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連環奪命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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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腸轆轆的一上午,二人進到麵館,邊吃著邊梳理案情。
千宿說:“一個假和尚喝酒、吃肉、滿足欲求也算正常。”
景淵接話:“而且不好色、不惹事,靈山禪寺的和尚在騙我們?”
千宿搖著頭:“應該不會,我派吉事果四處打探過,他們確實老老實實、安守本分,而且我安排捕快隨時上山巡邏,沒有再發現異常。”
“不是和尚,那隻能是給和尚寫匿名信的人了。”
“對,現在此人仍無從查找,那些事情可能是他編來騙和尚的。”千宿揣測著。
“不過張廣茂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否則,那些和尚也不會對他恨之入骨,至少貪財、逼迫他們幹苦力都是真的。”
“剛才聽金枝說,廣善方丈是被逼出家,難道他得罪過仇家?”
景淵卻不認同:“張廣茂到靈山出家也有二十年了吧,什麽深仇大恨,二十年後還不放過?”
千宿搖著頭:“不知道,早晨捕頭稟報,他們已經查到昨晚山上那些姑娘大多都是柳家寨的人,吃完麵,我們就去柳家寨調查。”
“嗯!”景淵便大口吞起來。
——
當他們趕至柳家寨,卻發現村民舉動異常,他們悄悄跟隨,眼見大批村民挑著木柴堆在山頂一處高台,不知要做什麽,景淵和千宿便躲在附近的林裏觀察著動向。
暮色四起,隻見幾名壯漢抬著步輦而出,攙扶一名老人上了高台,他就是柳家寨的長老,月光閃閃,景淵定睛凝視,這長老好像在哪裏見過?對了,不就是那天運穀種的老人嗎!景淵倍感驚奇,繼續看去,長老抬手一揮,數十名年輕姑娘被束在堆滿柴草的木架上,村民們舉著火把高呼“殺了她們,殺了她們”。
千宿和景淵知道,她們就是從寺廟逃出的那群女人,寨子裏的人認為她們失去貞潔,為了寨子的榮譽也要將她們盡快處死。長老抬手,眾人安靜下來,他提嗓喊道:“你們這群女人失了貞操,玷汙我柳家寨的百年清譽,為了能向一直在天上庇佑我們的老祖宗懺悔請罪,為了警戒我柳家寨子子孫孫,你們死有餘辜。時辰已到,點火!”隨著長老一聲令下,村民們紛紛將火把拋向柴堆,千宿和景淵不能眼睜睜看著數十條生命枉死,情急之下,隻能衝入火海營救。
千宿抵擋百姓的猛烈進攻,景淵去為姑娘們解開繩索,拚命抵抗下,二人護送她們脫離火海,向樹林深處逃亡。村民們一路緊追不放,呼號聲、驚叫聲響徹夜空,飛鳥亂竄,野獸狂奔,場麵混亂不堪。
恍恍惚惚,千宿猛地看見羽落的身影閃過,他拚命搖晃著昏沉的大腦,那逃亡女人的身影像極了羽落,羽落!羽落!千宿好似癲魔般撇開眾人,扭身追趕,“千宿,小心!”隻聽身後景淵一聲叫喊,千宿側目間,一火把拋扔而來,千宿被推開,景淵卻踏空,連滾帶爬地跌下崖坡。千宿猛地起身,神智清醒過來,躲進密林深處,隻聽尖聲刺耳,火光竄竄,一片漆黑下,根本無法辨出人影,他重重拍打著頭顱,那不是羽落!景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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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淵猛然驚醒,劇烈的頭痛和麵部的灼熱令他惝恍迷離,抬眼間,眼前是一座簡易的茅草屋,我在哪裏?我為何會受傷?
“景淵,你醒了,趁熱喝碗粥吧。”隻聽一聲脆音,景淵撇頭,詫異地注視著迎麵而來的這位姑娘,略有警覺地問:“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裏?”
月娥笑問道:“景淵,你不認識我了嗎?”
景淵茫然地搖搖頭。
月娥欲解釋:“我和千宿...”
“千宿又是誰?”景淵愣頭愣腦。
奇怪,千宿都不認識了,難道他失憶了?月娥心裏納悶,正好,那我就將計就計。她說:“我叫月娥,我是柳家寨的人,昨天晚上,我們寨裏的長老要殺我,還是你救了我呢,這些你還記得嗎?”
景淵稍作回想,便頭疼的撕心裂肺。
“好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總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感謝你。”月娥坐近他身邊。
景淵好奇問道:“你們寨子的長老為什麽要殺你?”
月娥頓時淚眼婆娑:“我...唉!其實都怪我,怪我破壞了寨規,有辱門風,長老將我處死是我罪有應得。”
“你做了什麽?”
“我...我被人玷.汙了。”月娥涕淚沾襟。
景淵驚奇不解:“你被人玷汙了與破壞寨規有什麽關係?”
“我們寨子的規定,女子被人玷汙,有損村寨聲譽,應立即處死,還不能進入祠堂。”
景淵憤慨道:“真是太過分了,他們怎麽能這樣!”
月娥說著,便跪在地上:“多虧英雄相救,小女子才能幸免於難,脫離火海,隻是現在小女子已經無家可歸、無人依靠。”她哭得更加傷心越絕。
景淵又問:“我頭上的傷是你幫我包紮的?”
月娥點點頭。
“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以後你就跟著我,有我一口吃的,絕對少不了你那份。”
月娥欣然起身:“真的嗎?”
景淵決然地點著頭。
“景淵!景淵!”隻聽門外聲聲呼喊,月娥趕忙出外探探,卻與千宿撞於門口,那瞬間,千宿怔在原地,默默凝視著這張令她魂牽夢繞的麵龐,時間仿似慢慢倒退,過往的種種一幕幕在他眼前劃過,一股隱在心底許久的苦水夾紮著難掩的激動即將噴湧而出,他猛地撲上月娥,緊緊懷抱她,興奮地喊叫著:“羽落,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沒死,你沒死!
月娥拚命掙開,茫然地看著他:“你是誰?”
千宿滿泛淚光的麵頰表情異常複雜:“我是千宿啊!”
月娥搖著頭:“羽落又是誰?”
這兩句冷語,如鋒芒般刺進千宿的胸膛,他神色不安起來:“羽落就是你啊,羽落,你怎麽了?你連我也不記得了嗎?我是千宿啊!”
“千宿?”
聽到月娥喚起自己的名字,千宿激動不已:“你沒失憶,你剛才是在和我開玩笑是嗎?我就是千宿。”他又要抱起月娥,月娥徑直推開他:“我當然沒有失憶,隻是昨晚夜色太黑,我剛辨出你是救我柳家寨女人的那男子罷了。”
千宿心緒混亂,猛烈地搖著頭:“不,你就是羽落,你不可能是柳家寨的人!不可能!羽落,別跟我開玩笑了好嗎?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他緊緊握住月娥的雙手,任憑月娥如何掙紮,也掙脫不開,月娥氣憤道:“我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請你放尊重些,你說的羽落我不認識!我生在柳家寨、長在柳家寨,不信你可以去寨子裏打聽,大家都認識我。”她想想又說:“算了吧,還是不要去問了,他們如果知道我還活著,一定要把我抓回去,活活燒死。”
千宿欲哭無淚,隻得苦苦大笑:“羽落,我已經被你逗笑了,別玩了好嗎?”
“我真的不是羽落,我叫月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見月娥正容亢色,千宿迷離的眼眸中閃著無限慌亂和落寞,他終於撇開了月娥的手,哼笑著向後退步:“你果真不是羽落,你的嘴角沒有黑痣,我真傻,我真傻!”轉身跑出門外。
景淵下床出屋,問月娥:“他們都是誰?為何在這裏吵鬧?”
“景淵,太好了!”蝶城拉著景淵興奮地喊叫。
“你們是誰?”
景淵一語,蝶城啞然失色,瞬間僵在那裏,她驚詫地問:“景淵,你怎麽也不記得我們了?”
景淵仍一臉茫然:“我確實叫景淵,可我對你們毫無印象。”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景淵住在茅屋裏養傷,月娥一直在他身邊悉心照顧。蝶城翻遍古典藥籍,努力尋求治療失憶的方法,每天堅持為他送藥,景淵卻不領情,一直不肯服用。傷懷坌起,千宿日日駐足高坡,奏響樹葉,聲聲飄蕩山穀,曾幾何時,旦夕憂思;曾幾何起;莫若無知!
——
景生將月娥之事告知曹雲喜,曹雲喜讓他監視月娥的舉動,如若月娥私下與於千裘和洛湛見麵,立刻通知新機營抓人。
數日無果,終於在這日巡夜之時,發現月娥在城中行蹤詭秘,景生一路尾隨,直至樹林,月娥突然消失,他才知中計,汲汲向林外逃跑。霎時,月娥從高樹躍下,本欲偷襲景生,卻被景生高舉的火把抵擋開。景生奔跑疾呼,引來一眾巡邏官兵,他這才僥幸逃脫。
趁曹雲喜出宮與青川幫會麵,景生托青川幫之人轉交曹雲喜一封書信,曹雲喜瞥上一眼信,便將其撕毀:“哼!方景生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讓雜家派人保護他,還敢拿錢鋪來威脅我。”
手下說:“公公,要不要立刻幹掉他?”
曹雲喜說:“殺他自然有人下手,錢鋪就交給你們。”
“是。”
“跟我鬥,胎毛還沒落幹淨!”曹雲喜輕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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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生,出大事了!”
一大清早,景生本要隨隊守城,卻見父親急慌慌跑來,他將其拉到一邊,問:“爹,出什麽事了,這麽著急?”
方運財心急如焚道:“出大事了,景生,我們家的錢鋪一夜之間,錢庫裏的錢全沒了,全沒了呀!”
景生震驚,拔足奔回錢鋪,卻見錢庫空空如也,曹雲喜!一記重拳捶在牆壁,景生拳頭腫脹,也難敵心中噴湧的憤怒,他正欲出去向他算賬,不料儲戶們卻蜂擁而至,將整個錢莊堵得水泄不通,大鬧著取錢,方運財腸慌腹熱,不知所措,隻好連聲安撫。景生搓手頓足,情急之下,隻奈喬裝成搬運工模樣,低頭擠出人群。
他在集市胡走遊飛,抓耳撓腮,冥思苦想。忽然,見月娥在攤販前買菜,景生迅疾繞路躲避,月娥似有注意,加快腳步,急起直追。直至河邊,景生卻停下腳,月娥不解,緩緩移步上前,問:“你怎麽不跑了?”
景生說:“我是故意引你來的。”
“你不怕死嗎?”
“怕死,誰能不怕死,可是現在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你會幫我解決。”景生心中畏懼,卻強忍著挺直腰板。
月娥冷冷道:“我隻會殺你,不會幫你。”
景生誘她上鉤:“殺了我,隻會讓你錯失更加重要的信息,對於你,沒有任何好處。”
“你什麽意思?”
“我們交換個條件。”
“我憑什麽要和你交換?”
“就憑我知道你是沈雲天和於千裘派到景淵身邊的臥底。”
月娥揚聲大笑:“嗬嗬,笑話,我就直接告訴你,我就是沈大人派去的臥底,就是為了擾亂新機營,然後殺掉方景淵,你知道與否又如何?我隨時可以先送你一程。”
景生也隨之大笑。
月娥不解問:“你笑什麽?”
“原來你不知道呀。”景生賣著關子。
月娥愈發疑惑:“知道什麽?”
“白虎密匙。”
“白虎密匙?在哪裏?”
“你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略有猶豫,月娥還是開口:“你說。”
景生說:“你先放過我,然後給我足夠多的銀子彌補我家錢鋪的虧空。”
月娥點頭道:“好,隻要你告訴我白虎密匙的下落,我答應你。”
景生一笑:“我知道你是一個看似凶狠,內心卻很柔弱的人。”
“別廢話,快說。”
“遠在天邊,近在你身邊。”
月娥想著:“你是說...景淵?”
景生點點頭:“對,就是景淵,就在景淵身上。”
“我為何要相信你?”
“信不信你自己去找吧,反正你們兩人天天在一起,你隻要答應我的條件,我以後可以給你提供很多新機營的情報。”
月娥還是不忍殺他:“你走吧,你要的銀子我會送過去的。”
景生捏上一把冷汗,趁機趕緊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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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月娥趁景淵睡去,偷偷來到樹林,於千裘候她多時,於千裘問:“你沒有殺方景生?”
月娥回:“方景生是個貪財之人,能夠給我們提供重要情報,以後殺他也不遲。”
於千裘又問:“方景淵身上到底有沒有白虎密匙?”
月娥支吾:“這...我目前還不確定,不過,以我們現在的關係,若是密匙在他身上,我總會有機會找到的。”
“月娥,記住,千萬不要心慈手軟、感情用事,方景生要殺,方景淵也不能留,想想沈大人的千秋大業,想想你娘。”話畢,於千裘便消失在樹林中。
月娥抽動的臉上湧動著一股股憤恨,沈雲天收留她是真,栽培她是真,卻將她的養母囚禁,養母從人販手中將她救出,悉心養她成人,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她必須要救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