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檮杌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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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腹之中,漫漫漆黑,隻有樓雲兮的符陣,散發著微弱的紅芒。
在‘可憐蟲’的氣勢下,羽鯤仿佛置身於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之間。周身劇烈搖晃,沉浮跌宕,隻感覺,隨時都要被浪頭劈裂開來,撕成粉碎。
羽鯤周身一涼,如萬鈞大力壓身,動彈不得。大駭之下,急忙運轉內丹,便想依真氣之力,卸去這恐怖的感覺。
哪知?無論羽鯤怎麽運轉神功,都隻感覺石沉大海,半點真氣也調動不起來。
麵頰之上,瞬間冷汗遍布,這‘可憐蟲’竟是在須臾之間,就把羽鯤給完完全全的製服。就連與他心神相連的內丹,也被對方對方壓製的如同死物一般。
‘這難道就是神境之威?傳說中,神境大能移山填海,隻手遮天,還以為隻是妄言誇張而已,沒想到真是如此恐怖!’霎時,羽鯤倒抽一口涼氣,心頭大寒。
刹那間,雙眸急急一撇,卻發現‘可憐蟲’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一想到這這實力驚天,卻又癲瘋如魔的‘可憐蟲’更加恐懼萬分。
‘可憐蟲’眉頭舒展,怒意一閃即逝。半眯雙眼,哈哈大笑的看著羽鯤,淡淡道:“小兄弟,你放心好了!我與你並無惡意,隻是剛剛初見故人之物,心中頗為激動。還請小兄弟莫要見怪!”
‘可憐蟲’的笑聲極為剛正,醇厚,讓人升不起半分惡感。浩然之音,在這空蕩蕩的山腹,遠遠的傳了出去。字字清晰,破空回蕩。原來,他並不隻是想打消羽鯤的顧及,而是想連樓雲兮、淩雨妃兩人的顧及,一同消去。
一見傷到友人的紅顏知己,‘可憐蟲’也是後悔萬分,本來是想親自道歉,可他這神境之尊,如何抹地開那麵子?於是念頭一轉,計上心來,便有了這折中的辦法,也就是眼前這一幕。
羽鯤雖極為肯定,自己的猜測,但猜測畢竟隻是猜測,當真不得。直到‘可憐蟲’放開手的那一刻,那懸著的劍膽,才真正放鬆下來。
就連那殘餘的些許慌亂,也瞬間煙消雲散,對著‘可憐蟲’尷尬一笑道:“不見怪,不見怪,前輩初見在下,試探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羽鯤話音未落,急忙頓住,懊惱的狂思道:“真該死,怎麽一不小心,把心裏的話,都給說出來了!真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羽鯤越想,越是懊惱。驚魂未定間,悄悄的向‘可憐蟲’瞟去一眼。
仿佛那做錯事的小孩,偷看大人的反應一般無二。
‘咦?!’一聲驚疑陡然響起。不出片刻,這‘可憐蟲’便發現,羽鯤那話中的漏洞,眼波掃處,卻見羽鯤正捶胸頓足,暗自傷神。
一見羽鯤這般動作,‘可憐蟲’不由得一陣錯笑,卻見他神色一展,兀自笑道:“不錯不錯,小兄弟果真非常人!麵對如此危機,心思還能這麽縝密,看來阿蘭當真沒看錯人,怪不得會把‘紅姻’托付給你。”
“阿蘭?紅姻?什麽東西”羽鯤喃喃自語,大為愕然。還不待羽鯤細思,‘可憐蟲’那懶懶的聲音,再次傳來:“你還是先給我說說阿蘭的事吧!也不知,他過的還好嗎?哎...”
“阿蘭?前輩所指的...應該是‘符驪仙子’吧?”羽鯤急急追問,雙眼巨瞪。沒想到那雍容華貴,宛若仙人的‘符驪仙子’竟然會有‘阿蘭’這麽...俗氣的名字!
可憐蟲沉默不語,隻是暗暗點頭,雙眼中散發著,極度苛求的精光。雙眼神光四射,如電芒一般,掃便羽鯤周身。
霎時,周身一顫,酥麻不已,仿佛被電流通過全身。驀地,心神一緊,回神過來,緩緩的扭過頭去,朝‘可憐蟲’探去。雙眼神魂頓散,便陷入那,無窮無極的回憶中。
“我見到‘符驪仙子’那是在,天墉城的‘須臾乾坤圖’中,那日,我與仙子一起參加天墉大會,怎知?才剛剛進入,便被龍族太子傲宇坤追殺,倉皇之下,便逃進了‘雲夢澤’中...”
前後半個時辰,羽鯤才把自己與‘符驪仙子’的事情全部講完。
隻見‘可憐蟲’臉色,一連數度變化,星目中閃過歡喜、焦慮、懊惱...諸多神色。
驀地,周身輕顫,雙唇翁動,似乎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仿佛被人扼住喉嚨,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陡然,雙眼一紅,滾滾濁淚,如泉湧一樣劃過臉頰。
羽鯤錯愕之間,隻聞的一聲,蒼涼而又沙啞的哭聲:
“阿蘭!我對不起你啊!是我害了你!我說好要給你幸福的,到頭來,卻什麽也給不了你...反而讓你,受了幾百年的牢獄之苦。如果時光能後倒流,我一定會...”
‘可憐蟲’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仿若蚊喃。
“啊!”驚天怒吼,滾滾如雷。
‘可憐蟲’虎軀一震,悲怒狂喜。雙手抱頭,如瘋魔一般,在山腹中來回亂串。
跑的累了,就蹲在地上獨自抽泣,抽泣完了,又接著奔跑...仿佛是要把這麽多年,壓抑的悲悶苦愁,全都釋放出來。
羽鯤哆嗦著雙唇,卻連一句安慰的話也講不出來。‘這時候,他或許最想要的,就是一個人靜靜吧!’羽鯤默默的歎道。
時過良久,轉頭望去,隻見‘可憐蟲’正蹲在牆角獨自哭泣,如一個小孩般的無助。微弱的紅芒,照在他那,原本不該如此蒼老的麵容上,滿是淚痕。羽鯤心間一陣悸動,兀自傷神。
不由的一陣輕歎道:“這是要經曆,什麽樣的波折、磨難、坎坷?才能把一位神境大能,折磨到如此地步?!”
愣神之間,陡然想起樓雲兮、淩雨妃兩人,霎時麵若白紙。微微一怔後,急忙向兩人跑去。
初見之下確實愕然,兩人皆麵色金箔,氣息沉浮不定。羽鯤不敢怠慢,急忙伸出雙掌,抵在兩人後背,運功療傷起來,所幸,兩人皆隻是一擊而傷,並不算的太過嚴重,經過羽鯤前後一刻鍾的調養,兩人便已無大礙。
羽鯤悵然起身,卻發現那‘可憐蟲’,竟已然來到自己身前。羽鯤微凜,關懷的問及:“前輩沒事吧?‘符驪仙子’都還好著呢,你大可不必如此。”
正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隻見那‘可憐蟲’驀地,又是一陣傷神。時過良久,才緩緩恢複,那本該有的雄心氣勢。仔細端詳著羽鯤,半晌未說出一句話來。
羽鯤對著‘可憐蟲’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問道:“前輩...可是那‘杌’大神?”
看著羽鯤那狡錯的神情,‘可憐蟲’不由的啞然一笑,對著羽鯤,雲淡風輕的說道:“什麽大神不大神的,切莫再言。小兄弟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大哥可好?”
羽鯤陡聞此言,周身大顫,狂喜之下,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默默的狂喜道:‘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要是能於一神境大能,拉上關係,那可真是,言之不盡的好處啊!’
羽鯤越想越是興奮,雙手懸空,激動的顫抖不已。腦中嗡嗡作響,霎時失魂。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如此高攀!”
“難道小兄弟,也是那迂腐之人?我們真心相交,豈可做那些俗世姿態!”‘杌’哈哈大笑道,猛地一把,拍在羽鯤的肩膀上,眼神中,透出極為誠懇的神色。
羽鯤本就是豪邁之人,一見這‘杌’也如此豪邁,豈會再過做作!
兩人真可謂是意氣相投,真心相交,羽鯤猛地半跪於地,恭敬的說道:“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話音未落,隻感覺周身如枷鎖臨身,僵硬不堪。那一拜,卻怎麽也拜不下去。
正待羽鯤大惑之時,卻聽到‘杌’大聲喝道:“男子漢大丈夫,隻可拜父母!豈可隨意亂拜!”話音剛落,隻感覺一股柔和的力道,瞬間將自己托起。
‘能得如此大哥,今生何求?’羽鯤心潮狂湧,開懷不已。
卻不知羽鯤腦海中,此時已翻滾不息:“俗話都說,拜天拜地拜父母!我這大哥,真是桀驁之人,就連那天地,也全然不放在眼中!”
羽鯤霎時回神,對著‘杌’豪情的說道:“大哥教訓的是,天地亦不放在眼中,何須在拜他人!”
‘杌’聞言也是哈哈大笑,看著羽鯤的豪情極為欣賞,心道:“我這小兄弟,不但重情重義,而且聰慧過人,將來必定會有一番大作為!”
想到羽鯤的前途,‘杌’也瞬感開懷。霎時,兩股極為豪邁的大笑,在這黝黑的山洞中回蕩不息。
卻不知,隻是這樣一次的簡單相遇。完全改變了‘杌’的命運,乃至於以後成為‘妖庭’的兵馬大元帥,獨掌一方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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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韻謹負手徘徊,看著句斐禹,嘿然冷笑道:“想不到,堂堂一太子之尊,竟隻會躲在女人背後,句斐禹,你還算的上是一個男人嗎?!
囂張得話語,狂傲的笑聲,卻如同針芒一樣,直刺句斐禹周身。霎時,句斐禹隻感覺胸腹間,如同有一座火山一般,仿佛隨時都會炸裂開來。
句斐禹知他故意激自己生氣,當下深吸一口氣,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嘿嘿笑道:“傲宇坤,本王還是勸你最好莫要激我,你可知道?本王升起氣來,連自己都害怕!”
驀地,句斐禹咧嘴一笑,那潔白的牙齒,在烈日下卻反射出滲人的光澤。
然而流韻謹並不把,句斐禹表現的一切放在眼中,依舊調笑的擠兌道:“噢?原來還有這種說法?那倒是還請句太子生一次氣,也好讓本王開開眼界啊!”
“本王先前,還未瞧出什麽,不過現在嘛,本王倒是猜出一二,你是不是暗中在拖延時間,好讓你族中高手前來相助?!不過,本王隻怕你,等不到那時候了!”
句斐禹驀地一聲冷哼,打斷這場無疾而終的對話。
流韻謹臉上的笑容,霎時凝結,冷冷的盯著句斐禹片刻,森然道:“很好!你這句斐禹,果真還有幾把刷子,既然如此,那本王也隻有先下手為強了!”
刹那之間,方圓十裏甕聲大作,遠遠望去,數團裏許烏雲,向著兩人漂浮而來。
句斐禹和若冰諾對望一眼,心中都是一凜。相傳這流韻謹,極為擅長禦獸,隻是未曾料想,他竟會如此厲害,這方圓十裏的獸類,居然全都被他統統招來。
流韻謹舉起‘巫真巨兕’嗚嗚的吹奏起來。句斐禹心中,頓時一驚,對著若冰諾急急喝道:“快逃!”
兩人怎敢怠慢,急急鼓氣而起,衝天飛掠。瞬間便化為,一青一藍兩道流光,向著天邊激射而去。
狂風撲麵,衣裙飄舞,兩人繞林疾馳,凝神四探。霎時,團團烏雲已向前湧來,這時才瞧清那‘烏雲’的真麵目,竟是數以千萬記的飛禽猛獸,交雜盤旋。
若冰諾冷哼一聲,喝道:“流韻謹這狗賊,竟然用這些無辜的鳥獸,來做擋箭牌!”話音隻見,狠怒難抑,就連平日那銀鈴悅耳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句斐禹也是怒火中燒,難以填膺。忍不住重重一掌當空擊去,震得烏雲團團分散,似合似離。
做完這一切,便豁然喝道:“如今鳥獸合圍,也隻有流韻謹那裏,方有一線生機!冰諾,看來我們要給他,一個教訓才是。”若冰諾聞言不語,隻是輕點皓首。
兩人轉身回衝,轉眼便已距離,流韻謹不足百丈。越是靠近,句斐禹越看越是悲憤,盛怒之下,真氣泉湧,全速下衝。
風聲霍霍,氣浪凜冽,刮打在臉上,猶如刀子一般,就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就在這時,忽聽‘轟’的一聲震響,似雷非雷。山林中,忽的衝起一道絢麗火光,橫空呼嘯,風馳電製似的朝他們撞來,直到近前才瞧得深切,竟是一個直徑丈許的火球。
句斐禹大為凜然,下意識的反手拔出鳳舞夢魘刀,格擋破開。
青光怒爆,刀氣縱橫,悠然擊中那道光球。火光盈天,怒散四炸,如流星一般的向山間墜去。
隻聽得一陣‘劈裏啪啦’的炸響,整個山峰瞬間著火,竄燒起來。
還不待兩人回過神來,又是一聲驚天炸響,‘咻咻’之聲接二連三的傳來。震耳欲聾間,無數火光,由山林中交錯飛起,如漫天遊龍,逶迤而行,朝著兩人當頭罩來。
“火鴉!”
句斐禹凝神遠勘,心間大震。隻瞧見,腳下的山林中,紅芒點點,如繁星一般。細查之下才發現,這紅芒,竟是那緩緩浮起的,成千上萬的尺長火鴉。
當先一頭身達十丈,定是那火鴉王無疑。不用多想,便可知道,那丈許大的火球,正是由著火鴉王所發。
‘咻咻’之聲大作,火球縱橫亂舞,急急破空,呼嘯著向兩人撞來。霎時,山林中激起衝天火焰,直感地動山搖。
熊熊大火,氣浪滔天,山林中頓時竄出各種鳥獸,向外紛紛逃去。然而更多的鳥獸,卻是消失在那,漫天的火海之中。
句斐禹若冰諾兩人,麵麵相覷,說不出的驚駭狂怒。想不到這流韻謹,為了捉拿自己兩人,竟是連自己的同胞種族,也都全然不顧,其狠辣程度,與那上古神魔一般無二。
麵對如此心狠手辣的大敵,句斐禹心中寒意大作,忍不住怒罵道:“如今這飛禽大軍,竟也被他掌控。我們隻怕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過,想吃下本王,那倒還要,看他牙口好不好!”
句斐禹禦氣浮空,心潮跌宕,與若冰諾對望一眼,咬牙向著流韻謹衝去。風聲凜冽,熱氣蒸騰,流韻謹那詭異的笑容,在火光的反射下更覺滲人。
不過片刻,便已臨近流韻謹身前,心中悲怒交加,大喝道:“流韻謹受死吧!”雙手合攏一處,猛地揮刀向下劈去。
‘呼’的一聲,狂風呼卷,氣浪蒸騰,隻見那火鴉王,竟是不知何時,竄起句斐禹高處,早已大口猛張,正待句斐禹落網歸來。
火球一道接著一道的劃過,隻聞的流韻謹號角聲,漸漸急促凶厲。
若冰諾秋波橫掃,隻見方圓之地的凶禽,越來越多。手中神劍一揮,一道藍芒急促破劍而出,轟然便擊在數百隻火鴉中間。
霎時,氣溫陡降,寒冰瞬生,隻見那數百火鴉,在若冰諾的真氣下,竟被冰封成坨,化成冰雹,向下空急速墜去。
若冰諾微凜思道:“這些凶獸為流韻謹所驅使,前赴後繼,殺之不覺。雖然現如今能保得周全。但時間一長,必定會因為真氣枯竭,而成為那流韻謹的甕中之鱉。”
若冰諾一時無計,不由的暗自傷惱,心中怒道:“也不知這流韻謹,是本身擅長禦獸?還是憑借法器之利?要真是法器之利,倒也好辦!不過是與不是,總的試探一番後,才能知曉!”
念頭微轉,若冰諾已有了主意。凝視著,環顧周身的火鴉心道:“不過,要衝到流韻謹身前,還得解決這些麻煩!”霎時回神,冷眸四射,向著那漫天的火鴉掃去。
“呼!”陣陣寒風,憑空升起,刮的那數以萬計的火鴉,東倒西歪,橫飛亂撞。
隻見,若冰諾周身藍芒大作,俏臉寒霜。就連那嬌軀,也恍然晶瑩剔透,如是冰雕。滾滾真氣,急速湧動,急轉‘少陽三經’霎時,便已直破‘杜’、‘景’兩大脈門。
濤濤真氣,在經脈中浩浩蕩蕩,狂湧不息。如那山洪暴發,大壩決堤,狂飆似的,向著手中封神誅仙劍湧去。
幾乎在同一瞬間,那封神誅仙劍,便已增大百倍不止,化為十數丈大小。通體晶瑩透亮,白玉無暇。陣陣藍色的氣流,宛若血脈一樣,在劍身中來回攢動。
漫天的火鴉,瞬間靜止,盯著封神誅仙劍,宛如生死大敵一般。在停頓一息後,‘哇哇’怪叫,狂飆似的向四周散去。
“冰封萬裏!”(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