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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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鶴聽著太後的一席話,徹底地是有了孕事凝聚力也更甚了。
秋去春來,四季更替的燕京城又經過了三個年頭,燕山的殘雪尚未融化幹淨。枯黃的草殼底下翠綠的嫩芽日複一日地冒著尖,春風吹的裏外都還透著寒氣。
燕國的宮廷裏,永寧宮內的大殿外鮮黃的迎春花開了很少的花骨朵。樹下園子外站著的宮裝女子,筒著袖子吩咐著侍女:“太子就要兩歲壽辰了,把本宮的以泫帶回來吧,一直待在鳳藻宮不合適的。”
宮裝侍女說:“公主,小公子是駙馬爺抱過去的,皇上也在那裏的。償”
獨孤離微微歎氣說:“罷了,你去忙吧,為本宮準備素食。”
太後昌福宮的女官過來了,安平公主獨孤離的侍女見了馬上施禮:“姑姑過來了!”
獨孤離馬上轉身對來的女官微笑說:“姑姑請屋子裏坐,玉扇快給姑姑上紅棗茶。”
那個四品鳳儀跟著獨孤離進了屋子中,長方形描金紅木客幾底下銅爐裏炭火暖烘烘的,獨孤離把那個鳳儀讓著坐下了。
幾年下來,太後宮裏的就連張淑媛宮裏的人都對獨孤離敬仰有加,除了她為人沒有公主的架子。她的寡言和精於卜算也是吸引這些宮女們喜歡她的部分原因,她為她們卜算從來不需要討要人情。漸漸地有些宮女就把自己的心事也說給她聽,現在這個太後身邊的女官說:“公主,您知道麽太後請了金國的戲班子進宮來給太子兩周歲增添熱鬧的,您不是也在金國住過麽?”
獨孤離沒有表情地說:“這樣的戲班,本宮沒有看過,倒是應該過去太後那邊給太後請安了。”
從這個原本夏玲瓏住過的永寧宮到太後住的昌福宮走過去不到一刻鍾,獨孤離每每想到這一點,都猜測著太後當年也應該和那夏玲瓏是有不少契合點的。
倒是自己奉命住進來永寧宮費時六個月,鏟除了三重園子的花木,拆除了六個影壁把屋簷的脊獸除了十二個還在封了兩個地勢低的傷門,景門。做完了這些,獨孤離和安巴力站在高處四麵觀望,才覺得這座宮苑的陰煞之氣去了大半他們夫婦也才住的安心。
昌福宮的內殿裏麵,擺放那個著一個搖籃,裏麵睡著一個白玉似的娃娃。太後坐在大床上盤腿,皮褥子蓋了雙腳,看見獨孤離來了說:“離兒,快過來坐這。”
獨孤離恭敬地坐在了描金大床的窗沿上,接過侍女遞上去的奶茶,輕輕地放在大床的長條矮桌上。
太後金炎寧被一個侍女伺候著用雪白熱巾子擦去了臉上敷過的蜂蜜,她才說:“過幾天,在金國的哀家的姐姐就要來看孫子們了。”
太後因為日子過的安穩,說話也緩慢,待她話一說完獨孤離就明白了。但她不說,要等這太後把話說完。
太後接著說:“哀家知道你娘和哀家的姐姐是好姐妹,你今日不妨就啟程到渤海郡把你娘接來,在那裏住一晚上吧。”
獨孤離小臉喜悅之色頓顯,她儒軟的聲音說:“那我讓巴力哥陪著我爹幾天吧,他們應該能夠聊的來,我回來和我娘一起招待長公主吧!”
太後高興地說:“恩,你就是精靈剔透,你父王看見你兒子那還不樂的年輕了幾歲呢。”
獨孤離出來昌福宮就到自己的永寧宮簡單地收拾了兩個馬車,一個馬車裝孩子的衣物雜物,另一個兩匹馬的車夫婦二人坐著啟程到渤海郡去了。
鳳藻宮的牡丹園內,褐綠色牡丹花的枝芽已經從冬眠的泥土中破土而出,碧綠的葉子零星長出來。
臨仙殿門上雪白棉布做的銀絲金黃牡丹花廉幕擋住了西南處忽忽吹過的冷風,燕京二月的氣候就是這樣的大風。裏麵傳出宮娥追著小太子的說:“太子殿下,外麵風冷,不要跑出去啊!”還是被長腿的小家夥在宮娥們腋下鑽出來,一條腿已經跨上了門檻。
皇後尉遲鶴追到門口來,一手撐住小家夥的腋下圈住他走回大殿內的小床。小床是四麵用布圍住的,裏麵放著布老虎玩具,頑皮小兒跳進去又攀爬著出來了。
皇上燕雲石自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看見尉遲鶴幹瞪眼對兒子沒轍的樣子說:“這個小人就和他母後一個樣子,頑皮到誰都拿他沒法子,除非他調皮夠了。”
那個頑皮的兩歲孩子聽見他父皇的聲音說:“父皇,弘兒要騎大馬,快蹲下!”
燕雲石大手一伸抱到膝蓋上點住小娃的眉心說:“你呀,別人家的孩子兩歲都話還兩個字兩個字的說話,你就已經什麽話都會說了啊!”
皇後尉遲鶴得了空喝了一口奶茶,放下茶碗關切地說:“張淑媛那邊有動靜了沒有?皇上應該守著的,產婦才會安然誕生。”
燕雲石俊眸猶豫中帶著探究之色,他還是不會完全相信尉遲鶴會坦然接受張玉景懷了孕的事情。哪個皇後能夠容納妃嬪和皇上生育呢?金國的端木皇後不會,隻有月國的王後容納了以後,被其他妃子給擠下了王後位子。尉遲鶴這樣要強的皇後,怕是孩子都想她一個人生,不會留機會給旁人吧。
尉遲鶴對紫菊說:“把太子帶出去蕩秋千,再找兩個人一起看著,不然抓不住的。”
紫菊從小肩膀位置拉著小太子照弘到牡丹園去了,殿中都沒有人了,尉遲鶴滿眼含水依靠著皇上燕雲石的背說:“表哥,張玉景那樣的女人應該有個孩子陪伴她到終老的,她溫恭賢德等孩子出世了就給她封為德妃吧。”
燕雲石捧住她的臉說:“朕總是覺得,這不像是原來的你,是不是母後給你說了很多話?”
尉遲鶴身為現代靈魂對於婦人生產有這兩次已經刻骨銘心了,既然這個燕國皇室子嗣單薄,她可不願意成為生養的機器。與其這樣,不如把機會分給自己看的順眼的張玉景。
尉遲鶴低聲地說:“表哥,難道不為燕國的將來想一想麽?金國雖然在皇舅的膝下隻有岱熙表哥一個皇子,可在太子這一邊是有五妻十二妾室的。”
燕雲石把臉噌到她薄施粉黛的臉上說:“朕從昨夜聽見玉景的第一聲喊肚子疼,一直就守到了現在都煩了。”
皇後尉遲鶴聽完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說:“請太醫院的太醫了沒有?”
燕雲石說:“管太醫扭傷了腳,朕就沒有傳他,眼下六個宮裏的婆子忙活著的。”
尉遲鶴把他瞪了一眼,心裏在罵:“男人就是這樣的,生孩子沒有疼在自己的身子上,沒有知覺。”尉遲鶴自己動手把皮毛拖鞋換成宮裝厚底子短靴,流星大步邁開下了台階,她走台階從來不看地下的。在現代選美的訓練,走路不能看地下才有氣質。
出來鳳藻宮正好碰上了皇上身邊的四品尚儀,尉遲鶴對她說:“你若有事情,先擱著,張淑媛的生產是整個宮裏最大的事情,你速速去管太醫家把扭傷腳的他命人抬著來。”
那個尚儀女官雖然是屬於皇上差使的人,皇後的話她也是不敢違抗的,隻好優雅地回應:“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尉遲鶴對她揮手一下說:“快去吧。”
皇後尉遲鶴的步子,雖說也才生完女兒四個月,因為女兒太後喜歡抱到昌福宮去照料了。她這些日子又恢複了晨起聯係馬步,輕功夫的習慣。步速快的,經過的人無不驚奇。
玉景苑的氣氛緊張又安靜,瘸腿的宮女巧玲坐著滑輪車在一個門廊的角落裏拈香禱告她家主子:“王母娘娘,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家娘娘順利生產,巧玲的命哪怕給要了去也不要我家主子受苦了。”
尉遲鶴顧不上這些了,直接順著廊道走到張玉景的殿中,大床上被子掩埋住一半身子的張玉景唇無血色額頭滿是汗水。陣疼折磨的她每半個時辰就嘴角抽搐著咬牙支撐,抑製那種難以言語的疼楚。她貴為淑媛,她就算疼死也不能把自己狼狽的**聲出來給這些接生的婆子們聽了去。
尉遲鶴認得裏麵的嬤嬤們,都是些太後時代的老宮人,宮裏這些年沒有什麽生育的事情她們的經驗本來也很淺的,可能連民間的產婆都比不上。
尉遲鶴看著陣疼停止了,還拿手絹擦鼻子的張玉景,就知道是空氣不流通讓她過敏了。
走過去,有婆子給放了一把椅子,尉遲鶴關切地把她瘦瘦的手握住凝視著她。
張玉景語調有氣無力地說:“娘娘,您不要來這裏的好,這裏一會兒有血腥。”
尉遲鶴愛憐地說:“本宮不忌諱這些的,隻要你安然就好。”
尉遲鶴打量著屋子裏,光線被遮擋住了大半,就算桌椅上麵覆蓋了灰塵也看不到。這都是燕國的規矩,認為產婦生產是不幹淨的日子,殿內上方的格子窗戶都被蒙上了布塊。
“把那些擋住光線的布塊都拿掉,把窗戶打開透氣。”尉遲鶴威嚴地給裏麵的宮娥下達了命令。
內侍們搭上梯子,很快就把上方窗戶上的布給掀掉了,暖烘烘的陽光照進來大床。床上張玉景的臉也舒展了些,勉強展開笑顏還是沉魚落雁之美貌。
尉遲鶴還是坐著繼續吩咐內侍:“你們把窗戶支撐起來,內殿的不要。外殿的一定要用抹布沾水把灰塵抹幹淨,裏麵的要嬤嬤們做。幾個嬤嬤們守了這麽長的時辰正無聊呢,有活兒做也精神了起來。
尉遲鶴就陪著張玉景說話,知道她其實比這個原主的命還要苦些,就和她聊一些金國的風貌轉換話題希望能夠讓她從陣疼的苦悶中舒緩些。
半個時辰後,在管太醫到來之前,嬤嬤們把內殿也擦拭過了灰塵開了窗戶。空氣流通了片刻,張玉景的鼻子也好些了,她又一次陣疼了臉有驚恐到煞白。尉遲鶴對她說:“疼,就要喊出來,本宮生產的頭一會你也是這麽安慰本宮的啊!”
管太醫衣衫隨意地被抬了進來,他吩咐用屏風把大床隔開,他就不用看見產婦的臉。他坐在滑輪車上吩咐六個嬤嬤打來六盆清水,他什麽也不說隻是對屏風的另一端說:“娘娘,您要放鬆呼氣,如果沒有力氣就**一塊人參。”
玉景苑外頭的開闊地上,太後牽手太子照弘說:“你又有皇弟或者皇妹了,你高興不?”
小照弘歪著頭說:“又有了啊?”
太後也被逗樂了,說:“對,又有了。”
皇上燕雲石也從宮城的禦書房乘坐著龍攆經過這裏,停了一下。太後對她擺手意思不必下龍攆,還是囑咐了一句:“都給哀家好生看好了,別出亂子。”
皇上草草地對太後答應了一聲:“母後放心!”龍年快步轉道往玉景苑內而去。
陣疼的時辰緊湊了,每隔一刻鍾就腹疼一次,皇後尉遲鶴和皇上都等在外殿。內殿的屏風內的情形可以透過屏風上的紗看到個隱約,張玉景似乎在用力地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