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飯局風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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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那一天帶著歐婷婷踩上楊建華的家裏之後,我和楊建華的關係緩和了很多。

    這個訂單不鹹不淡得讓人想死,何老師又那麽會挑上門來收蔣競軒投下去的錢,我實在沒有辦法,我隻能找楊建華,以前在東亮製衣廠的時候,黃春蓮就和我說過他手上單多。

    我準備孤注一擲,說不定能整一個芝麻換西瓜的事。

    得到了陳天明不鹹不淡的表明態度之後,我打給楊建華,他估計不忙,電話很快就接起來了。

    一聽到我的聲音,他就直接說:“哎呀,小周,什麽風吹你過來找我了?”

    這台詞在電視上麵聽了無數次,這一次聽楊建華一說,心裏麵瞬間感覺自己好像特別不要臉。

    不要臉就不要臉吧,我要錢的欲望淩駕在我要臉的欲望之上了。

    我變成了第二個黃春蓮,我對著電話就能給楊建華說好話,我說:“楊哥啊,好一段時間不聯係,你變得更幽默了。”

    楊建華在電話裏麵哈哈一笑,卻一副特別正經的樣子說:“說吧,找我什麽事啊?”

    我卻不顯山露水地回答:“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楊建華樂了,直說可以。

    我這才裝作淡定地說:“哎,楊哥,有空請你喝個酒吃個飯?”

    楊建華估計是給蔣競軒麵子,看在我是蔣競軒的女朋友的份上答應了。

    這一天,我和蔣競軒說我有點事,我要出去,剛巧他說要過海回家,我第一次和他分別還那麽開心,我送他去碼頭,他親我的臉頰的時候,我還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沒瞪他,他走了之後,我破天荒舍得出錢打的奔回家。

    手忙腳亂地換衣服,換了衣服之後出去做頭發,做好了頭發就打給李姐,與她直奔約好吃飯的地方。

    楊建華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帶了第一次見麵就非禮我的那個黃毛過來。

    如果是幾個月之後,說不定我還像一枚包子悶蛋一樣不懂拐彎,我還是會橫衝直闖給那個男人臉色看呢,可是現在我知道我有求於楊建華,我裝作若無其事一樣招呼他們入座。

    飯局上都得喝酒,我之前不懂,現在深刻懂了這個道理,為了避免楊建華又喊我喝諸葛釀之類的,我決定先發製人。

    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他:“楊哥,啤酒喝嗎?”

    楊建華卻指了指他旁邊的黃毛說:“我今天不能喝,他代我喝,小周你和他喝吧。”

    我強忍住內心的不適感,想想今天自己來求人的,當然是大局為重。

    我笑了,招呼服務員拿了啤酒過來,給他們滿上,然後自己端起來示意了一下,說了一句:“多謝楊哥今天能賞臉,我先喝了。”

    啤酒的泡泡在胃裏麵跑來跑去,我在湛江這一年學了很多東西,卻唯獨還沒很好地學會了喝酒。

    李姐坐在我旁邊,捅了捅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

    做下要拿下楊建華手上的訂單那個決定,她就和我討論過這事。

    她說:“小周啊,我們完全可以找中山啊或者深圳那邊的客戶,做電話銷售。楊建華我聽過,他和東亮製衣廠黃春蓮關係挺鐵啊,我們很難拿得下的。還有我聽說他那個人很色啊,你要喝多了,有個什麽閃失,我沒法和蔣先生交代啊。”

    自從那一晚,在楊建華的家裏,我們隨便聊了幾句之後,我覺得楊建華這個人骨子裏麵也壞不到哪裏去,所有的做派很多時候不過是虛張聲勢,我安慰李姐,我說:“李姐,別擔心啊,你不是跟著去嗎?到時候我喝多了,你把我抬回來就行,我又不是很重。”

    黃春蓮和李姐,這兩個在我做業務的路上,比我大好幾歲,帶我學會很多東西的兩個湛江女人,她們有著截然不同的談單態度和生活方式。

    黃春蓮不顧一切想把我帶入依靠身體出賣尊嚴去談訂單的不歸路。

    李姐顧及一切想掰正我想要通過飯局往死裏喝談訂單的不好的念頭。

    可是人生就是那麽可笑,我剛剛遇到黃春蓮的時候,我還是一個毛頭女子,我學不來她的豪放和孤注一擲,隻能被動地給她帶著走進了那些各取所需的交易中去。

    而等我慢慢地認同了飯局就等於生意這樣的歪理,我卻遇到了李姐,她似乎想不遺餘力地拉我出來,以免我深陷金錢利益的牢籠。

    可是我根本已經停不下來。

    我又有什麽資格可以停下來不走,我長得俗氣,穿得俗氣,思想俗氣,還有一個特別俗氣的家庭。

    我遇到了不俗的蔣競軒。

    如果他一直在那裏,沒人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配不上他,我大概也不會那麽介意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

    但是他媽卻已經將我所有的自尊心全部打倒,我沒有勇氣去承認我配得上他還是配不上他。

    我能做的隻是讓自己顯得能與他般配,僅此而已。

    或者李姐以為我是掉進了金錢和成功帶來的喜悅感的牢籠裏麵不能自拔,但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覺得我要強大到承受這些,我覺得我要變得更強,才能去保護自己的愛情。

    來了這飯局,大家都心照不宣,楊建華剛開始說不喝,慢慢的,他似乎又找到了和黃春蓮飯局的氛圍,直接喊了服務員上諸葛釀。

    端著酒杯,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在那裏思考了一陣,他伸手拍我的肩膀,他說:“小周啊,咱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去年7月份對吧?“

    酒精在我的體內已經起了作用了,我有點迷迷糊糊,卻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楊建華忽然像是有點感慨地說:“那時候第一次見你啊,你估計是走得挺遠的,臉上都是細細的汗,臉紅紅的,我一看啊,就感覺你第一次來那樣的場合,有點玩心起來,想逼你喝酒來著,誰知道你這人不太上道,我這邊還端著酒杯,你就直接跑出去接電話了。”

    我輕輕哦了一聲,笑笑說了一句:“楊哥記性真好。”

    楊建華估計也喝多了,嘴有點收不住,他繼續說:“我第二次見你,你不是喝了一瓶紅酒來著,我當時是真缺一個女人啊,就想帶你回去算了,誰知道你一把摟住競軒的脖子,根本不願意放手。”

    我又哦了一聲。

    那些事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不被提起,今天他說起來,那恍如隔世的感覺,我以為他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我舉起酒杯,裝作特別豪氣一樣對楊建華說:“謝謝楊哥之前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一般見識。”

    等我一飲而盡,楊建華卻莫名其妙地歎了一口氣,他說:“誰說我沒和你計較的?”

    他說完,斜視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黃毛說了一句:“你出去外麵小店幫我買包煙。”

    黃毛一走,楊建華又對李姐說:“李老板對吧?你能出去給我買瓶水嗎?“

    等到他把人全部都支開了,他忽然壓低聲音說:‘小周啊,說個事,你那晚不是拿了酒瓶抵脖子上嗎?其實始作俑者是我啊。“

    換做是以前,估計我早就毛刺刺地站起來衝他說:“楊建華,你有病吧。”

    但是沒有,我穩坐泰山,淡定地說:“沒事,楊哥,都過去了,來來來,喝酒,過去的事不說了。”

    買完單,李姐和黃毛也已經回來了,她攙扶著我,黃毛攙扶著楊建華走出酒店,楊建華忽然撇開黃毛靠過來,在我耳邊說:“小周啊,楊哥喜歡跟你做朋友,跟你喝酒特別來勁,有空咱們多約約。”

    我聽明白了楊建華的潛台詞,後麵又約他吃了幾次飯唱了幾次k,8月底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個70萬的訂單,甚至還破天荒第一次給了我45%的訂金。

    但是我能保證,我和楊建華什麽事都沒有。

    拋開以前那些恩恩怨怨,楊建華其實就是一個孤獨的話癆。

    他說了,他給我訂單不過是看在我看起來很拚很努力的份上,我有空沒空陪他嘮叨一下就行。 2miao2bi.*2閣2,

    也或者他願意放過我,是看在蔣競軒的份上。

    我錯就錯在,享受了蔣競軒的庇護,還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被自己的那些自顧自承受那些苦楚的偉大逼到牆角。

    我放棄了原則,獲得了一些利益上的回饋,這樣的得不償失,我卻覺得我是在為我和蔣競軒的未來作出的犧牲。

    這些話,我不能和陳天明說,他爸的病還沒好,他有一堆的破事。我也不能和吳慧慧說,她那段時間,和她男朋友吵得厲害。

    於是我就和楊建華嘮叨,在電話裏麵,我們嬉笑怒罵,相互勸慰。

    我當時完全不知道,我這樣走回頭路,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後路全部切斷。

    直到有一天,蔣競軒把像是消失了多日的我堵在工廠,我當時還在和楊建華正在通話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