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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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期待的恒王娶親被無限期推延了,百姓們隻有期待著首富娶親了,到時候場麵肯定也不會比皇親國戚的差。
好不容易等到三月下旬,眼看著沒幾日了,據說薛府當天要在街上擺流水席,山珍海味隨便吃。
“首富就是不一樣,三天流水席隨便吃,這得花多少錢啊!”
“薛家怎麽會在意這點錢呢,什麽叫富可敵國啊,要說這尚書府千金可真是好命啊!”
“就是啊,薛府連個小妾都沒有,嫁過去簡直就是一手遮天啊!”
“尚書千金那脾氣,嘖嘖嘖,估計薛府當家的往後的日子不安生了!”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薛府裏卻一如既往地安靜,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件親事而有所改變,甚至連喜字都還沒貼。
“大哥,該你了。”
薛府後院望風亭中,薛挽辛淡淡地提醒對麵的薛凝笑,薛凝笑回過神來,看了看棋局,執子而落。
“挽辛,喜服今日送來了,試穿過了麽?”
“我穿多大的衣裳大哥不是知道麽,你讓人做的肯定沒錯,不用試穿。”
薛凝笑怔怔地看著他。
“要不還是別娶了吧?”
薛挽辛這才抬頭看他,略帶溫和地一笑。
“我是娶親又不是出嫁,怎麽大哥竟還怕我受委屈不成?!”
“從小到大,不管受什麽委屈你都不會說。”
“可是大哥總能發現,不是麽?!”
“其實我…”
“笑爺。”
薛凝笑的一個隨從來到亭子裏,薛凝笑停下要說的話,看向他。
“何事?”
隨從遞給他一張紙條,薛凝笑接過後看了看,薛挽辛見他眉宇慢慢擰起,有些擔心地問道:
“大哥,怎麽了?”
“沒有,挽辛,我還有點事。”
他說著便站起身,薛挽辛也跟著站起來。
“什麽事這麽急?這局棋還沒下完呢!”
“我去去就回,這局棋留著,待會用過晚膳後繼續。”
薛挽辛笑了一下,
“其實不繼續也沒事,反正按照眼前的情形來看,基本是你輸了。”
“我還沒輸呢,你等著,待會我一定反敗為勝!”
“好呀,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反敗為勝!”
薛凝笑警告道:
“你可不許趁著我出去的這點時間偷偷改動我的棋子啊,不行,我要仔細看清楚一點!”
他說著還真的認真看了一遍石桌上的殘局,薛挽辛賞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你就放心吧,就你那技術,我才不稀罕偷棋子呢!”
“待會看誰舉雙手求饒,好了,我走了。”
“嗯。”
薛挽辛站在亭子裏目送著薛凝笑離開,然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重新坐回位子上,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殘局。
娶親啊…唉,當初他希望薛凝笑接手薛家,可薛凝笑說什麽都不同意,非得讓他當家。
本以為自己當家了後這一輩子便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過了,所以他就答應了,可後來才發現,原來不管坐到哪個位子上,都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他一個人靜靜坐在亭子裏,似乎是在回想著過去這些年經曆的事情,十五歲接手薛家,一晃眼,七年了,當初那個隻會跟在大哥身後的他,現在也能獨當一麵了。
這樣一來,大哥也可以輕鬆一些了吧…
“家主。”
不知過了多久,管家薛伯來到亭子邊,薛挽辛收回思緒。
“怎麽?”
“笑爺派人傳話說不回來用晚膳了。”
“為何?”
“炎城那邊的商行亂套了,笑爺臨時帶人趕過去了。”
“炎城?好端端的商行怎麽了?”
“也不知怎地忽然傳來消息說那邊官府把人拿下了,說是咱商行裏賣假貨害了人命了。”
薛挽辛起身,臉上有些詫異。
“怎麽可能,商行的貨物都是經過好幾道檢查的!”
“笑爺也這麽說,但是不明具體情況,原本他是想派幾個人過去的,但是聽說那邊非得指名您過去,笑爺說您馬上要大婚了,距離有些遠怕來不及的,便自己過去一趟。”
“既然指名要我過去就應該早點告訴我!”
薛挽辛說完便準備去收拾行李,但是薛伯卻勸阻道:
“笑爺已經過去處理了,相信不會有事的,再過五日便是成親之日,要是耽擱了可如何是好,再說了,您現在趕過去,笑爺見到了也會生氣的,您還不放心笑爺處理事情的手段麽?”
“我自是相信大哥的,可聽上去似乎不是這麽容易解決的。”
“笑爺說了,他是取了扶陵王的令牌去的,相信官府也不會為難的。”
“大哥就是這樣,什麽事都瞞著我!”
“笑爺是疼您這個弟弟啊,一直以來能擋在前麵的就會盡量擋在前麵,對了,他說會盡量在大婚當日趕回來參加喜宴的。”
薛挽辛擰眉,猶豫了一下後問道:
“除了這句呢?他還有說其他的麽?”
“有,說回來後什麽反敗為勝的,老奴沒聽明白。”
薛挽辛聞言嘴角綻開一抹笑意,轉身看了看石桌上的棋局,這局棋想要反敗為勝,可真是不容易啊!
關於薛府的喜事,薛半謹雖然有點替薛挽辛感到惋惜,可再怎麽說這也是她太爺爺娶太奶奶的大日子,她自然也不敢輕易對待,早早地搜羅著賀禮,挑了好幾日都覺得不滿意。
左長臨知曉她的心思,自然相當配合,每日陪著她上街找稀罕物。
“唉,早知道應該問問爺爺太爺爺到底喜歡什麽的!”
“愛妃說什麽?”
“啊?哦沒有,我是說,不知道挽辛兄到底喜歡什麽呢!”
“送禮這種事,也不可能全部都投其所好的,心意最重要。”
薛半謹看了看街邊的各種店鋪,最近幾日都走遍了,雖然也知道心意重要,可這畢竟是她祖宗的喜事啊,作為小輩的,怎麽能夠馬虎呢!
更更更重要的是,等太爺爺成親後,用不了多久,爺爺就能出生了,一想起來軟軟糯糯的小娃娃是那個嚴肅的爺爺,她就覺得好不可思議哦!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累啊,這才走了沒多會呢!”
薛半謹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挺著個肚子,可能因為習武的緣故,倒也沒有感覺太不方便。
“啊,有了,不如我們直接去薛府,然後找機會打探一下。”
“如何打探?”
“挽辛兄曾經說過如果我棋癮犯了,盡管去找他下棋,不如我假裝去找他下棋,然後你偷偷問一下薛府裏的人看看他到底喜歡什麽,我們也好對症下藥!”
“嗬,對症下藥…”
“怎麽?用的不對麽?”
“對,太對了,夫唱婦隨,我這個當大夫的,就該找個你這樣的妻子!”
“那是,除了我,誰還配得上你呀!”
左長臨失笑,然後帶著她往薛府去,再過四日便是成親之日,所以薛府總算是掛起了紅綢,貼上了喜字,看上去有了一些喜氣。
“見過扶陵王,王妃。”
“你家家主呢?”
“一般來說家主這個時間應該在後院。”
“剛好我正要找他下棋呢!”
“王爺王妃這邊請。”
薛伯領著他們兩個往後院走,薛半謹朝著左長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待會記得要找機會對管家旁敲側擊,左長臨回以一笑,表示了解。
可是他們幾個人到後院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薛挽辛。
“你不是說他在後院麽?”
“奇怪,剛才還在這亭子裏研究棋局呢,要不,老奴去找找?”
“沒事,可能是有事走開了,我在這等他便是。”
他不在更方便套話啊,所以完全不需要去找來的。薛半謹走進亭子裏,坐在了石凳子上,心裏盤算著怎麽開口詢問比較好呢,找上門問人家管家他家主子喜歡什麽賀禮,似乎有點怪異啊!
“薛伯啊,其實我今日來是想問…”
她即將問出口的話卻因為瞥到石桌上的棋局時愣了一下。
“王妃想問什麽?”
薛伯見她不說話,猶豫著問了一句,左長臨也有些疑惑,可薛半謹卻隻是擰著眉看著棋局。
她怎麽覺得…這局殘棋這麽眼熟呢?好像在哪裏見過…殘棋…殘棋…
對了,是最初她潛入薛府藏寶庫裏見到的那局,她當時還好奇怎麽爺爺他們進來挑選寶貝還要下棋,後來上次出征的時候受傷重新回到一百年後的時候,她曾經問過爺爺,爺爺說…那局殘棋是祖輩留下來的…
“薛伯,這局棋怎麽走到一半就沒繼續了啊?”
“哦,這是昨日家主和笑爺在這兒下棋,中途笑爺有事便先離開了,家主吩咐過,不讓任何人動棋子,說是笑爺說辦完事回來後會繼續的。”
薛半謹眸中閃過一抹驚訝,她怎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呢…這局棋是薛凝笑和薛挽辛下的,說是回來後繼續,可為何一百年後殘棋還在…
“薛凝笑去了哪裏?”
她有些慌張地起身,左長臨伸手扶住她,薛伯也被她的態度給嚇了一跳。
“炎城商行出問題了,笑爺趕過去了,這件事扶陵王應該知曉。”
“是,他昨日問我要過令牌,小謹,有何問題麽?”
“沒…沒事,阿臨,我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回去吧。”
“好。”
左長臨感覺薛半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但是也沒多問什麽,隻是帶著她往外走,中途遇上薛挽辛,她也沒理會,薛挽辛一臉疑惑地看著薛伯。
“那不是兮卓麽?怎麽了?”
“原本王妃是來找家主您的,可剛才忽然說不舒服便要先回去了。”
“嚴重麽?”
薛挽辛的臉上有些擔憂。
“老奴也不清楚,看上去情緒有些激動,但是扶陵王是神醫,想必沒事的。”
“嗯,前段時間我不是帶回來一支雪蓮麽,待會派人送過去。”
“是。”
左長臨扶著薛半謹出了薛府後,她便停下了腳步。
“阿臨,我們去炎城,去找薛凝笑。”
左長臨雖然不清楚她突然要這樣做的原因,但是知曉她是一百年後來的,可能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事。
“我去,你在王府等我消息。”
“不,我要一起去!”
“你身子…”
“我沒事的,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讓我一起去吧,要不然我在府裏等得更是心慌。”
見她一臉堅定,他也沒有再反對,點頭答應了,沒時間回府,隻是派了個暗衛回去通報一聲,然後又安排了幾個暗衛快馬加鞭先去尋找薛凝笑。
他們兩個則直接在路邊買了一輛馬車,出了城門便往炎城方向趕去。
不是薛半謹多心,而是這些事情太巧合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否則這局殘棋為何會留一百多年呢!
或者是這次薛凝笑完成了什麽大事,所以為了紀念這次事件?
她覺得頭有些疼,這種知道一些卻又知道得不多不明確的感覺真糟糕!
“別擔心,凝笑身邊有不少暗衛,平時都跟著的,他自己武功也不低。”
左長臨握住她的手,她點點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接下去皇城內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地繁華熱鬧,萬眾期待的首富娶親之日也終於到了。
一大早,薛府門口便被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薛挽辛冷眼看著周圍的人群,眼神所到之處,沒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說今日會趕回來的,為何還沒到…
“主子,該去迎親了,要不然會誤了吉時的。”
薛伯在一旁提醒道,薛挽辛點頭,走到迎親隊伍前麵,拉住馬繩翻身上馬。
他原本就生的清秀俊逸,現如今這麽一襲紅色喜服著身,更是讓周圍眾人看癡了。
“唉,別說是正妻了,就算隻是個小妾,我也願意啊!”
人群中一個綠衣女子雙手捧心感歎道,她身旁的彩衣女子一臉鄙視。
“人家薛老板要娶的是什麽人啊,那可是尚書府的千金小姐,是你能比的麽?!”
“哼,我比不上難道你就比得上了麽?!麻子臉!”
“唉你說誰呢你這矮冬瓜!”
周圍人的爭吵並不影響馬背上之人的心情,他從始至終都是沉著一張臉。
“出發。”
“是。”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排得很遠,他們所經過的大街上都鋪滿了紅毯,一路鮮花撒過去,時不時還會扔一些紅包,那場麵,讓皇城內的百姓大開了眼界,真切地見識到了,什麽叫有錢!
尚書府門口人也不少,迎親隊伍到了之後,薛挽辛下馬上前,門房早就進去通報了,喜娘攙著新娘子走到大門口。
“阿辛,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所以把芸芸交給你,我放心,你往後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尚書一臉喜悅地看著薛挽辛,兩家是世交,這場婚事是從小就定下的,女兒對薛挽辛的心思他也一直看在眼裏,所以這一刻雖然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替女兒高興。
“是。”
薛挽辛的回答很簡潔,甚至連一聲‘嶽父’都沒有,他看向蓋著紅蓋頭站在自己麵前不遠處的人,從今日起,他們便是夫妻,再也不可能撇清楚關係了。
“新郎官還不快寫抱新娘子上花轎啊!”
一旁的喜娘笑著催促道,薛挽辛回過神來,舉步朝著司徒芸走去。
“主子!”
一聲比較突兀的喊聲傳了進來,薛挽辛停頓了一下,轉身看向匆匆擠進人群來到他身邊的阿桂。
“阿桂?匆匆忙忙的做什麽?”
“笑爺…笑爺回來了。”
薛挽辛聞言麵上一喜。
“真的?大哥回來了?”
他說著往人群中看了看,卻並沒有找到薛凝笑。
“他人呢?”
“笑爺他…”
“是不是在府裏等著?我們這就要…”
“主子…笑爺他…”
阿桂高高壯壯的一個小夥子,現如今卻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哽咽著哭了起來,薛挽辛心下一驚,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大喜之日,你倒是哭什麽啊!”
喜娘連忙上前說道,阿桂抬起手臂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
“阿桂,大哥呢?”
“您快回去看看吧…”
“那就趕緊接了新娘子…唉,新郎官…薛老板你這是去哪裏啊…”
喜娘的話還沒說話,薛挽辛便衝進人群,跑到剛才騎過來的馬身邊一躍而上,朝著薛府的方向飛奔而去。
“這什麽情況啊?”
“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啊!”
司徒芸聽著議論聲,抬手一把扯下了自己頭上的蓋頭。
“爹,挽辛呢?”
“這…他…”
司徒芸有些憤怒地朝著四周看了看,哪裏還有薛挽辛的蹤影啊!
“來人,備馬!”
為何,為何又是薛凝笑,偏偏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出來搗亂,難道她派去的人沒把事情辦成麽?!
薛挽辛說不出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隻是知道自己應該要快一些,再快一些地趕回薛府去。
可當他騎在馬上遠遠地看到薛府門口圍著的一群人時,他卻猶豫了,感覺到自己的手在發抖。
都說近鄉情怯,他這是到了自己家門口,卻不敢下馬去人群裏一探究竟了。
“薛老板回來了。”
人群中有人眼尖地發現了他,繼而紛紛讓開一條道,薛挽辛翻身下馬,朝著門口走去。
最先出現在眼前的薛半謹和左長臨看上去有些狼狽,臉上滿是疲憊的倦容,衣衫上還有血跡。
當他的眼睛瞥見一旁的棺木時,覺得整個人的呼吸都僵住了,仿佛一瞬間,大壩決堤了,鋪天蓋地的水朝著他淹了過來,讓人措手不及,喘不過氣來。
“我大哥呢?”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薛半謹沒回答,一低頭眼淚便掉了下來。
“阿桂不是說大哥回來了麽?”
周圍一片寂靜,薛挽辛提高了一些聲音。
“我說,我大哥呢?”
“主子…”
薛伯見薛挽辛這樣,有些不忍心,上前想說什麽。
“薛伯,大哥回來了,在書房麽?”
然後沒等薛伯回答,他又自顧自呢喃道:
“肯定在後院,還有一局棋沒走完,他說了回來後要反敗為勝的,沒錯,肯定在後院等我…”
他臉色慘白,身形有些不穩,踉踉蹌蹌地繞過棺木,朝著大門口走去。
“主子啊,笑爺死了!”
薛伯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眾人能夠感覺到薛挽辛在聽到這句話時身形頓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回頭,仍舊往裏走去。
“阿臨,我們去看看。”
薛半謹有些不放心,所以盡管一路趕過來有些疲累,卻還是不想就這麽回王府去。
“好。薛伯,派人將棺木搬進去。”
“是。”
剛才薛挽辛說是要去後院,左長臨帶著薛半謹進去後便往後院而去,來到後院時隻見薛挽辛怔怔地站在望風亭裏看著石桌上的棋局。
他們兩個在望風亭外的院子裏停下了腳步,薛半謹抬手擦了擦眼淚,她終於知道為何一百年後還留著這副殘棋了,可解開這個謎題的代價,太大了…
若是早知道是這樣的,她寧可永遠都不知道。
薛挽辛雙手撐在石桌邊緣,呢喃道:
“你不是說會趕回來參加喜宴的麽?人呢?”
說完後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你不是說會反敗為勝的麽?”
“我一顆棋子都沒動過,所以大哥你也無需找借口…”
“我這幾日研究了許久,覺得這局棋到最後肯定還是我勝的。”
說道這裏的時候,他放在桌上的雙手漸漸握成拳,然後忽然重重地將桌上的棋子全部揮落到地上。
“為什麽?為什麽不回來…說好的反敗為勝…什麽都瞞著我,什麽都不讓我參與…”
玉製的棋子一顆顆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一聲聲敲打在心弦上,震得人發疼。
他慢慢靠著石桌滑下來,坐在地上,拚命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像是回到小時候一般,痛哭出聲。
薛半謹看著平日裏那個溫潤如玉的人現如今這般嚎啕大哭,剛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左長臨將她攬進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一些趕過來的丫鬟家丁也紛紛抹淚,誰都沒敢上前去勸慰。
“薛挽辛,你把我當什麽了?!”
司徒芸憤怒的罵聲傳過來,薛半謹看向回廊處,她身上穿的喜服上綴著一些珍珠,每走一步都會發出聲音。
司徒芸走到院子裏,一臉幽怨地看著坐在亭子地上的薛挽辛。
“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你竟然丟下我自己回來了,你讓全皇城的百姓如何看我?!”
“司徒芸!”
薛半謹出聲喊道,司徒芸轉身看向她。
“又是你,怎麽?你們都想著看我的笑話麽?”
“司徒芸,你好意思問這個話麽?!”
司徒芸的臉色變了變,
“你這話何意?”
“我是何意你自己心裏清楚,炎城官府忽然派人調查商行,將商行掌櫃和夥計全都抓進了府衙,據說這件事,是尚書大人的命令。”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驚訝地看著司徒芸,司徒芸往後退了一步。
“你胡說,炎城府衙我爹又怎麽能夠下指令呢!”
“凝笑兄臨終前將這些都說了,他說是炎城知府親自承認的,書信還留著,司徒大小姐需要找你父親對峙一下麽?”
“我…”
司徒芸有些慌了,那封信是她模仿她爹的筆跡寫的,印章也是她偷偷蓋上去的,她明明吩咐送信的人待知府看完後就毀了信件的!
“司徒芸,你們尚書府可真是在這樣好的日子裏送了份大禮啊!”
薛半謹心中的憤怒早已忍不住了,怪不得爺爺說太爺爺最恨複姓司徒的人,原以為她隻是刁蠻任性,可如果薛凝笑的死真的跟她有關係的話,那就太惡毒了!
“你們胡說,不是我,我沒有…”
“你說沒有,行啊,我們已經派人帶炎城知府來皇城了,不出幾日就會到了,到時候自然見分曉!”
“你汙蔑我,我沒有!”
司徒芸忽然朝著回廊跑過去,左長臨帶著薛半謹往旁邊閃開,我薛半謹原本還想上前將她攔住的,可才一動便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小謹!”
左長臨連忙抱住她,這幾日連著趕路,基本沒怎麽休息過,中途接到被暗衛送回來奄奄一息的薛凝笑時,還跟追殺的人打鬥了一番,現在終於是撐不住了。
他橫抱起她,躍上房簷往扶陵王府的方向而去…
王府裏的人原本一直奇怪怎麽王爺王妃消失了這麽多天,等到好不容易將人盼回來的時候卻又發現王妃昏迷不醒了。
“王爺,王妃怎麽了?”
月香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沈絮繪隨後跟著走了進來。
“姐夫…”
左長臨坐在床邊替薛半謹診脈,房內眾人有些擔心,因為現在他臉上的神情似乎不是很好。
他將薛半謹的衣袖往上卷了卷,然後用一根銀針慢慢刺入她手臂中,待將銀針取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是紫褐色的。
“姐夫,這是…”
左長臨蹙眉,之前時不時會替她把脈,也沒查出有什麽問題,這幾日忙著薛凝笑的事情沒顧得上,剛才卻覺得她的脈象似乎有些不對勁,現如今看來…
“中毒了。”
“什麽?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毒呢?”
“王妃中的毒嚴重麽?”
“姐夫你們這幾日究竟去哪裏了?”
左長臨再替她仔細檢查了一遍,
“不是這幾日,應該是差不多半個月了,隻不過每次的量都很少所以一開始根本檢查不出來…”
他怎麽會這麽大意,到現在才發現她中毒了!
“半個月這麽久,怎麽會…”
“王妃的膳食都是廚房做好後王爺您親自過目的…”
“不對,姐夫有幾次不在府裏的時候,就沒辦法親自檢查了。”
“這麽說來,豈不是府裏的人…”
雅香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不敢往下說了,月香將巾布擰幹上前去替薛半謹擦了擦額頭,她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是我大意了,按照原本的應該也沒這麽快發作,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加上打鬥的時候運了功。”
“那怎麽辦?姐夫,你是神醫,這毒能解麽?”
左長臨眉宇緊鎖,但是看上去還算鎮定。
“能解。”
他這樣說,房裏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可是解藥得現配。”
“需要多久?”
“五日。”
“姐姐這樣的狀況,能堅持五日麽?”
“不行,她有孕在身,現在毒素已經侵入到手臂了,不出三日便會到心髒,她現在的身體撐不了。”
“那要如何是好?”
左長臨將薛半謹扶起,
“扶住她。”
沈絮繪連忙上前扶住她坐著,左長臨坐在她對麵,抬起她的右手,對上自己的手掌。
“我將她身上的毒過到我身上來,她醒後,你們不許提起這件事。”
“王爺…”
“我說了能解,五天時間我便可以配出解藥,所以沒必要讓她知道徒添擔憂。”
“是。”
她們雖然相信自家王爺的醫術,可總覺得王爺臉上的表情,不像是他說得那般輕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