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字數:7450 加入書籤
就在此時,門被猛然撞開了,耿奧渾身是血的衝進來,他用盡全力,撞開門後就衝進來,一頭倒在了地上,他拚命的抬起頭,衝嶽沉婉喊了一聲:“快走”就頹然垂下了腦袋,沒了聲息。
嶽沉婉猛然拽下手上的點滴管,衝了過去,在耿奧的頸動脈處一按,沒有脈動,嶽沉婉頓時感到腦袋一陣轟鳴,耿奧,死了?
來不及想這是為什麽,對於危險的敏銳觸感,讓她的身體直接作出了反應,她一把抓住薑向晚,另一隻手拿起了手槍,還好,這次出來佩帶了裝備,她拉開保險,將薑向晚推到門後位置,舉手示意讓薑向晚噤聲,透過病房門縫向外觀察,半夜的走廊非常安靜,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嶽沉婉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裏是懷柔的一家社區醫院,位置很偏僻,緊鄰大山,風景秀麗,空氣清新,很肅靜,耿奧選擇這裏是因為這裏有一個醫生是他醫學院的同學,這家社區醫院隻有兩層樓,一樓接診,二樓收治一些患者,因為是社區醫院,在這裏治病的人不多,大多數都是白天在這裏打點滴,晚上就走,所以今晚這一層樓就剩下兩個值班護士和一個醫生。耿奧剛才見薑向晚來了,不想做電燈泡,正好今晚是他同學值班,就笑嗬嗬的去找同學聊天了,現在看來,這層樓的值班護士和醫生都凶多吉少。
嶽沉婉閉上眼睛,深吸口氣,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腦子裏飛快的轉著,什麽人要殺死耿奧?仇恨?耿奧是法醫,一個法醫能有什麽仇人?那麽就是自己,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薑向晚,薑向晚麵對驟變,臉色慘白,卻異常的冷靜,算得上是一個心理素質優秀的人了。
她仔細的聽著外麵的聲音,很快,聽見輕微的腳步聲,不止一人,輕而緩慢,,每十幾步就會停下來,對方應該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在做地毯式搜索,他們在搜尋這層樓所有的病房。
嶽沉婉拿出手機,發現手機居然沒有信號了,她恨恨的咬牙,這些人有備而來,居然連手機信號屏蔽器都有,媽的!
她小心翼翼的移動到門邊的外置,就著走廊的燈光向外看,走廊的另一邊,正徐徐的走過來四個持槍的男子,都是非常普通的黑色夾克,牛仔褲,膚色黝黑,可眼神銳利,持槍的姿勢和渾身的氣勢,一看就是職業軍人或者殺手。
嶽沉婉小口噓氣,心裏盤算,以一敵四,自己基本沒有勝算,隻有逃跑,可薑向晚怎麽辦?必須引開這四個人,自己現在的體力和身體狀況,能跑出去多遠?這裏距離繁華地區應該還有十五分鍾的路程,以自己的狀態很難再四個人的狙擊中跑出去那麽遠,何況,肚子裏還有一個。
怎麽辦?她抬頭,看看窗外的山,烏沉沉的一片黑色,隻有那裏了,這裏距離山隻有五分鍾,從窗戶躍出去,應該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衝到山裏,那裏有樹叢,可以作為遮蔽物,她看了看肚子,這裏是二樓,平時自己要是跳下去,絕對沒有問題,可肚子裏的這個怎麽辦?閉上眼睛,嶽沉婉深吸了口氣,如果有可能,她當然要這個孩子,無論她和薑向晚的婚姻未來如何,這個孩子是生命的延續,是她最親的人,她很想看到這個小生命誕生的樣子,可是,現在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不保得住,這個孩子就庚難說了,她慘然一笑,算了,看咱們娘倆有沒有緣分吧!
嶽沉婉身子剛動,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她,是薑向晚,他敏銳的看出了她的意圖,他麵色慘白,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以極低的聲音道:“別,阿婉,你肚子裏的孩子,我,去引開他們”不待嶽沉婉反應過來,他已經箭一般衝了出去,嶽沉婉咬牙切齒,這個男人,明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文弱書生,跑出去送死的可能性絕對大過逃生,可他偏偏就跑出去了,真是
她氣急敗壞,偏偏無計可施,看著那四個人追著薑向晚跑了過去,她立刻衝了出去,瞄準、開槍,“碰”的一聲,跑在最後的一個男人中槍倒地,她立即閃躲進一側的病房中,從門板側麵關注著前方,前麵的三個人立刻身形矯健的閃躲在樓道的牆柱間,他們用英語說“還有一個,是個女人”“槍法很好,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馬修怎麽樣?”“好像不行了。”“該死”
嶽沉婉稍微露了下頭,對方就立刻開槍射擊,“呯呯”子彈打中牆體濺起一溜火星,生石灰的嗆鼻氣味混合著硫磺的味道讓人愈發覺得呼吸困難,嶽沉婉咬著嘴唇,死死的握著手槍,心裏苦笑,三支m1911職業槍手必備手槍對上自己手上這支自殺都不見得好用的64式,基本就是毫無懸念的戰鬥,媽的,自己當什麽警察嘛,當殺手多好,隨便一支槍都火力強大,m1911體積小,射程遠,兩槍下去,絕對轟個體無完膚,連他媽都認不出來,簡直是毀屍滅跡、殺人滅口的首選槍支嘛!
嶽沉婉一邊在心裏暗暗的罵,一邊在病房內搜尋,正好看見一輛護士用送藥車,她從病床上拽下兩床被子堆在車子上,悄悄隱蔽好,用力將車子推了出去,槍聲大作,嶽沉婉趁機趴著另一輛車劃出去,抬手一槍,正好打中一個槍手的右肩,對方“啊呀”一聲,嶽沉婉趁機滑到了另一個病房裏。
“嶽沉婉,給我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嶽沉婉一愣,聲音很熟悉,是陳靜初,她往外窺視,兩個人影慢慢的走到了走廊正中間,燈光比較明亮的地方,陳靜初正舉著一隻手槍對準薑向晚的腦袋,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麵色黧黑,眼神銳利,雙手插在褲袋裏,姿態很悠閑。嶽沉婉心一沉,完了,他們來的不是四個人,是五個人,這個最後出現的好像是頭兒。
薑向晚雙手被繩子捆住,臉上有幾處擦傷,顯然經過了一番搏鬥,陳靜初一手扯著他的領口,另一隻手拿著手槍,她笑意猙獰,仿佛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
“嶽沉婉,給我滾出來,我數三個數,你要是還不出來,我就殺了他!”陳靜初明顯的瘦了,手上青筋暴露,原本清麗的五官看上去有了幾分淒厲的骨感。
薑向晚忽然冷笑:“陳靜初,別費那個勁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她不會管我的死活的。”
“離婚?”陳靜初還真不知道,這可新鮮了,女人的八卦心此刻占了上風,她順嘴問道:“你們離婚了?為什麽?”
“能為什麽,我跟她結婚就是為了拿到嶽氏,現在嶽氏已經到手了,我還要她幹什麽?你們嶽家和陳家的人就是一群蠢貨,不長腦子,我算計了你們這麽久,你們居然才發現,哈哈”他大笑起來。
陳靜初滿眼怨毒的冷笑,然後狠狠的給了薑向晚一槍托,正好砸在薑向晚的臉上,薑向晚的臉頓時被砸成一片青紫,嘴角也被砸裂了,流出了血,陳靜初冷笑:“表現你一片真情呢是吧?你當我是傻子呢?你跟嶽沉婉離婚?嗬嗬,你是怕她出來救你是不是?我告訴你,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無所謂了”她一把扯過薑向晚的頭發,用槍筒狠狠的捅他的臉,笑的詭異惡毒:“嶽沉婉和你,都必死無疑!”
她扭頭衝那兩個男人用英語道:“過來,這個是剛剛幹掉你們夥伴那個女人的男人,你們可以好好出氣,給我狠狠的揍他”
兩個男人從暗處走出來,抓住薑向晚就是狠狠的一拳,正好打在薑向晚的腹部,這兩個人是雇傭軍出身,伸手狠辣,一拳就打折了薑向晚一根肋骨,薑向晚猝不及防,被巨大的衝擊力打的整個人弓起,幾乎閉過氣去,巨大的疼痛讓他的臉痛苦的扭曲,卻仍然死死的咬住嘴唇,不發出一聲叫喊。
陳靜初看著薑向晚在地上翻滾,心裏異常的痛快。
自從精神崩潰被送去法國,陳靜初壓抑了太久,在法國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她好了很多,可國內卻傳來消息,嶽氏破產了,爺爺死了,父親入獄,江曼帶著孩子不知所蹤,陳穎之母女迅速的劃拉了家裏僅剩的一些首飾走人,陳家一夕之間風流雲散。
陳靜初在監獄中見到了父親,陳順之告訴她陳家慘敗肯定是有人從中謀劃的結果,他算下來,嶽氏破產後,鼎盛集團順利的拿下了星月灣工程,從中漁利十幾個億,幾乎吞掉了嶽氏大部分的生意,想來嶽家破產定是薑家做的,薑向晚娶了阿婉,這件事和這兩個人脫不開關係。
陳順之在獄中待了一段時間,開始滿心憤懣,時間長了,慢慢回想,腦袋卻清醒了起來,他畢竟在商場浸淫多年,仔細分析了一番就明白自己早就入了薑家設下的彀中,商場如戰場,自己一招棋錯終於滿盤皆輸。
他囑咐陳靜初先別著急報仇,要好好想個法子安置好弟弟和母親,又將自己匿名暗藏在銀行保險櫃中的一些珠寶給了女兒,要她好好生活。
陳靜初取出珠寶變賣了一部分,留給母親和弟弟在香港生活,自己拿了另一部分錢去了泰國,她在國外染上了毒癮,加上大量的服用抑製神經的藥物,身體每況愈下,她自知憑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想要撼動薑家幾乎沒有可能,但放棄報仇她怎麽能甘心?於是,她在泰國找了幾個雇傭兵出身的殺手,準備暗殺嶽沉婉和薑向晚。
有人送消息說嶽沉婉來了懷柔,她立刻帶人悄悄跟蹤而來,等著嶽沉婉落單,沒想到天從人願,嶽沉婉居然病了,留在了懷柔,薑向晚居然連夜趕來看她,陳靜初喜不自勝,立刻讓幾個槍手行動,槍手很順利的幹掉了幾個值班的醫生和護士,正在跟醫生聊天的耿奧怎麽也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有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槍手得手,脖子的動脈血管被割開,耿奧是法醫,他裝死倒地後,用手按壓住血管,用最後的力氣去給嶽沉婉報信,讓嶽沉婉快跑,也是湊巧,薑向晚居然帶頭跑了出來,被陳靜初撞了個正著。
陳靜初立刻用槍逼住了薑向晚,把他抓了回來,趁機要嶽沉婉現身。
嶽沉婉這回也盤算了,自己和薑向晚今晚是凶多吉少了,自己的一支槍在對方的強大火力下,基本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薑向晚又落入陳靜初的手裏,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薑向晚被虐打致死吧?
“夠了”嶽沉婉從病房裏舉著槍走出來,整個人曝露在燈光下,她把手上的槍往地上一扔,雙手高舉,似笑非笑的看著陳靜初,道:“好久不見啊,表姐,出動這麽大的陣勢來對付我,你實在費心了”
那兩個男人立刻過來將她抓住用繩子捆上。
陳靜初看見嶽沉婉眼睛都紅了,劈頭就給了她一個耳光,滿眼怨毒的盯著她,惡狠狠的道:“嶽沉婉,你害的嶽氏破產,氣死了爺爺,害我爸進了監獄,你害的我一無所有,不把你千刀萬剮我死都不甘心”
嶽沉婉眼睛都沒眨一下,鎮定自若的笑笑,好像她和陳靜初還是好姐妹,兩個人隻是在討論什麽輕鬆愉快的問題:“嶽氏破產,你那麽激動幹什麽?你大概忘記了吧,嶽氏是我嶽沉婉的,就算破產了,也是我損失的多,你激動什麽?”
“你”陳靜初自出生之日就是千嬌萬貴的大小姐,從來認為自己才是嶽家的大小姐,對這個鄉下來的堂妹一萬個瞧不起,祖母將嶽氏大部分的股權留給嶽沉婉後,陳靜初對這個堂妹恨之入骨,認為那本來應該是自己的東西,卻被堂妹給搶了,好在嶽沉婉年紀小,對商業沒什麽興趣,也從來沒有表現出想要接手嶽氏來,陳靜初和父親始終把持著嶽氏的大權,年深日久,壓根就忘記了嶽沉婉才是嶽氏的繼承人。
“嶽氏破產就破產了,我這個繼承者都無所謂,你那麽氣憤幹嘛?莫非表姐覺得嶽氏是你自己的?”嶽沉婉臉上的笑容十分諷刺。陳靜初看到那諷刺的表情,心裏又怨又恨,都到了這個時候,嶽沉婉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最恨她這個樣子,自己苦心孤詣,多年謀算卻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她心裏萬分怨毒,咬牙切齒,狠狠的給了嶽沉婉兩個嘴巴,把她打到在地上,又照著嶽沉婉身上狠狠的踢,薑向晚見陳靜初瘋了一般踢打,掙紮著爬到嶽沉婉身邊,用力趴到嶽沉婉身上,替她承受陳靜初的踢打,陳靜初猙獰的笑道:“薑向晚,你還想護著她?哈哈,好啊,你想替她挨打,你就替吧”
她來時候服用了一些興奮劑,現在正是藥勁上來的時候,整個人處於一種不正常的亢奮狀態,瘋了一般踢打薑向晚,每一腳都踢的結結實實,碰碰做響,薑向晚剛才被兩個男人打折了一根肋骨,這回又被陳靜初狠狠的踢了幾腳,口裏立時泛出了血沫,嶽沉婉知道再挨下去,薑向晚就會有內傷,急忙用腿一勾,把薑向晚帶到一側,兩個人換了個位置,陳靜初才不管踢的是誰,反正兩個人都該挨揍,她隻管興奮的拳打腳踢,直到實在打不動了,氣喘籲籲的才罷手:“賤人,嶽氏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要不是你跟這個臭男人搞鬼,嶽氏怎麽可能破產,我怎麽可能變成這樣?你嘴巴硬?沒關係,你什麽都不在乎,好,我就讓你們兩口子一起下地獄去做伴,你不是嘴硬嗎?我看你硬到什麽時候”
她衝那兩個男人揮手,兩個男人從一個箱子裏拿出一卷炮竹樣的東西,是一個加了定時器的炸藥包,大概有三十公分長,兩公斤重。
男子快速的將炸藥用膠帶牢牢的粘在在薑向晚身上,將嶽沉婉和薑向晚用玻璃絲繩子捆在一起,然後調好了定時器。
陳靜初蹲下來笑嘻嘻的道:“這裏有兩公斤tat炸藥,足夠把整個樓炸上天,阿婉,你和你老公還有十分鍾的時間,然後你們就可以碰的一聲,一起上路了,你開不開心?哈哈哈”她仰起頭,瘋狂的笑起來。
領頭的男人和帶著受傷的同伴,做了手勢,示意快走,陳靜初知道這炸藥威力極大,必須盡快離開,她得意洋洋的揮揮手,給嶽沉婉留下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了。
薑向晚和嶽沉婉是背對背被綁在一起的,這會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反而放鬆了,咳嗽了兩聲,輕聲道:“阿婉,咱們要一起上路了,你怕不怕?”
嶽沉婉沒有回答,薑向晚又道:“別怕,阿婉,我陪著你,生生死死,我們都在一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身後的嶽沉婉還是沒有回話,身體卻一直在動,薑向晚掙紮著想回頭,卻發現嶽沉婉居然弄開了繩索,正蹲在自己身後,用一把薄薄的刀片割開自己的繩子。
“你,你哪來的刀片?”
“我在病房送藥車上拿的,”她將刀片一直放在手心裏,剛才被陳靜初拳打腳踢也沒鬆手,手心裏早就殷紅一片,可陳靜初一直處於極度亢奮狀態,根本沒有留意。
嶽沉婉費勁的拆除薑向晚身上的炸藥,可炸藥被粘的非常結實,足足用了五分鍾還沒有拆下來。
薑向晚絕望了,道“別管我了,你快走吧,再遲就跑不出去了”
嶽沉婉手下不停,幹脆用刀將薑向晚的衣衫割開,然後大力的撕開衣衫,一邊咬牙道:“閉嘴,別他媽廢話,聽我說,我現在沒時間拆除炸藥,隻能讓它炸,我摘下炸藥你就跑,什麽都別管,我在你身後跟著你,隻管一直往前跑,什麽都別管,跑不出去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聽見沒有”最後一句,她是吼出來的,薑向晚渾身一震,他身上的衣服幾乎被嶽陳婉剝光了,定時器上的時間還有三分鍾,炸藥終於被剝離了他的身體,“跑”嶽沉婉推著他兩人一起向外衝去,根本來不及走樓梯,兩人順著病房的窗子直接跳了出去,幸虧這裏的樓是原先建的老樓,樓層低,兩人躍出去之後下麵是一片灌木叢,兩人都摔在了灌木叢上,從上麵爬起來根本來不起看身上紮的亂七八糟的枝杈,拔腿接著跑,身後一聲巨大的轟鳴響起,紅色的炙熱火焰裹著巨大的熱浪向他們衝了過來,兩個人被巨大的衝擊力掀出去十幾米遠,嶽沉婉暈過去之前最後的記憶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猩紅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