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有什麽地方是不能帶我去的
字數:8116 加入書籤
其實,從榮宅來傅氏莊園之前,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嶽女士曾經問過榮扶桑:“扶桑,要嫁給傅洐,你真的確定嗎?”
榮扶桑當時並沒有回答。
有時候,越是看似簡單的問題,但因為牽扯到內心千絲萬縷的情緒甚至情感,所以反而越難用隻字片語解釋清楚。
所以,回到現實的這一刻。
當宴會廳裏緩緩響起今晚的第一首舞曲,當傅洐溫熱的大手牽住她帶著她往舞池裏一步步走去,當他一整晚都牽住她的手且將她光明正大地介紹給傅家的每一個人的時候,她的眼眸便漸漸看不到周遭的一切紛雜煩亂。
隻剩下這男人在琉璃火光下的寸寸剪影。
一舞曲終,年輕美麗卻又知禮數識分寸的榮扶桑,已經徹底攏住了傅老爺子的歡心,他不停地招呼著扶桑多吃一些。可傅洐見扶桑對著滿桌的饕餮美食卻很少動筷,俊雅的臉上泛起一絲了然的微笑:“不合胃口?”
榮扶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傅洐輕笑著牽住她站起身,轉而卻又不失揶揄地對傅老爺子道:“大約是當著您的麵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帶她到外麵開小灶去。總不能叫她還沒嫁進門就挨著餓回去。”
扶桑跟著傅洐走出宴會廳時還能聽到老爺子的爽朗大笑聲,然而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她這會兒已經餓得顧不上難為情了。
傅洐帶著直接去了廚房旁的一間小餐廳,裏麵那圓形餐桌上,擺放了許多重口味的菜色,圓形玻璃轉盤上,還擺放了一瓶香檳和兩個透明酒杯。
反正四下無人,榮扶桑也再顧不上什麽禮儀,走過去坐下,隻打算先墊飽了五髒廟再說。
一旁,傅洐修長的手指正慢條斯理地為她剝著大龍蝦,他將一整塊鮮美的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之後再放到她的餐盤中,又體貼地給她倒了一杯香檳:“慢點吃。”
酒足飯飽之後,榮扶桑舒服而饜足地抱著那大半瓶還沒喝完的香檳倚靠在男人的懷裏。
窗外,曲闌深處,似乎又飄起了點點白雪。
不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傅家一眾親戚賓客已經三兩成群地準備離開了。
榮扶桑又一次飲盡杯中佳釀,轉頭,眼神迷離地看著傅洐,聲線極輕地問他:“我是不是也該走了?”
傅洐垂下頭凝著她越夜越久卻反而越顯白亮柔美的容顏,濕熱的吻找到她彌漫著清甜酒香的柔軟唇瓣,淺啄著,纏綿著:“你已在我懷裏,還準備走到哪裏去?”
那如夢如幻的甜吻,恍若一張透明卻又密集的網,網住了扶桑心中所有的繾綣柔絲,也同時隔絕了她心中另外一麵的所有隱隱擔憂與不安。
這樣的一個夜,原本就夢幻得宛若童話故事裏閃閃發光的一千零一夜。
美酒佳釀,圓舞和弦。
仿佛她生命裏曾經有過的疼痛,愚蠢,掙紮與絕望,都已經如那已逝舊年一般被輕輕地拋進了往事長河之中,再不複重來。
又或許,正因為榮扶桑曾經無比真切地體嚐過所有的黑暗與絕望,所以她才更加清晰地明白:這樣將春又未春的美麗夜晚,或許到了明天就再也不會重來。
因為明天可能永遠不會到來;因為哪怕這世上會有成千上萬個晚風輕徐的春夜,卻也未必再會有這樣旖旎無憂的一刻。
因為,未必再會有像今晚這樣霍亂人心卻又如此溫暖迷人的良辰美景。
*
這一晚的榮扶桑在傅洐的眼中無疑是風情萬種的。
以至到後來,傅氏莊園裏已經賓客漸散,傅洐卻仍舊有些舍不得放她離開。
扶桑醉眼朦朧又柔軟無骨地輕倚在他的懷裏,窗外,那大朵大朵宛如七彩炫雲般的煙花無聲地映在她那一雙秘境般的眸子裏。
傅洐這一晚分明滴酒未沾,可他凝著懷裏的榮扶桑,忽覺自己隻怕從此以後都將……熏醉難醒。
深夜10點,嶽女士早已經回到榮家了。
榮扶桑則是由傅洐親自送回去的。一路上,兩人甚少開口交談,而在這樣如水一般的安靜之中,扶桑的酒意漸散,人也慢慢地清醒了。
窗外,雁還燈落。
車子緩緩地停在了榮宅門口。
榮扶桑坐直了身體,隨意地捋了捋額前碎發,手已經打開了車門,才轉頭乖巧地看著身旁的男人:“那……我先回去了?”
傅洐放在手旁的手機正在輕震,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抬頭看向榮扶桑,輕頷首:“嗯,明天上午林棟會來接你們去機場。”
榮扶桑點點頭,開門下了車。
走到院門口才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包落在了傅洐的車上,轉身往回走,隨後便看到傅洐正坐在車裏講電話,語氣淡漠如冰:“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抬頭的一瞬才發現榮扶桑。他搖下車窗看著她,語氣又柔和了起來:“怎麽了?”
扶桑指了指他邊上的手包,隨口問道:“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
傅洐將包遞給她的同時,順便從煙盒裏取出了一支雪茄,目光隔著淺淺月色落在扶桑的臉上,語氣又壞又痞:“怎麽?舍不得我?打算丟下你爸爸直接跟我回去?”
榮扶桑看著他,輕道:“傅洐,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吧?你越是關心一個人的時候,你的態度就會越壞。”
傅洐點煙的動作一頓。
榮扶桑走到另外一邊打開車門重新坐了上去。
傅洐皺眉看了她一眼。
榮扶桑衝著他頑皮地吐了吐舌頭:“你去哪我也去哪。”
傅洐哪裏舍得帶她去見那些血腥又無聊的人與事呢。於是煙也顧不上抽了,又出聲凶巴巴地恐嚇扶桑道:“知道跟我走的後果?”
榮扶桑忽然眯眸湊近他,像隻黏人卻又格外可心的小貓:“你該不會是背著我還在外麵養了別的女人吧?”
“……”傅洐重重地捏了捏她嬌嫩柔滑的小臉:“榮扶桑,你無聊的狗血劇看太多了。”
榮扶桑被他輕斥,也不惱,反而嘿嘿地笑了笑:“那你還有什麽地方是不能帶我去的?”
於是,這一晚,傅先生原本是要連夜趕去山郊療養院的,但因為身旁有榮扶桑,傅洐最後選擇留在榮宅陪她。
兩人先後洗過澡,榮扶桑去隔壁陪一會兒榮玉瀾,傅洐站在她的閨房陽台上,那股淺淺淡柚香氣混著陣陣夜風吹拂在鼻間。
榮宅院子裏的優美景致在南城是出了名的,碧池幽靜,冷香悠長。
可傅先生眼前浮現的卻都是榮扶桑今晚對著他,美目盼兮又機靈狡猾的可愛模樣。
仿佛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在他麵前正一點點地解開心結,表露出那個最真實最簡單的榮扶桑,而這樣的改變在傅先生的眼中,感覺……非常的不賴。
傅洐勾唇,一抹淺笑格外溫軟地浮於眉間。
身後,被他隨意擱置在桌上的手機又一次震動了起來。
傅洐回身去接,是林棟:“傅先生,您沒事吧?!我聽說山郊公路半個小時前發生了塌方……”
傅洐放下電話,抬頭的時候,恰好看到床頭放著扶桑的一張舊照片。
照片裏,大約也是冬季。她穿著一件厚實的米色牛角扣羊絨大衣,笑容乖巧而甜美的站在榮玉瀾的身旁。
身後的背景,是如她笑容一般明媚的碧藍晴天。
他凝著那抹笑無聲看了許久,才轉身走進了洗手間。
榮扶桑回房的時候聽到洗手間傳來陣陣水聲,她便去衣帽間將已經基本整理好的行李重新檢查了一遍,又將一些洗漱用品也放了進去。
可是,沒過幾分鍾,她甚至連行李箱的拉鏈都沒來得及拉上,就被男人有力的臂彎更橫抱了起來。
榮扶桑隻是稍稍抬了抬下巴,就看到了傅洐眼中如火一般的光……
她輕輕地咬了咬唇,將一張小臉輕埋在他的脖頸處,悶悶道:“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的……”
傅洐並沒有直接拎她上床,而是抱著她一起坐在床邊的那張沙發搖椅上,雙臂間的力道有些緊卻又不失溫柔。
那磁性的聲音含著笑又帶著戲謔地落在扶桑的耳畔:“小色女,你是不是想多了?我隻是想抱一抱你,看看你這幾天有沒有吃太多而已。”
“……”榮扶桑在他懷裏掙紮著想要起來。
小悍女倒還真是有幾分蠻力,傅先生稍稍鬆開了她。可誰知,扶桑才剛剛在床邊站穩,下一秒就被男人霸道地壓在了懷裏。
這一晚的傅先生,有著榮扶桑從未體會過的溫柔與繾綣。
扶桑被他擁著擠著,親著疼著,恍惚迷離間,隻覺得這男人的味道竟比她方才在酒席間喝的那一整瓶上好的香檳更加的馥鬱醇香,令人忍不住地就會沉醉其中……
一枕纏綿之後,傅先生讓她就這樣趴在自己的身上,指尖輕柔地摩挲著她背後的那一朵妖冶的扶桑花的刺青,聲音磁啞低沉的不像話:“扶桑……”
“嗯?”榮扶桑這會兒已經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床榻對麵,冷窗天外,煙籠寒月,那淡淡的一線水光輕灑進滿室香軟的屋子裏,灑在扶桑淩亂微汗的發絲間。
也同時緩緩地灑進男人清寒幹涸了已經三十餘年的冷心之中。
榮扶桑見傅洐許久沒出聲,在他懷裏軟綿綿地動了動,打算換個姿勢好好地睡上一覺,卻不想這男人卻霸道地將她反而擁得更緊了一些。
扶桑以為他還不饜足,不禁咬著牙,在他懷裏悶聲抗議:“傅洐,你別太過分!已經很多次了!”
傅洐被她臉上豐富又可愛的表情逗樂了,輕輕揚唇笑起來,擁著她的手卻更緊……
這一晚,傅先生其實什麽複雜的心思都沒有,他隻是想要將滿腔無從說出口的柔情都化作各種各樣的撩人姿勢,統統都傾注在了扶桑的身上……
第二天淩晨五點都不到,天色還是一片混沌漆黑的時候,林棟就已經駕著車在榮宅外等著了。
扶桑是在好夢酣睡中被傅洐一路從臥室裏抱出來的。
薑遠則用輪椅推著榮玉瀾不遠不近地跟在傅先生的身後。
半個多小時前,傅洐也曾經試圖想要叫醒榮扶桑,可她前一晚實在是被某個禽獸折騰的太累了,一整夜就窩在男人的懷裏睡得昏天暗地,甚至連一個姿勢都沒有換過。
所以,傅先生拽著她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還是軟綿無力的不像話。
傅洐雖然疼惜榮扶桑,但卻也並不願意嬌慣縱容她的壞毛病。
他索性直接剝了她的睡衣,原本是想將她往浴缸裏一扔的,卻在看到她身上那些青紅交錯又密密麻麻的情愛痕跡之後,原本原則性極強的男人就這樣無聲地柔軟了下來。
於是,從來沒有伺候過人的傅先生,在這個年初二的淩晨時分,人生頭一遭,格外體貼而細致地親自替榮扶桑洗了澡,吹了頭發,還換了衣服。
待到他又替榮扶桑打點好榮玉瀾的一切,出發前往機場的時候,傅先生懷裏抱著依舊沒睡醒的小女人,還不忘囑咐林棟:“時間尚早,車子開得穩一些。”
一直到兩個小時之後,榮扶桑終於睡醒時,整個人已經置身於傅洐的私人飛機之上了。
傅洐正坐在對麵的座位上處理著公事,斜對麵稍遠的地方,則有個專門的醫護人員正在照顧著榮玉瀾。
機艙外,是太陽剛剛升起的一片淺金色,一切美麗而寧靜得正恰到好處。
扶桑的唇角輕輕地泛起一絲笑,她站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笑語嫣然地衝著對麵的傅先生招呼道:“早!”
傅洐從文件中抬頭看了她一眼:“去洗個臉過來吃早餐。”
榮扶桑轉身走進洗手間。
幾分鍾後出來,她直接走到傅洐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正準備伸手去拿男人手邊的咖啡壺,卻被傅洐溫熱的大掌握住,他轉而將一杯熱牛奶遞給扶桑:“喝完。”
榮扶桑心中微有一絲不滿,衝著男人悄悄地做了個鬼臉,一口氣將牛奶喝下了一大半。
長途飛行,漫長而無聊。
榮扶桑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一邊打開機艙裏的網絡衛星電視看新聞:
“最新消息,昨夜10:30左右,南城山郊盤山公路發生嚴重塌方,截止目前,已經有15人受傷,2人失蹤,據記者在現場了解到的情況,其中還有屬於南城傅氏傅洐的專屬座駕,不排除傅洐本人也在失蹤者的名單之中……”
榮扶桑眨眨眼,轉頭看向傅洐:“這是怎麽回事?”
傅洐看著她粉唇邊那一圈奶白色的痕跡,頭忽然湊近,高而挺拔的鼻翼若有似無地輕輕摩挲著她的,舌尖輕勾,一下下,一點點地將她唇齒間的那點甜膩奶香慢慢地舔了個幹淨。
扶桑如今看到這男人眼中的火苗燎原就禁不住地心顫害怕,連忙推開他:“你能不能看看場合?能不能冷靜點?”
傅先生看著她一臉嬌憨羞紅,手撐著下巴,優雅迷人地輕輕笑起來:“沒辦法,怪隻怪你生的太招人,細滑柔嫩的,尤其是這裏……”
他說著,頭微低,又一次深深地吻住了扶桑不經意間微微嘟起的瑩亮小嘴。
反正到最後,原本打算好好吃頓早餐的榮扶桑,就這樣被某個有顏色的狼又是親又是啃著,完全是將她當成了可口的早餐。
(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