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煞費苦心,護她周全 二更
字數:6457 加入書籤
這餐飯酒,時間格外的長。
待到兩人上了二樓齊齊躺在床上時,窗外的原本夜到了極致的天色已經漸漸有了晨曦的亮度。
玻璃廊簷外,鳥雀聲嘰喳歡語,子夜裏無聲凝結的霜花此刻好像有了消融的跡象,啪嗒輕滴在木屋四周的低低素色花瓣上。
榮扶桑擁著厚實的羽絨被側躺在床上,麵色被酒意熏染成了淡淡櫻紅色。
男人的臂彎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則虛搭在自己的額頭上,雙眸輕闔,薄唇微勾。
扶桑偶爾睡意迷蒙間,隻要微微睜開眼,就能看到男人立體而深邃的五官格外清晰地落進自己的雙眸之間。
到後來,睡意漸濃,她輕推了推身旁的傅洐,道:“我就眯半個小時,你記得叫我,我還得回家去陪……”
她一句話還未完全說完,就已經支撐不住地沉沉睡去。
傅洐有些好笑地為她將被子蓋好,沒多久也跟著睡著了。
傅先生這一覺,睡得時間有點長。待到他醒來時,身旁的人已經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他從床上坐起身,倚在床頭,伸手習慣性地想要去摸煙,抬眸的時候,卻看到那一整片的玻璃窗外,那一棵格外高大粗壯的無花果樹上,榮扶桑正穩穩當當地倚在極高處的一個樹幹上,一邊晃蕩著雙腳,一邊悠閑自在地抬頭望天。
她爬的那樣的高,大概足足有兩層半樓的高度。
傅先生皺著眉從床上匆匆起身,連件外套也忘了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站在樹下冷冷看著榮扶桑:“你這是打算徒手上天?”
扶桑聽到男人的聲音,笑容璀璨地低下頭,衝著傅先生大力地揮著手:“新年快樂。”
那歡悅輕甜的聲音在這一片清晨寂靜的樹林之中,仿若是插上了透明翅膀的精靈,晃晃悠悠地就飄進了傅先生的耳際。
無花果樹下,也不知是從何處飄來的淺枚色細碎花瓣,紛紛揚揚卻又濕漉漉地黏在樹下一圈。
傅先生眼神被狠狠地晃了晃,隻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格外的似曾相識。
就在他晃神凝思,惘惘就要陷入往事的時候,榮扶桑已經幹淨利落地從樹上爬下來,站到了傅洐的身旁。
傅洐微微側頭,望著她臉上那青春洋溢,張揚彌漫在眉眼唇間的燦爛笑意,心中就泛起了深濃得仿佛完全沒有道理的獨占欲。
男人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捏了捏扶桑的臉頰:“笑得那麽醜,還爬樹,你這是打算退化當猴子去?”
傅先生說完,轉身就走,完全不理扶桑在他背後齜牙咧嘴的揮拳抗議。
*
吃過早餐,傅洐不僅親自將榮扶桑送回了榮宅,還變戲法似地從汽車後備箱中拎出來許多的補品禮盒,陪著扶桑一起走進去拜訪嶽女士。
這時,嶽女士也剛剛吃過早餐,身穿著一件格外喜慶的紅色錦緞長款唐裝,正坐在客廳裏喝茶招呼著前來登門拜年的幾位榮氏股東。
“榮老夫人,如今小榮總裁也出了事,整個榮氏不能沒有人打理啊,您看,要不由您先出任總裁一職?”
嶽女士沒有應,她隻是一臉和氣地招呼著客人用茶:“大過年的,勿談公事。來,喝茶,喝茶。”
她說著話,輕抬頭的同時,就看到管家薑遠引著傅洐和榮扶桑走了進來。
嶽女士起身,笑著走上前來相迎。
傅洐將準備的禮品交給薑遠,朝著嶽女士溫和又不失尊重地打招呼:“老夫人,新年快樂。”
嶽女士望著眼前這一對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的璧人,眉眼俱笑:“同樂,同樂。”
一旁的兩位股東見到傅洐,也連忙起身與他打招呼:“傅先生,您好。”
傅洐今天顯然心情極好,他朝著那兩人淡淡頷首,然後便牽著扶桑的手走到嶽女士身旁的雙人沙發上落了座。
“老夫人,我今天來除了給您拜年,也是希望可以與你商量一下,將我與扶桑的婚期定下來。”
嶽女士看了眼一旁麵露驚訝的兩位股東,微微一笑:“兩位,感謝兩位還記得我這個老太婆。我與傅先生還有些事,就不親自送你們了。”
待到客人離開之後,嶽女士才對傅先生道:“我雖然也聽聞傅先生是整個傅家說一不二的當家人,可按照我們榮家的習慣,小輩的婚事,我還是希望可以親自與你們傅老爺子見過麵之後再商定。”
傅洐覺得嶽女士的這個要求也十分合理,頷首同意道:“沒問題。反正您與我爺爺也是舊時,不如您今晚就帶著扶桑來家裏吃頓便飯,您覺得如何?”
傅洐想的如此周到,嶽女士完全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
年初一的上午,照理,傅洐該是格外的忙碌的,可他卻因為榮扶桑而叫林棟為他退掉了所有的應酬,在榮家陪著她整理榮玉瀾去美國的行李,又陪著她一起吃過午餐,才告辭離開。
傅洐走到榮宅大門外的巷口處,老胡已經駕著車在那裏等他。
老胡見到傅洐出來,連忙過來為他開了車門:“老板,去哪?”
傅洐還未開口,褲袋中的電話就輕震了幾下,他打開一看,又有神秘人給他發來一個視頻文件。
他打開一看,是除夕前夜,榮扶桑在鎏金中心的賭場門口,與程氏談話的所有內容,是她指使程氏算計榮禦誠的對話。
而這個視頻若是交到警方手裏,就會成為榮扶桑蓄意傷人的最好證據。
傅洐輕輕眯眸,吩咐老胡:“去山郊療養院。”
*
南城的冬季雖然多雨濕寒,但山郊這裏的空氣卻格外的清新怡人,再加上年初一是個暖陽傾城的大晴天,所以療養院那座獨門獨院的別墅前玫瑰花盛,環境格外的美麗。
傅先生走到別墅門前,隻見滿園玫瑰色彩繽紛,香氣四溢,竟有種隻有夏日裏才會有的清新泥土氣味。
男人走到其中一片黃色玫瑰園前,綠色草坪旁,放著一把鐵杵,還有一副白色手套。
傅先生想起榮扶桑也格外的喜歡玫瑰花。
他還記得那一日在城中公館的露台上,榮扶桑教家中傭人如何照料花土。
心事忽然變得柔軟了一些。
三寸豔豔日光下,男人仿佛看到女孩身穿著一身白色毛衣,從嬌豔的黃色玫瑰間翩然回眸,朝著他笑語嫣然。
真是奇怪,有關於榮扶桑的每一個畫麵,傅先生總是能夠清晰地一一記得,而且事無巨細。
她俏麗的身影像是活在他的靈魂之中,令他總忍不住地時時記掛。
他曾是這個塵世之間最玄心似鐵的男人。
如今……
他會為那女孩的一抹笑晃眼,為她所愛的一朵花兒低眉。
還為了護她周全,保她無虞,左右思量,煞費苦心,竟完全不遜於他當年奪權時所花費的心力。
別墅裏,有個特意盛裝打扮過的女人,聽到外麵花圃旁的動靜,連忙打開門走出去,在看到傅洐高大身影的一瞬,她的嗓音竟有些哽咽沙啞:“傅……傅先生,您終於來了。”
那是已經許久不曾在公眾視線之中出現過的岑玥。
傅先生抬起頭,目光隻在岑玥的臉上停留數秒就淡淡移開。
一眾人進了別墅的客廳,裏麵布置的富麗堂皇,卻空寂無人。
傅先生走到客廳正中間的沙發上落了座,雙腿優雅交疊,又看了眼岑玥,然後朝著老胡無聲示意。
老胡點點頭,走上前,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一瞬間,一腳狠狠地踢在岑玥的心髒處。
她痛的一時懵了,隻覺得心頭間如火燒,如碳烤,雙耳也短時間失了聰,整個人疼得噗通一聲跪在傅先生麵前,蜷縮成一團。
誰知下一秒,老胡的腳又用力地踩在了岑玥妝容精致的臉頰上,一點情麵都不留,出了死力,像是要活活地將這女人就這樣踩死算數。
岑嶽甚至連開口喚疼的機會都沒有,到後來,她兩眼一抹黑,整個人竟生生地痛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岑玥的父親,岑氏建築實業的總裁岑永信已經匆匆從市區趕來了。
岑玥倏爾鼻酸,下一秒便落下淚來,一雙眼祈求地望著父親岑永信,希望他能說服傅洐開恩,放過她。
岑永信顯然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看向一旁閉目假寐的傅洐:“傅先生,岑玥她這次究竟又做了什麽,惹的您這樣震怒?”
傅先生沉默不語。
一旁,老胡輕哼了哼:“有些人總是不自量力,想要去挑戰一些不敢挑戰的人,留在世上隻怕也是徒留禍害。”
岑永信依舊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他卻很明白傅先生此刻淡薄背後的盛怒。
他反手,狠狠地扇了岑玥一記耳光:“你究竟有做了什麽好事?!你哥哥已經被陸家的人害死了,你又這樣不省心!還不快給傅先生道歉,求他原諒?!”
岑玥也顧不上臉上的疼痛,忙不迭地點頭,轉頭楚楚可憐地看向傅洐:“傅先生,對不起,我……”
傅洐卻不耐地擺了擺手:“我從來不喜歡聽別人的道歉。不過我今日來也不是要你的性命,隻是給你提個醒,有些人,有些事,絕不是你能動的。聽懂了?”
岑玥知道他口中維護的那個人是榮扶桑。
心中恨意翻騰,偏偏臉上卻又不得不裝出柔弱知錯的假象:“是,我明白。我以後絕不會再去算計榮扶桑。傅先生,我已經被您趕來了療養院陪……,我真的已經知錯了!”
岑永信於是笑著轉移話題:“傅先生,您讓我查的陸氏的事已經有了些眉目,您看咱們是否找個地方坐下來細聊一下?”
他說著,一邊與傅洐並肩走出別墅,一邊朝著身後的岑玥遞去了一個眼神。
待到他們離開之後,岑玥才好似虛脫似地跌坐在了地上,驚魂未定,卻又同時深恨難消。
她在冰涼的地上坐了許久之後,才咬著牙支撐著起身準備去關門。
誰知手還未觸到門把手,一個黑麵凶煞的強壯黑人就突然闖了起來,速度極快地手起刀落,便隨著滿地刺目鮮血橫流的,還有岑玥幾乎劃破天際的驚叫喚痛的聲音。
療養院的負責人聽到動靜帶著人匆匆趕來時,隻看見岑玥渾身是血地癱倒在門口的那片黃色玫瑰花圃旁,一雙手已經被人殘忍地砍去了,手腕處一片血肉模糊,畫麵血腥得不禁令人側目。
山幽安靜的療養院裏竟然出了這樣聳人聽聞的意外,而且又是大年初一,院長迅速啟動最高級別的安保係統,所有的人員都禁止出入。
(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