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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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呆的同時,plu雙手合十,低頭說道:“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去先問阿讚艾今晚的行程。”

    “照你剛才的意思,阿讚艾,他……晚上也接生意嗎?”我問道。

    plu點點頭,“恩,四點到五點的時候,是我們放鬼出來遛的時間。過了六點,阿讚艾會接一些活兒,那時候泰國各處家養的鬼都回來了,可以幫忙做一些事了。”

    還有……

    還有遛鬼一說?

    我從石墩上起身,說道:“那我和你一起去見阿讚艾吧。”

    和plu一起到了阿讚艾的房間,他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房裏的繡墩上。雙目微微閉著,一顆一顆的撥著星月菩提。

    房間裏沒有點蠟燭,很幽暗。

    星月菩提上麵的佛牌,卻發著微微的紫藍色的光芒,雖然有些陰柔。代表著它是陰牌,卻好像又夾雜這一種克製邪祟的戾氣。

    他見我進來,起身雙手合十:“顧星。”

    “牧寒,寒舍招待不周,不知道休息的可好?”我也雙手合十,遵守他們的禮儀。

    阿讚艾笑了笑:“沒想到您跟著易先生,一點都不自傲,很有修養和很禮貌。和那些富人家裏的夫人很不同,我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還要多虧舍下的款待。”

    臉上立刻就閃過了一絲窘迫,特娘的啊。

    阿讚艾大概是世界上第一個誇我有修養的人,至於自傲與否,當然要看對象的。如果是阿讚艾,我是心甘情願的對他謙恭有禮熱情招待。

    若是範無救那樣的小人,我當然不會謙恭給它看,一刀斬的他桃花開都有可能。

    plu走過去,跟阿讚行禮,然後把我的想法表達給阿讚。

    阿讚並不推辭,說道:“剛才醒來以後,就接到消息說,上麵的人似乎研究出特效血清對付屍化症了。其他幾家客人那裏,我大概也不用去了,如果不怕麻煩住一晚是可以的。”

    研究出血清的事情,我心裏頭還是引以為傲的。

    這玩意我老公研發出來的!

    厲害吧!

    “恩……既然您願意留下來,剛好我還有件事,可能還需要請教一下您。”我自從知道阿讚艾晚上還接活之後,心裏麵就多了小算計,厚著臉皮想請阿讚艾再幫我一個忙。

    阿讚艾初見的時候,對人還是有點拒之千裏之外的,但入了古宅之後可謂是信守承諾,盡心盡力的在幫忙。

    此刻少年一般沒有半分棱角,柔和的就好像牛乳滴灌出來的麵龐表情沉穩柔和,隨手就把手中的星月菩提戴在我的腕子上。

    卻絲毫不提這麽做的用意,不動聲色的言道:“你說。”

    “我……我……”我本來很多話都到了嘴邊,腕子上的冰涼,讓我卡殼了一下。我低眉看了一眼,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繼續說下去了,“恩……如果有道士往古曼童的腳踝上綁了秤砣,沒有沒有辦法可以取下來。”

    手腕上的星月菩提涼絲絲,上麵的顆粒已經被磨的微微發黃,是那種接近檀木的顏色。而且手腕上的冰涼並不是材質上上冰涼,好似是上麵纏繞這一股古怪的陰氣。

    下意識的,我伸手還摸了摸。

    “你養了古曼童了?”阿讚艾驚了一下,“孕婦是不可以養小鬼的,小鬼最是善妒,不會容你把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的。”

    我被他吃驚的樣子嚇到了,表情僵了幾秒鍾,才說道:“不是,不是我養的,是我一個朋友。”

    “朋友……”阿讚艾一聽是別人,臉上驚詫緊繃的表情也都褪下去了,隨即問我情況,“解鈴還須係鈴人,每種困住古曼童的方法都不同,隻要找到捆綁秤砣在古曼童腿上的人解開就行了。”

    要是能找鳳翼來解,我又何必問阿讚艾。

    於是,我就說:“有沒有別的辦法呢?”

    “用這種辦法豢養古曼童,通常都是強製的,怕古曼童跑了。算是邪法,但是一般不會有外人幹涉,你還是第一個要我幫忙想辦法解開小鬼腿上秤砣的,我得親自看看才能給你答案。”阿讚艾表情比較深沉,似乎並不把這件事當成很好解決的問題。

    阿讚艾因為是一位能者,我又有求於他。

    本來是想讓佘姿曼抱著佘小寶來一趟古宅,但是阿讚艾卻提出要親自去一次佘姿曼的公寓。說要親眼看看古曼童的骸骨,才能想出具體的解開的辦法。

    裝著骸骨的棺材上壓著黑龍匕首,要帶出來很不方便。

    黑龍匕首就是用來壓製住至陰童子的利器,一旦離開棺材蓋子,壓製在佘小寶身上的它唯一能忌憚的東西就沒有了。

    會發生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是總歸是不好的。

    打了個電話給佘姿曼,確定她還在那間公寓裏陪佘小寶,我就和阿讚艾以及plu過去了。

    管家開的車子很寬敞,大體能坐五個人。

    不過為了禮貌,bie被阿讚艾留在古宅當中休息。

    plu坐在副駕駛座上,幫忙阿讚艾背一個黑色的雙肩包,我和阿讚艾兩個人坐在最後麵的座椅上。

    阿讚艾坐在車上的時候,雙眼一直都是目視前方。

    白皙的像濃牛奶一樣的側臉,在昏暗的車裏就好像會發光一樣,高高的鼻梁好似冷峻的雪峰。

    他發了一會兒呆,點了一根香煙。

    抽了一口之後,似乎才察覺不妥,問我:“抱歉,顧星,你……你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當然不……”我看到阿讚艾這樣神通廣大的人少有的失神,眼中的光芒有些迷離,我就問他,“怎麽了,牧寒。”

    他捂住了一下胸口,說道:“不知道,就是……就是佛牌忽然發涼,總覺得好像今天晚上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

    佛牌除了會微微發燙提醒人之外,居然還會發涼來提醒人。

    我幹笑了一下,“您的佛牌發涼,該不會是提醒我們有危險吧?”

    車子停在紅綠燈的位置,其實也就晚上八點多,卻根本看不到一個人。紅綠燈好像是壞了,但是對麵的馬路還有車輛川流不息。

    側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十字馬路側麵的燈還好好的,隻有我們去的那個方向熄滅了。

    plu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過頭來看我們,臉色有些不好看,“阿讚,我們坐在車裏,佛牌發生警示,該不會是會發生車禍吧?”

    “屍化症蔓延的很快,外麵交通不是很順暢,如果阿讚覺得危險。就下車走走吧,我老眼昏花怕會給大家添麻煩。”管家很認真的回頭和我們說這個事。

    阿讚艾蹙眉,“不要下車。”

    就這一句簡短的,而沒有任何其他解釋的話,從他嘴裏說出。

    好像是要印證阿讚艾的話一樣,“碰!”一聲,一隻黑色的利爪突然就落在了車窗上。車窗外麵影影綽綽的好像趴著一個人,這個人身形佝僂枯瘦如柴。

    身子好像得了佝僂病似的,根本就直不起來。

    車外麵本來路燈就沒有幾盞是好的,這個時候看著就是漆黑一片,隻能隱約看到這個人如同骷髏一樣消瘦的臉龐。

    它好像沒有智商,拚命的拍擊著後車窗的窗戶。

    大概是窗戶比較牢靠,所以一直沒有被敲開,看的人是觸目驚心的。

    plu坐的副駕駛座上的窗戶還是大開著,他本來大概是希望享受一下兜風的感覺,才開著車窗。

    眼下卻忙不迭的去關那扇窗子,手部顫抖的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plu的窗子要關上了,眨眼間那黑手居然趕在最後一刻伸進來。那一刻我才看清楚這家夥手上的樣子,那是一雙化膿了的幹屍一樣的手。

    關節上可見白骨森森,骨骼還有被打斷凸起的部位。

    黑色的膿水在幹癟的肌膚上附著著,一股惡臭登時就在幾乎封閉的車內蔓延開來。我被熏的要暈了,看到那隻恐怖詭異的手,不由的感覺到懼怕。

    plu離那隻手最近,不斷的後退,壯漢一樣剛毅的臉是花容失色。

    “啊啊啊……”的大叫著,似乎恐懼到了極點,還便喊著要阿讚艾救命,“阿讚,牧寒……救命……救命是屍化的僵屍……”

    屍化的僵屍看著似乎可比我中此毒的時候厲害多了,一手扒著車窗的邊沿,這隻伸進來的手更加奮力的往裏抓。

    手指甲本來都是那種開裂,指縫裏塞滿了黑色髒東西。

    忽然之間,那惡心的手指甲就長出了有三寸多長,如同匕首一般的鋒利。

    瞬間就把plu的臉抓花了,就是plu這樣的漢子也架不住疼啊。

    在車裏叫的更厲害,了黑色的液體混合著他臉上紅色的血液流出來。

    我在後麵雖然很害怕,卻也替plu著急,“這個紅燈怎麽等了這麽久?到底是什麽情況,街上都沒人了,怎麽車都開也開不完。”

    “阿讚艾……救命,啊啊啊……我要死了,你這個爛僵屍……”plu喊了幾句,就開始用粵語亂說一氣,我是看電視聽過粵語的,但是還沒聽過人在驚慌中恐懼的用自己的母語叫罵求救著。

    在驚恐之下快速的粵語叫罵聲,我是一句都沒聽懂。

    卻知道,plu恐怕是命懸一線了!

    屍化的僵屍是不會說人話的,張嘴在外麵昏暗的路燈下嘶吼著,唾液順著咧到了耳後根的嘴邊流下來。

    它張嘴用倒刺一樣的牙口咬車蓋子,似乎想把車子的頂棚給咬穿,而且很快它的尖銳的牙齒在車子的天頂狠狠的刺破了個洞。

    涎水就順著這顆牙齒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涎水當中都是黑色的濃稠物,屍臭一般的腥味在整個車內憋著。

    總不能看著plu死,我打算從口袋裏拔出斷魂刀。

    手腕卻被他的皓腕往下壓,他手裏似乎正拿著那柄黑龍匕首,所以騰不出手拉住我的動作。隻能用自己雪白一片的皓腕,將我的手壓製住,“你的刀不行!”

    時間緊迫,plu的臉都要被僵屍的利爪抓爛了。

    以至於阿讚艾他說話也很簡潔。

    我這刀隻對魂魄有作用,對於僵屍還真沒什麽特殊的把握。

    要是有桃木劍在,可能可以稍微克製一下。

    看著plu血流滿麵的樣子,我似乎都看到了他被抓穿的頭骨了,屁股下麵一陣如坐針氈的感覺。

    阿讚艾眯著眼睛,眼睛瞬間變成了金色。

    他的手下腦袋都快被抓沒了,他卻很冷靜,依舊目視著前方,“等紅燈等了有十五分鍾了吧?”

    “啊?對,十五分鍾了。”管家愣神了一下,似乎也發現紅燈等的太久了。

    阿讚說道:“開過去。”

    開過去?

    要撞過這些穿流不止的車硬衝過去嗎?

    雖然說淩軒的車是德國造,可能會比較結實一點,但是要是把別人撞壞了,是不是有點不道德呢。

    這種想法在腦子裏一閃而過,隻見管家腳下一踩油門。

    車子就高速的行駛起來,快速的衝過了穿流的車輛,那些車輛根本就是虛的。轉眼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被這一撞,裝成了無數虛無的碎片。

    我再回頭看,那片馬路上根本就一輛車都沒有。

    在紅綠燈線的位置,整齊的停著六七輛正在等紅燈的車輛,也就是剛才明明已經是綠燈了。

    而我們看到的,居然還是紅燈。

    車子一開起來,那屍化者的手就被夾在玻璃上了,身子被帶著一路的亂拖。阿讚瘦長的身體優雅的前傾,用銀色的黑龍匕首鋒利的刀刃,往上麵一斬。

    僵屍的手臂就斷了,外麵的身子也如同斷線風箏一樣的落到地上。

    最後被這輛車子凶狠的碾過去,車子劇烈顛簸了一下,我的腦袋差點就撞到了前麵車子的椅背上。

    隻覺得額頭撞到了一隻柔軟溫熱的肉墊上,抬起頭一看,居然是阿讚艾那隻白皙細膩的手墊在我撞擊的位置。

    車子有四個輪子,這一碾,顛簸了好幾下。

    這個少年般的男子,伸手將我整個脊背和頭顱摟在懷中,指尖溫柔的護著我的全身不受顛簸影響。

    臉上微微的紅了,阿讚艾……

    阿讚艾怎麽這樣!

    還不如讓老子的腦子撞成腦震蕩呢,感覺顛簸停止了,不等我掙脫他的懷抱。他隨手就輕輕將我鬆開了,隻覺得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還在鼻尖殘留著。

    雖然不能下車看到它的慘況,不過一定是血肉模糊。想想這個人送去注射解藥,應該還有機會複原。

    隻可惜,這一下是把它徹底碾的報廢了。

    “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非撞傻了了不可。”我雖然不讚成阿讚為了防止顛簸,把我給抱住了,但是還是善意的感謝。

    他好像根本就來不及理會我說的話,語氣很著急的和管家說:“立刻改道去第一醫院,給他打血清。”

    本來要去佘姿曼家的行程,一下就改成了送plu去打血清,這座城市的外麵也太危險了吧。開車都會遇到屍化的人,難怪佘將軍那麽著急的要找淩軒。

    管家側頭看了一眼,滿臉都是血的plu,“行。”

    plu也真夠倒黴的,臉皮整個幾乎是被抓爛了。

    此刻,彎著身子低著頭,身子微微的顫抖,嘴裏痛苦的喃喃的:“阿讚……我的臉……我的臉……”

    “你的臉毀容了,以後肯定找不到老婆了,看來注定要來寺廟裏剃度的。”阿讚在這個時候,還跟plu開玩笑打趣,卻又溫和的安慰了一聲,“沒事的,現在研發出了特效解毒血清,你的屍化可以治療的。”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楚屍化蔓延的情況。

    臉上還在滴著血,皮肉被撕扯下來,如同麵條一樣掛在臉上。偶爾有路燈照下來,都能看到他變得空洞的臉頰,臉頰內部的舌頭和牙齒都能隱約看到。

    難怪剛才聽起來,說話都漏風了。

    plu很害怕,“血清真的有用嗎?我的眼睛好疼啊,好像……好像有蟲子要鑽出來一樣。連您都沒辦法研製出解藥,研究所那些人,怎麽能做到……”

    阿讚艾眸光一沉,淡聲安慰道:“聽說是一位靈醫想的辦法,他的軍銜還是少校,應該有點本事吧。”

    “但願如此……啊……”plu悶哼一聲,似乎沉浸在極大的痛苦當中。

    我怕看到導航儀下邊的空間裏,放了一瓶水,就說:“管家,把那瓶水扔給我吧。”

    管家把水瓶丟給我,我製造了一瓶洗甲水,遞給了plu,“如果……如果你肯相信我,就用這個洗洗臉試試。應該……應該有點效果吧……”

    plu現在就跟受傷的野獸一樣,在原地一身的陰沉之氣,讓我都有點怕他了。

    緩緩的他側過頭看我,就見他雙眼的部位已經開始幹癟潰爛了,就跟長了癩蛤蟆背上的膿瘡一樣。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遞給他的時候,手微微一抖。

    他伸手過來,指甲蓋居然都已經脫落了,布滿了綠色的鱗片,“多謝……多謝你了顧小姐……”

    我操!

    他說話怎麽怪怪的,不像是那種帶著港台口音的腔調。

    陰柔陰柔的但是很低沉,就好像人說話的時候蒙了一層薄膜的那種電腦特效音,讓人心口好似多了一個豁口一樣的有些顧慮。

    接過我手上的水平,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

    醫院門口的燈光照在了plu的臉上,是那種綠油油的碧綠色,讓人感覺心口裏微微有些發毛。

    這家夥中邪了?

    阿讚艾似乎也發現了古怪的地方,眸光一動,卻坐著不說話。

    眼看著plu在車上,緩慢的用瓶子裏的水,將臉上的血水一點點洗下來。他原來就是別人馬仔,做事一般比較小心,害怕給自己惹麻煩。

    看著凶神惡煞,實則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現在居然將血水滴落在昂貴的車裏,臉上是一點表情都沒有,緩慢的動作就好像機器人一樣。

    管家的個性跟淩軒很像,不關自己的事情幾乎不會多看一眼。

    plu的異狀,他不知道有沒有看見。

    開了車門,一隻腳邁下去,跟我說道:“情況緊急,就先不停車去車庫了,我立刻去買血清過來。先把他身上的屍化解決了,再扶他去就診。”

    這個扶字很重要啊,plu感染了屍化,誰碰他誰就要被傳染。

    管家去買血清了,車裏麵的氣氛就變得古怪了,plu身上的鱗片越來越多。最後蔓延到了全身上下都是,鱗片還是綠色的,反正令人頭皮發麻的幽光。

    洗完臉,那隻水瓶就連蓋都沒蓋,就被他丟在了車墊上麵。

    水和血液混合著,讓車裏的氣氛愈發的邪異古怪了。

    他雙腳都踩在椅子雙,雙手抱膝,就好像一個孤獨的有自閉症的人。

    我幹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車裏太恐怖了,對阿讚艾說:“要不……要不先下車吧,車裏挺悶的……”

    “恩。”阿讚艾應了一聲,他推開車門。

    不等我這邊打開,就從另外一邊繞過來,幫我把車門打開。

    在我躬身出去的那一刻,他突然在我耳邊低聲的說道:“阿plu臉被抓完之後,似乎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古怪,他平時說話不是那個語調的。要小心了……”

    “有沒有覺得像土皮子。”我出去的時候,一緊張就說了屯子裏的土話說出來了。

    阿讚艾聽不懂:“什麽土皮子?”

    “蛇。”我隻說了一個字。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道:“的確有點像蛇,說不定plu是被蛇附身了,不過他身上帶了很多法器竟然也會被附身。”

    今晚月色很好,月光焦距,落在地上。

    副駕駛座位上的車門緩緩的打開了,車門的玻璃上還掛了一絲惡心的屍化者身上的粘液,粘液隨著車門的打開緩緩的落到地上。

    車裏身材又瘦又矮的plu,從車裏麵走出來。

    一開始他是低著頭的,月光照在他的頭頂上,隻覺得他的頭皮似乎也開始長鱗片了。看著叫人覺得惡心,緩緩的他就抬起了頭。

    那一下我都給驚到了,臉上沒有任何傷疤。

    全都被鱗片覆蓋了,隻有眼窩附近有些許的屍化一般的潰爛,那一刻月光焦距。月光就好像一個溫柔的母親一般,將所有愛和華光都給了這個看似平凡身材瘦小的男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阿讚,顧小姐的藥水很好用,我的臉是不是全都恢複了?”

    “阿plu,你的臉是恢複了,一會兒用管家的解毒血清注射過後,你就會沒事了。”阿讚艾伸出手似乎想拍拍plu的肩膀,卻又縮回來,無奈的聳肩一笑。

    他站在醫院門口的這種鳥樣子,應該會嚇壞很多人,偏生這個時候醫院門口是一個人都沒有。或者說嚇得全都躲起來了。

    大概等了十多分鍾,管家拿著血清注射劑過來。

    看到plu的樣子,皺了一下眉頭,“屍化會產生這種症狀嗎?很像是被柳仙附身了的樣子,這麽多鱗片……”

    說起鱗片,他好像是被嚇了一大跳。

    本該沉穩的他,在不安和驚恐之下,穿著皮鞋連連踉蹌後退了好幾步,臉色已經嚇得蒼白了。

    顫抖了一下手指尖,他不敢再靠近plu了,把手裏的注射藥劑圓圓的丟到plu手裏,“自己……注射,這東西會傳染……我……我不能靠你太近。”

    “老鼠,哈哈,是鮮嫩多汁的老鼠。”plu看到管家的時候,是那種垂涎三尺一般的瘋狂和貪婪。

    管家平時看起來那是帶著歲月沉澱的那種穩重而又幹練的氣息,此刻是嚇得麵如土色,居然躲到我的身後去了,“少夫人,他……他怎麽變成柳仙了?”

    柳仙可不是柳樹仙,而是狐黃白柳灰五大家仙中的蛇仙。

    因為身如柳樹婀娜多姿,才得了柳仙這麽一個有趣的稱號。

    “我……我也不知道啊,就……就剛剛……突然自己就那什麽了。”我沒想到忠心耿耿,一心保護我的管家會這麽害怕蛇變的東西。

    變得如此膽小如鼠,也很不理智。

    仔細那麽一想,我似乎想通了。

    管家該不會真的是隻大耗子變得吧?

    蛇可是耗子的天敵,我們屯子裏有些人養菜花蛇純粹就是為了抓耗子。

    要說蛇抓耗子,那可比貓抓耗子靈驗一百倍。

    耗子懼怕蛇,可是天生的,後天是怎麽改都改不掉的。

    我轉過頭去,抓了抓管家的胳膊,低聲的安慰這個可憐的老人,“好了好了,別怕,有我在這裏保護你。你別太擔心,plu可能隻是……隻是變異後的屍化有點古怪,不一定是讓蛇附身了。”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plu隻是身體變成了有鱗的生物,為什麽思維也會變化呢?

    這個想法,我根本就想不明白,也不想去多想。

    因為隻要一想到鱗多皮厚,滿身土腥味的土皮子,我的頭皮就跟炸毛了一樣。頭發都會一根接著一根,被嚇得立起來。

    “他……他在注射了。”管家的聲音沉穩下來了。

    隻見月光焦距之下,plu仰著滿是細小的綠色鱗片的頭,手舉著注射筒將其中透明中微微發黃的藥液注射到了眼球當中。

    管家拿來的注射液,一共有三隻,都裝在塑料袋裏。

    他注射完一支,就隨手丟在地上一支,又抽出另外一支針頭繼續注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被頭腦簡單的柳仙附身了,頭腦清晰的就完成了整個注射。

    在注射完最後一隻血清之後,他連手中的針筒都隨手丟在地上。

    轉過頭來看我,眼球上屍化的位置緩緩的在消退,他的眼睛裏有一種深情如海潮一般湧起的情愫。

    緩緩的他往前踏了一步,走路的姿勢有些搖搖晃晃。

    臉上的鱗片卻在一片一片的從臉頰的位置脫落,他看到我的驚恐和畏懼,眸光中竟然帶著深深的失落。

    他忽然粗著嗓音說道:“別動。”

    “啊?”我渾身發涼,兩條腿都抖成了麵條,哪兒還有力氣跑啊。

    plu怎麽會變成這樣?

    鱗片落下的位置,就好像魚的身子一樣,有非常明顯的魚鱗紋。他緩緩的走近,管家在我身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沒有擋在我麵前。

    那是天生的,對鼠類的畏懼嗎?

    管家忽然小聲的說道:“跑吧,少夫人,我們……我們快跑吧……真的是柳仙……他……被附身了。”

    跑?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溫柔如月光的眼睛,我總覺得他沒有惡意。

    我皺了皺眉頭,plu人還不錯,而且看樣子應該還活著。

    我們走了,他怎麽辦?

    我搖頭否決他不理智的建議,“跑的話,不就把plu一個人丟在這裏了,我看他……他還沒死,要不再看看吧。如果有問題,阿讚艾也許能想出辦法對付。”

    看了一眼阿讚艾,他佇立在原地。

    奶白色的肌膚上青筋微微浮現,唇邊在默默的念誦著什麽,手上做了劍指。劍指上夾了一張寫著泰國符咒的紙張,渾身都散發這一股陰冷憂鬱的氣息。

    稍微分神看阿讚艾,plu就走到了我麵前,滿是綠色的鱗片的手掌托住了我的下巴,“顧星,我不會害你的,我是來拯救你的。”

    濃濃的土腥味迎麵撲來,讓我一時間腦子當機了。

    脖子僵硬的沒能移動,隻能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他,“你不是plu?”

    他將我的頭用力的擺正,幽綠的雙眼充滿了迷戀的看著我,帶著泥巴味道的有鱗片的唇朝我的嘴就這麽襲過來了。

    那股惡臭,應是讓我的腸胃當中翻江倒海的難受。

    我嚇得肝膽欲裂,一隻手難受的捂著胸口,另一隻手自衛的要把他的嘴一嘴巴子給我甩出去。

    掌心好像接觸到了冰涼金屬做成的鱗片,雖然滑膩異常,就好像蛇的軀體。

    卻根本就打不動這張臉,一巴掌就把自己的掌心打麻了。

    老子這麽大的勁兒,起碼能把人牙打掉吧。

    可他的臉頰動都沒動,硬邦邦的像塊石頭,眸光當中閃過了一絲冷冽和心痛。

    他忽然將我摟進他瘦小的懷抱當中,硬是摁壓我的腦袋在他的肩膀,“顧星,早晚有一天,我會證明你的選擇出現錯誤了。我們才是有著情緣羈絆的人,你是我的,卻受到讒言蠱惑,跟了別人。”

    特麽我知道它是誰了,它不就是那隻屍香魔芋的護寶大蛇嗎?

    當初它隻剩下一個腦袋逃跑了,眼下居然又附身在了別人身上,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種感覺讓人無所適從,畢竟當初它隻是不願意回陰間,才會被淩軒斬斷了身體。

    說到底,它唯一有錯的,大概就是跟我有所謂的半世情緣。

    我比plu整整高出了一個頭還要多,強行摁壓在他的胸口,隻覺得腰弓的都要斷了。鼻子裏麵塞滿了他胸口的土味兒,隻能雙手不停的揮舞,去打擊他的胸口,腦袋,還有肩膀等等其他部位。

    “你……你不是該回陰間了嗎?怎麽……怎麽能留在陽間呢,難道你說我要跟著一隻蛇才是對的嗎?你扯淡吧,跨物種戀很有意思嗎?還是說前世老子是一頭母蛇啊……”我被他控製著,還不安分的跳腳。

    蛇把我樓的更緊了,夏天plu穿的少。

    肌肉上的鱗片摩擦著我身體和他接觸的位置,那種感覺真是嗶了狗了,頭皮都徹底的如同上天的竄天猴一樣炸開了。

    它的聲音幽冷一片,真的很幽怨,“女人,當我發現……你是我畢生所愛的時候,我就做好絕對不會回去了。你真的那麽討厭我嗎?我不會傷害你,隻會保護你!”

    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如同玉碎於地一樣猛烈。

    我就算是白眼狼,一點都不喜歡它,也做不到那般的絕情。

    我說:“我不是討厭,你附身在我朋友身上,傷害了他的身體。你……你這樣讓老子怎麽喜歡你,你說對吧?”

    不討厭才怪呢,它身上那股味兒大的。

    我隻想把它弄出來,切成片燉成一鍋蛇肉湯,才能彌補我被一隻蛇吃豆腐的心靈上的創傷。

    “你怎麽還不知道呢?你馬上要死了,我來拯救你!你卻還要將我推開……不要命了嗎?”他似乎很急躁,含混不清好像學的不是很好的國語說著急起來,更是不清不楚的。

    馬上就要死了嗎?

    當我的名字在生死簿上,被閻君寫下了死亡兩個字,我就不斷的看到死亡的先兆。這回都不知道是我多少回要死了,這樣怕死我的,心頭居然有一股釋然。

    我低聲問他:“你要如何拯救我?”

    “嫁給我,跟著他……他太危險了,你是因為做了他的女人,才會遇到這麽多麻煩。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現在卻要認賊作父!”他很激動,扼住我的下巴,嘴已經堵上來了。

    嘔!

    我吐了。

    而且是遏製不住的大吐特吐,恨不能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這隻土皮子說的話太瘋狂了,它才認賊作父呢,淩軒和小逼崽子之間的來自血脈相連的聯係是絕對有錯的。

    想買個原子彈毀滅宇宙的心都有了,幹脆直接和這隻臭蛇同歸於盡算了。

    炸毛之下也不管他什麽鬼的情深似海,拔出了口袋裏的斷魂刀,抵在他的脖頸,嗚咽道:“你特娘的惡心死我,吃老子的嘔吐物你不惡心,plu怎麽辦?你考慮過阿plu的感受嗎?他願意親老子嗎?你就附身在他身上,擅自替他做了決定……”

    被土皮子強吻,就好像泡在泥土加大糞中的死魚的嘴對上了。

    沒錯,那種惡心勁兒,讓人真的挨不過去。

    “女人,你是我!”他似乎在嘶吼,嘴裏放著令人昏沉又惡心炸了的氣體,我隻覺得他的聲音在耳邊炸雷了一半的恐怖。

    這一下,我是真的要刺下去了,管他是不是被人附身的。

    就聽阿讚艾說:“留plu一條命!你這一刀刺下去,也會傷害到plu的靈魂的。”

    聽到要保留plu的命,喪失理智的我居然手抖了一下,沒有為了自己的安危去殺人。隻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殺plu,我也會自己選擇自殺的。

    一道黑色的涼風吹過,一隻雪白的素手手持黃紙,狠狠的將黃紙拍在了plu的額頭上。

    我的天啊!

    阿讚艾的一堆咒語終於念完了,老子的豆腐都被這隻該死的土皮子吃了差不多了,瞬間是一萬頭羊駝從腦子裏狂奔而過。

    被黃紙貼中的plu,瞬間眼睛一呆滯,身上的鱗片如同潮水一般的縮回去。

    瘦小的身子如同斷線風箏一樣的,輕飄飄的一般向後栽倒下去。

    而我滿足好像灌滿了泥土一樣的難受,氣管喉嚨管子被某種好似固態一樣的東西狠狠的灌住了。

    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也如同落葉一般零落。

    隻覺得一隻帶著檀香味,又十分纖細柔弱的手臂摟住了我,一猜我就知道是阿讚艾的手臂。

    好生……

    好生奇怪啊,阿讚艾應該去接住plu才對,那才是他的熟人。

    隻覺得他摟著我很緊,將我牢牢地護在懷中,聲音很小的在我的耳邊咕噥了一句,“會長,我……是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怎麽又把我當會長了?

    雙眼掙紮了一下,想要睜開,雙眼卻好像被什麽糊住了一樣怎麽也睜不開。

    他撩開我散亂在麵門上的頭發,冰涼的指腹好似玉珠一般的滑膩,輕輕的點了一下我的眉心。

    恍然間睜開眼睛,到處都是天旋地轉的,唯有阿讚艾的一雙明亮而又仿佛被歲月洗濯過的雙眼。

    這樣的眼睛月光般的皎潔,卻充滿了看透世間滄海桑田變幻某側的深邃,根本不像是一個少年會有的。

    他凝視了我一眼,尖尖的下巴對著我的麵門,“顧星,為了救你,我……我可能會得罪你一下,還請你不要介意。”

    說到這裏,月光下他白到了極致的臉龐上,悄然爬起了一絲紅暈。

    就好像夕陽的嫁紗一般,火紅的趴在了梨渦的位置。

    我感覺嘴裏塞滿了東西說不出話,隻是閉上眼睛,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他好像懂了我的意思,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黑色的方巾,蒙在了我的唇邊。

    這張方巾我見他拿去擦汗過,卻一絲汗味都沒有,唯有檀香燃燒時發出的淡香。

    我見他咬了咬唇,摟著我的手臂肌肉微微有些緊繃顫抖,我還以為是我實在太胖了。才會讓他緊張脫力,誰知道他修長的睫毛微微一顫,雙眼緩緩的合上了。

    盯著他卷曲睫毛看的那一刻,他的唇忽然就落在了那塊方巾上。

    雙眼猛的睜大,臉上更是滾燙了一片。

    他……

    他說的得罪,該不會是這個吧?

    霧草,我沒弄清楚就答應了。

    腦子裏一時間混亂了,卻還能感覺到他的動作小心翼翼,沒有任何侵犯的意味。隻是在一點一點的吸著卡在我喉嚨和嘴裏的,那些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

    那些東西又陰又冷,卻有著灼傷人一樣的痛感。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阿讚艾隻是替老子療傷,老子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這中間還隔著一層汗巾呢,也不算是真的被他觸碰到了哪裏。

    一開始連呼吸都覺得,好像有燒刀子在喉嚨上割著。

    現在慢慢的呼吸變得順暢了,整個人也變得神清氣爽,綿軟的沒有知覺的雙手慢慢可以動了。

    我用雙腳支撐著重力,從他的懷中閃出,臉上微微有些窘迫的發燙。

    不過腦子裏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反倒是充滿了對阿讚艾的感激,感激他如此費力不討好的救我。

    數次的幫我跟淩軒,每次幾乎都是無私的付出。

    此刻,他也順勢鬆開我,隨手取下了我唇上的汗巾,臉上的表情既慚愧又愧疚。

    明明是他救了我,卻在手執汗巾的情況下,雙手合十的鞠躬說道:“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情急之下對你用了這個辦法,如果不用的話,你的魂魄很快就會離開身體。”

    “反正又不是真的親上,你不用自責。氣死人了,死土皮子要殺老……我,還用這麽損的招兒。一刀來個痛快也就算了……”我差點就在阿讚艾麵前自稱老子了,鬱悶的伸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那氣息撞到手掌心,就返回到的鼻尖,那是一股子很令人作嘔的味道。就這樣的口氣阿讚艾居然也忍得了,我現在就想找一個地方漱漱口再說。

    阿讚艾說:“它剛才的舉動,可不是為了讓你死,而是……讓你徹底成為他死生契約上的奴隸,讓你永遠都離不開他。雖然泰國沒有家仙,不過,我接觸了一些這方麵的東西。有些家仙要找活人冥婚,做法就是這樣的極端。”

    土皮子要以讓我成為它奴仆的代價,跟它冥婚嗎?

    這土皮子腦子真的是壞掉了,要找麻煩也不去找一隻母蛇,總是糾纏著我到底有什麽意思呢?

    就見阿讚艾低身要去扶plu,我連忙過去幫忙。

    阿讚艾額頭上全都是汗液,就好像奶黃包剛剛出籠屜,上麵還結著一層水珠,有種明豔動人的感覺。他的手一鬆,消瘦的身子虛弱的飄下去,單膝跪在了地上。

    plu全身的重量都在我身上,沒法子分出力量去扶阿讚艾。

    我焦頭爛額,去看管家,“能幫幫忙嗎?”

    管家還是一副很害怕plu的樣子,滿臉的不安和膽怯。

    見到plu都是繞著走的,躡手躡腳的過去把阿讚艾扶起來,“都弄成這樣了,阿讚,要不要先回去。去佘小姐家裏的事情,先緩一緩,等到下次再解決。”

    “去佘小姐家裏吧,我……我總覺得去哪裏應該會比較正確。希望你能提前通知一下佘小姐,讓她做好準備,最好有地方能讓plu休息。”阿讚艾看了一下,被我扶著的plu,手一直放在胸口的佛牌上。

    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顧星,我佛牌還在發涼。”

    說實話佛牌發涼到底意味著什麽,我也不清楚,隻是冥冥之中聽從阿讚艾的決定,“牧寒,我相信你的判斷,那就去她家吧。”

    我扶著plu上副駕駛座,結果管家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

    曾經那樣溫文爾雅,老道持重的老管家,會變得那樣驚恐不淡定。

    也沒辦法,可能耗子天生就怕蛇吧。

    我隻能扛著身子很輕,大概隻有80多斤的plu弄到後座上,累的跟條狗一樣的坐在後座上吐舌頭。

    管家隨手也把阿讚艾丟到了後座,關上了門,“少夫人,你坐副駕駛吧。”

    他把副駕駛的位置擦得很幹淨,然後請我坐上去,我坐在後座正當中擺了擺手,“不去,累死我了,我可懶得動換了。”

    四仰八叉的坐著,還微微心有餘悸剛才被土皮子強吻的事情,整個人似乎都需要時間冷靜一會兒。

    就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思想也慢慢被我放空了。

    管家沒辦法,隻能打方向盤把車開出去。

    不一會兒,車就開到了地方。

    時間也已經消耗到了九點多快十點了,從公寓樓下看上去,大家都睡的比較早。隻有佘姿曼的家裏,亮著一盞燈。

    在我來之前的路上,我就打電話跟她說了plu身體不舒服的情況。

    管家不喜歡被附身過的plu,也沒有跟著上來,守在車裏等我們下來。

    上去以後,佘姿曼穿著一身家居服等在門口,雙手合十的見過了阿讚艾。就急匆匆的接過plu的身體,扶著他去沙發上躺著。

    沙發邊上的茶幾上,擺了一盤水果,水果邊上還有泡好的茶葉。

    茶壺上還冒著白煙,下麵的煮茶器應該還開著,一看就是為了等待阿讚艾的到來所準備的。

    佘姿曼真的是為了佘小寶什麽都能做,才剛放下手裏攙扶著的plu,就殷勤的請阿讚在沙發上坐下。

    親自給阿讚倒了一杯茶,雖然我不懂的茶藝。

    可是我見過我小叔叔玩過,他在商場上難免求人,卻時常拉不下臉麵。

    所以教我玩過比較含蓄的倒茶時的三叩頭,就是倒茶的時候點三下頭來代表磕頭,表示對敬茶人的尊敬。

    佘姿曼就是這個給阿讚倒茶的,阿讚嚇了一跳,連忙又站起來雙手合十,“佘小姐不必如此,我手下在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害您等到半夜已經是過意不去了。”

    “沒有,您……您是大師,我在娛樂圈聽過您的。你一直很靈驗,也在給一線明星做事,沒想到會來到我家裏。”佘姿曼臉紅了,也雙手合十的對著阿讚艾一拜。

    阿讚坐下了,她才跟著坐下。

    雙手局促不安的不知道該放在那裏,等到阿讚艾喝了一口茶之後,才問道:“那個……您這個手下是怎麽了,需不需要我做點什麽?”

    “他?他最近倒黴,出門沒有看黃曆,才會一不小心……被蛇附身了。”阿讚艾又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口水果,眼睛瞄了一眼plu額頭上的符紙,“讓他躺一會兒吧,應該是沒什麽大事。”

    我是吃了一驚,被蛇附身的事情,阿讚艾就這樣輕鬆的告訴了普通人。

    佘姿曼大概是對鬼鬼神神這些事有陰影,本來拿著杯子用手取暖,結果聽說是被蛇附身的。

    手一抖,居然把杯子差點打翻在地。

    還好老子坐在她旁邊,伸手幫她接住了手裏的茶杯,“姿曼,沒事的,plu身體裏的蛇妖已經被阿讚製服了。你……你別害怕!”

    我接住杯子,把佘姿曼的手握住,這才發現她的手冰涼到了極致。

    手指頭更是神經性的發出了震顫,好像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在我的印象裏佘姿曼膽子不小啊。

    連鳳翼這種老子都恐懼的神經病,她都有膽子拿著桃木劍捅他。

    我抱了一下她,“是擔心小寶嗎?”

    “不知道……大概是前一段時間拍戲有點累了,所以心理承受力就變得不如從前了。”她下巴靠了一下我的肩膀,又鬆開我,不好意思的對阿讚艾笑了一下。

    我嘴裏實在是難受不已,就隻能問佘姿曼要了一次性的紙杯,先去洗手間漱漱口。嘴裏的味道似乎是被加固上去了一樣,用清水漱口了十幾次都很難解決。

    最後我也沒辦法,隻能垂頭喪氣的出去。

    plu好像是沒什麽事了,所以阿讚過去把他額頭上的符紙拿掉。

    符紙撕掉以後好像也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雙眼緊緊的閉著。

    薄薄的唇顏色有些深,緊緊的抿成一條線。

    阿讚說:“客廳的燈能開亮一點嗎?”

    佘姿曼在等我們的時候,估計是一個人所以隻開了幾盞滿天星樣式的小燈。阿讚艾提醒了,她才不好意的穿著家居鞋走過去開了最大的水晶燈。

    水晶燈亮起,plu的臉就清晰了。

    額頭上有一個綠色的,波浪形的條紋。

    因為他很黑,所以之前燈光暗淡的時候,似乎就注意不到額頭上新增的這道疤。

    阿讚歎了口氣,“看來等他醒來了,還是需要和柳仙認真的商量一下,才能徹底的解決問題。如果它不願意,才能采用強製手段,佘小姐,你把你養的古曼童叫出來吧。”

    說到後半段話,阿讚就抬頭看佘姿曼了。

    我都沒注意到,阿讚已經讓佘姿曼把佘小寶放出來。

    兩眼還直盯著plu額頭上的那隻青色的波浪形的印痕,仔細一看,它的形狀雖然模糊的隻是一條綠線,也可以看成是一隻青色的蛇麽。

    我倒抽了口涼氣,阿讚艾剛才的話裏的意思,明顯就是說plu還在附身當中。

    這麽說那隻土皮子隨時都可能,再次醒過來襲擊我。

    哎。

    心裏麵歎了口氣,耳邊又聽到了佘小寶的甜甜的聲音:“媽媽,你找我嗎?”

    回過頭一看,整個人差點驚的從沙發上滑下去了,佘姿曼張著櫻桃小口。從她粉紅色的嘴裏,特娘的突然鑽出了一隻孩童的腦袋,它迷你型的身體還在舌尖上打滑。

    看那孩子笨拙的樣子,看來是自己爬不出來了。

    佘姿曼就把自己的纖纖玉手伸進嘴裏,硬是把這孩子給扯了出來。

    它腳踝上綁著紅繩,紅繩很長卻找不到秤砣的位置,還一隻貫穿在佘姿曼的口腔和喉嚨當中。

    第一次看到養在身體裏的古曼童,是這樣出來的,忍不住手臂上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脊梁骨寒的要命,得虧我以前沒見過佘姿曼這樣做。

    否則估計在跟佘姿曼深交之前看到這變態的一幕,否則真的沒法跟她相處了。

    現在我們是生死之交,我頂多覺得這種養小鬼的方式有些不正常,卻不會嫌棄恐懼佘姿曼。

    她臉上一紅,有些窘迫。

    似乎什麽東西,卡在了腹腔之內。

    阿讚艾眉頭一皺,似乎明白了佘姿曼的難處。

    在她的後背上一拍,她才從胃裏吐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秤砣。秤砣根本就是實打實的鐵做的,上麵還有黑色的鐵鏽,粘著胃裏的粘液才出來的。

    她剛才就是胃裏裝著這玩意,一直和我們在說話。

    這樣吞下去一個鐵坨子,她居然沒有出現不良反應,也不覺得惡心什麽的,真是牛人一個啊。

    阿讚有些生氣,“腿上都綁了帶著煞氣的秤砣,你怎麽還把它養在血液裏,這樣會出人命的。”

    “不喝我的血,它就會變得虛弱和痛苦,阿讚,我不希望它痛苦,顧星應該告訴過你它是我的親生兒子。舐犢愛子之心,人皆有之,阿讚您一定會理解的吧。”佘姿曼在孩子麵前是那樣的柔軟細膩,看著有些軟弱可欺,可是眼底有說不出的堅韌。

    我臉上一紅,在車上的時候我實在是腦袋空空。

    所以佘姿曼和佘小寶基本的情況,我還沒有跟阿讚艾提過,可能阿讚艾到現在都以為佘小寶是佘姿曼為了發財賺錢養的一隻小鬼。

    阿讚艾明白了這些,沒有繼續責怪她,點了點頭,從茶幾上抽了兩張餐巾紙遞給佘姿曼。他什麽話都沒說,佘姿曼就很聰明的先把滿是胃部粘液的秤砣擦幹淨。

    等到秤砣擦的看起來差不多了,阿讚緩緩的伸出柔荑一般的手指頭,觸摸了一下秤砣。秤砣頃刻間就發出了一道紅光,紅光之後,黑色的秤砣上多了很多紅色的深淺都有的痕跡,濃濃的血腥味從秤砣身上散發出來。

    就好像這個秤砣,原先就是一直泡在血裏的。

    阿讚接觸到秤砣的一瞬間,手就跟觸電一樣縮回來,臉色陰沉到了極致,“這個秤砣沾染了人命,上麵一道道血跡出了稱重時沾染的牲畜的血跡,還有人用它殺過人。血煞之氣很重,你既然這樣養著它,用自己的生命作為餌料,又何必動用這樣的東西控製它?”

    “不是我下的手,有人將它奪走過一次,想煉成……煉成……”佘姿曼看了我一眼,沒把話說完。

    我就補充了一下,“就是煉成煉化過的,那種有攻擊力的小鬼。姿曼姐也不是故意的,隻是一時疏忽,小鬼就被人拐走了。這不是她的錯……”

    “既然是這樣,那可就難辦了。煉化小鬼可是陰邪之術,早就被當今社會不齒,想不到當今還有人會使用。”阿讚艾嚴厲的說了一聲,指尖再次滑過秤砣。

    指尖所劃過的血塊的位置,暗沉的血塊都會亮那麽一下。

    看起來很神奇,好像加了什麽5毛特效一樣。

    “把這個加上水,還有幾道符籙烹煮一下,也許能把血腥煞氣洗去吧。”阿讚艾全程都是蹙著眉頭的,遞了幾張符,就吩咐佘姿曼去做事。

    佘姿曼很愛護自己的孩子佘小寶,連問都沒問為什麽要洗去血腥氣,就把佘小寶抱去廚房。

    大概是準備要用鍋子,真的煮一下秤砣。

    我在客廳無聊等待,稍微問了一下烹煮秤砣的原理,阿讚艾隻是說秤砣大概是有兩百年的曆史。上麵浸染了很多無辜生靈的血液,戾氣很重,應該是後來被會道術的人偶然得到。

    後世煉小鬼的人,又在秤砣上用線刻的方式,畫了一些道家的符咒,給這些戾氣助威。

    眼下最好的辦法,應該就是先破去上麵的戾氣,把血液用沸騰的水吸取。他用來畫符的筆墨當中,有朱砂還有艾葉以及寺廟後院的泥土之類的驅邪之物。

    應該對這種浸染過冤魂之血的秤砣,有著奇效。

    這話剛說,廚房的位置就傳來了一陣惡臭連連,我都快要熏暈了。

    阿讚提醒我:“你嗅一嗅手腕上的星月菩提吧,上麵有我加的香料,沒事聞聞也能鎮定心神。”

    “哦,對了你……你為什麽要送我這個啊。”我聞了一下星月菩提的味道,竟然有和阿讚艾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受難的鼻子,頓時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忽然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就好像給我受禮一般,眼中充滿了溫和,“我不在的時候,它可以代替我保護你。”

    “我……我有我先生保護,他……他很厲害,阿讚艾不用太多的為我擔心。”我尷尬的笑了一下。

    他眼中沒有一絲異樣的表情,收回了手,理所應當的輕聲道:“顧星,那意義不同,你不明白嗎?”

    哼。

    你不說,老子當然不懂。

    雖然不知道他給我的星月菩提大代表了什麽意義,上麵也沒有掛任何的佛牌,隻有一股和他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的氣息而已。

    既然他送我了,那就領受這個好意吧,反正老子這日子過的天天三災五難的。

    正想到這裏,就聽到廚房傳來了一陣哭聲。

    一個稚嫩的童聲一邊哭,一邊大喊:“好辣的……空氣,好辣的空氣,辣的人都流眼淚了。嗚嗚嗚……哭死我了……顧星媽媽,我不要呆在這裏了,把我帶回家吧。”

    抬眼望過去,我差點笑出來了。

    是那隻楊琳生的小嬰靈,它看上去大概有快要一歲的樣子了,步履蹣跚的像個小不倒翁一樣的爬過來。

    粉嘟嘟的雙頰,看起來吹彈可破的。

    眼睛卻好像被什麽東西熏的通紅,不停的流著淚,它一路瘋爬。

    這小子估麽著,是被廚房裏煮秤砣發出的味道,熏了個半死才會逃出來的。

    直到雙目接觸到什麽東西之後,步伐突然就停下來了,呆愣愣的看著前方。一開始我以為這小家夥是看我看愣了,最近這幾天把它忘在佘姿曼家裏,所以想我了也可能。

    畢竟佘姿曼家裏,還有一隻善妒的至陰童子。

    沒把這個小可憐趕出家門就不錯了,隨即,我就發現不對。小東西死死的盯著我的旁邊,阿讚艾也都不說話了,我側眸看了一眼阿讚艾。

    他平靜的站著,眼波看似波瀾不驚,眼底深處卻隱藏著一股暗流洶湧驚濤駭浪的情愫。他們兩個大概是第一次見麵吧,就這樣深情的對視。

    眼睜睜的就看著,小嬰靈的眼淚卡在了眼眶外麵,硬是沒有滴落下來。

    臉上是嬌憨呆滯的表情,眼中即是疑惑,又是複雜。

    “顧星,你認識這隻嬰靈嗎?它……它也是佘小姐的孩子嗎?”阿讚艾突然開口了,原本溫潤的嗓音裏,居然有一絲絲的嘶啞。

    我下意識回答:“不是姿曼的孩子,是我一同學的。”

    說到這裏,我不禁捂住了唇,楊琳這個妹子最看重的就是名節。當初就是因為誤以為是我傳了這件事,才鬧到不可開交,最後仿佛徹底失去了這個朋友。

    把這個告訴阿讚艾,也許對楊琳的名聲,已經造不成影響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依舊不太好。

    “我能知道……你的那個同學是誰嗎?”阿讚艾又問我。

    我唇角哆嗦了一下,差點就告訴他了,最後還是保留了一下,“您問這個幹嗎?這個嬰靈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哦……”他尷尬的一笑,說道,“我就是隨口提了一下,沒有什麽特殊的。”

    說完笑容又僵硬住了,他的手好像不聽自己使喚一樣,朝那隻嬰靈招了招手。小嬰靈也不知道是見了人就撒歡,還是很喜歡阿讚艾,屁顛屁顛的就爬過去了。

    阿讚艾低下身,滿臉慈愛的就把它摟在懷裏了,“多大了?”

    “我不告訴你,你猜我多大了。”小嬰靈倒不像有所隱瞞,很像是在他懷裏撒嬌的樣子。小手摟住了他消瘦的胸膛,側臉居然是那種毫無防備的貼著他的胸口。

    阿讚有些尷尬,“你不是普通的孩子,是嬰靈,年歲多大我可看不出來。小東西,你不知道我是黑衣阿讚嗎?你怎麽敢這麽靠著我?”

    “黑衣阿讚是什麽啊?”小嬰靈十分好奇的問道。

    它在楊琳肚子裏的時候,就死在了人流儀器之下,死後變成嬰靈大部分的時間也是在學校裏麵度過的。

    它不懂黑衣阿讚的職業,也很正常。

    阿讚笑了,似乎故意嚇它,“寺廟裏有黑衣阿讚和白衣阿讚,黑衣的專門用黑巫術,教人用養小鬼。用邪法保護自己,或者傷害別人,或者去解開別人的邪法。”

    “哇哦,好厲害啊,那你要不要養我這個小鬼呢?”楊琳家的嬰靈簡直是瘋了,居然要給黑衣阿讚當小鬼。

    它也許不知道,這會讓它永遠的失去自由。

    不過這大概是我主觀的想法,阿讚艾也換了一個人一樣,滿臉的溫和慈祥。身上好像會發光,那種光似是晨曦一般光輝,照亮了整個房間。

    就好像淩軒撫摸我小腹的時候,身上的光芒一樣,是……

    是父愛的光芒。

    我對自己這個想法徹底的愣住了,腦洞也開的太大了,阿讚艾是泰國寺廟裏的阿讚。也就是傳說中的大和尚,佛門當中的修行者,一直都呆在泰國。

    怎麽可能和楊琳有一腿?

    一定是我腦洞太大,才會這麽胡思亂想。

    我看阿讚抱著小嬰靈,就問阿讚,“你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嗎?”

    “我半個月前才來過一次的,你忘了嗎?瑾瑜手上的那些東西,都是找我要的。”阿讚回眸看了我一樣,又將全部的視線和注意力都停在了小嬰靈身上。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指尖沁出一絲血液。

    小嬰靈看見了,有些心疼的說:“阿爸,你流血了。”

    “你喊我什麽?”阿讚流血的那隻時候的手指頭握成了拳頭,他認認真真的盯著那隻嬰靈的小臉去看。

    盡管這兩個人的臉,沒有一絲相同的地方。

    可是那種眼神幾乎是如出一轍,好似有著千絲萬縷割舍不掉的聯係。

    小嬰靈憨頭憨腦的喊道:“我叫你阿爸啊。”

    “你……你怎麽叫我阿爸了?”阿讚艾眼眶似乎濕了。

    然後我懵逼了,這嬰靈一開始叫我媽也就算了吼,它現在為了巴結人。開始喊一個黑衣阿讚叫爸,更恐怖的是,專治嬰靈的黑衣阿讚居然感動哭了。

    我真是活久見了。

    小嬰靈答案出人意料,也很任性。

    小手摟了一下阿讚艾,舒舒服服的閉上眼睛,側顏貼著他的胸膛,“阿爸就是阿爸,那有為什麽,你就是我的阿爸。”

    “也許……也許骨血之前天生的直覺,比所謂的血脈測試更加靈驗吧。”阿讚艾眼中流轉的清透的液體,緩緩的從臉頰上落下來了一滴。

    這一滴淚順著他仿佛打了柔光一般柔和的側臉,流到了尖尖的下巴上。

    他單手緊緊樓嬰靈小小的身體,握成拳頭的那隻手的下部逸散出了血霧,血霧落在嬰靈的身上。

    恍然間,形成了一隻圓形的血色陰陽魚。

    我在那一刻,腦袋嗡的一下失去理智,也不管用他的血凝結出來的陰陽魚代表的是什麽。反正我就是衝動型選手,隻覺得他很可能就是辜負楊琳的渣男。

    眼下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

    狠狠的抓住了阿讚艾的領子,大聲的質問他:“是不是你辜負的她,你這個渣男,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她。她當初眼睛真是瞎了,才會選擇跟你好了,她懷孕了你怎麽不承擔責任。你這個王八蛋……”

    腦子一熱,都忘了阿讚艾對我的全部的好。

    一拳頭狠狠的,就為了我的好朋友楊琳,砸在了阿讚艾的左眼上。出拳頭的那一刻很爽,拳頭粘在他眼睛上的時候,整個人都石化開裂了。

    也很後悔,萬一打錯人了,可怎麽辦?

    阿讚艾看起來就十幾歲的樣子,可是眼神應該有四十多歲吧,我也不確定他到底是多少歲。

    所以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就是傷害楊琳的渣男。

    結果,他另一隻眼睛就這麽平靜的看著我,抓住了我的腕子,又把拳頭放在另一隻眼睛上,“顧星,我喜歡對稱,我……是處女座。”

    “你是的意思是讓我再打你一拳,我沒理解錯吧?”我雖然有點後悔剛才打了阿讚艾一拳,可是心頭的氣還沒消。

    此刻更是在氣頭上,氣焰囂張的就問他。

    阿讚艾唇瓣微微一顫抖,忽然就咧開了一個笑臉,認真的和我說:“對,你沒有理解錯,我請求你再打我一拳。”

    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自己找虐求心安,還是覺得老子不敢打他。

    既然別人都把臉伸過來給我打了,那就沒有不打的道理,我又不是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我這樣的霸氣兒女,就要出其不意,立起拳頭就打人。

    狠狠的幫阿讚艾,湊齊了一個對稱,把他的右眼也打青了。

    那一刻緊握成拳頭的手骨有些疼,僵硬的緩緩的收回,他挨了我兩頓揍痛苦的皺眉。

    唇邊卻是笑得愈發的清冽動人,把懷中的嬰靈緊緊的抱住了,“看來佛牌真的不會騙人,它之所以發涼,大概就是指引我找到它吧。佛,謝謝你,弟子艾感謝您。顧星,也……非常謝謝你。”

    “阿爸,顧星媽媽為什麽要打你啊。”小嬰靈看起來笨笨的,居然一點都沒責怪阿讚艾從來沒盡過父親的責任。

    居然還問我為什麽要打這個可惡的渣男,這孩子要是懂事的話,就該張大了血盆大口把艾牧寒的脖子給老子咬斷了。

    不過小東西似乎徹底把楊琳忘記了,居然在阿讚艾麵前依舊喊我顧星媽媽。

    我沒好氣的說道:“不用謝,你要是還需要這種服務,隨時都能來找老子。”

    “楊琳她現在過得還好嗎?”阿讚艾雙手摟著小嬰靈,雙眼之中都很迷離,修長到了逆天的睫毛輕輕的交疊在一起。

    讓他眼底的那絲沉痛,被悄然埋藏起來。

    一時間我看著他那雙輕顫的睫羽,有些動容,卻又立馬回過神來沒好氣的說:“不好!我真是想不明白了,這隻小東西最需要纏著的,應該是你艾牧寒。為什麽……為什麽要糾纏楊琳,她差點兒就送命了。”

    我還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明明打定主意要好好痛罵阿讚艾一頓。

    唇角一哆嗦,罵人的話說了一半,哭腔和鼻音就全都不爭氣的自己繃不住,跑出來了。我捂著唇,低著頭,不想讓他看到我被液體浸濕的雙眼。

    “顧星,嬰靈一般都是男跟母,女跟父。”阿讚說話還是一樣的理智,理智的讓人生氣,可是他接下來的語調,卻讓人怨恨他的一顆心,如同奶油一樣的融化了,“寶寶你是藍孩子,我曾經有過一個兒子,那樣的可愛……”

    我繃不住,眼淚決堤一般的下來,想到楊琳的屈辱和痛苦。

    隻感覺整個靈魂都在顫動,我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

    連我自己都快忘了!

    這本來她是我一個結痂的傷口,如今碰到一個破賣佛牌的家夥,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揭開了。

    他抽了兩張紙巾,居然沒心沒肺的遞給了我,“擦擦眼淚吧。”

    “我沒流淚。”我明明滿嘴的哭腔,卻特別的嘴硬。

    想罵死他,卻害怕哭腔暴露的太多,讓他看到內心全部的脆弱。

    阿讚艾為人是那種少見的溫柔,他雙膝都跪在我麵前,像是在恕罪。但是雙手當中拿著濕巾,輕輕的左手和右手一起幫我擦著眼淚。

    他有些歎息一般的說著:“顧星,你怎麽這麽倔呢,錯的人是我。你不用折磨自己,也不用偽裝自己的情緒。”

    “人活一世,不爭饅頭爭口氣,我不能在你這種渣男麵前哭。她當年還那麽年輕,你怎麽忍心對一個……對一個少不更事的女孩下手,你也太渣了吧你。”我明明哭腔越來越重,心就好像破碎了一地一樣的難受。

    卻非要掙紮的,想要強迫自己不能哭。

    他跪了一會兒,安靜的等我臉上的淚水都流幹,才輕輕的抬首去看我,“我的確是渣男,不過當初,我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也是被迫出國,這其中牽扯到黃河會的秘密。”

    “你別以為你說這些,我就能原諒你,你覺得你做什麽才能彌補她?她已經被你傷成那樣了……”我現在估計和路邊的瘋狗沒什麽兩樣,腦子裏沒智商。

    對於什麽黃河會,紅河會的秘密根本不在意,也不關心阿讚親自和我提起的原因。倔強固執的就像頭妞一樣,我就要知道這個該死的黑衣阿讚,要怎麽彌補楊琳心靈上的創傷。

    不過,哪怕是再不理智。

    隱隱約約之中,似乎也明白他當初和楊琳應該有別的隱情,才會成就他如今成為泰國的黑衣阿讚。

    並且在圈內功成名就,成為一個比較有名的大師。

    阿讚沉默了一會兒,反問我:“你不覺得我現在不出現在她的麵前,不闖入她的生活,才是對她最大的彌補嗎?你看我這張臉,她……哪怕在電視上看到,還會認得我嗎?”

    一想到阿讚那張美白針過量的整容臉,我就想笑,卻是那種自嘲傷感的笑。

    阿讚艾整容,未必是為了好看,也許更是為了隱姓埋名。

    我弄的自己好像楊琳的娘家人一樣盤問阿讚艾,“你多大了,我要知道真實的年齡,你不要騙我……”

    “二十八了。”阿讚艾好像鬆了一口氣,很平靜的回答我。

    阿讚艾那張臉,頂多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居然已經有二十八歲那麽成熟了。我也是覺得夠夠的,整容還把自己整的那麽年輕。

    我又開始後悔,一開始,原諒他太早了。

    但是既然開始問了,就是給他一個台階下,總不能反悔吧。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原來都那麽老了。”我咕噥了一句,故意讓他難堪,然後繼續幹巴巴的問他:“本名?什麽來曆?”

    “來曆現在告訴你還不是時候,不過……我可以先告訴你我真實的姓氏,我姓蔣。”阿讚艾給人的感覺就是溫和的溫泉一樣,表麵上清澈溫潤,清波柔和。

    實際上可以炙熱翻滾,狠狠的灼傷人的心靈,內心是真的有一把火存在的。

    他對楊琳的感情分毫不外泄,讓我對他氣不打一處來,可細思之下又發現他似乎又愛的那麽的炙熱。

    剛才他說過,彌補就是不打擾,似乎並不是在逃避責任。

    而是愛的深沉和隱忍……

    我心頭微微動容了一下,還是沒好氣的問道:“你該不會是逃犯吧?”(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