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婉心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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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錘子和飛魚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是什麽狀況?那個什麽三哥是誰?這個女人又是誰?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劉彩鳳倒是看得興致勃勃,早上起來發現兒媳婦要出門,她心裏就有些不安,已經兩個月沒看見陳歸人回來了,如果不是他手下都在,她簡直要懷疑陳歸人是不是人間蒸發了,一大早的門一開就進來這麽個小妖精似的孕婦,她心裏就打鼓,沒一會就看見這麽一出戲,還真是

    挺有意思的!

    這種戲碼她年輕時也演過,說不上駕輕就熟吧,也算演技精湛,可和這個女人一比,還真差的遠了,看看人家,挺著個肚子就跪在那裏,涕淚縱橫的,本來就一副小百的楚楚可人的模樣,再一哭,更讓人憐愛。

    她才不在乎誰是誰的媳婦誰是誰的"qing ren"呢,反正跟她劉彩鳳沒半毛錢關係,陳歸人那隻小崽子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成日裏讓老娘供祖宗似的供著這個女人,現在好了,有好戲看了,隻管看熱鬧就是!

    門外,一大群穿著迷彩服的人正準備敲門,忽然聽見門裏傳來的女人哭聲,為首的人神經緊張,一腳踹開了門,碰的一聲巨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曲悠然?”一個清朗的男人聲音突兀的響起,一群穿著迷彩服的軍人簇擁著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嶽明歌困惑的看著麵前這一幕,這是什麽狀況?

    嶽沉婉的消息隨著網上懸賞的價碼一次次提高,一直層出不窮,可每次不管真假,薑向晚都會派人前往查看,這次的消息也是讓手下人核實的,昨天晚上傳來照片,薑向晚當時就瘋了,連夜要包機過來,可民航不同意,帝京機場大霧,根本不能起飛,看薑向晚急的眼睛都紅了,潘致遠急忙打電話給韓弋,最後,潘致遠留在公司坐鎮,韓弋假公濟私派了軍用直升機把他們三送了過來,還帶了一群特戰隊的隊員跟著過來。

    曲悠然一聽嶽明歌的聲音就知道完了,心裏暗恨,阿柳那個婊】子肯定是怕夜長夢多拿不到獎金,居然沒按自己的囑咐等兩天再告訴消息,而是提前把消息發給了薑向晚。

    該死,這個沒義氣的婊】子,早知道就因該派人先把她抓起來困住才對,現在怎麽辦?薑向晚一來,一切就都穿幫了

    不,不,她怨毒的看著剛剛走進來,依然溫潤如玉,高貴如蘭一般的男人,心裏萬般的不甘心,隻差一點點,隻差那麽一點點,如果嶽沉婉相信了她,憑她的驕傲,一定會離開,走的遠遠的,這輩子都讓他找不到她,那麽她一定會成功的

    一橫心,一咬牙,她幹脆撲過去抱住薑向晚大哭:“對不起,三哥,對不起,我就是怕阿婉怪你,對不起”

    嶽明歌是出名的風流公子,隻一打眼就看出些端倪,心裏不由得有些惱恨,原本看這曲悠然還好,溫柔婉約,很有些大家閨秀的氣質,阿婉生死未仆,他怕薑向晚崩潰,想著也許時間長了,讓老三換換心情,哪怕隻是玩玩呢,隻要他對別的女人有些心思,將來就不至於崩潰,也就由著曲悠然三五不時的上門獻獻殷勤什麽,誰知道這女人心思真是不小啊,居然在他們之前找到阿婉,還挺著個肚子演出這麽一出,實在是

    嶽明歌磨著牙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可以打女人了

    韓弋蹙眉看著,心裏盤算著一會應該怎麽跟媳婦解釋,媳婦的閨蜜受了委屈,以自己媳婦的性格,那就是必須衝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揍丫挺的,可問題是王暖暖懷孕了,剛三個月,正每天吐的小臉發黃,見誰都咬牙切齒的,這要是知道了,就曲悠然著小身板能扛得住自己媳婦幾下子

    薑向晚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反應,曲悠然的哭泣完全被自動屏蔽了,他滿心滿眼隻看見那個坐在椅子上儀態悠閑冷漠的女子,臉色蒼白,唇色很淡,尖尖的下頜,那雙大大的鳳眼流光如洗,深邃冷靜,原本的栗色短發已經長長了,過了肩膀,看上去少了幾分颯爽,多了些婉約。

    他的喉嚨幹幹的疼,想喊,卻怎麽也喊不出聲,那是他夢裏的場景啊,忽然成了現實,反而讓他渾身冰冷,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麽做,甚至連阿婉兩個字都喊不出來,因為太過渴望,渾身的肌肉都僵住了,手腳有些痙攣

    曲悠然的持續哭泣終於讓一夜未睡的嶽沉晚有些煩躁,骨子裏的暴烈迸發出來,她兩步走過去,一把揪住了曲悠然的頭發,向後一帶,腳尖在她膝蓋上輕輕一點,一隻手在曲悠然的下頜用力一抬,瞬間,曲悠然的下頜就被卸掉了,整個跪在地上,那淒慘的哭泣冷不丁被停止在喉嚨裏,仿佛尖銳的玻璃劃過唱片,發出刺啦刺啦的尖銳聲響,讓人毛骨悚然。

    嶽沉晚拍拍手,雙手插在褲袋,睨著地上的女人,用腳尖踢了踢曲悠然高聳的腹部,道:“給你三點忠告,第一,裝孕婦的時候找專業點的造型師,用矽膠做出來的比較真實,你用晴綸之類的太老套,你拍肚子的時候晴綸會起煙塵,隻要不傻都能看出來你的肚子太假。第二,你的水晶指甲,香水、精致的化妝完全沒有孕婦的感覺,下次如果想演戲,麻煩你給點誠意,起碼裝的像樣點,不至於讓人一眼就看出不對勁,第三,想上位搶男人,麻煩你多用用腦子,這種電影小說裏用爛了的把戲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好吧?”

    一群特戰軍人都忍不住笑出來,嶽明歌笑的尤其大聲:“我靠,阿婉,你太牛逼了”

    韓弋瞠目結舌,以前就知道嶽沉晚厲害,還真沒發現這麽厲害!比較起來他媳婦可算的上溫柔了。

    嶽沉晚本就是不是個好性子的人,溫柔什麽的從上輩子就跟她無緣,這輩子雖然也受到些打擊,可還算順風順水,加上當警察當的,骨子裏就有股子戾氣和匪氣,養病這兩年更是被陳歸人慣上了天,橫著膀子走路都嫌路窄呢,誰還敢上來惹她?本來她也沒想揍曲悠然,人家愛演戲她就當個樂子看看得了,可薑向晚一進來,她就衝上去抱著薑向晚,嶽沉晚就覺得不舒服了,也說不上為什麽,反正就是心裏有氣,亟待發泄。

    曲悠然躺在地上,仰頭望著嶽沉晚精致的下頜,高高昂起的脖子,高高在上的女子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她,周遭的男人們也都用同樣鄙視的眼神看著自己,這一刻,曲悠然覺得生不如死。

    憑什麽?她不明白,憑什麽這個女人就有那麽強大的氣勢,那麽聰慧的判斷,憑什麽自己費盡心機,得到就是這樣人人唾罵的可笑下場,老天爺為什麽這麽不公平,這個女人就這麽順風順水,要什麽都能唾手可得,不公平,這不公平,自己向往了一輩子的男人,在任何人麵前都淡漠鎮定優雅高貴,看見這個容色不及自己的女人就像被奪了心神一般神思恍惚,憑什麽,她嶽沉晚到底有什麽魅力,讓這樣高貴的男人傾心相待?而自己卻倒在這肮髒的小院子中,破敗狼狽的如同街邊的乞丐

    打完罵完,嶽大小姐舒服了,心裏順溜了,拍拍手回頭跟錘子道:“行了,戲也散場了,咱們趕緊的走吧!”

    錘子傻愣愣的抓抓腦袋,答應一聲就要去開車,韓弋眯著眼睛揮揮手,上來幾個大兵三下五除二就把錘子按住了。

    嶽沉晚憤怒的一揚腦袋:“你們幹什麽?現在當兵兼職當土匪了?上老百姓家來抓人總的有個理由吧?”

    嶽明歌聽這話不對勁,道:“我們是來救你的,你,不是被困在這裏的?”

    錘子掙紮著喊叫:“操,你們他媽的閑的,那是我們大嫂,用得著你們救”

    飛魚將嶽沉婉護在身後,警惕的看著這群人,當然,他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對手,可就這麽讓人把嫂子帶走,怎麽對大哥交代?

    大嫂?

    阿婉嫁人了?

    整個小院一片安靜,安靜的讓人感到不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兩個人身上,嶽沉婉,薑向晚。

    嶽沉婉被飛魚護在身後,脊背挺直,表情冷凝。

    薑向晚麵色煞白,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和,絕望。他緊緊的盯著嶽沉婉,仿佛整個世界就隻剩下這個女人,周圍什麽都沒有了。心髒部位有穿透般的疼痛,像被電流擊過,因為疼痛,渾身僵直,甚至不敢移動。

    腦子裏嗡嗡的,耳朵邊全是回響。

    大嫂,我們大嫂

    往事浮光掠影,如長河落日,攜厚重散漫的餘暉而來。

    那年桃爛漫的春日中,他在一室慘白暗沉中心灰如死,房門被輕輕推開,那個穿著藍色水手校服的少女,步履輕盈,笑容明亮,口齒琳琅,周身帶著純淨如春雨的芳香,幹淨、濕潤、有著最自然最純粹的溫暖,從此,那沾著桃瓣的濕潤香氣氤氳了他一生。

    她與他,似乎是天生的對立麵,她是晴空萬裏的朝陽,噴薄明豔,光明萬裏,他是陽光下的木樹,看上去開如錦,豔麗妖嬈,深埋於地下的根莖卻攀枝錯節、步步為營。可越是知道自己深植於骨血中的多疑、自私、陰暗,越是身不由己的向往著光明和溫暖。

    此後,是八年的相伴,表麵上,她在追逐著他的腳步,隻有他自己明白,是他步步為營、忐忑不安追逐著她的飛翔,她從來不知道,他風輕雲淡的外表下,不安和忐忑從來都藤蔓般纏繞著他,絲絲縷縷,如影隨形。

    真相袒露的時候來的那麽快,她決然而去,他追隨而來,然後,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臨界生死,她仍然死死的將他護在了身前,將自己的背袒露在死神麵前。

    即使他騙了她,毀了她祖母一生的心血,葬送了她為數不多的親人,斬斷了她僅存的血肉,她也仍然將生的希望留給了他。

    從此,他的世界隻餘一片青白色的悔恨和痛楚。

    兩年的歲月,七百多個日夜,那流光明媚的女子再無消息,寬闊的房間中隻有他一個人。

    一個人,咽下一杯又一杯自己親手釀下的苦澀,親手劃下一道又一道血肉淋漓的傷痕,他懲罰者傷害她的人,也懲罰著自己,每一刀血肉崩裂時尖銳的痛楚,都抵不上心中冰涼刺骨的寒冷,和無盡的悔恨。

    他以為這是最痛的時刻了。

    原來,還有更痛的時刻,比如,此刻。

    有人叫她,大嫂。

    大哥就是陳歸人吧?他們在一起了?她嫁給了那個男人,忘記了自己?

    他忽然覺得喉嚨裏有腥甜的氣味,咬著牙,死死的將那即將噴湧而出的液體咽了下去。

    韓弋和嶽明歌也有點發傻,最初,他們以為阿婉一定是被陳歸人軟禁在這裏了,甚至帶了特戰隊的人來準備解救人質的,誰知道,阿婉居然嫁人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薑向晚。

    薑向晚會怎樣?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薑向晚隻是那樣筆直的站著,木然僵硬蒼白,眼睛中滿是血絲,黑色的瞳仁卻越發的沉鬱,仿佛暴風雨前的海麵,上麵是黑壓壓的天色,下麵是洶湧澎湃的海浪

    “你,嫁人了?嫁給誰了?”

    錘子被幾個人按著,怎麽也掙紮不開,越發的暴躁,用力的嚷嚷:“這不是廢話嘛,我們大嫂,當然是嫁給我大哥了,你們這些人真是有病,我們呆在這裏也沒犯法,你們撞開門闖進來要幹什麽,管天管地還他媽管找人家嫁人不嫁人了”

    薑向晚從上衣口袋裏拿出兩個棕紅色的小本來:“她是我的妻子,不能嫁給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飛魚和錘子大驚。

    嶽沉晚蹙眉,撥開飛魚走上前接過結婚證,上麵果然是自己。她喃喃自語:“靠,居然是真的,我真的結婚了,嶽沉晚,這是我的名字?”

    剛剛一群人走進來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夢境一朝成為現實,並沒有什麽喜悅的感覺,反而是茫然和不安占據了更多的地方。她不知道揭露出的真相是什麽,從夢境中看,不是很美妙,這個絕世美男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兩個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從他不斷懊悔的畫麵上看,他肯定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而且,他是個心理狀態極為不穩定的人,不斷的傷害報複甚至自殘,這樣極端的性格跟他的外表看上去反差太大了,讓她有一種隱隱的恐懼。

    薑向晚發覺到了不對勁:“阿婉,你在說什麽?”

    “我不記得自己結過婚,事實上,我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連我自己的名字還是別人告訴我的,當然,是假的,嶽沉婉,是我的名字吧?真夠怪的,這名字是誰給我起的?”聲音清朗寧靜,她的眼睛也是一片空明安然,沒有一絲偽裝。

    薑向晚向後退了一步,渾身發顫:“你說,你失憶了?”

    “嗯,大爆炸時我被震成了嚴重的腦震蕩,引發了創傷性癲癇,我的腦電波受到了影響,所以”她聳聳肩,陳歸人藉此機會,讓人催眠自己什麽的還是先別提了,看這夥人的架勢,知道真相,還不把陳歸人給拆了?不管怎麽樣,陳歸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兩年對自己也非常的好,嶽沉婉決定還是把這件事放肚子裏吧!

    “腦震蕩?癲癇?還有什麽傷?你”那個孩子肯定已經流掉了,薑向晚壓下心疼,不敢去提及,忘記就忘記吧,如果阿婉記起那個孩子,一定會很傷心。

    好吧,失憶就失憶,也許失憶了也有好處,記不起來他欺騙的那部分,兩個人之間的芥蒂也許就會消融一些,不管她是記得還是不記得,她都是他的妻子,是他唯一的阿婉,這就夠了,隻要她在自己身邊,他會慢慢的讓她再愛上他的,想到這裏,薑向晚的唇邊綻開一個溫柔的笑來,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我是做什麽的?”

    “你是警察,隸屬公安部刑偵處。”

    “哦,我是警察?”嶽沉婉挺高興,看起來自己的職業還挺高尚的。

    嶽明歌和韓弋被這一個又一個的意外弄得有些傻,拍電影呢?這是什麽狀況啊?先是成了大嫂,然後又失憶了,阿婉這玩的是哪一手啊?

    “嗨,阿婉,還記得我嗎?”嶽明歌指指自己的鼻子。

    “不記得”

    “我呢?”韓弋指指自己。

    “不”。

    “那你記得什麽?”

    嶽沉婉聳聳肩:“什麽都不記得,我醒來的時候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因為受傷,這兩年我一直都在治療當中,而且我有創傷性癲癇,如果極力的想要記起什麽,就會引發癲癇,所以,我什麽都不敢去想,也就什麽都記不起來。”她就是個豁達的有些沒心沒肺的性子,實在想不起來咱就不想,車到山前必有路嘛,看看,想不起來不要緊,有人自動送上門揭露真相,雖然真相有點讓人鬱悶,可畢竟知道自己真實姓名和婚姻狀態了。

    薑向晚蹙眉,伸手把嶽沉婉的手臂拉起來,又摸摸她的肩膀,他的阿婉,一直那麽健康樂觀的女孩,現在連蝴蝶骨都高高聳起,胳膊也纖細了好多,他恨不能現在就扒開衣服看看她身上還有多少傷痕。

    “記不起來的部分,我來告訴你,別用力去想,阿婉,身上還疼不疼?等回來帝京,我帶你好好檢查一下。”聲音低啞,手輕輕的撫摸過她的臉頰,輕柔的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寶一般。

    飛魚真相了,可這個真相實在不美妙啊,當初老大把他放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偏僻地方,他就覺得納悶,看到嶽沉婉的時候還挺美呢,覺得老大可能是怕自己的身份給心愛的姑娘帶來什麽麻煩,所以把她藏在這裏了,誰知道,這女人不僅僅是別人的媳婦,還是個警察,公安部的警察啊,老大這是要瘋嗎?你玩囚】禁虐】戀也別挑戰這個高度的來呀,那是警察,看看,連軍方的特戰隊都出動了,老大你這是愛美人不愛江山嗎?

    韓弋最先醒過神來,得,隻要人找到就好,失憶什麽的,咱們可以慢慢治嘛,好歹人是完好無缺的就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