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平安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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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謙旺臉擰巴的怪異,好像梁子摔倒的疼痛都讓他感同身受了。

    杜盛已忙著上前一步,眼神銳利的看著難以分辨麵目的梁子,剛才梁子看向這邊的時候杜盛總覺著有一絲異樣,至於是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

    張青已說著廢話:“小心著點兒!”

    杜盛回身向背後的周逢迎說了句:“周大哥、快取些水來。”

    周逢迎已轉身,正要去火雲樓閣中去取水,梁子已忙著說:“不用麻煩了大人,擦擦就行!”

    梁子說著話,用殘破的衣袖往臉上抹了幾把,血泥濕潤,掉了泥漬,隻是臉色印染泛紅,餘下血漬塗抹開來,樣子已隻是大體可辨,有了很大的改觀。

    周逢迎沒有再去取水,杜盛看著梁子,也沒有再說什麽。

    張見梁子沒事了,他哪有心思理會梁子臉是否很髒,已急拉著梁子上前,他還未開口呢,趙謙旺可真是忍不住了,帶著一絲嘲笑表情說著:“張兄,這個、這個就是撿來的寶貝。”

    趙謙旺嘴上說著這話,心裏卻是想著:“這個還真是個寶貝,活寶一個。”

    張青沒心思跟這以兄弟相稱的家夥逗悶兒,忙說:“趙兄、寶貝不是他,是他的消息!”

    張青說完這話也沒理會趙謙旺的反應,衝著看樣子傻不愣登的梁子說了句:“陳三兒、你自己把你聽到的說給大家聽!”

    梁子也傻傻的不懼這些官家大人的威嚴,上前就說著:“我是陳三兒、外地人,早些日子被抓到山上做苦力,他們做不好就打、、、、、、”

    盧廷也皺起了眉,張青無奈、打斷梁子這不知說到猴年馬月的開篇,衝梁子便說:“說你在大寨、聚龍堂後廳聽到的那些話。”

    梁子被這身後快貼近耳朵根子的喊聲給嚇的打了個激靈,回頭眼神就和張青的眼神碰到一起,這回反應過來了,嘴上忙應著。

    梁子掉過頭,接著說:“我在後廳聽到那個一劍就能斬下人頭的惡魔和被一直綁在大堂柱子上,被打了很久的人說他們要到千佛崖去會合。”

    杜盛看著梁子表象的憨態,心神卻以回到聚龍堂裏。

    趙謙旺和盧廷卻一時間聽不出什麽問題來。

    張青眼中的陳三兒說的話慢就從頭開始,說的話快就漏下許多,他也無奈,心中直以為是陳三兒被那血腥的殺戮嚇的魂兒尚未歸位。

    張青隻好又對這憨傻的家夥提醒著:“陳三兒、把前麵打人的那些頭領說的話也說出來。”

    陳三兒就是點一句說一句的主兒,這才又說著:“二當家的和秦隊長邊打那人邊問,他們一起的另外幾個人哪兒去了,那人咬著牙一直沒說,最後大當家的怕把他打死,就和二當家的說別打了,讓他緩口氣,他跑不了早晚會說出來,那懸榜花紅一定是我們的!”

    梁子話落,趙謙旺和盧廷幾乎同時重複著梁子的話:“懸榜花紅!”

    杜盛眼神也不再迷離,瞬間淩厲起來,趙謙旺的反應這時卻是快的讓眾人詫異,心急的情緒溢於言表,忙著喊了聲:“所有人上馬!”

    盧廷和杜盛當然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人,杜盛已喊著:“周大哥、給大人牽馬?”

    盧廷心中好似有些激動,不知是杜盛遇事全然的為他著想,還是他看到前程閃亮耀眼之故,被杜盛拉著的手都在顫抖!

    周逢迎忙著去牽馬了,傅剛等人也去牽自己和杜盛的馬,趙謙旺的手下兵士已更快的牽過他的坐騎。

    趙謙旺上馬、回身向著後麵軍隊中前排帶兵的一個軍官說著:“吳峰、你帶弓箭隊將士留下,不許分散,把山寨中的殘餘掃清,看守戰場待命。”

    吳峰大聲應著:“是、大人!”

    趙謙旺下達完命令四下觀望一番,也沒真的自己先催馬搶路而去,這片刻的耽擱,大家都已各自上馬,盧廷和杜盛等人也都過來,周逢迎也懶得到處去找馬,直接把黑子的馬牽過來讓急於上馬的盧廷乘坐,杜盛的馬傅剛已給牽來。

    大家都上了馬,帶兵下令還是趙謙旺說了算,一聲號令,幾路人馬匯聚一起,晃晃蕩蕩便向林蔭大道奔馳去。

    沈狂一行人已離開荒村幾公裏,他口中能讓柳平兒和常雨恒傷勢得到醫治的野店已在不遠處,撩動旅人心緒的燈火遠看去有些揺栧不定,有如似夢似幻般的凸顯著不真實的迷離感覺。

    夜裏一處微弱的燈火便能讓遠路迷途的遊人心都醉了!可沈狂看到這方野店心跳卻是異常的加速,那並非是為了能卸去疲憊、抹去傷痕,再把酒暢飲一番的開心情結所至,而是他的心又回到當年來這方地界出任務時、那一場讓他心慌的遭遇。

    常雨恒不覺的先望了望心思已遠去在野店裏,看去神情癡然、走神兒的沈狂,然後又不覺的看向野店方位,他心中也有著異樣的變化,從他那被諸事纏心而閃爍不定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些許端倪。

    柳平兒的神情還是木然,那一身讓人感覺害怕的血衣早已換下,此時一身粗布衣衫穿著,胸前和左肋、腰背處又在侵溢出血跡。

    常雨恒換上的是沈狂的換洗衣衫,當沈狂在路上早有一番準備的將搜刮農家處得來的衣衫,讓兩個被血汙吞沒的人換上時,看到柳平兒很深的傷口他才決定讓柳平兒船上粗布衣衫,這樣簡單包紮的傷口裂開時,血水能滋染出的慢些。

    野店已在前方不遠處,燈火也好似安定下來,不再是遠處瞄來那般揺栧不定。

    小蝶和彩兒被疲憊和饑餓的狀態驅使,心早已飛入夜店中,她們看到的野店卻不像沈狂口中那樣的描述,野店的稱呼由來,僅僅是因它坐落在名勝小鎮與連通通江的大道中心,弧形彎轉處幾百米外,這一大片都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野山、草灘、雜林,就算有獵戶出沒,寒酸、窘迫之家也都遁入山野難尋覓。

    沈狂嘴唇輕輕的抖動,看著野店心中在感歎的自語:“平安客棧、平安幾時曾在此有片刻歇腳停泊?”

    沈狂臉上顯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帶著大家已催馬下了大路,往百十米外、三麵雜生林木掩映的中心草灘上坐落那間野店——平安客棧奔去。

    常雨恒緊隨沈狂,小蝶和彩兒也催馬下了大路,柳平兒在最後,剛下大路官道,沈狂已在二十多米外停馬、觀望。

    眾人片刻間聚集在一起,柳平兒眼神變的淩厲,盯著平安客棧,手不由得碰了碰輕盈細劍,微弱的笑聲從客棧中傳來,夜靜、卻又小動物過往的雜聲,秋風來去撫摸雜草的沙沙聲,還有樹木揺栧的婆娑聲,在遠一些的地方,這些混雜的聲響遮掩了平安客棧中偶時傳來的細語輕聊聲,就是此時、小蝶和彩兒也沒有聽聞到什麽,正看著忽然停下的沈狂,心中疑問徘徊不去。

    柳平兒的馬匹已在挪動,閑步溜達著已快要越過沈狂停馬的平行線,沈狂不覺看著柳平兒。

    柳平兒的眼神變的冷漠,一隻手已覆在劍柄上。

    沈狂已催馬斜形,快要接近柳平兒時,小聲說了句:“這方地界四麵荒野,常有過往客商趕路心急或是山路迷失,我們進去吧,客人應該不多,有房間可住。”

    柳平兒本已快要起步前去的馬匹慢了下來,不覺看了前行去的沈狂一眼,那冷漠的眼神已消退冰霜,恢複過來,任馬匹溜達著跟在沈狂後麵,漸漸讓過常雨恒和小蝶他們,依舊走在最後,沈狂的話不是隨口無心的說來,他當然知道沈狂是在告訴他別再血雨橫飛了,客商不是刺客,販夫走卒、無傷他姓之人而已!

    沈狂已下馬,平安客棧的籬笆牆沒有防範動物入侵的意思,半遮半開著,就地取材也可用土坯砌牆,但那樣會讓客棧遠近兩處、各方不同心態的觀望都受到限製,所以籬笆更為簡單實用。

    常雨恒在得到沈狂的示意下,停在籬笆外,小蝶也被常雨恒伸出手呆住了去路,停下來看看常雨恒又看向沈狂,這其中的意思她也就不必張口去問了,也保持著靜默無聲。

    咚、咚、咚,太陽烘烤更勝濕氣侵蝕的門板由於幹燥,被敲得響聲幹脆,在這相對寂靜的夜晚響聲穿出老遠,也向裏傳遍整間客棧,這時裏麵那細語聊天也就完全靜下來。

    輕聲遠來的腳步聲在裏麵由遠及近,直到還未上門栓的木門被一個偏瘦的身影拉開,沈狂本可以推門而入,可他做事向來沉穩、周全,等待開門第一處於禮、第二出於險,他不願莽撞的開門被突如其來的暗算,至少不會被裏麵猛然出現的情景所困擾戒備心態。

    小二先是驚訝,然後就堆上了滿麵笑容,他的身後沒有再跟來別人,這不是沈狂現在雙眼看到的,隻是剛剛靜心聽出來的,這順其自然的反應已是武人多年處事小心的經驗積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