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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家族的名利

    瞧著芳茵蒼白憔悴的臉色,孟海剛到嘴邊的訓斥又默默地咽了回去,剩下的也隻是滿滿的心疼,芳茵對陸宇存有愛慕之心,他是一開始便知道的。雖然還不是很清楚剛剛發生的事情,但是小妹的這番愛戀怕是要夭折了。

    雖然對陸宇具體來自哪個世家大族,知曉的不是很清楚,但觀其平日裏的做派與氣度,想來與他們孟家應該也算是門當戶對,所以對於芳茵這種初初懵懂的愛戀,孟海雖沒有推波助瀾,但也是樂見其成的。

    但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份初始的愛慕之心已經演變到了令人頭腦發昏的地步,芳茵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效仿舞姬優伶,行惑人之舉,這哪裏還是一個大家嫡女該有的做派?

    望著菱鏡裏憔悴的容顏,孟海在紅袖身後一聲輕歎,開口言說道,“妹妹自小就是個聰慧的,也該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皆是京城孟府所有女兒的教養。妹妹今夜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若是不幸被外人認出妹妹的行跡,你可知這會造成何種嚴重的後果?”

    雙目無神的從鏡中呆望著自家哥哥,嘴唇噏動,幾次才勉強發出聲音道,“可是時間不多了啊。”

    聽著妹妹如此毫無頭緒的話語,孟海疑問道,“什麽時間不多了?”

    “我原本也是想著與陸公子慢慢培養感情的。”芳茵惶惶忽忽說道,“小妹剛進入學院不久,陸公子又是華山內門的弟子,好歹也有四五年的相處時間,一切皆是可以慢慢來的,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不急。”

    菱鏡子映出的紅顏,帶著模糊的夢幻,“我們的愛情要從山間的偶遇開始,然後在梅盛開的時候,將他悄悄相約到一個滿是梅的地方,他在一旁飲歌撫琴,而我就和著琴音跳一支紅梅舞,然後再慢慢用行動告訴他,我不是時下閨秀裏嬌弱清雅的白玉蘭,卻是潑辣熱烈的紅玫瑰。”

    聽著妹妹此刻言說的愛情計劃,孟海即是黑線滿滿,又是滿腹的心酸,是什麽讓芳茵放棄了這麽浪漫可行的計劃,如此不顧一切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孤注一擲?

    “然後,若是發現真相的他敢說一句後悔的話,我就用剛剛新學的九節鞭狠狠的抽打他,紅袖說過的,男人骨子裏都是賤的,你越是打他,他越是愛你。”

    很好,狗頭軍師出來了,難道芳茵今晚的行為也皆是紅袖挑唆的不成?孟海皺眉細想,芳茵可不是莽撞之人。而麵對至親之人,總是期望能找到另外的罪魁禍首來轉移憤怒?

    “可是哥哥,陸公子為什麽會是三皇子?”芳茵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抓住孟海的衣擺,抬首看著孟海,不敢置信的問道,“明明原來隻是世家子弟而已,為什麽轉眼就變成了皇子了?”

    望著坐在梳妝鏡旁的紅袖,孟海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壞掉了,他怎麽恍惚聽到陸宇是皇子的荒唐言論,麵對妹妹求證的目光,孟海疑惑回道,“我與陸宇相識也有半年有餘,怎麽從來未有聽別人喚他一聲皇子?別是妹妹哪裏搞錯了,況且陸宇姓陸,當今國姓乃是複姓軒轅,這怎麽也是不可能的。”

    “怎麽不可能,我之前就聽爹爹無意中談起過,朝中是有一個姓陸的國舅的,不但手掌兵權,而且與爹爹一樣也是出自華山武院。”芳茵苦笑道,“也許陸公子隻是不想太招搖,所以才用了母性罷了。三皇子在華山進學,是整個華山上下眾人皆知的消息,可有誰真正見過皇子他的真容?”

    說著還望向孟海說,“哥哥入得華山內門也是有段時間了,可有見過三皇子一麵”

    “就算陸宇是皇子,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這麽保密的事情,連我這樣的內門弟子皆是不知的,你是從哪裏,又是如何得知的?”孟海反問道。

    “因為喜歡吧。因為喜歡所以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他身邊跟隨著幾名侍衛,有沒有俏麗的小丫鬟隨侍身邊,平日裏皆都喜歡做些什麽,又有多少至交好友,華山上又是拜的哪位師傅,這所有關於陸公子的一切,總是止不住的想要偷偷打聽清楚。”

    覺得自家妹子魔障了的孟海趕緊打斷道,“然後呢?你又是如何發現他原來是皇子的?”

    “不是我,卻是侍衣發現的。”芳茵說道。

    “那個隻會做衣服的笨丫頭。”孟海皺眉問,“你說是紅袖或者侍藥這兩人,皆還有些可信的,若說是侍衣第一個發現的,這消息是不是得打一下折扣?”

    “這消息是侍衣親耳聽到的,你說準不準?侍衣這丫頭平日裏對於公主,皇子此類的消息顯得異常熱心好奇,常常無事的時候便外出打探消息,然後再回來講給自己的小姐妹們炫耀。”

    芳茵還待繼續說下去,卻聽外麵有敲門之聲,不待芳茵問話,就聽紅袖在外麵喊道,“小姐,侍藥剛剛煮了一壺凝神靜氣的熱茶,冬日裏夜寒水冷,小姐不妨用些熱熱的藥茶,也好驅驅體內寒氣,免得明日早上頭重腳輕再生了寒症。”

    “你且進來吧。”芳茵答應道。

    “是。”吱呀一聲門開的聲音,紅袖便端著托盤進得門來,上麵放置一水壺,壺嘴上還冒著股股的熱氣。

    幾步走到中間的圓桌旁,放下手裏的托盤,然後提壺倒水。因三少爺也在房裏,紅袖便也沒敢抬頭瞧看,即使現在身份上有所改變,但該守得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遊戲規則即是如此,你若是不想付出什麽代價,還是不要隨意打破的好。

    倒好藥茶的紅袖抓著托盤退立一旁,芳茵也隻是抬眼瞧了瞧,便沒再說些什麽,隻起身坐到了圓桌旁,一邊拿起茶杯啜飲,一邊繼續說道,“哥哥可是知道,這華山上有一個叫丫鬟聯盟的聚會?大部分的消息皆是侍衣從哪裏打聽出來的。”

    “隻是一群小打小鬧的小丫鬟罷了,到是有聽孟磊他們平日裏談起過。”孟海想想才說道,“之前還說要辦個侍衛聯盟的,不過一群大男人,聚在一起八卦像什麽樣子,最後也就沒有辦成。”

    “侍衣便是從那個丫鬟聯盟裏打聽到,那些丫鬟們的主子,真是什麽人皆有,公主、郡主、官家小姐、富家千金。”芳茵捧著熱茶杯說道,“因是好奇皇子與公主的緣故,侍衣自然想與他們的丫鬟套近乎,想著從言行舉止裏,想像一下皇宮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又能夠培養出什麽的人?”

    許是熱茶沉澱了她的心緒,此刻芳茵說話越加清晰平穩,不似剛才的無措,“侍衣順利找到了端靜公主與端慧公主的侍女,可卻怎麽也找不到皇子的侍女?”

    “她當然找不到的,就連我上山求學,母親皆還是準備的清一色的男仆,就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那自恃顏色的丫鬟勾壞了他的兒子,我被允許帶上山的所有母的,全是年齡大我兩輪的老嬤嬤。”孟海吐槽道,“皇家規矩更是森嚴,皇子身邊怎麽可能有年輕的宮女,近身侍候的怕不都是些小太監。”

    “我當時也是這樣對侍衣說的。”芳茵悠悠說道,“然後我說,與其打聽那些沒用的,還不如替小姐我多打聽打聽陸公子身邊有沒有年輕的小丫鬟,與你家小姐還能出分力,也算你沒白參加那個丫鬟聚會。”

    “打聽的結果又如何?”孟海緊接著問道。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沒有任何的侍女丫鬟是侍候陸公子,但是陸公子所住的院落,侍衣卻是想辦法打聽了個清楚,這丫鬟也是實在,每日裏隻要無事便蹲守在那院落的附近,瞧看每日裏出入的到底是些什麽人?然後在回來稟報予我聽。”

    說到這裏,芳茵聲音有些抖動的說,“然後她看見,有一次那個叫綠綺的大丫鬟上門拜訪了陸公子所住的地方,那綠綺本是公主的侍女,侍衣親耳聽到她是代表公主來給皇子殿下送東西的,這皇子殿下還能亂喊不成?”

    見得芳茵情緒又有些激動,孟海不悅道,“妹妹何須如此妄自菲薄,就算那陸宇真是皇子,咱們孟府也是有爵位與實權的親貴人家,府裏出一位皇子妃卻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可是時間上來不及了。”芳茵苦澀說道,“明年即是選秀之年,我從母親以及慧表姐那裏隱約得知,幾位剛欲成年的皇子們,到時候恐怕皆是要指婚的。”

    “就算是明年指婚,我記得陸宇師兄到時也才剛剛十八而已,明明還差兩歲才能成年,明年也不一定會給陸宇指婚啊!”孟海寬慰道。

    “若是按著年月算,明年本就不是選秀之年,隻是逢太皇太後八十壽誕,今上為表孝心,才將選秀提前的。而且是由太皇太後親自為宗室皇親指婚,大皇子與太子殿下皆是已經成親的了,往下數可不就輪到未娶的三皇子了。”

    越說越苦澀的芳茵抬首看著孟海說道,“哥哥你說,若不是太皇太後的壽誕,我與陸公子在選秀中會遇到嗎?”說完也沒等孟海回答,就又自說道,“恐怕還是一樣會錯過的吧!我們隻間始終少了三年的緣分。”

    一旁續茶水的紅袖聽得芳茵如此說,再也按耐不住內心裏的疑問,說道,“小姐,既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參加明年的選秀,為何今日裏又會有如此舉動?”

    “一切隻是不甘心罷了。”瞧著茶杯裏麵氤氳的霧氣,芳茵恍惚道,“或許還存有一些小小的期待,若是陸公子能夠主動到聖上麵前陳情,或許能將娶妻之事延長到下次選秀也不一定。”

    “皇子娶妻代表的是真正的成年,一旦娶妻之後就可以正式位列朝堂,除非我那陸師兄沒有一點權利野心,否則的話,去禦前推遲娶妻之事那是絕無半點可能的。”孟海潑冷水道,“而且從剛才陸宇師兄的種種表現來看,妹妹,我隻勸你還是死心的好。”

    “哥哥,咱們回家吧。”芳茵一臉決斷道,“我平日裏雖是任性潑辣的,但也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家族蒙羞的。之前我雖是滿心的兒女私情,但那也是在我覺得有希望的前提之下,如今也算是完全死心了,還望哥哥能在母親麵前為我保密才好,省得還要累及母親擔心。”

    聽得芳茵如此懂事的話語,孟海終是忍不住說起道,“妹妹最好還是要有個心理準備?作為咱們孟家長房裏唯一有資格進宮選秀的嫡女,怕是終難逃脫進宮為妃的命運,即使當今聖上已和父親是一樣的年紀?”

    “啪”的一聲,芳茵手中的瓷杯掉在了地上,迷惘的望著地上的瓷片,芳茵整個人便蒙在了那裏。紅袖趕緊上前用手絹小心的將碎片一一撿起來,以免這些碎片不留神間會傷到自家小姐。

    等到將地上的瓷片收拾幹淨,紅袖見得芳茵還是呆在那裏不動,隻得自己問向孟海道,“少爺,奴婢雖不懂朝堂這等大事,但後宅裏的小事多少還是知道些的,老爺夫人也皆不是那種買女求榮之人,為何小姐還會進宮與皇帝為妃?”

    沒理會紅袖的發問,孟海直視著芳茵說道,“就算明年選秀二姐芳蕙如願的進了後宮,你也應該明白,那對整個孟府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先不說祖母對母親到底抱著何種用心,芳蕙卻是祖母一手調教出來的,雖看著也是個精明的,保不準哪時會像祖母一樣偶爾犯糊塗,在天子麵前犯錯,那可是禍連九族之事。”

    芳茵不敢與哥哥直接對視,隻是微低著頭,看著腳下剛剛潑灑的茶水,雙手緊攥著絲帕,低聲說道,“我明白的,就算為了母親,芳蕙也是絕不能代表孟府。但是孟府裏麵也不是隻有我一位嫡女,至少二叔家的芳菡姐姐就比我優秀許多,至今為止,我連一方小小的手帕也皆是繡不好的。”

    “天下太平日久,陛下已經久不用兵,孟府雖然執掌著兵權,影響力卻早已大不如前,後宮裏麵根本沒有孟家的女兒,陛下早就想趁機收回兵權?”孟海繼續說道,“明明是武勳世家,未來承繼爵位的大哥卻不得不棄武從文,現如今除了父親仍在兵部,孟府的男人卻皆成了拿著筆杆子的文人。”

    這些朝堂之事芳茵一向從不深想,但是哥哥的大體意思她還是聽得懂了,原來孟府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在慢慢沒落,如今更是不得不將如的女兒送進皇宮以取得老皇帝的信任。

    孟海心疼說道,“公爵孟府表麵上看著依然是穩如磐石,族裏的男人也是個個有能的,卻皆都不在聖心之上,眼看著皇子們漸漸長成,府裏的地位會越加的尷尬,孟家女兒入宮之事勢在必行,隻是不知這最後的人選到底是誰罷了。”

    “為何祖父不幹脆交出兵權?”芳茵疑問道,“咱們的爵位還在,父親哥哥依然在朝堂任職,咱們孟府不照樣還是京裏一等的人家?”

    “傻妹妹,若是交了兵權,公爵府就不再是公爵府了。”孟海拍拍芳茵的後背,“勳貴世家一旦卸了兵權,就必須降級襲爵。”

    芳茵剛剛才揮劍斬斷了情絲,如今又聽聞孟府糟糕的處境,又想著自己可能入宮之事,終是忍不住一把撲到了哥哥的懷裏,哽咽泣道,“哥哥,咱們回家吧,我想母親了。”

    “傻妹妹,我告訴你這些,隻是想著要你以後行事多少要有些顧慮。咱們府裏可經不住再三的折騰了。至於入宮之事,那也是幾年後的事情,朝堂之事瞬息萬變,誰又知道到時候又是怎麽樣的光景?”孟海抱著芳茵安慰道,“一切還有哥哥在,是斷不會讓妹妹你受委屈的,怎麽好好地就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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