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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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國北麵與楚國接壤,東臨魏國,西南麵均是延綿萬裏的萬首山脈。萬獸山脈係隔開馭獸族與人族的天然屏障,因馭獸族時有犯境,且萬獸山脈珍獸無數,故越國民風彪悍,越往南麵崇武之風越盛,婦孺老少皆能開弓狩獵。越國都城朝香,靠近北方,民眾多崇尚楚國大儒的浩然之風,同時兼得魏國享樂之氣,附庸風雅、紙醉金迷是越國南方第一大城市革笪對於朝香城中人的評價。
革笪是蘇恓惶和流光此行的目的地。革笪城是毗鄰萬獸山脈的最大城市,是抵禦馭獸族的最大屏障,城市通體由采自桑落大峽穀的巨石築成,堅不可摧。革笪城由忠王府世代鎮守,忠王府本是前朝貴族,風姓為前朝國姓,前朝國君無道,現任皇帝的曾祖起兵時忠王府倒戈相向,曾祖皇帝遂加封忠王府時任忠王風簡辰為鎮國忠勇親王,稱號世襲罔替,為越國惟一的異姓鐵帽子王。忠王府領西南兵事,遇大事可權宜而定,不受越王節製。忠王府現任忠親王風無道,膝下兩個子女,長子風羽楊,現年22歲,女兒風羽冰不過12歲。正是蘇恓惶和流光跟隨的郡主。郡主為人十分冷清,言語不多,年紀雖小,但在一眾仆從中頗有威信,此行三四十號人走了大半個月了,蘇恓惶和流光再也沒有跟郡主說過話。
流光和點點還有另外一個小丫頭果兒共乘一輛馬車,蘇恓惶一路上由郡主身邊的護衛教習騎馬,幾天下來已經騎得像模像樣了。沿途休息的都是官驛,因著忠王府的名頭,驛館接待的都無比盡心,隻是沿途一直趕路,也沒有正經遊玩過什麽地方。流光每日隻能從車窗外看見越來越多的高山密林,完全不同於魏國的平原和隨處可見的溪水湖泊。每天除了照看點點,流光和同車的小丫頭也沒什麽可說,隻在每次驛站休息的時候和蘇恓惶說說話。蘇恓惶經過沿路的跋涉,曬黑了不少,穿上護衛的白色製服,更添英武之氣。
一個月以後,一行人到達了革笪城,流光看到巨大的城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這麽大的石頭,這麽高的牆怎麽造的啊。還沒等流光驚歎完,城門口早有王府的侍衛高聲通報著,前來迎接,整個進城的街道都被清場了,道路兩旁都是王府的各色侍衛,流光看到這陣勢,嚇得趕緊放下了簾子。隻感覺車子一路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走了約莫三四裏地,又轉了幾個玩。隻聽得外麵有個老嬤嬤的聲音說道:“下車。”流光便抱著點點和果兒一起下了車。
下車一看,已是到了內院,一進一出的小院子,停著各式馬車,竟隻是停放馬車的院子。流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竟然和哥哥分開了,也不知道哥哥去了哪裏。
“跟我走吧。”果兒對著流光說道。
“姐姐我們去哪裏?我哥呢?”流光看著果兒問道。
“我們去郡主的院子裏,你哥是護衛是要住在外院的。”果兒邊走邊漫不經心的答道。
流光忐忑不安的跟在果兒後麵,眼淚不由自主的在眼眶裏打轉,3年來流光和蘇恓惶形影不離,突然之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還要分開,心裏真的有點害怕。但此時她也不敢多話,隻是默默的跟在果兒身後,心裏千轉百回的,沿途經過了些什麽地方,竟未曾留意。
“好了,到了。你先等著,我去通報琴音姐姐,看她怎麽安排你。”果兒的話,驚醒了胡思亂想中的流光,流光慌忙應聲是。
此時流光站著的是一處左手邊偏殿,正中是一處正殿,右邊還有一處偏殿。偏殿內陳設簡陋但並不破舊,也透著精致。院內種滿了各色的月季花,還有幾顆梨樹,桃樹。幾隻白色的蝴蝶在院中飛舞。院落裏此時靜悄悄的,不似有人的樣子,流光抱著點點站著偏殿的廊下,鼻中問道陣陣的荷花清香,想必不遠處有蓮塘。
約莫一盞茶功夫,果兒回來了,“走吧。”
流光便又跟著果兒,從正殿對麵的月牙門出去,這竟不是郡主的院子。出了院門,竟是一個巨大的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荷塘,各色荷花正開得如火如荼,粉色、白色、胭脂紅色,爭奇鬥豔,清香陣陣。荷塘邊上又有假山、亭台,還有各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圃,珍奇樹種,令流光目不暇接。花樹影映間,有一處巍峨的宮殿,露出氣派的飛簷,雕梁畫棟,美輪美奐。宮殿邊上又有兩間偏殿,也是修得富麗堂皇。
“那是郡主居住的清輝殿。沒事不要亂闖。”果兒指著那間大殿說道。
“好的。”流光趕緊答應。
兩人並不往清輝殿而去,而是從殿前的假山回廊當中橫穿而過,又繞過清輝殿左手邊的配殿,配殿後麵,又有一個月牙門,兩人穿過月牙門,是一個和剛剛流光帶過的一樣結構的小院子,院子裏種的不是月季而是梔子花,梅花樹。
果兒將流光引到其中的一處偏殿,指著進門右手邊的一間房屋道:“你和點點住這裏。我和小荷姐姐住你對麵的房間。點點的東西一會會有人送過來。你的衣服並梳洗用具,很快也會有人送過來。吃飯在正殿,到點會有嬤嬤通知,茅廁、洗衣房、浴房都在正殿後麵的小房間裏。你先休息,我還要去回琴音姐姐的話。”
果兒說完就走了,隻剩下流光一個人在屋裏。“我以後就要生活在這裏了嗎?”流光有點茫然,這裏的環境比起流浪來真的是好上千倍萬倍都不止了,可是流光還是寧願天天和蘇恓惶呆在一起,“也不知道哥怎麽樣了。”
流光也沒什麽行李,幾件舊衣服也是用不著了的,不過是些小玩意,還有蘇恓惶交給流光保管的玉鐲。流光打量這自己的房間,幹淨整潔,梳妝台、衣櫃、所有用品一應具全。流光將玉鐲放在枕頭底下,就走到院子裏,將點點放在院子裏玩。點點也在車裏憋了好多天了,此時到了地上,立刻滿院子的到處跑。
晚上吃飯的時候,點點的籠子,食物還有流光的衣物都送到了。果兒給流光帶來蘇恓惶的話,說好好休息,明天來看她。
當晚,流光抱著玉鐲輾轉反側,睡得並不安穩。早間聽到對麵屋子有響動,想是起床時間到了,便也一起起床,換上了昨天送來的衣服,頭發太短,便梳理一下,仍舊披散著。吃了早飯,流光也沒有別的差事,便帶著點點在院子裏玩。
巳時左右,果兒過來說蘇恓惶找她,流光將點點關到籠子裏,便跟著果兒往外走。整整走了四重院子,才算是出了郡主居住的範圍。蘇恓惶正站在院門外等著流光,一身白衣,玉帶束發,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哥,”流光看到蘇恓惶,眼睛登時濕潤了,快步撲到蘇恓惶的懷裏。蘇恓惶趕緊抱住她。
“勞煩你了,果兒姑娘。”蘇恓惶一麵輕撫流光的頭,一麵向果兒道謝,“以後還要勞煩你,多多照顧我妹妹了。”
“蘇護衛,不必客氣,琴音姐姐吩咐了要照顧她的。”果兒說著施了一禮,轉身走了。
“怎麽了,妹妹,還哭了?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蘇恓惶拉著流光做到邊上的涼亭,替流光抹著眼淚笑道。
“很好,”流光搖搖頭,“隻是見不到哥哥。”
“傻妹妹,哥哥就跟你在同一個王府裏,現在哥哥要跟著侍衛長習武、學本事,以後好保護妹妹啊。”蘇恓惶笑道。
“哥,我們要一直呆在王府嗎?”
“目前看來是的,別擔心,你是自由的,等哥哥有能力了,什麽時候你不喜歡了,哥哥就帶你離開,好不好?”
“好呀。我聽哥的。”
“哥哥不能天天來看你了,但是會給你帶話,有空就來找你,你要乖乖的好不好?”
“好。”
兩人又說了會話,蘇恓惶就送流光到郡主院子的大門口,早有果兒等候在此,兩人一起離開了。
蘇恓惶看著流光幾步一回頭的向自己招手,也微笑著站在門口向她招手,直到再也看不見了,蘇恓惶才挪動腳步,慢慢往外走。
昨天進府以後蘇恓惶就被安排到了親王府西側的一處院落,兩間正房,六間偏房,院內青石鋪地,中間還有一處演武場地,邊上陳列著兵器,四周還有一些其他的練武器材。蘇恓惶被安排在了其中的一間偏房,房內陳設簡單實用,衣物什麽的早有人放在床鋪上,還有腰牌一枚,紫色的質地堅硬的木質牌子,中間正麵是忠字,背麵是衛字。蘇恓惶換好衣服掛上腰牌,就到院子裏走走看看。
“小子,不錯啊,換了這一身精神多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蘇恓惶忙回頭看時,確實侍衛長風清。
“風大哥。”一路上風清交蘇恓惶騎馬,兩人早就關係十分融洽了。
“怎樣?咱們王府還不錯吧,可還滿意。”風清拍拍蘇恓惶的肩膀道。
“很好。”蘇恓惶忙答道。
“不是我吹噓,咱們忠王府在越國那可是說一不二的主,進了忠王府隻要你勤奮努力,出人頭地那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封疆拜候也不是不可能啊,郡主這麽器重你,你前途無量啊。”
“風大哥說笑了。小子得郡主器重,比當盡心盡力,以報郡主知遇之恩。”蘇恓惶忙抱拳道。
“好小子,大哥看好你。”風清哈哈一笑,對蘇恓惶說道,“對了,這些天你先跟著我練些基本功,你院子裏的這些小子們都出去隨著世子出去萬獸山脈曆煉了,要過些日子才回來,等他們回來以後,鈞師傅會統一教你們劍術。你還沒見過鈞師傅吧?鈞師傅是我們王府的貴賓,也是世子的師傅,是天下第一大宗天劍宗的弟子,真是的不出世的高手。”
“天劍宗是什麽?”蘇恓惶聽得是一頭霧水。
“小子,大哥忘了你來自市井之中,這種事情自然是不了解的了。大哥今天就給你講講。以後鈞師傅肯定還是會給你們講的。諒你在別處也沒聽過。我們住的這塊大陸叫天啟大陸,大陸最北邊住著雪族,那裏常年冰天雪地,打個哈欠你呼出去的氣都能變成冰坨子掉下來。”風清說著拿眼瞟瞟蘇恓惶,如願以償的看到蘇恓惶一副呆傻的樣子,心裏得意不是一星半點,於是繼續賣力的說道:“北麵的齊國,盛產人參靈芝等珍奇藥材,大陸第一藥聖就住在齊國的藥聖穀,據說能生死人肉白骨。中部楚國,楚國人崇文,一個個文謅謅地,戳一手指頭就能倒,哪像我越國男人,個個虎背熊腰,往哪裏一站,那叫威武霸氣……”
“大哥,你那個,扯遠了。”蘇恓惶正聽得有趣,這些事情他可是從來沒聽人說起過,心神往之,此時看到風清開始胡扯,忍不住說道。
“哦,對,大哥扯遠了。這個楚國人愛賣弄文采,整天的吟詩作畫,但楚國卻是所有習武之人向往的聖地,這裏有天下第一大宗天劍宗,天劍宗是上古劍仙的傳承,存在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傳說天劍宗的高人能禦劍飛行,吐口氣就能殺人於無形。成為天劍宗的弟子基本上在大陸上無人敢惹,可惜呀天劍宗招人太嚴格了,幾萬人中不一定能選上一個,連咱們這麽優秀的世子都沒選上。說起咱們世子那真的是人中龍鳳,器宇不凡,天資卓絕,放眼整個越國,無人能越得過我們世子去,我們世子兩歲能文、三歲能武,五歲就能獵狐……”蘇恓惶又一次在心裏暗暗的翻了個白眼,這個風大哥,也太能跑題了,但是他在說世子,自己也不好打斷,於是隻好老老實實聽著他口吐飛沫的足足說了半刻鍾世子的各種豐功偉績。
“呃,大哥好像又說遠了,哈哈,”風清終於發現了自己扯遠了,於是尷尬的笑笑繼續道。“剛說哪裏了?哦對了,說天劍宗選弟子嚴格。除了天劍宗,楚國還有個火麟堂,名氣拍馬也趕不上天劍宗。西邊的趙國據說是個熱得要死的地方,哪裏的人常年都是光著膀子的,不管男女老幼,不對啊,女的怎麽能光膀子呢,太有傷風化了,放我們這還不得遊街示眾,讓全城的老百姓都吐唾沫星子……”
“大哥,大哥……”蘇恓惶一看風清又要扯遠了,馬上打斷他。
“哈哈,你看看我,話說趙國之所以這麽熱是因為它靠著一個熱得要死的沙漠。沙漠你知道麽?就是沙子,到處都是沙子,一棵樹都沒有也沒有水,人進去不是曬死就是渴死,總之沒有活的。”
蘇恓惶被風清的所講的完全吸引住了,世界上居然有這麽多神奇的地方,有機會真的要去看看呀,以前的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啊。
“趙國盛產各類珍稀礦石,據說趙國遍地都是強盜,最大的強盜頭子就是霸刀門,趙國的礦石生意都被他們壟斷了。魏國你知道的了。但是魏國有個鏡水宗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哈哈,我也不知道,隻是聽鈞師傅說過。至於咱們越國,最大的就是咱們鎮國忠勇忠親王府了。咱們王府的曆史可悠久了,從我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開始就是跟著老老老老老王爺的了……”
“大哥,大哥,這些一路上你都給我講過好幾回了。”
“是麽?我忘記了。繼續繼續。咱們越國最大的敵人就是萬獸山脈外麵的馭獸族。咱們忠王府鎮守在此的使命就是抵禦馭獸族的入侵,沒有咱們忠王府,其他四國的人也別想有好日子過。馭獸族那都是野蠻人,全身長毛,大花臉,吃人肉,喝人血,非常狡猾,凶殘,我們很多兄弟都跟馭獸族戰鬥過。每隔十來年就會有一次大規模的獸潮,成千上萬的猛獸會衝擊革笪城,哇,那叫慘烈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蘇恓惶被風清說的打了個哆嗦,風清見狀哈哈大笑,“傻小子,你放心離上一次獸潮過去才幾年的時間,五年之內你是看不到的了。”
“大哥,你參加過?”蘇恓惶滿是憧憬的問道。
“當然了。那時候我跟著世子可是獵殺了好多頭狼啊,熊啊,對了還有大象,大象你見過沒?”
“好家夥,足足一層樓那麽高,四條腿跟柱子一樣粗,”還沒等蘇恓惶搖頭呢,風清又自顧自的說下去了,“耳朵跟蒲扇一樣大,還有兩根扁擔那麽長的牙齒,最奇特的是它的鼻子,有一個人那麽長,人被它的鼻子一卷,啪的甩出去,你猜怎麽著?腦漿都出來了,沒氣啦。”
世界上居然有這麽神奇的動物,蘇恓惶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
風清的一席話,就像在蘇恓惶的麵前打開了另一扇窗,窗外是一個充滿了神奇與驚險的世界,蘇恓惶不禁心旌神搖,迫不及待的想去認識下外麵的世界。經過山洞之事,蘇恓惶對風清說的話並無懷疑,甚至於連風清都隻不過是了解到了一點皮毛。人生在世當如是。流光的母親到底是什麽人?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夜家,還和夜致遠成親了?蘇恓惶第一次對流光的母親產生了懷疑。可惜這些都不是現在的他所能了解的,隻有留待以後再慢慢查了。這一夜,蘇恓惶做了好多光怪離奇的夢,一會是冰天雪地,一會是漫天大火,一會是無數猛獸,一會是各色美食。
第二天一早蘇恓惶就頂著兩個熊貓眼去找風清,風清指著蘇恓惶的眼睛擠眉弄眼的哈哈大笑。早上不過是跟著風清的護衛隊跑操、站樁、蹲馬步,早課完畢,蘇恓惶就抽空去見了流光,小丫頭明顯的不適應,滿臉的委屈,蘇恓惶看了自己心裏也不好受,一千多個日子的日夜相伴,陡然間分開,自己也不是很適應,但是流光漸漸大了,一個女孩子,老是跟著自己流浪,太苦了,這是個機會,雖然有代價,但事在人為,時間還長,要改變自己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蘇恓惶覺得現在這個狀態對流光對自己都是好的。
跟著風清練了半個月,蘇恓惶明顯覺得自己力氣見長,少年纖瘦的身體上開始出現了肌肉的線條。這半個月郡主都沒有露麵。蘇恓惶怕流光不習慣也去見過她幾次,小丫頭臉色紅潤了很多,一看到蘇恓惶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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