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雙城計中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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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從首飾店出來,經過連理樹,千宿卻無心向前,駐足凝視著掛滿樹枝、隨風飄曳的紅絲帶,又想起了和羽落遊玩這裏的美好時光,曾經的不離不棄,也經不住時光的敲打,一對美好的戀人陰陽相隔,千宿心中不斷自責,他恨自己眼見心愛之人墜死山崖,卻束手無力,他恨自己任憑仇人逍遙法外,卻遲遲不能報仇...一切的一切,可能會是他一輩的無法抹掉的傷痛。

    千宿緩步靠近大樹,想起他和羽落掛紅絲帶的地方,但那裏已經被無數條紅絲帶覆蓋,他努力尋找,“千宿·羽落”字樣的紅絲帶映入眼簾,他的心頭漾起漣漪。“千宿”兩個字還是羽落親手寫上去的,他輕撫著紅絲帶,感受著羽落遺留的溫存,過往的種種掀起陣陣波瀾,敲打著他一根根敏感而脆弱的神經。

    “哎呀,你戴錯了!”隻聽身邊一個女孩子在抱怨,“刻著我名字的應該戴在你的手上,刻著你名字的才應該戴在我的手上,十指連心,這代表你在我心裏,我在你心裏,我們不離不棄,不管走到哪裏,我們的內心都要牽掛著彼此。”

    男人及時糾正錯誤,輕吻女孩兒的額頭,女孩兒立刻展露歡顏,二人手拉手甜蜜地離開。

    千宿忽然大醒:“對呀,這件事情我怎麽忘了,那隻女人的斷手上為何戴著自己的戒指?”

    “千宿,快點吧,天要黑了!”景淵還是忍不住催促。

    “好。”千宿收起紅絲帶,便和他們離開。

    山腳下人煙稀少,零零星星的分布著幾戶人家,他們見兩位挑柴的大爺正在樹下歇息,便上前詢問。

    景淵問:“老人家,請問你們知道鵬達和瓔珞住在什麽地方嗎?”

    老人耳朵不好使:“誰?”

    景淵提高嗓門:“鵬達和瓔珞!”

    老人搖搖頭:“不認識,這裏一共也沒幾戶人家,所有人我都認識,沒聽說過他們。”

    另一位老大爺張口道:“我也沒聽過他們,不過那邊有座茅屋,總有馬車進進出出,應該是外來人,我們都不認識他們。”

    景淵問:“是一男一女嗎?”

    老大爺點點頭:“對,就是一男一女。”

    來到茅草屋,透過柵欄可以看到幹幹淨淨的小院裏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草,春天花兒開得正豔,貌似常常有人打理。

    推推門,沒上鎖,景淵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片刻過後仍無人回應,他們便推門而進。

    進到屋內,和院子形成鮮明對比,這裏已經淩亂不堪,有明顯人為翻動的跡象,地上和牆上沾滿血跡,順著血跡從門口走向臥室,有很明顯拖動屍體留下的痕跡,床上儼然成了血泊。

    景淵翻動被子,被子裏包裹著一把殺牛刀,景淵說:“可以確定受害者應該是在這裏被碎屍。”

    塵瑾驚恐道:“啊,碎屍呀,好恐怖!”

    “集市出現一隻斷手,其他部位應該也被藏匿了起來,一般情況碎屍、匿屍都是熟人作案。”

    塵瑾疑問:“可是我們派人到處搜尋,也沒找到其他屍塊呀。”

    景淵說:“案發現場離集市甚遠,可以想象凶手應該把屍塊零零散散分布在不同地方,自然不易找到。”

    千宿卻有不同看法:“如果凶手是為了掩人耳目,將屍塊拋棄到四麵八方,他應該把屍塊藏得很隱秘,不會無端端的出現在鬧事的一車雞爪裏,而且還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說?”景淵問道。

    千宿推敲著:“凶手很可能是想吸引我們的注意,讓我們故意發現屍塊。”

    “這怎麽說?還有故意暴露自己殺人行為的凶手嗎?”塵瑾更覺不可思議。

    千宿搖搖頭,表情凝重:“現在還不清楚,剛才我在連理樹下遇到的那對小情侶給了我提示,刻著名字的戒指應該戴在對方的手指上。”

    塵瑾恍悟:“哦,那也就是刻著女方名字的戒指應該戴在男方手上,那隻斷手很明顯是女人的手,卻戴著自己的戒指。”

    “對,我從斷手中指上取下那枚戒指,感覺很鬆,很容易摘下,而且長時間戴戒指留下的戒指印在食指,而非中指上。”

    “那就是凶手在故意給我們留下線索,讓我們輕而易舉的就能知道這隻斷手出自一個叫“瓔珞”的姑娘,那他意圖何在?”景淵陷入沉思。

    千宿搖搖頭:“不知道,你剛才也說碎屍、匿屍一般都是熟人作案,我剛才巡視房間,感覺房屋的淩亂有點刻意製造,如果熟人作案,不管為財還是仇殺,都不可能將房間翻弄成這樣,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製造假象,來迷惑我們。”

    塵瑾很苦惱:“哎呀,又是拿斷手故意吸引,又是製造假象迷惑,這個凶手到底想要做什麽呀!”她想想又說:“哎?不對,你們不要忽略一點,那隻斷手從斷層和皮膚可以判斷受害者死亡至少有一個月以上,可是這些血跡,塵瑾伸出手指摸了摸被子上的血跡。”

    景淵問:“這些血跡有何不妥?”

    塵瑾繼續說:“血跡存留的時間越長越發黑,可是這些血跡看上去也沒有多長時間,那隻斷手和這裏仍然是矛盾的。”

    “首飾店的夥計說昨晚他們的馬車經過連理橋,應該來過這裏,如果瓔珞是昨晚在這裏被殺,那麽那隻斷手又是誰的?為何會戴著瓔珞的戒指?”一個又一個矛盾點的出現,千宿也不免思緒混亂。

    塵瑾說:“瓔珞無線索,不是還有另一個人嗎。”

    千宿打起精神:“對,鵬達就是現在唯一的線索,即使不是鵬達殺害的瓔珞,他也一定知道其中內情。”

    景淵看看外麵黑透的夜色:“現在不早了,我們先去連理橋附近的客棧休息一晚,明晚繼續調查。”

    二人點點頭。

    ——

    “客官,您起來了。”店小二向景淵微微一笑,景淵探探窗外高高升起的太陽,不免伸個懶腰,向樓下走去。

    千宿和塵瑾早已吃完早飯,在樓下喝茶等他起床。

    “早呀!”景淵上前打招呼。

    塵瑾冷冷一笑:“還早?現在都巳時了,你也太懶了吧,大少爺,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是讓你來度假的。”

    景淵擺個鬼臉,不以為然的樣子。

    捕快急匆匆地跑來稟報:“三位大人,可找到你們了。”

    千宿問:“發生了什麽事?”

    捕快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曹...曹巡檢死了!”

    千宿疑惑問道:“曹巡檢?哪個曹巡檢?”

    捕快說:“就是宛平縣的巡檢曹鵬達曹大人,今天早上有人發現死在了家中。”

    “曹鵬達?鵬達!”塵瑾和千宿驚得起身。

    景淵頓時來了精神:“曹鵬達?我說昨天聽到鵬達為何如此熟悉,就是這個曹鵬達。”

    塵瑾問:“你認識他?”

    景淵說:“一麵之緣,之前我們和戶部打過幾次交道,曹鵬達當時在戶部任職,據說得罪了人,被下調到宛平做了個小巡檢。”

    捕快點頭道:“對,就是這個曹鵬達曹大人。”

    千宿說:“那昨天的案件和今天就有關係了!”

    “是,應該有關係,不然不會這麽巧合。”景淵也確信道。

    千宿說:“事不宜遲,我們去曹府看看情況。”

    景淵看著小二端上來的早餐,咂咂嘴:“先吃了早餐再去吧,我好餓。”

    塵瑾徑直將他拖走:“誰讓你懶,餓著吧。”

    “不讓我吃早飯,大腦會縮水的。”景淵苦苦掙紮。

    塵瑾卻不依不饒:“正好去去你腦袋裏的積水。”

    ——

    曹府已被封鎖,曹鵬達就死在自己的臥室中,屍體頭朝牆一側,趴在地上,側著頭,眼睛順著左手手臂的指向注視著衣櫃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

    千宿檢查屍體:“利劍刺穿胸口,一擊斃命。”他細細盯著屍體,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但一時也說不出。

    塵瑾探探屍體溫度:“根據屍溫可以判斷死亡時間大概是昨天夜裏。”

    景淵環視房內的情況,房間裏的物品散落一地,衣櫃和書櫥被翻弄過,銀兩和貴重物品都被拿走了。

    “你們看這裏。”塵瑾指著牆上的長方形黑印,“這裏原來應該掛著一幅畫,那幅畫肯定是被凶手拿走的,難道是財殺?”

    捕快說:“這裏離衙門不遠,誰敢為了錢財,明目張膽地刺殺朝廷命官呀。”

    景淵對捕快說:“現在案件疑點重重,保護好現場,曹大人的屍體先放在這裏,任何人都不要亂動。”

    捕快領命:“是,大人。”

    三人從臥室出來,見迎麵走來幾位和曹鵬達共事的同僚,他們說曹大人是個剛正不阿、公正嚴明的好官,是因為不願意與奸佞同流合汙才被派遣到宛平作了一名小小的巡檢,希望三人盡快抓到凶手,還曹大人公道!景淵讓他們放心,一定會抓到凶手,不會讓曹大人死得不明不白。

    踏出曹府大門,景淵忍不住感慨:“現在的世道,不和奸佞同流合汙的好官都沒有好下場,你們說曹大人會不會和我們之前查的案件類似,可能他的手裏掌握了貪官重要的罪證,然後被殺人滅口?”

    千宿默不作聲,思慮著什麽。

    塵瑾點頭道:“也有可能,很多人都證實曹大人是清官,這裏離衙門又很近,凶手不會傻到冒著風險來清官家裏偷東西,一地的巡檢,肯定抓住了他人的犯罪證據才會遭到殺害。”

    街角的胭脂鋪裏暢言正歡,路過細聽才知在談論曹大人,三人便湊耳而聽。

    胭脂鋪老板對幾位女顧客說:“唉,想曹大人一生正直清廉,沒有在官場上大展拳腳,最終卻死在了一戲子手裏,真是可惜呀!”

    幾位女顧客也應聲惋惜。

    景淵好奇地問:“老板,你說曹大人死在戲子手裏是什麽意思?”

    老板認出三人:“哦,你們就是調查曹大人案子的三位大人吧。”

    景淵點點頭:“是,我們是從京城趕來,對這裏的情況還不了解,老板能給我們詳細說說曹大人的事嗎?”

    老板也是善談之人:“好說,隻要對大人查案有利,我什麽都說,這住在曹府附近的鄰居都知道他和那個戲子瓔珞的事情。”

    景淵說:“老板,具體講講。”

    老板來了興致:“你們也可以看到,我這胭脂鋪離曹府不遠,我是看著曹大人搬到這裏的,所以我對曹大人也算了解。曹大人一向清廉節儉,省吃儉用,不要說像其他當官的一樣作威作福,甚至連一點做官的樣子都沒有,就跟我們窮苦百姓沒分別。也不知什麽時候,”老板想想,繼續說:“哦,差不多去年秋天吧,我就發現總有一長相俊美的小姑娘跟著曹大人回家,那小姑娘應該不到二十歲,曹大人對她那可是百般嗬護,自己舍不得花錢,卻很舍得給她買東西,來我這裏都是買最好的胭脂水粉,我也就在那時才知道她叫瓔珞,是京城百盛戲班的戲子。哎,都說戲子無情又無義,我看那個瓔珞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八成就是貪圖曹大人有個一官半職,想找個靠山,這不報應來了嗎,曹大人死的不明不白!”

    旁邊的女人點頭道:“對,對,我還在街頭那個茶館見過瓔珞和一小白臉在一起喝茶,你別說,那小白臉長得還挺俊俏,看樣子也像是戲班出來的,要不然誰家會有那般美若冠玉的公子哥。”

    老板鄙夷道:“滋滋滋,居然這樣膽大,和曹大人在一起,還勾搭著一個小白臉,真是不要臉。”

    另一女人卻說:“不對呀,我倒是沒見過瓔珞和那小白臉一起喝茶,卻有幾次發現曹大人再和他一起喝茶,每次都是聊不了兩句話就走了,搞得神秘兮兮。”

    老板應道:“那曹大人可真心大。”

    剛才那女人繼續說:“哎?話也不能這麽說,可能那個小白臉是瓔珞的哥哥或戲班的好友,過來看看她而已呢,這曹大人人都死了,還是不要背地裏說人壞話了吧。”

    老板嬉笑道:“哎,事事都說不準。”

    “幹嘛呢?幹嘛呢?”隻聽一聲粗嗓怒吼從裏屋傳來,老板驚得回頭:“老...老婆,你怎麽來了,外邊風涼,你進去休息吧。”

    女人推搡著老板,如獅虎般向他咆哮道:“我不出來,你指不定又和哪個小狐狸精勾搭上了,你們,”指著那三個看胭脂的女人,“要買就趕快買,不買就不要在這裏八婆。”

    三個女人放下胭脂,敗興離去。

    老板柔懦道:“老婆,這三位大人想了解下曹大人的事,我...”

    “你什麽你,那個曹鵬達為了個臭□□得罪了人,死的活該,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女人斥完老板,轉臉瞪向三人:“我家老頭子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去問別人吧,德彪鏢局我們可惹不起!”女人推搡他們出去。

    塵瑾氣不過:“喂,你這個人怎麽這樣野蠻呀。”千宿急忙將她拉到一旁,塵瑾氣哄哄地問:“對這種人,難道你們不生氣嗎?”

    景淵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千宿說:“沒必要跟她置氣,至少我們知道了百盛戲班和德彪鏢局,這可能是很重要的線索。”

    景淵點頭道:“對,剛才她說曹大人為了瓔珞得罪了德彪鏢局,那曹大人的死可能與德彪鏢局有關,至少他們有嫌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