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索債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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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聞已雙指輕輕推過玉碗美酒,自己也緩緩端起玉碗,忽然間、一股勁風銳嘯。
方不聞沒有動,他知道有秦劍在,秦劍的流雲袖起落間,勁風已消失。
秦劍回身看著嚴小君,飛來之物已在秦劍手中,秦劍鬆手它便落回桌上。
方不聞仰頭喝下一大口之後的酒碗、已在放回桌上之際,被他有些發抖的手帶倒,他的人猶如被繩線牽引的木偶,僵硬的探身來取落在桌上之物。
嚴小君已緩緩走過來,眼神冰冷,有如出鞘的利劍,死死的盯著方不聞,根本沒有顧忌到秦劍。
一方玉佩,正麵一隻雄鷹,背麵蒼勁有力的刻著一個‘峰’字,看著這個峰字,方不聞的身子在抖。
秦劍看著嚴小君,他已感覺到一股殺氣彌漫,忽然間秦劍明白了什麽!嚴小君來這裏的目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有事要請這位聞曉天下之事的方不聞來破解,嚴小君的真正目的是讓方不聞再無法明曉世事,靜靜死去。
秦劍的身影已不覺的擋在嚴小君麵前,嚴小君看著秦劍,眼裏那凝聚起來的恨在淡去一些,一個低沉、有些顫抖的生音從秦劍背後傳來:“秦劍、把心中的事說出來,老夫一定告知,然後你下島去吧,此間事與你無關。”
秦劍和嚴小君都沉默著,方不聞知道他不會得到回答的,又緩緩的說著:“這是老夫欠下的債,二十年了,還是有人來討還!”
秦劍無法知道什麽樣的債會把嚴小君和方不聞聯係在一起,可他知道撐起江湖神秘和血腥的就是因為有很多的債,討債的、還債的,江湖的債,欠下就一定要還,十年、二十年,這一生不了,下一代一樣會來討,總之要還的!
嚴小君看著秦劍,這一刻秦劍已擋在前麵,他隻能等著,等秦劍的下一個決定。
秦劍呆呆的看著嚴小君,腳下被定著一樣,一絲都無法挪開,讓方不聞嚴小君去決定方不聞的命運,他做不到,阻止嚴小君,甚至與他為敵,秦劍同樣無法做到,於是秦劍就成了一尊雕像,連說話都無法做到了。
方不聞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秦劍、老夫知道你難做,我已空在這世上一遭,二十年來老夫隻有你一個朋友,如果你真把老夫認做朋友,老夫死前尚有一事相求,老夫也是為此事,用餘下不多的歲月苦等你三年,若再次到來便是老夫相求之時,若無緣再見,也算是老夫今生之憾事。”
秦劍還是無法動上分毫,也無法說出什麽,老人苦等自己三年,這件事也就是老人最後心願了,說過之後,無論什麽事自己都別無選擇。
嚴小君看著秦劍、眼中的恨已淡去,換之的是一絲哀怨,緩緩的開口說著:“為他、十二年了來,義父每日裏都受著地獄般的痛苦!”
嚴小君說著話,那眼淚已沿著眼角緩緩流下,頓了頓又接著說:“來此、這是義父最後難了的心願,小君受義父比天高的恩惠,卻無以為報,求秦大哥讓一條路給小君。”
嚴小君流著淚、看著秦劍,沒有了那份冰冷、沒有了彌漫的殺氣,換之而來的是楚楚可憐,哀求之色讓秦劍心酸。
秦劍呆著像個木偶,仿佛在等待著有人撩動牽引他的繩線,他的心已在讓自己走開,他無法麵對這張楚楚可憐的麵孔,可腳下卻無法挪動一分,因為他也無法讓老人死在他麵前。
時間的凝固被打破,方不聞的步子很輕,可秦劍還是聽得到,方不聞在從桌子一邊繞過來。
秦劍無法回頭,嚴小君的劍他見過,方不聞若無鬥誌,他就算有求生的本能也無法接的下那必殺的一劍,而自己回頭的那一刹那,嚴小君的劍就會刺出,一切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秦劍和嚴小君都僵著,方不聞已過來,站在秦劍一側,方不聞緩緩抬起手,一隻爬上許多褶皺的手一抬起來便已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斬向秦劍後頸。
嚴小君動了,秦劍也動了,他卻沒有回頭,後麵勁風揚起秦劍便知道方不聞要做什麽了,他決不能暈過去,所以方不聞的手落下時秦劍已在他眼前消失,一團劍花已耀眼綻開,方不聞不再有任何的動作,臉上笑容浮現著,他在安心的迎接這朵死亡之花開放。
劍花已到,方不聞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斜飛出去,嚴小君的劍已垂下,人也落著淚呆呆的站在那裏,沒有再向前。
方不聞落下的地方多了一個人,秦劍的手還在方不聞腰間,一落地秦劍便象一個不倒翁般彈了起來,方不聞也被輕輕拉起來,秦劍握著他的手沒有鬆開,方不聞看著秦劍,忽然覺得秦劍的手比烈日還要溫暖。
方不聞沒有再向秦劍出手,常常的歎了口氣,說著:“秦劍、有你這樣的朋友,老夫今生無憾了,可欠下的債老夫總要還的,來生我們再醉一場。”
秦劍看著方不聞眼角流下的淚,緩緩看向嚴小君,輕聲說:“嚴兄、、、、、、”
秦劍沒有說下去,頓了頓才又說:“應該是嚴小姐,秦劍願付出任何代價,希望能挽回方先生一命。”
嚴小君看著秦劍,哀怨的說著:“秦大哥、他值得你這樣做嗎?”
秦劍點點頭,緩緩的說著:“值,就為方先生一句話——今生隻有秦劍一個朋友,秦劍無法袖手旁觀,已有太多的朋友倒在我麵前,我不願再看到朋友倒下而無能無力。”
秦劍的血在燃燒,方不聞的血液也在沸騰,他覺得秦劍是一個扛得住天、踩得起地的男兒,更是一個能讓人熱血沸騰的朋友。
嚴小君眼裏也有了光,那不是淚花流動之故,她緩緩走過來,看著秦劍,輕聲說:“秦大哥、我無法向你出手,你能幫我做一件事嗎,替他還這筆未了的債。”
秦劍知道事情有了轉機,臉上有了一絲笑意,這笑在大起大落的心緒間卻顯得那麽生硬,有如刀刻斧鑿一般,秦劍呆著這絲笑意點著頭,也許是因為心底的高興,嘴裏還說著:“浪子江湖漂泊,重一諾,能化去這筆債,秦劍灑盡一腔血在所不惜!”
嚴小君聽著這話,有一絲怨、有一絲委屈的說著:“我會讓你流血已報嗎?”
秦劍忽然覺得自己說這灑盡一腔血有些重了,一路相伴嚴小君能願意聽到這話嗎!秦劍看著嚴小君的樣子卻不知該再說些什麽,嚴小君也許是看到秦劍的為難,這才又說著:“我隻是求你幫我救義父,我不願他再受那地獄般的痛苦。”
秦劍點頭應著,他再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想再說出什麽讓嚴小君不願聽到的話。
方不聞看著手中的玉佩,緩緩遞給嚴小君,嘴裏說著:“剛才怠慢,老夫先賠罪了。”
嚴小君看著方不聞還是有些恨意浮現,冷冷的說:“不受你的賠罪,希望你能幫秦大哥,救出義父贖罪。”
方不聞不覺的點著頭,秦劍知道此事應是一段久遠的江湖往事,並非三言兩語便解其中緣由,再看著嚴小君心中未消的恨意浮現臉上,他不願賭眼前這位女兒家會否一時氣惱而出手的小性子滋生,便忙著說:“方先生、我們坐下說吧。”
方不聞看得到嚴小君俊秀的臉上顯現的恨意,也聽得出她那聲音中吐露出的怨氣,他當然對秦劍的心意完全領悟,隨即點點頭又回到對麵,等著嚴小君和秦劍一起落座,這時卻又突然覺著有些不對,桌上的酒隻有兩壇,便又說:“你們坐,我再去取壇酒來。”
嚴小君也不認為方不聞會逃,他也得到了最想要的答複,便不再理會方不聞去取酒,秦劍應著聲,方不聞回頭穿過廳門往後院兒去了。
棲虹莊院很大,建造卻是以方不聞自己喜好為主,這樓閣、前院兒也隻是占著莊院不足五分之一的地境兒,後院才曲徑通幽的往三麵蔓延去,幾處院落群和一處樓閣分別坐落其中,池塘、亭台、花園、假山、林木、小徑這些多以固有本色為主,一眾匠人、勞工再將其修飾整理、用辛勞把他們營造成院落景致,這處美麗的院落便自成風格,讓人入其景便不忍離去。
方不聞後院兒行去,這美酒藏在那一處院落、樓閣,或景致之中便不得知。
嚴小君臉上的恨意消去,義父有望脫出苦難地獄讓她心底有些興奮,臉上笑意若隱若現,卻也摻雜著一絲羞澀,秦劍已知道她是女兒身,但秦劍說出來之後,她想著一夜被抱在懷中、背在背上,那份羞澀自然難以抑製。
嚴小君看著秦劍,一時四目相對,任何人若是被一件事情牽引之時,無論身處何地都會不受限製的被她的思維和想象牽引到這件事情上,所以此時能在嚴小君腦中遊走和眼前幻生的自然是那讓她羞澀的事情,嚴小君羞澀之意便再難掩飾的浮現在臉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