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深宮步步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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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功高強的黑衣人?”雅貴人聽聞,驚訝不已。

    曹雲喜仍在困惑:“是,此人武功高強,但看身段和動作更像是女人。”

    雅貴人不禁慨歎:“皇宮裏真是臥虎藏龍啊,居然有如此武功高強的女人。”

    “不過我們在打鬥中,此人胳膊被匕首刺傷。”

    “那勞煩公公多多留意宮中受傷的女眷,不管她是何方神聖,也要將她揪出來。”

    “貴人放心,但是如今最要緊的就是尹蝶城被皇上放出來,專查薩滿法師遇害之事,就怕查到雜家呀。”

    “反正也沒人看見是你殺的薩滿法師,無憑無據,她不敢拿你怎樣。”

    曹雲喜卻有憂慮:“可是就怕昨晚的黑衣人看出破綻,雜家在皇宮這麽久,都未曾與此類人交過手,不知她去殺薩滿法師意圖何在?”

    “既然曹公公您都沒有交過手的人,那想必一定隱匿皇宮多時,她不敢輕易暴露身份,一定在謀劃什麽重大事情,一時也對我們產生不了威脅,先留心觀察,找到線索再做處理。”

    “好。”聽雅貴人這樣說,曹雲喜也隻能放下心。

    “其實,”雅貴人頓頓又說,“尹蝶城放出來也好,想必薩滿法師手邊的那個‘蝶’字,應該是皇後派人幹的吧,即便她查,也會查到皇後那裏,到時候皇上會更加厭惡皇後。”

    “貴人這招果然高明,先挑撥皇後與華妃的關係,再破壞皇後和皇上的關係,到最後...”

    雅貴人打斷:“誒?這才是剛剛開始,來日方長,我們走著瞧!”

    ——

    暮雪隨蝶城來薩滿法師的房間查驗,暮雪看到躺在地上的屍體大驚:“啊,為何屍體還沒搬走?”

    一旁的公公說:“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準動這裏的東西,等司庫大人查驗完畢,這屍體才能運走。”

    蝶城吩咐道:“保護好現場才有助於我更快的找到線索。”她細致查驗屍體:“沒有中毒的跡象,衣服沒有破損的痕跡,皮膚也沒有損傷,應該就是飛鏢擊穿胸口,一擊致命。”她檢查窗紙的破損,繼續分析道:“飛鏢是從門外**來,院子裏有血跡,有人受傷,應該有人打鬥。”

    “這裏有腳印。”暮雪指著後窗窗台大喊,“蝶城你看,腳印這麽小,看起來也不像男人的。”

    蝶城細細偵查:“嗯,應該是女人的,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有個女人從後窗潛入法師的房間,出於某種目的想要殺害法師,還沒來得及動手,一枚飛鏢射入,法師當場斃命,女人出去和投射飛鏢之人打鬥,肯定有一人受傷。”

    “分析的很有道理,”暮雪想想說,“不過,如果是兩個人打鬥,那凶手還有時間寫血字嗎?”

    “對呀,暮雪,看來你還挺聰明的嘛。”

    暮雪傻傻一笑。

    “兩人打鬥肯定出於相反的目的,不可能還會有時間去寫血字,那寫血字誣陷我的應該另有其人。公公,公公...”蝶城叫來剛才的公公,“麻煩公公找人把法師的屍體抬到停屍房。”

    “是。”公公示意兩人抬走屍體。

    ——

    景仁宮。

    玉纓因蝶城調查薩滿法師的事情憂心不已:“皇後娘娘,現在應該怎麽辦呀,萬一尹蝶城查到奴婢,那...”

    皇後怒斥道:“慌什麽!人又不是你殺的。”

    “可...可那字是我寫的,當天早上我去給薩滿法師送糕點,見他死在案前,我想正好趁機誣陷尹蝶城,誰能想到她那晚會和皇上在一起呢。”

    “哼,和皇上在一起?本宮看皇上分明就是想包庇她,”皇後怒目圓瞪,雙眸中噴射出一股無可遏製的怒火,“好啊,皇上!你一次次袒護尹家姐妹,那就休怪本宮不惦念與你的情分!”

    ——

    來到停屍房,蝶城仔細解剖薩滿法師的屍體,分析說:“食物還留在胃裏,應該是飯後一個時辰之內死的。這些食物殘渣應該是晚飯食用,也就是說他是在晚上死的,早晨才被發現,那他死後的這段時間,可能有人提前發現,悄悄進入房間,寫下我的名字來誣陷我。”她拿起法師的右手仔細查看:“奇怪,經常握筆的右手,手指多多少少會有磨損痕跡。”她又拿起法師的左手:“左手手指確有磨損,難道法師是左利手?”蝶城欣喜萬分,她再次拿起法師的右手,偶然見到中指指甲上殘留的白色粉末,貼近而嗅:“這些粉末?好似女人的胭脂。難道事情是這樣,法師是左利手,而陷害我的人不知道,就拿起法師的右手寫下‘蝶’字,此人應該是個女人,早上起來剛剛梳妝完畢,難免手指會有胭脂殘留。”

    蝶城本想再去法師房間查探,卻與皇上相遇轉角,蝶城頓時手足無措,本要點頭繞路避開,“蝶城。”隻聽皇上喚她,無可奈何,隻能緩緩而去,離他數丈遠便下跪行禮:“參...參見皇上。”

    皇上這才明白蝶城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大步上前,將她扶起:“蝶城,你原來知道了朕的身份。”

    蝶城深深埋頭,全然不敢直視皇上的雙眼:“是,皇上。”

    見蝶城怯生生的樣子,皇上深感無奈:“之前你和朕相談甚歡,為何現在如此驚慌?”

    蝶城再次跪到地上:“之前蝶城並不知道您是皇上,還一直以‘大叔’相稱,冒犯之處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再次伸手扶起蝶城:“不知者無罪,朕還是喜歡你之前的‘大叔’稱呼。”

    蝶城抬頭,苦苦一笑,又深深埋下頭,半晌不語。

    皇上問:“你剛才急匆匆地想去哪裏?”

    蝶城回:“回皇上,我查到薩滿法師乃是左利手,可他臨死前卻用右手寫字,明顯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所以,我想去法師房間查看他寫的手稿,確定他是不是左利手。”

    “好,那朕陪你去。”

    蝶城可能驚慌過度,錯亂的雙腳不知如何安放,不料踏空台階,皇上迅疾張開臂膀,將她攬入懷中,本來尷尬的局麵瞬間像冰封一樣凝固,皇上緊緊握著蝶城的雙手,默默注視著她的雙眸。蝶城臉紅得似燃起來一般,眼神遊離,連額上都已沁出微微汗滴,緩過神來,她慌忙抽身。皇上卻不肯撒手,輕撫著她的雙手道:“蝶城,你的手好冰涼。”

    蝶城麵頰微微抽動,挽起一個極不自然的微笑。

    皇上脫下鬥篷披在蝶城肩上,蝶城身體僵著,隻得隨皇上同行。

    他們來到薩滿法師房間,蝶城仔細翻閱法師的手稿,說:“單獨看一個字並無異樣,如果粗略瀏覽整篇手稿,卻發現字形走向和比劃確實和右手寫出來的不一樣,應該能確定他就是左利手。法師是被發現的前一天晚上遇害,手邊的字應該是有人早起寫上去的,而且還是個女人,其他線索目前不得而知。”

    “那好,朕立刻號召宮中所有女眷...”

    “皇上,這樣是查不出來的,單憑一點胭脂末判斷不出誰是凶手。況且清早宮女們都在忙碌,很難注意到形跡可疑之人。”

    “那豈不是查不出凶手了?”

    “殺害薩滿法師的凶手和寫字的應該是兩人,既然查不出可疑的動向,那不如先靜觀事態變化,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是狐狸總會露出馬腳的。”

    皇上點點頭,眼神一直細細注視著蝶城,讓她好不自在。

    ——

    近日多不安寧,皇上心中煩亂,隻是四更初,便早已無心睡眠。宮女本要侍候他寬衣,他卻揮手道:“你們下去吧,朕自己來。”皇上從木托上取下龍袍放到床邊,俯身卻見木踏邊有枚金簪,細細辨認,自語道:“這不是華妃的簪子嗎?”皇上撫著簪子,憂思忡忡,誰料簪子上鋒利的金屬花瓣割傷了皇上的手指,龍血順勢而下,徑直低落到龍袍的刺繡龍眼裏。

    曹雲喜見此大驚,慌忙找來藥粉和紗布為皇上包紮好傷口,曹雲喜自責道:“皇上恕罪,是老奴疏忽。”

    “罷了。”

    “可是這龍袍?”曹雲喜指著那件被血跡汙損的龍袍。

    皇上望它一眼直感驚悸,便側頭揮手:“你再去取一件過來吧。”

    曹雲喜為皇上取來龍袍,伺候皇上寬衣。陪皇上走出養心殿,殿外情景著實讓他一驚:“皇上!”

    隻見殿外擺放的數盆海棠花一夜之間全部枯死,皇上勃然大怒:“曹雲喜,為何會出現這種狀況?”

    曹雲喜也不解:“回皇上,老奴也是早晨來養心殿才發現的,明明昨晚還好好的,海棠花乃耐寒之物,不應該會在一夜之間全部枯萎呀。”

    公公來報:“皇上,眾大臣已經在乾清門外等候。”

    皇上喟然太息,拂袖而去,曹雲喜急忙招呼太監們將枯萎的海棠花搬走。

    ——

    乾清宮。

    “啟稟皇上,近段時間,河南、山西、湖南、湖北、廣西等地連降暴雪,受災嚴重地區,大雪高盈五尺,冰凍雪災不僅使農作物受損嚴重,而且百姓缺衣少糧、饑寒交迫,致使餓殍遍野、民不聊生,甚至為了活命,出現‘人相食’的人間慘劇!”

    “是呀,皇上,現在受災地區民怨沸騰,一觸即然,如若不采取及時有效的措施平複民怨,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皇上道:“這件事情朕會安排戶部及時撥款賑災。”

    “可是皇上,這場雪災出現於赤月天象之後,坊間對此議論紛紛,都說妖妃禍國之象已然開始,皇上...”

    皇上厭煩道:“朕就知道你們又要聯係到華妃的事情上。”

    “皇上,並非微臣一定要把此事與華妃娘娘聯係,赤月預言已經鬧得人心惶惶,現在雪災、饑荒導致民怨沸騰,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如若再不給百姓一個交代,恐怕民怨其上,國家將不得安寧!”

    眾臣跪在地上:“皇上!”

    見太傅也跟隨諸臣跪下,皇上無措道:“太傅大人。”

    太傅一聲長歎:“唉!皇上,老臣也無話可說,還請皇上自行定奪!”

    皇上沉默許久才開口:“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這件事情朕會好好考慮。”

    “臣告退。”群臣散去。

    皇上拄在龍椅上陷入深深沉思,久久不能釋懷。

    ——

    “皇上最終還是動搖了。”皇後聽聞今日早朝情況,心中一陣欣喜。

    玉纓奉承道:“還是娘娘這招高明,先是華妃金簪致龍袍染血,再是海棠花一夜枯死,皇上對華妃肯定會心有芥蒂。”

    “看來老天都在幫助本宮,這次的雪災、饑荒定會在朝野上下再度掀起波瀾,皇上已經無力招架愈發沸騰的民怨,他還沒到周幽王、隋煬帝之類昏君的地步,為了心愛的女人可以退後一步,但絕對不會不顧群臣反對,再向後退第二步,華妃的氣數已盡,我們坐等好戲吧。”皇後獰然大笑。

    ——

    已是深夜,皇上才幽幽回到養心殿,揮手眾人離開,緩緩推開殿門,霎時,殿內排排燈燭逐次燃起,聞得陣陣脆鈴聲,皇上定睛而視,隻見紗帳後,一窈窕身姿輕飛曼舞,婧婧擺動的楊柳腰肢,猶如一條躍動於碧波間的金蛇,展盡萬種風情。皇上緩步上前,掀開紗幕的那瞬,心中咯噔一顫,蝶城身著金絲露臍舞裙,纖纖赤足踩著銀鈴的節拍,婆娑起舞。她輕移蓮步,貼近皇上身邊,挑起那妖魅鳳眼,伸出修長而細嫩的玉手輕輕撫下,皇上默默矗在原地,任憑股股暖流侵遍他的全身,那感覺如酥如麻,激起心間陣陣漣漪,忽然,波濤泛起,皇上將蝶城緊緊攬入懷中,蝶城無力反抗,癱軟在榻上。

    皇上壓在蝶城身上,細細注視著她,亟不可待地揭下她臉上的麵紗,輕柔地撫著她那凝脂般的麵頰,蝶城終究沒能忍住,涓涓淚水默默淌出,陣陣苦澀咽進心裏,也澆滅了皇上剛剛升騰而起的□□。皇上起身背對:“你既然不願意,為何強求自己?”

    蝶城踉蹌起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默默抽泣著:“皇上,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太傅大人都已妥協,求你救救蝶香吧,你是皇上啊,總會有辦法的。”

    “皇上也有皇上的為難之處,朕不是不想救她,現在朝野上下怨聲四起,已經一發不可收拾,朕如若再不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朕就是因為是皇上,才應該大義滅親,為我大清江山社稷,為千千萬萬黎明百姓著想啊!”

    蝶城苦口婆心:“皇上...”

    皇上卻打斷:“好啦,你不要再說了。”

    沉默半晌,蝶城還是開了口:“皇上,你是否還記得你我相遇成都府,被困在小黑屋裏,你答應過我什麽?”

    皇上輕輕歎息:“朕答應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你還記得,”蝶城收斂淚水,“你說隻要你能做到,什麽願望都會答應我。好,皇上,今天蝶城就想讓你兌現承若。”

    皇上沒有說話。

    蝶城繼續說:“我希望你放過蝶香,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除了這個願望,朕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不,皇上,蝶城就這一個願望,希望皇上成全!”蝶城連連磕著響頭:“皇上,君無戲言!”

    “你不要再逼朕了!”

    蝶城卻咄咄緊逼:“皇上!”

    皇上始終不敢底眼再看蝶城的眼睛,隻是默默拿起鬥篷,給她披在身上,冷冷一句:“你走吧。”

    蝶城不肯放棄:“皇上!”

    皇上背對著她矗在那裏,不再理會。

    蝶城離開,皇上輾轉反側,徹夜未眠,頭腦中不斷浮現著自己對蝶城的承諾以及蝶城在他麵前傷心欲絕的樣子,身為帝王,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力保護,他內心深深自責。(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