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雙城計中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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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香已被這些時日的牢獄生活折磨的痛苦不堪,憤怒與仇恨已被蝕滿全身的乏勞與疲憊掩埋。

    赤月事件終於漸漸平息,冷宮內,素盞安撫蝶香睡下,蝶香卻依然惴惴不安:“素盞,這幾日半夜總能聽到怪異的聲音,我一人在這裏好害怕。”

    素盞給蝶香掖掖被角,安慰道:“娘娘,這幾日夜裏風大,你別害怕,這冷宮內外我都親自檢查過了,服侍的宮女我也打點好了。前些日子,您在牢裏受了罪,太累了,難免心神不寧,別胡思亂想了,喝過安神茶,您就安心休息吧,等養足了精神,說不定,過些時日,皇上就讓您回延禧宮了。”

    聽到皇上,蝶香頓時神色黯淡,失望之中好像已然自暴自棄,她真的想要認輸,在這冷宮裏清清靜靜地了卻餘生。

    素盞卻不停為她鼓氣:“娘娘,你相信我,皇上還是愛您的,要不然也不會力排眾議,在諸位大臣和眾位娘娘的極力反對下,從天牢裏把您救出來,把您安排到冷宮也隻是無奈之舉,隻要這件事情徹底平息,皇上一定會親自接娘娘回去的。”

    蝶香輕歎一聲,緩緩閉眼睡下,她現在不惜求其他,隻想盡快平複此刻混亂不堪的思緒。

    冷宮門外,蝶城卻和看門侍衛吵個不休,縱使景生說盡好話,拿銀子賄賂也沒辦法,無奈道:“哎,我平時對你們也不薄呀,這點小忙都不幫。”

    一侍衛依然很為難:“景生,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素盞開門而出,蝶城急忙拉住她詢問蝶香的情況,素盞說:“司庫大人放心,我已經為娘娘打點好了一切,娘娘在裏邊一切安好。”

    景生問:“素盞,為何他們不讓我們進去?”

    素盞說:“皇後娘娘下令,除了侍候的宮女外,嚴禁任何人進去探視,他們也隻是按照規矩辦事,你就不要為難他們了。”

    景生對蝶城說:“蝶城,你不是和皇上很熟嗎,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求皇上,皇後娘娘再有權勢,量她也不敢違抗聖意。”

    蝶城沉默不語。

    素盞又說:“兩位大人也不要怪我多嘴,前段時間後宮混亂不堪的事情,已經讓皇上心煩意亂,皇上已經把後宮的事情全權交給了皇後娘娘,如果兩位大人真的為我家娘娘著想,千萬不要叨擾皇上,如若招致聖怒,恐怕對我家娘娘也會不利。”

    蝶城應道:“是呀,赤月預言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皇上日理萬機,還是不要再去麻煩他了。”

    景生說:“隻怕皇上放手不管,皇後娘娘日後定會找華妃娘娘的麻煩。”

    素盞說:“你們大可放心,玉纓的事情,皇上已經重重責罰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一時也不敢滋事。”

    蝶城緊緊握住素盞的手:“素盞,我出宮的這段時間,還得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蝶香,有什麽事情盡快通知景生。”

    景生也說:“對,有什麽事情直接去找我,不用客氣。”

    素盞點點頭:“嗯,華妃娘娘待我如親人,況且侍候娘娘也是我的職責,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娘娘的,你們大可放心。”

    那日,景生和暮雪送蝶城出了宮,和進宮時滿懷期待的心情完全不同,這次出宮,蝶城心事重重,既對蝶香放心不下,又感覺之前的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總有疏漏的地方。

    ——

    璀璨的煙花點亮京城的夜空,農曆新年的到來,一掃冬日的陰霾,滿城熱鬧非凡。

    新機營內,四人圍坐一桌,舉杯揮別過去的一年,迎接新一年的到來。他們都醉了,臉頰泛著紅暈,眼睛不知是被醉意模糊還是被淚水噙滿,一杯杯酒水下肚,一幕幕過往浮現,過去的一年對於四人來說都是不平凡的一年,他們都經曆了很多、懂得了很多、學會了很多、改變了很多,當然也失去了很多,新的一年,交給四個年輕人的任務還很重,不知未來還有多少艱難要闖,成長都要付出代價!

    新年過後,天氣逐漸回暖,萬物萌生,罪惡也悄悄露頭,躁動的春天,一切都變得不安起來。

    蝶城在皇宮中的任務還未完成,她還要進宮。景淵、千宿和塵瑾親自送她至宮門外,尹夫人從馬車上下來,愁腸寸斷的雙眸不時向宮門內瞥上兩眼,她更多的是擔心冷宮內的蝶香。

    蝶城安慰著:“娘,你不用擔心蝶香,蝶香在宮內一切都好。”

    尹夫人依舊愁眉不展:“可以去年赤月預言傳得沸沸揚揚,我和你爹真的很擔心她。”

    蝶城盡力挽起笑顏:“娘,你們不要相信市井那麽謠言,皇上那麽寵愛蝶香,什麽事情都會查清楚的,沒人敢為難她,你和爹就放心吧。”隻聽一旁的公公催促,蝶城揮揮手:“你們都回去吧,不用擔心。”依依惜別,蝶城帶著萬千愁思又踏入了那綿延無盡的紅牆,端門緩緩關閉,紫禁城的故事仍在書寫。

    ——

    三人送尹夫人回府後,便在集市閑逛,天氣回暖,集市也熱鬧異常。

    “別跑!”隻聽一聲叫喊從街那頭傳來,眾人回頭,原來一小乞丐偷了幾個饅頭,小二正連連追打。逃跑中,小乞丐莽莽撞撞,推倒了胭脂鋪,打翻了菜籃子,衝撞開路人,人來人往的集市頓時混亂不堪,小二氣喘籲籲,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小乞丐得意洋洋,不禁回頭嘲笑,霎時,一輛裝滿雞爪的小推車迎麵衝來,猝不及防,小乞丐和小推車正麵相撞,雞爪散落一地。

    看熱鬧的人群聚攏而來,送雞爪的夥計剛要起身大罵,瞥眼間卻又驚得癱倒在地,他指著滿地的雞爪舌橋不下:“啊!手...手!”雞爪之中竟冒出一隻人手,眾人驚慌而逃,小乞丐也趁機溜走。

    市井巡邏的捕快應聲而來,立刻封鎖現場,三人也聞聲趕至,查看情況。捕快上前問道:“三位大人為何在此?”

    景淵說:“我們也隻是路過這裏,正巧碰到罷了。”

    夥計嚇得連滾帶爬地跪到他們麵前:“幾位大人,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呀,我隻是個送貨的,我真不知道雞爪裏為何會出現人手啊。”

    捕快問:“你在哪裏做事?”

    夥計回:“我是城北富豐雞場送貨的,給集市幾家酒樓送雞爪,不信你們可以去查。”

    景淵拿起斷手仔細觀看,分析道:“從這隻左手斷手可以看出受害人為女性,年齡應該不大,十幾二十歲左右。”

    塵瑾毫不畏懼地奪過斷手,仔細打量。

    “喂,這可不能隨便看,不要破壞證物。”景淵欲搶回來,塵瑾卻側身躲過,瞥眼道:“你說的那些,隻要長著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景淵苦苦一笑:“那你說說,從一隻斷手,你能說出什麽門道來?”

    塵瑾分析說:“這隻斷手皮膚和斷層處發黑,說明*嚴重,以現在的天氣,嗯?死亡怎麽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景淵搶過斷手再次打量:“真的假的?就憑一隻斷手就能判斷死亡時間?”

    塵瑾看著景淵質疑的神情,有些生氣:“喂!我...我雖然在這方麵不如蝶城,但是最起碼我也是由碧君婆婆親手撫養長大,耳濡目染,對這些也略懂皮毛,從斷手的*程度,就能推出受害人的死亡時間。”

    “那萬一受害人沒死呢。”

    “我...”塵瑾一時語噎。

    景淵神色略顯得意:“一隻斷手,可能是在打鬥中受傷,手被截肢,人也不一定會死吧。”

    塵瑾依然嘴硬不服輸:“至少...至少也能判斷這隻斷手從受害人身上脫離的時間呀。”

    千宿插嘴:不管受害人是死是活,我們先四處排查清楚,如果真像塵瑾說的已經有一個月之久,為何無端端的出現在這鬧市之中,其中定有蹊蹺。”

    塵瑾貼近千宿身邊:“千宿哥哥說的是。”

    景淵模仿塵瑾的模樣做鬼臉,塵瑾瞪他一眼,也懶得理會。

    千宿對捕快說:“麻煩你們去富豐雞場調查清楚,然後詢問雞場和集市周圍最近一個月有沒有受傷、死亡或失蹤的年輕女性,逐個排查,切勿遺漏。”

    “是,大人。”捕快立刻前往調查。

    ——

    新機營內,三人端看著那隻斷手等待捕快的消息。

    片刻後,捕快匆匆來報:“啟稟大人,我們對雞場和集市周邊的所以村落都進行了排查,並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景淵驚奇地問:“意外受傷或上報失蹤的年輕女性也沒有嗎?”

    捕快搖搖頭。

    “唉!”景淵無奈地一聲歎息,“你們繼續調查,以免疏漏,另外注意最近有沒有可疑之人進出城。”

    “是。”捕快離開。

    三人圍著斷手,陷入了迷茫。

    塵瑾不禁一聲哀歎:“唉!一點線索都沒有。”

    千宿摘下斷手中指上的雕花金戒指,卻發現戒指很鬆。他仔細打量,發現戒指內側刻著兩個字,不免喜出望外:“你們快看。”

    景淵和塵瑾好奇地湊過身:“怎麽了?”

    千宿細細辨認,念出刻字:“瓔珞。”

    “瓔珞?”塵瑾揣度著,“這應該就是這個女人的名字吧!”

    千宿應:“嗯,應該是。”

    塵瑾很是興奮:“知道了名字,那就好說了,我們去查查雞場和集市周圍有沒有叫瓔珞的不就行了嗎?”

    景淵和塵瑾本想立即動身去追查,“等等。”千宿卻仍有疑問。

    塵瑾問:“千宿哥,事不宜遲,還有什麽不妥嗎?”

    千宿搖搖頭說:“沒有,隻是看到這枚戒指,我想起了羽落。”

    景淵拍拍他的肩膀,說:“哦?原來是觸景生情呀,兄弟,感懷的事情等案件處理完再傷感也不遲,查案要緊。”

    千宿沉默地搖著頭:“那倒不是,看到這枚刻字的雕花戒指,我想到了一個地方,這枚戒指可能出自那裏。”

    塵瑾問:“哪個地方?”

    “連理橋。”

    “連理橋?”塵瑾一股莫名樣兒。

    景淵想起:“哦,我聽說過這個地方,連理橋在宛平(今北京門頭溝區)附近,之所以叫連理橋,是因為橋邊有兩棵千年古樹的枝幹連結在一起,就好像夫妻一樣纏綿情深,所以那兩棵樹就叫連理樹,橋就取名連理橋。”

    千宿點點頭:“沒錯,重要的是,橋旁有一家首飾店,專門打造這種刻著名字的戒指,看戒指的雕花,應該就出自那裏。”

    塵瑾滿懷愛慕地向千宿眨眨眼:“哇,刻著名字的戒指,千宿哥原來還這麽浪漫呀。”

    景淵又學起塵瑾的口型:“這麽浪漫呀,小屁孩兒懂什麽叫浪漫嗎!”

    塵瑾向他撇嘴道:“你才小屁孩兒呢!你要是懂浪漫,也不會到現在還單身。”

    景淵卻不服:“浪漫和單身有直接關係嗎?想我玉樹臨風、才華橫溢,迷倒萬千少女,追求我的人多得是,我單身是因為我眼光高,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

    塵瑾奚落道:“呦呦呦!看把你嘚瑟的,你那麽能耐,為何連蝶城都追不到?”

    景淵話趕話:“誰說我追不上她了!”

    “嗯?”塵瑾向他揚揚眉,不禁嘲笑起。

    景淵尷尬不已:“喂,誰...誰說我要追尹蝶城了,那個潑婦,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我...我才不喜歡那樣的呢。”

    塵瑾嘴角撇上了天:“臉蛋?還身材?庸俗的男人。”

    景淵回嗆:“你才庸俗!”

    “你!”

    “你!”

    “你,你,就是你!”塵瑾吐舌撇嘴,景淵哭笑不得。

    千宿對他們的吵鬧已見怪不怪,繼續分析案件:“你們難道沒想過連理橋和雞場、集市相距很遠嗎?”

    景淵和塵瑾這下嘴,塵瑾想想說:“對呀,想想確實有段距離。”

    景淵卻說:“那可能是兩個人去連理橋遊玩買的戒指呢,每年去連理橋的遊客很多,尤其現在春暖花開,正是出遊的好時節。”

    塵瑾疑問道:“那我們去集市附近尋找還是去連理橋詢問?”

    千宿說:“我覺得還是去連理橋,那家首飾店對每對購買戒指的戀人都有記錄,然後送給他們一條紅絲帶綁到連理樹上,從那裏下手應該很容易。”

    景淵也同意:“好,事不宜遲,趁著天還沒黑,我們及早趕過去。”

    ——

    三人駕馬趕至連理橋,天色雖已暗淡,仍有數對小情侶在此遊玩嬉樂。首飾店倚靠連理橋而建,老板見三人進店,上前熱情招呼:“三位客官需要點什麽?”

    千宿微微一笑:“老板,我們不買首飾,就想麻煩你幫我們查下貴店一位顧客的情況。”

    老板臉色耷拉著,自顧自的整理賬冊:“顧客的資料我們都是保密的,不能輕易給別人查閱。”

    景淵本想掏出令牌,千宿阻止他,拿出一大錠銀子,老板嬉笑著收下:“哎呀,這個季節我們這裏每天要接納上百名顧客,要查一位顧客也不是那麽容易呀。”

    千宿又推給他一錠銀子,老板這才滿足:“好說,好說,請問你要查的人叫什麽?”

    千宿說:“叫瓔珞。”

    “好,我幫你查查。”老板快速翻閱著一本本記錄冊,片刻後,“哎呀,有了,瓔珞嘛,就是她了,當時我還誇她的名字好聽來著。”

    景淵問:“老板,你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來你們店買的戒指嗎?”

    老板看看記錄冊上的日期說:“去年的十月初吧。”

    千宿問:“那和他同來的男人叫什麽?”

    老板將記錄冊呈給千宿:“你看,叫鵬達。”

    “鵬達?好熟悉的名字呀。”景淵自語著。

    塵瑾推推他:“你認識?”

    景淵搖搖頭:“隻是名字有些耳熟而已,可能大眾名字,叫的人很多吧。”

    千宿繼續問:“老板,你剛才說誇她名字好聽,那你對他們兩人還有其他印象嗎?”

    老板說:“他們兩人經常經過這裏。”

    “經常經過這裏?”三人異口同聲,麵麵相覷。

    老板卻很平淡:“對呀,他們當時來我家店訂購戒指,瓔珞姑娘說很喜歡這裏的風景,可能就常來吧。”

    千宿問:“老板,這附近有沒有人家?”

    老板指著橋的方向:“過了橋,有家客棧,山腳下稀稀疏疏的也有幾戶人家。”

    景淵問:“老板,你還記不記得,他們最近一次經過這裏是什麽時候?”

    老板想想說:“不記得了,反正有段日子沒見過他們了。”

    正當三人無從入手時,一旁的夥計卻幽幽開口:“昨天晚上我還見到他們的馬車經過這裏呢。”

    景淵驚問:“昨晚?你確定沒看錯?”

    “應該不會吧,他們夫妻二人很恩愛的,隻要天氣好,二人就來這裏遊玩,你儂我儂,簡直羨煞旁人,他們的馬車我記的很清楚。”夥計回想著,繼續說:“昨天晚上亥時左右吧,我整理完賬冊,關好店鋪要走的時候,看到他們的馬車急匆匆的經過這裏,那個時間,這種地方很少有人經過,我不會看錯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