧及,於是他坦然的說:“這‘纏魂之引’乃是祝由秘術,聽我娘說,當年她就是中的這種術法,神誌不清的被抓起來的,若不是我爹英武,她定然會被囚禁地下,也不能活到生下我。此術法隻需要施術人與受術人一個眼神交流、肢體接觸,或是聽他說一句話,形式各不同,但是一個關鍵之處在於要有一瞬間的思維交互波動。待術法成立之後,受術人毫無所覺,也不會有任何異樣反應,與常人沒的不同,但是額心會形成一根牽引線,也就是你取出的那根黑色的線,這‘纏魂之引’是可以生長的,生長的快慢由施法之人的功力決定,高級祝師隻需要一息就可以完全控製受施者,而且終身成為傀儡。這是追蹤,也是控製人的一種高級術法。”

    大白想了一下,邊分析邊說:“從剛才與骨頭接觸的人來看,或許是剛才那個血族之王施的法。不過,我就奇了怪了,那個皮膚慘白的‘吸血鬼’怎麽可能是祝由族的人,就算他是祝由族的走狗,也不可能接觸到這種術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或許是他身邊的其他的什麽人施的法。”

    他皺著眉頭在車板上來回的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再從那條纏魂線生長的速度來看,一燭香時間長一寸,還有顏色的濃淡來看,施術者也不是什麽高明者,比我還是差很多,不是我說大話,能比上我的也沒有幾個。”

    魏伯陽點點頭,繼續閉目養神。

    “聽你的意思,你對這種高級術法很了解,說的自已很厲害一樣。莫非你也會施這種術?”吳心嗆了他一句,還是不自覺的喜歡和他鬥嘴。

    “你過來。”大白笑著衝吳心招招手,突然有些奇怪。

    吳心有點懵,不知他怎麽突然變的這麽“友好”,她眼神警惕的看著大白,懦懦的說:“做什麽?”

    “叫你過來。”大白說完一把吳心拉過來。

    他的動作過大,又是在飛車之上,於是他這麽一拉,將吳心拉的一個趔趄,車身一轉彎時,她倒在大白的懷中。

    大白抱著很有肉感的吳心,站穩之後,將吳心的身子擺正,待著她站直之後,兩手捧著著她的臉,讓她與自已的目光相對,吳心有些莫名其妙,按著他的動作任意的擺布自已的身體,看著看著就有些不自在和心虛,錯開視線。

    大白又扭正她的頭,一直捧著她的臉,對吳心說:“看著我的眼,看到什麽了?”

    他兩個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眼神眯起的與吳心對視。

    吳心看著他的眼睛,她被這樣捧著臉,在他的眼睛中巡視了一圈,說:“紅血絲,還有,眼屎。”

    大白眼皮一翻,想哭想笑,他清了清眼屎,氣急敗壞的又說:“看黑眼球,看到了什麽?”

    “烏漆馬黑,特別黑亮。”吳心坦言的說,大白生有一雙鹿眼,眼睛黑亮,炯炯有神。

    大白在她額頭一彈,說:“笨死算了,能不能好好玩了,再看。”

    吳心揉了揉頭,這次專注的看著他的眼睛,直看了幾個呼吸,她突然恍然大悟,笑著說:“有我,你的眼中有我。”

    “這就對了,上道。”大白讚賞的說,他鬆開了她的臉,也坐在車板之上,歪斜的靠著車壁,懶洋洋的斜眼看著吳心。

    吳心被他搞的有些糊度,她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回想了一下他們剛才的話題,好像是關於施術的事,怎麽改成對眼了,她攤攤手說:“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上道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傀儡了,你走哪裏我都能找到你,隻要我呼喚你,你就會來到我這裏,完全被我控製。而且,你中了我的‘纏魂之引’,就隻受我控製,別人也沒法再下這種術法了,除非你也讓道爺或者馬上給你拔除,不然入體深了之後,神鬼難救,或者我自動給你斷開,你才能重獲自由。”大白得意一笑,閉著眼睛說。

    “你這樣擺弄我,而且我對你也沒有防備之心,當然好中術了,但是別人就不一定了,怎麽能說你比別人高明。”吳心不服氣的說,她對自己什麽時候中術絲毫不知,也沒有任何感覺,都不知道他是說真還是說假。

    “傻缺了吧,我就是利用你對我的信任,這是熟悉之人間的施法,不熟之人我當然運用的方法就不一樣了,改天讓你見識一下,我操控百人的壯舉。”說完之後,他向吳心招招手喚她坐到自己身邊。他想,虞古說的對,他要把吳心當成夥伴,不能把她推向敵人。

    吳心果然聽話的坐到她旁邊,她自己都有些呆愣,心想,就這樣就中術了,真是防不勝防。

    大白的話徐徐傳來,他說:“我剛才和你說話的過程,隻是幾個呼吸間,但是你額心的黑線卻已經長到一尺之長,不信讓道爺給你拔出來看看。”

    吳心算是信了,大白既然敢說,那就必定有這兩把刷子,她有自己的打算,於是擺擺手說:“道爺正顧著骨頭,拔除也需要費精力,還是算了。”

    大白看了看那邊的魏伯陽,還是一動不動的抱著虞古,心中有些別扭,扭過頭來對吳心說:“你說的也是,那還是我再給你斷了吧。”

    大白的話一出,吳心立馬彈跳而起,不看他的眼,和他保持距離,避免肢體接觸,避免思維互動,生怕大白隻是一個眼神就把術法斷開。

    她擺著手說:“別介呀,你施了術,我就不會中別人的術了,而且你還可以隨時找到我,不是很好。我信你了,厲害,很棒,比你強沒有幾個。”

    話音剛落,大白覺得心潮澎湃,被認可的感覺真不賴,他說著開始給吳心講咒術、祝術、巫術,還有用毒之術,他說的眉飛色舞,口沫橫飛。

    兩個人頭對著頭,一個說的暢快,一個聽著專注;一個神采奕奕,一個愛慕崇拜。

    於是嘰裏呱啦,劈裏啪啦,一個捧艮,一個逗艮。

    “你是我的契約獸,這個不好聽,我們是密不可分的夥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我的術法你要了解一二,以後我們配合作戰時就可以天衣無縫,將他們打的屁滾尿流。”大白興奮的說著,他轉頭看向吳心之時,發現她的眼睛裏竟然帶著淚花,他嚇了一跳。

    “謔,風迷了眼睛,還是怎的,我之前那般說你,你都沒哭,你這是怎麽回事。這‘纏魂之術’我第一次用,是不是很疼,哪裏不舒服,頭疼,身上疼,還是心疼,你怎麽不說話呀。”

    大白說著詢問,吳心連連搖頭,他也沒有轍,於是擺擺手大方的說:“算了,我還是給你做個了斷,撤了這法術吧。”

    他的話音剛落,吳心的頭擺的更厲害了,她的眼淚汪汪,說不出話,不停抽泣著,她怕一張口,就要哭出聲來。

    “哭”這種情緒對於她來說已經是一個很久不曾拜訪的稀客了。

    想到此,又看著大白關切的神情,她突然忍不住,竟是劈裏啪啦的開始掉起眼淚。

    大白手腳慌亂,他開始用手去接她的眼淚,接也接不過來,又去給她擦,可是她的眼淚像是開了閘決了堤,越擦越多,大白的手開始打架,舌頭也開始打結。

    “你,你,怎麽,怎麽回事,說句話呀。”大白已經開始著急上火,手足無措,正欲發火,緊接著被吳心撲了一個滿懷。

    吳心緊緊的抱著大白,嗅著他身上幹淨的氣息,大白是一個“過度清潔強迫症”的人,他的衣裳總是嶄新的,頭發也是幹淨整齊的,而且他極喜歡洗澡,為了隱匿身形,他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異味,隻有空氣的味道。似乎他在自然之中,自然在他的體內。

    再活一次,吳心又一次敢愛了,她從此愛上了這種沒有味道的味道,愛上了這個沒有味道的青年。

    年少輕狂不知情,待到相識是流年。

    最是傷懷方曉得,不離不棄情最真。

    酒成杯,月已昏,回首佳人難在尋。

    問君能有幾多愁,雲想花,月念容。

    她為了這份少女情懷歡喜而泣,為了重生歡喜而泣,為了他真誠對待歡喜而泣,無論為了什麽,這一刻她隻想歡喜而哭泣,她竟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撲到大白的懷裏哇哇的痛哭起來。

    吳心的哭聲持續了很久,直到哭的累了,她放開大白,一歪身子睡了過去,眼睛已經哭成了核桃。

    大白雲裏霧裏,剛才也是被她哭懵圈了,居然陪著她哭了半天,弄得他的衣服肩膀、胸前濕漉漉的都是水。

    大白歎了一口氣,心想,定是之前的話說重了,對她好一點竟然哭成這樣,她強悍的驅殼內畢竟還是個女兒心。

    “女人麻煩,想當女人的雄獸也麻煩,又要換一身。”大白小聲的嘟囔著,從儲物空間中翻出一身衣服又重新換上。

    他整理好行頭,回頭挑眉看著魏伯陽,他說:“道爺,你占我們家骨頭的便宜半天了,也該有個限度吧。”

    魏伯陽含笑的看著他,說:“我的手麻了,也想把她放下來,你們一人一句聊的那麽投入,我也不好打擾,而且我若將古兒放下,她一不小心軲轆下去,我現在體力不支,還是這樣抱著省事些,另外,這樣讓她安穩的休息一下,體力也恢複的快些。”

    他將大白之前與吳心的對話都聽了進去,竟不知這小子懂得這麽多的術法,看來他的牛皮也不是亂吹的。

    然而魏伯陽的話音剛落,虞古就驚醒一般,警惕的從魏伯陽身上站了起來,她還有些迷糊,四處打量,待看清周圍的人和環境之時,她突然說:“剛才有那麽一刻,我聽到有人叫我,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之後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消失了,徹底斷了聯係。”

    大白整理好衣服,抬起頭對虞古說:“你中術法了,纏魂之引,叫你的那個人就是給你施法的人,下次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告訴我,我替你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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