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鄉試與結果

字數:10488   加入書籤

A+A-


    鄉試的時間在八月, 也被稱為秋闈。考試分三場,一場考三天,也就意味著考生們要在考場中連著待九天。

    陸安珩瞅了瞅頭頂上精神萬分的大太陽, 掏出帕子擦擦自己額角沁出的汗珠,心裏真的是無奈極了, 忍不住吐槽道,科舉考試這坑爹的時間,就沒一個是正常的!要不就凍成冰棍,要麽就熱成火爐。真是非常考驗考生的身體素質和精神狀態了。

    按照要求,鄉試要在自己戶籍所在的府城中舉行, 陸安珩原本應當返回揚州參加鄉試的,不過好在陸昌興早幾年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在將軍府的幫助下, 剛在京城安定下來就將陸府的戶籍全都轉到京城來了。

    是以陸安珩這回就不用兩邊跑了,隻需在京城參加考試就行。

    這樣的操作隨處可見,就跟後世的考生家長拚命想給自家孩子弄個少數民族戶口或者將戶口轉移到考同樣考卷,錄取分數線卻較低的省份一樣,都是為了能自家孩子考個好成績操碎了心。

    這會兒也有考生想盡辦法將自己的戶籍轉到了雲貴這等目前為止教育水平稍稍落後一點的地方, 以求避過強敵,提高自己考中的幾率。

    當然,若是有人一個腦子發熱將自己的戶籍遷到了山東的話, 那就真的是作死了。孔夫子的老家, 天賦卓絕的讀書人簡直不要太多, 往那兒遷戶籍絕對是自尋死路。

    這一次元德帝欽點的主考官乃是內閣次輔, 官拜工部尚書的謝蘊。出自世家謝氏,也是薑錦修好友謝意之的親大伯。

    到了鄉試這一步,主考官的喜好便十分重要了。若是主考官喜歡辭藻華麗的文章,那麽文章樸實無華的考生們便要吃大虧,很大幾率要三年後再來接著考。

    所以科舉這玩意兒,不但看實力,還得碰運氣,考的上考不上,那都是命!

    陸安珩這回是真的沾了薑錦修的光,有了這麽一個大牛師傅,甭管主考官是哪位,以薑錦修的能耐,隻要他想,不但能把這主考官的喜好打聽得一清二楚,就連這主考官當日會穿什麽顏色的褻褲都能給他扒出來。

    說實話,這回點主考官,也是元德帝私心給陸安珩放水了。

    有資曆做主考官的內閣四人中,首輔雖然出自薑家,卻曾是帝師,聲名已經足夠顯赫,不需要再給他刷聲望值的機會了,所以不予考慮。

    另外三個,兩個出自二等世家,是世家中的守舊派,對陸安珩弄出來的動靜有點看不上眼,認為他好弄小巧,不是正經讀書人該走的路數。

    還有一個馮毅雖是從寒門爬上來的,為人卻太過剛正不阿,凡事比照著規矩來,半分變通都不會。

    元德帝思忖著,陸安珩這幾年搗鼓了不少新東西,怕是因此荒廢了不少學業。想著陸安珩之前弄出來額的玩意兒也能算是利國利民,元德帝便略微分出了一點心神為陸安珩操心了一回。

    想著陸安珩這人能堪大用,這回若真是他的文章差上那麽一點點,也得讓主考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他個末尾名額。在三個次輔實力都差不多的情況下,點馮毅做主考官便有點不大合適了。

    於是謝蘊就這麽打敗了諸多競爭對手,領了這個主考官的差使。

    這年頭可是非常講究座師情的,謝淩蘊當了主考官,就意味著他將成為這屆舉子們的座師。況且明年會試的主考官同樣是他,到時三百名進士都得稱他一聲謝師,板上釘釘地拉人氣添資曆的好機會。

    有了這樣一筆漂亮的履曆,對謝蘊日後競爭首輔絕對是一大助力。

    別的不說,謝蘊與其他兩位次輔,都是前幾年內閣大清洗後被元德帝提拔上來的,誰都不曾有過當主考官的經曆。

    如今謝蘊領先一步,已經足夠讓另外兩人眼紅了。

    謝蘊素來對薑錦修很是欣賞,四大世家間彼此聯姻了好多年,隨便從這四家中扒拉出兩個人,七拐八拐都能攀上親戚。

    別的不說,謝蘊的嫡妻,便是薑錦修的一位堂姑。又因為薑錦修打小就和謝意之交好,謝蘊可以說幾乎是看著薑錦修長大的,雙方關係很是親密。

    對於陸安珩這個薑錦修唯一的弟子,謝蘊自然是能在自己的範圍內略微關照一下的。

    陸安珩完全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過之前薑錦修特地差人過來讓他去薑府,又“恰巧”碰上了謝意之,得到了謝意之的隱晦提點,知曉謝蘊是個實幹派,比較偏愛中規中矩又有實際見解的文章。陸安珩心裏雖然感激謝意之和薑錦修幾人,卻也沒敢把謝蘊當主考官的事與自己聯係起來。

    開玩笑,別說是陸安珩了,就是薑錦修當年作為元德帝他小舅子去考科舉時,也不敢這麽臉大地認為元德帝會特地給他放水啊!

    所以陸安珩完全沒有做什麽白日夢,此時他正再三地檢查自己的東西是否帶全了。

    鄉試可不像之前的縣試府試和院試,還有衙役給考生送飯的。這回啥都沒有,吃食全部都要由考生自己準備,考棚中不提供任何東西。

    是以這回陸安珩要帶得東西便格外多。

    換洗衣物自是不用多說,這麽個天氣,怎麽著也得多帶幾套,另外還有準姐夫孫辛夷友情提供的驅蚊蟲的艾葉、提精神的薄荷,還有蕭氏特地準備的容易烹飪的吃食……

    滿滿當當地將書箱全部塞嚴實了後,時間已經到了八月初八,也就是鄉試前一天了。

    鄉試的考場在京城東南位置的貢院裏,離著陸府並不遠。初九這日,陸安珩起了個大早,背著自己的書箱便準備出門,沒成想陸家其他四人比他還早,早就梳洗好在正廳等著他了。

    這一回,陸安珩不管怎麽阻攔,都擋不住陸昌興要送他進考場的心思,隻能任由陸昌興接過他背上的書箱,一臉無奈地跟在陸昌興身後出門了。

    結果一出門,嗬,真是巧了,蕭恪和孫辛夷湊一塊兒了,幾人恰好在陸府門口碰了個麵。得,人家都特地趕來了,啥也別說了,一道兒走吧!

    陸安珩對蕭恪他們二人特地趕來表示萬分感動,暗暗將此事記在心裏,心說有這麽兩個暖心的好兄弟,這輩子也值了。

    幾人來到貢院門口時,天色尚未大亮。然而貢院門口早就站滿了人,大多考生都是在家人的陪同之下來的,因著維持秩序的衙役還未來,這會兒大家都壓低著聲音在交談。

    陸安珩便聽到各種各樣的囑咐聲,還有不少帶著顫抖的聲音夾在在其中。陸安珩身邊就有一位仁兄實在太過緊張,上下牙齒相碰撞的哢哢聲格外清晰,一邊打著顫,嘴裏一邊還在小聲念叨著什麽。陸安珩凝神一聽,這位竟然還在背《中庸》裏頭的句子,背得還顛三倒四的,也是服氣。

    蕭恪同情地望了一眼旁邊這位兄台,轉而鼓勵性地拍了拍陸安珩的肩膀,眼神往旁邊那人瞟了瞟,輕聲附在陸安珩耳邊道:“你可千萬別跟他似的,我可特地向薑鴻煊打聽過了,他說鄉試根本不難。你好好考便是!”

    陸安珩無語地看了蕭恪一眼,心道人家薑鴻煊那可是名為天才實乃變態的物種,他腦子裏的不難,跟平常人的標準差的可有點遠。這話要是被附近那幾個白發蒼蒼的秀才聽到了,估計能把他們當場打擊的哭出來。

    想到這裏,陸安珩忍不住瞪了蕭恪一眼,用眼神示意:你可閉嘴吧,別再開口造孽了!

    等到衙役出來時,已經快到卯時了,大夥兒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一個接著一個快速將隊伍排好。前來送考的人們也抿緊了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氣氛頓時就凝重了起來。

    蕭恪和陸昌興三人對著陸安珩笑了笑,用眼神傳達了自己的鼓勵後,也安靜地站到了邊上去了。陸安珩同樣對著他們咧嘴一笑,轉而看向隊伍中的考生們。

    這一看,陸安珩便考生們的年齡差距有點大。大的已經垂垂老矣,須發皆白,少說也得有五六十了。眉間刻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滿臉鬱色,渾身的暮氣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離他遠一點。

    這大概就是所謂鬱鬱不得誌的外在表現了,陸安珩再次打量了那位老翁一眼,發現他從頭到腳都在散發著負能量,就連已經露出全貌的太陽似乎都照不到他所處的位置,看著就讓人心生不適。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安珩的目光,那老翁忽的轉過頭來,恰好與陸安珩的視線對了個正著。陸安珩清楚地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羨慕、妒恨與惆悵之色。陸安珩的心裏頓時也不是滋味來,連忙移開了眼。

    結果陸安珩的目光一轉,恰恰瞄到了海拔低處平均值一大截的黑腦袋。陸安珩頓時就來了興趣,本以為自己的年齡已經算小了,沒成想這裏還有個更厲害的!

    陸安珩不由仔細地打量了對方一番,發現這就是一個半大不大的孩子,約摸十一二歲的樣子,全身錦衣華服,眉宇間隱隱透著一絲傲氣,舉手投足間極是優雅,雖然年少,卻已經有了一身難掩的風華,想來又是一個出自世家大族的小學霸。

    陸安珩再一想剛才那位老翁的年紀,估摸著都能當這孩子的祖父了。如今這兩人同堂進行考試,陸安珩也不由暗罵了一聲這坑爹的科舉製度。

    結果這擁有最大年齡差的兩人還真無緣同時考試,等到那老秀才進場時,衙役仔細地將他全身都搜了個遍,最終眉頭一皺,在他肩膀處細細摸了好幾個來回,忽而臉色一沉,黑著臉將他的外衣給扒了下來。

    陸安珩還在驚訝中,便見衙役拿過剪刀往這衣服的肩膀處一剪,掏出了藏在裏頭的一塊白布,上頭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用說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是作弊被抓現場啊!見那老翁涕淚橫流地被周圍的衙役拖走後,陸安珩瞬間感到隊伍中的考生們情緒更緊張了。

    那衙役冷冷地看了隊伍眾人一眼,帶著寒光的眼神如同刀鋒一般銳利,聲音也冰冷地毫無起伏,配上他那凶惡的長相,格外的有震懾力。

    某些心裏有鬼的考生開始站不住了,接二連三地找借口出了隊伍,疾步邁至還未離去的家人身邊,不動聲色地將書箱內某些小東西交給了他們。

    陸安珩心中坦蕩蕩,氣定神閑地等著衙役搜身。

    這些衙役檢查考生們是否夾帶了作弊的物件這事兒已經非常熟練了,如同剛才那個冷麵衙役,一雙利眼就跟x光似的,身上也仿佛自帶雷達,隻要有人膽敢搞小動作,那就絕對逃不過他的法眼。

    不過陸安珩心中沒鬼,隨便衙役怎麽搜身都行。說句心裏話,雖然被人這麽當賊似的裏裏外外搜了個幹淨,但是這樣嚴格的檢查機製,定然能查出絕大多數的作弊考生,相比而言,還是較為公平的。

    從衙役手中接過自己那個被翻得一團亂的書箱後,陸安珩略微收拾了一下衣裳,就拿著自己的號牌去找自己的房間了。

    事實證明即便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號房裏的環境也沒見得比揚州高出那麽一丟丟。那配置,味道和配方簡直跟揚州城內的號房一模一樣。

    屋內十分逼仄,占地最大的就是上下兩塊木板。陸安珩之前聽薑鴻煊說過,上麵的那塊木板是用來鋪卷子做題的,下麵的當椅子用,晚上要休息了,可以將兩塊木板合在一起,便成了睡覺的床鋪。

    條件可以說是非常艱苦了。

    屋內還有一個火盆,並備好了炭,一旁還放著三根蠟燭,用來給考生點火熱吃食。

    陸安珩剛一進號房,立馬就有衙役上前砰地一聲關上了號房門,還落了鎖,完全不準考生之間有任何交流。

    好在陸安珩穩得住,經過了考秀才那三場試的曆練,陸安珩已經對現在的環境有所準備了。照舊拿出了抹布將號房內的這兩塊木板清理幹淨了,又隨手將炭盆和蠟燭也收拾齊整了擺放好,並將自己書箱裏的筆墨紙硯小心地放在木板上。陸安珩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等開考。

    第一場的試題包括四書和經義,每一題規定不能少於三百字。這對陸安珩倒是沒什麽難度,畢竟後世高考的小作文加大作文都上千字了,所花的時間也不過就一個小時出頭。這會兒連著考三天,雖然題目多,對陸安珩來說時間也足夠了。

    最令陸安珩頭疼的是最後一題,需要考生賦詩一首,這就讓理科生陸安珩很是頭大了。陸安珩這兩年雖然跟著薑錦修學了不少知識,每一樣都學得像模像樣,唯獨賦詩一道,簡直讓薑錦修差點抓禿了頭,死活就是不開竅!

    後來薑錦修暴怒之下開啟了暴走模式,差點沒將陸安珩給逼死,這才讓陸安珩勉強能做出幾首還算過得去的詩來。以至於陸安珩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為自己掬上一把辛酸淚。

    陸安珩想了想,先將最後那道令自己頭暈的賦詩題扔在一邊。自己在心裏斟酌了許久,打好了腹稿之後,這才開始提筆做前麵的四書五經題來。

    一口氣寫了三道題後,陸安珩的胃已經開始抗議了,肚子不斷地傳來陣陣咕咕聲,陸安珩暫且壓下饑餓感,凝神寫完第三題的最後一筆。而後將試卷仔細地晾在桌麵上後,陸安珩這才開始走向書箱,將蕭氏為自己準備的吃食拿了出來。

    因著天氣太過炎熱,做好了的飯菜根本存不住,蕭氏特地半夜起來給陸安珩準備好了中午的飯食給他帶了進來,讓他可以輕鬆地混過一餐。剩下大多都是一些大米饅頭雞蛋和易保存的幹糧,隻有少部分的肉食。

    為此,蕭氏還特地叮囑陸安珩,讓他頭兩天先把肉全做了吃了,不然這肉放不了幾天就會壞。

    陸安珩一向都不是個虧待自己的人,這會兒他便生了火,拿出蕭氏為自己準備好的罐子放在火盆上,又取出了鹽罐,準備開始為自己熬瘦肉粥。

    陸安珩前世是自己下過廚的,這樣簡單的操作絕對難不倒他。很快,號房內便傳出了一陣肉香,勾得陸安珩口中的分泌物更多了。這香味,對隔壁號房那幾個正在苦哈哈啃幹糧的幾個廚藝廢來說,簡直是酷刑。

    這會兒都講究個“君子遠包廚”,稍微自持身份的讀書人都是廚藝廢,從來就沒進過廚房。大家的廚藝水平都在同一水平線上,考試這幾天也一起苦逼。

    結果沒成想出了陸安珩這麽個叛徒,瘦肉粥熬得香飄十裏,給聞到香味的考生們帶來了精神上的暴擊,一個個兒都吃不下東西了,隻能苦著臉聞著這肉味兒,想象著自己是在吃香噴噴的肉,這才能勉強將硬得咯牙的幹糧給咽下去。

    陸安珩完全不知自己就簡單地熬個粥也拉了一波仇恨,這會兒瘦肉粥已經熬好了,陸安珩正一臉滿足地一口饅頭一口粥,吃得美滋滋。吃完還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再接著答題。

    分配好了答題時間後,陸安珩一點都不慌,按照自己的計劃,一張一張地解決掉試卷。很快,第一場的考試時間就要到了。陸安珩還在跟最後的賦詩題死磕,他又不想剽竊以往學過的古詩為己用,就隻能抓耳撓腮的自己想詩句了。

    沉思了大半天,陸安珩絞盡腦汁將平仄押韻立意和蘊意都琢磨透了,心裏打了無數次腹稿,這才挑出了一首自己最滿意的詩寫了上去。再檢查一遍試卷,確認無誤後,這才將試卷再仔細晾晾,以免不慎在卷麵上弄出墨漬來。

    衙役收了試卷後,很快便將第二場的考卷發了下來。陸安珩瀏覽了一下試卷,發現第二場的題目以五經居多,還有幾道律法題需要自己給出判詞。用前世的話來說,這一場考試,大部分題目都要寫議論文。

    感謝當年的語文老師抓得夠嚴,陸安珩下意識就回想到了論點論據論證這三要素,仔細在腦海中各色信息中篩選出了足夠有說服力的論據,又再三斟酌了語言後,陸安珩這才開始提筆寫起作文來。

    第三場考的是策論,要求考生根據理論知識來對如今的某種時事政務發表自己的見解。看完試卷後,陸安珩不得不感歎元德帝可真是個與時俱進的帝王,竟然還出了一題,問考生對種牛痘有何看法?

    聯想到之前有世家對種牛痘的法子較為抵觸,認為從畜生身上提出東西用在人身上,簡直是有辱斯文。是以即便種牛痘的方法讓萬民獲利,大齊的高層卻還有一些微弱的不合時宜的反對聲。

    元德帝當時沒怎麽表態,轉手就給考生們出了這道題,再聯係主考官謝蘊實幹家的作風,陸安珩幾乎能想象出這一拍在在那些反對之人臉上的耳光有多響亮了。

    輿論從來都是掌握在讀書人手裏的,元德帝這題一出,那些反對的聲音估計也立馬就要消聲滅跡了。

    真是相當漂亮的一個反擊手段。

    不過這些朝堂之上的博弈暫且還不是陸安珩能夠參與的範圍,他此時最要緊的,就是先好好的將題答完。

    種牛痘的設想本就是陸安珩提出來的,熟知另一個時空曆史發展的陸安珩自然知道這個法子被研究出來能帶來多大的正麵影響。因此陸安珩內心絲毫不虛,提筆就開始埋頭作答,洋洋灑灑寫了大幾百字,可謂是有理有據,字字珠璣,絕對是一篇能被當成範文的絕妙文章。

    九天的時間終於熬過去了,在衙役前來將第三場的試卷收走後,陸安珩幾乎癱在了椅子上,精神肉.體的雙重疲憊讓陸安珩這會兒恨不得倒在地上狠狠睡上一場。

    強撐著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後,陸安珩整了整自己略顯淩亂的發髻,又用冷水在臉上拍了幾遍,提起了些許精神出了貢院。

    陸昌興和蕭恪老早就等在貢院門口,每從裏頭走出一個考生,二人便立即緊張兮兮地看過去,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錯過了陸安珩的身影。

    等到陸安珩出來時,蕭恪刺溜一下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一溜煙兒地朝著陸安珩奔了過去。

    陸安珩大半個身子都倚在蕭恪身上,在蕭恪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疲憊地往馬車上一躺,迷迷糊糊地對著蕭恪道:“可別嫌棄我一身髒臭汙了你的馬車,先讓我睡會兒,可累死我了!”

    話音剛落,陸安珩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蕭恪同情地看了形象全無的陸安珩一眼,轉頭向陸昌興感歎道:“考這麽回試可真不容易,就為了不再受這份罪,阿弟這回也得考上啊!”

    陸昌興心疼地搖了搖頭,輕聲道:“反正三郎年歲尚小,中舉與否也不太重要。若是此次失利,下回再來便是。”

    蕭恪對陸安珩更同情了,忍不住長歎道:“讀書人也不容易啊!”

    說著,蕭恪還順手拿過了案幾上放著的折扇,給陸安珩扇風降熱來。

    一直到了陸府,陸安珩都沒有要清醒的跡象,蕭恪見他實在是累的狠了,自告奮勇地將他背進了府中。

    等到陸安珩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喝了點小米粥墊墊肚子,陸安珩的心情格外淡定,對蕭氏和陸芙幾人時不時投過來的擔憂目光報以一笑,反過來溫言安慰他們道:“我自覺考得還不錯,應當能考上。便是考不上,這會兒試卷也已經交上去了,隻能聽天由命了,再多擔心也無用。”

    現在大家能做的,也確實隻有等了。

    隻是等待的日子永遠是這麽難熬,陸安珩還沒說什麽,蕭氏和陸芙卻最先沉不住氣了,成日裏在家燒香拜佛的,老遠就能聞到香燭味兒。

    陸安珩無語。

    好在考官們批卷的效率還是不錯的,沒讓大家等太長時間,成績就已經出來了。

    放榜這日,陸昌興一大早便將自己的隨從長風派去看榜,自己則領著一家人坐在正廳喝茶等消息。

    直到陸昌興換了第六杯茶後,長風這才氣喘籲籲地跑進了府,上氣不接下氣地狂喜道:“中了中了!小郎君中了!第六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