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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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樸典雅的大廳裏,江小陶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老牛一開始是自覺地也跟著坐在沙發上的,被景寧冷冷的看了一眼,受驚了似得騰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立正站好垂立在一旁。

    老太太詢問的眼神看著景寧和江小陶,這是從哪裏領來的乞丐啊?

    景寧在老太太耳邊說了一句話,就把她叫到樓上去了,老牛看著二樓房間的門關上了,立馬跑到江小陶跟前,討好的道:“大姐,能不能說說這是什麽情況來著?”

    江小陶翹著二郎腿,在那裏晃啊晃的,白了老牛一眼:“大叔,你是腦袋被泥糊了,還是眼睛被泥糊了,怎麽就覺得我是你大姐了?”

    “嘿嘿,我這不是對你的尊稱嗎?我和小辮子黃毛都是兄弟,跟著他們,我也該稱你一聲大姐啊。”老牛摸了一把汗,小辮子不是說這丫頭喜歡人家喊她大姐嗎?怎麽不喜歡他喊呢。

    “哼哼。”江小陶不願意理他,用鼻子哼了哼,又垂下頭想自己的心事了。

    老牛這才腦子有點轉彎了,他也隱隱覺得哪裏不對,景寧雖然把支票給他了,但是他怎麽感覺他們對待自己的態度像個囚犯一樣?

    對了,小辮子該是拿著視頻去了寧氏,然後景寧把支票給他,這就完活了,為什麽景寧和江小陶會找到他?見到他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也就是說他們知道他的存在,是小辮子扛不住景寧的問話,所以說漏了?把他供出來了?

    不過小辮子沒有和他通過氣啊,而景寧和江小陶兩人怎麽會熟識的?而且看兩人的關係還不是一般的關係,江小陶也跟著景寧喊外婆,難道……

    他不敢往下想了,他猛地看向江小陶:“大姐,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江小陶了然,看了他一眼,不為所動:“我對你的秘密不感興趣。”

    “難道大姐不想知道是誰綁架了你嗎?”

    江小陶拍了一下沙發:“我說了,不要喊我大姐。”

    老牛嚇了一跳,不過他迫切需要驗證心底的懷疑,依然不屈不撓的問:“我親耳聽到黃毛和小辮子說是他倆綁架了你。”怕江小陶不相信,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我有錄音為證。”

    江小陶輕飄飄的看他一眼,讓老牛心慌不已,江小陶突然笑了一下:“是嗎?”然後拿起旁邊的銼刀垂頭修建自己的指甲。

    老牛現在還不明白他自己掉進了一個怎樣的圈套,就白活了這麽多年。

    “你,難道黃毛和小辮子是你的人?而這錄音隻不過是誘我上鉤故意留給我的把柄?”

    江小陶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大叔,你真相了。”

    老牛一下子呆了,防了在防,沒想到他還是掉進了旁人的圈套,可是他光想著防莫夫人了,怎麽會想到景寧身邊的人也對莫夫人產生了懷疑,會來到他身邊拿證據呢?

    他有點惶恐不安,支票拿到手了,可是他怎麽覺得自己用不上的可能性比較大呢?

    好像是確認一般:“景先生說我給證明完了,他就放過我。”

    “恩。”江小陶答應了一聲,她記得當時景寧說的是他證明完了之後,可以帶著支票走了,但是可沒有說讓他去哪裏,去監獄過一輩子也是有可能的喲。

    老牛稍稍放了心,局促不安的站了一會,看了看裝飾極為低調的大廳,可是每一件都十分昂貴吧,周圍站著兩個傭人,低眉順目的,壓抑的他透不過氣來,他看了一會,又問:“小姑娘,景先生是要等寧老爺子嗎?其實光視頻和你手機裏的錄音就足夠了,用不著我說什麽了吧,我能不能先走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就不能多等一會?”

    老牛的一張老臉都快皺到一起去了:“寧老爺子也不會打我的吧?”

    江小陶十分鄙視的看著他:“寧老爺子可打不死你。”最多也不過用拐杖敲幾下,不過不排除命令其他人打他,誰讓他瞞了真相這麽多年,寧老爺子每每想起把仇人當恩人對待了二十多年,不知道會不會悔恨死。

    這都是眼前這個人做的孽,他不把火發到他身上,還能發給誰?

    外麵似乎響起了大門開啟的聲音,然後等了一會,就有噠噠的拐杖聲戳地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很慢,不像原來那麽堅定,似乎每一步都充滿了猶豫。

    那拐杖聲終於走到了大廳門口,似乎站了一瞬,她撇到老牛的腿都開始打顫了,那簾子終於掀開了,老爺子的身影出現了,老吳給他把大衣脫了下來,他銳利威嚴的目光看向垂手站立的老牛,這個大廳裏唯一陌生的男人,他那邋遢樣子,還不夠格到這裏來做客,那就是外孫帶過來證明什麽的,至於證明什麽,那個想法讓自己惶恐。

    老牛在他進屋的一瞬間,也看向他,隻是一瞬間,老爺子的目光就讓他低下了頭。

    江小陶已經迎了上去:“外公,景寧和外婆去樓上商量事情去了。”

    “丫頭,你先告訴外公,你怎麽也參合到這件事情裏來的?”

    “這件事是我最先發現的,我去警局給一個朋友做擔保的時候遇到了他,然後發現了事情不對的。”

    “你給我說說哪裏不對了?”

    “外公,一會景寧就下來了,讓他告訴你吧。”江小陶扶著他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寧老爺子望了望樓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最後還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老牛渾身打顫,最後終於撐不住了,跪倒在老爺子的跟前:“老爺子,我對不起你們家,我該死,你饒了我吧。”他一邊哭,一邊往自己臉上扇巴掌。

    一下一下的,讓寧老爺子本來就激動恐慌甚至也有點顫抖的身體,一下子怒了,一根拐杖直接摔了出去,砸在老牛的頭上,砰的一聲落在地上:“你給我閉嘴。”

    老牛立馬閉嘴了,一會有液體似乎順著臉頰流下來,他順手一抹,居然是鮮血,知道老爺子發怒了,把他的頭敲了個窟窿,但是也不敢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布捂住了頭。

    吳管家把拐杖撿了去,令人去衝洗幹淨,上麵可是占了某些人的細菌了。

    景寧在上麵似乎聽到了動靜,一會就下樓了,老太太並沒有出來,看來是消息對她打擊太大,一時接受不了,在屋裏傷心呢。

    江小陶見他下來,便主動的上樓去陪老太太了,這裏可以交給景寧了,他會處理好的,用不著她了。

    她敲了門之後進去,老太太果真在抹眼淚,捂著嘴巴嗚嗚咽咽的哭泣,看見江小陶,試著把眼淚擦幹淨,但是怎麽擦都擦不淨。

    “外婆,你就不要傷心了。”江小陶主動上前勸說,這個時候老人家肯定需要訴說來釋放心理的壓力和情緒,她需要做的就是一個靜靜的聆聽。

    她本來建議讓老爸老媽都過來的,有他們在,就沒有她什麽事了,其實她最怕的就是麵對人家哭泣了,她總有一種不知所措和不知道怎麽勸說的無力感。

    不過景寧說來的人太多,會引起人的注意,未免莫家有了疑心,有了防備,暫時不驚動兩人。

    “你說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我那可憐的女兒,……其實她也是自作自受,你說她當初要是不搶了人家的男人,怎麽會走到這種地步,我也知道她肯定是遭了報應了,用那種手段對付別人,別人怎麽不能用手段對付她了……”

    “她就是自作自受,是我沒有教好她,都是我當初為了幫老爺子度過難關,忽略了她,她那時候正好是叛逆期,沒有教好她,以至於讓她做下當年的那種事,這是我寧家的報應啊,可是她再怎麽作怎麽壞,怎麽不上道,也是我的女兒呀……嗚嗚嗚……”

    哎,老太太是個善良的女人,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推,遇到這種打擊,首先也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把怨氣發泄到周圍的人和環境的身上,不怨天尤人。

    真是可惜了,一輩子正直的人卻早早的就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了的時候還要在接受一次打擊。

    那可是仇人啊,這麽多年不但沒有替女兒報仇,還她一個公道,讓她瞑目,還對待仇人如恩人一般,如果到了下麵,女兒不知道會不會怨恨他們。

    她可是想很多次了,到了下麵之後,她還要她做他們的女兒,她這輩子沒有把女兒教好,到了下麵一定好好的教她,讓她做一個善良懂得愛人的好女孩。

    “外婆,你不要那麽說……景爸爸和我媽又沒有怨她,再說了現在他們不是在一起了嗎?”

    “哎……”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老太太的情緒慢慢的平複過來,江小陶給她撕了紙巾,她把眼淚擦幹,就聽到下麵響起來一聲聲嚎叫,江小陶起身打開門看下去,估計老爺子已經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正生氣著呢,追著老牛滿大廳打,老牛抱著頭鼠竄,但是被老吳招呼過來的兩個保鏢給架住了,老爺子打了他兩拐杖,自己也是累得不輕。

    老牛對著景寧嚎叫:“景先生,你要救我啊,要出人命了。”

    景寧冷眼旁觀,看老爺子打的累了,去攙扶他。

    老爺子還不讓:“你不要勸我,今天我非要打死這個貪財沒有道義的狗東西。”

    “我沒有要勸你,我是看你累了,你歇會,我幫你。”

    老爺子把拐杖扔給景寧:“給我往死裏湊,有問題我負責。”

    景寧還真拿著拐杖朝老牛身上招呼,他的力氣多大啊,沒幾下老牛躺在地上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寧老爺子也不過說的氣話,怎麽可能真在家裏鬧出人命,人死了,為這樣的人償命太不劃算。

    看景寧下手一點也不留情,老牛的身上都是血,起不來了,急忙上前勸告:“行了,也不怕髒了你的手。”

    “外公,已經髒了,不在乎在髒一些。”

    “不行,還髒了我的拐杖呢。”他把自己的拐杖奪過來,戳戳地上躺著的人:“沒死吧?”

    景寧上前一腳把他踢翻過來身體:“死不了,我打的時候避開了重點部位。”

    老牛躺在那裏,滿臉都是血,哼哼:“景先生,你可是說讓我做了證之後就讓我走的。你說話不能不算數啊。”

    “吳管家,把他送走。”景寧扶著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冷冷的望著地上的血人。

    老牛一喜,掙紮著起來:“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兩個高大的保鏢等他踉蹌了幾下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得時候,才攔在了他的麵前,他回頭:“景,景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送你走。”

    兩個保鏢把他架起來。

    “哎,你們要把我送哪裏去?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

    “怕警局路你不認識。”

    “什麽?警局?景先生你不能這樣啊,不能……啊……”老牛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妙,狼哭鬼嚎起來,可是已經晚了,做錯的事情沒有回頭路,更何況已經晚了二十多年。

    老牛走了之後,已經有傭人過來把地上的血跡處理幹淨。

    江小陶扶著老太太下樓來,她是特意等他走了,才把老太太叫下來的,生怕下麵的一切汙了她的眼睛,老太太指著隱隱約約的叫聲問:“就是那人隱瞞了我們二十多年?”

    景寧走過來,扶住她:“外婆不用擔心,我和外公已經教訓他了。”

    老太太感概:“這樣的人留著也是人渣,還有小李,原以為她是那麽端莊賢惠的一個人,沒想到蛇蠍心腸,我們被蒙蔽了這麽多年,真是瞎了眼啊。”

    寧老爺子狠狠的在地板上砸了一下:“哼,敢欺騙我老頭子,把我老頭子耍的團團轉,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次我一定讓他們後悔。”

    老爺子這次是心冷了,他一心一意要保答的恩人突然成了仇人,他全心全意要幫助扶持的企業居然是助紂為虐,他一直忍氣吞聲,本以為是為外孫還情,沒想到被人一騙就是二十多年,他怎麽不恨,怎麽不怨,當初有多少感激之情,現在就有多少怨恨,付出的越多,以後要拿回的也就越多。

    “你準備怎麽對付小李?”

    “外公的意思是李青和莫家是分開的嗎?”

    “不,小李和莫家早已經密不可分,我不管莫老頭和莫鬆仁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多少,這麽多年,他們一直心安理得享受著我們寧氏給與的利益,就這一點上來說,他們都要付出代價。”

    “好,有外公這句話,我就放心大膽的去做了。”

    “你去吧,我等著你的消息。”寧老爺子往後一靠,似乎解決了問題,他就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似得,攤在沙發上。

    “吳管家,好好照顧外公和外婆,我去了。”他站起來,扯著江小陶出門了,老太太和老爺子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思緒裏,也沒有注意到兩人親密的舉動。

    景寧嘴唇抿的緊緊的,一路上都一言不發,江小陶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是靜靜的坐著陪著他。

    景寧把她送到學校門口:“我這周可能不能來上課了,你自己好好的照顧自己。”他把她拉過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謝謝,等我。”

    如果不是江小陶留心,恐怕這一段秘密永遠都無人知道,寧氏永遠都是冤大頭,一個笑話,損失了金錢和情感還是小事,關鍵是母親好冤枉,恐怕至今都無法瞑目,他作為一個兒子真的很不稱職。

    雖然她們之間已經不需要說謝謝這樣的場麵話,但是他還是說出來了。

    “你心裏有多大的氣就出在莫家人身上,不要憋在心裏,傷了自己知道嗎。”江小陶柔聲道。

    景寧點了點頭,揉了揉她的頭頂。

    江小陶這才滿意的下車:“那我走了。”

    她把車門打開,後座就有一個人閃身坐了上去,她嚇了一跳,又連忙拉開車門,看到後邊那個蒼白瘦削的男人驚道:“金寞?”

    “下去。”景寧冷冷的看著他道。

    他無奈的降下車窗,把剛點燃的煙扔到窗外:“真是浪費了。”

    江小陶又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你怎麽在這裏?幹什麽?”

    她都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碰到金寞了,怎麽會想到他在她學校門口呢,是來找她的嗎?可是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可談的,不過他現在又一屁股坐在景寧的車上是什麽意思?

    “我來找他合作。”

    他吸了那麽多煙,身上居然一點煙味也沒有,清爽的很,不過這並不代表景寧喜歡他坐在他的車上。

    “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沒空與你合作,下去。”景寧瞧了瞧方向盤。

    “我有一個秘密,你們要不要聽?”他一直在答非所問,興許沒有煙,他怎麽都不舒服,手指一直伸向嘴邊,最後受不住了,從口袋裏掏出口香糖放進了嘴裏咀嚼著。

    “誰有興趣聽你的秘密啊?”江小陶翻了個白眼,要是真的秘密,會有人找不太熟悉的人訴說?通常能說的也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金寞看了看她:“江同學,你好歹有我金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什麽都不幹,就享有不少分紅,作為你的搖錢樹,這個時候你不是該為我說幾句好話嗎?”

    咦,可不是,拿人手短,她是該幫忙說句好話的,不過她也不能幫他坑景寧,景寧現在確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不這樣好了,你不是需要一個忠實的聽眾嗎?我就是一個最好的聆聽者,你給我說說你的秘密吧,我最喜歡聽人家的秘密了,不過聽了之後不需要付什麽責任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聽聽吧,景寧他還有事要忙,你不要打擾他,我們下車。”

    金寞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轉過頭表情不悅的景寧,應道:“好,我們下車。”

    兩人要去推車門。

    “等等。”

    景寧製止了兩人,兩人都看向他,要聽聽他怎麽說,可是他臉色不善,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發動了車,向前駛去。

    江小陶忙坐正身體:“哎,你不是有事要去忙?”

    “沒事,聽秘密的時間還是有的。”他專心的開車,開玩笑,他會讓自己的女人去單獨和一個危險的男人呆在一起?還要聽那個男人的什麽秘密?

    江小陶莫名其妙,現在不是最關鍵的時刻,要去部署,搞莫氏嗎?怎麽還要去聽秘密?金寞的秘密有什麽好聽的?

    她看向後麵的金寞,他向他聳了聳肩,笑了笑,他就知道前麵這個男人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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