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對伯母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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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何人,為何擊鼓喧嘩!”
京兆府尹坐在高堂之上,望著拉拉扯扯的一堆人,還有看熱鬧的那些,一時間麵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當前兩個拉扯的女子,一個年輕的姑娘穿著隻是不錯,但是那個婦人穿著卻是富貴無雙的樣子,即便王氏被許傾落整的狼狽不堪,衣衫散亂,隻要仔細看看,便能夠看出她穿著不俗,來曆也不會俗。
能夠做上京兆府尹的位子,不是他有多麽的本事,而是和稀泥的本領最高,他就想著在自己的治下別出什麽問題,熬上個兩三年能夠高升調任。
畢竟京兆府尹從三品,聽著官位很高,實則在京城中一塊磚頭落下,九個都是三品,京兆府尹這個位置還容易得罪人,所以這位現任的京兆府尹最不喜歡的就是攤上案子,還不是小案子。
“大人,大人。”
方才那個被許傾落驚嚇住的衙役先一步衝到了京兆府尹的跟前,將方才許傾落在外麵說的話輕聲重複了一遍,並且偷偷指了王氏好幾下。
京兆府尹手一抖,那拍案用的驚堂木都墜落在了桌子上,一瞬間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攤上大事兒了!
“大人,小女姓許,今日狀告......”
許傾落仿佛沒有看到那京兆府尹驚慌失措的樣子一般,大大方方的步入大堂,福身一禮,開口便要將方才在外麵說的狀告王氏的話在公堂上再重複一遍。
“住口!”
喊住口的不是那為難死了的京兆府尹,而是終於被許傾落放開的王氏。她氣恨的望著絲毫沒有打算給自己留麵子的許傾落,慢慢的垂低了眼瞼,遮住了那份怨恨:“今日的事情隻是私事,本妃與你之間私下解決便可以了,京兆府尹專門管理京城中百姓治安要案,不需要將女子之間的私怨拿到公堂上來說。”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眼中有怨憤,麵上卻是對許傾落服軟的表情。
她是太子側妃,許傾落是個民女,兩個人是玉瓶與石頭,許傾落不如她尊貴,但是許傾落比她抗的住那些流言,在公堂上這麽走一遭兒,她的名聲就真的全毀了,她的娘家還有太子都不會輕饒了她,許傾落呢?許傾落就是卑賤的石頭,無論上幾次公堂,也不怕。
“私怨?”
許傾落嗤笑一聲:“堂堂將軍府的名聲,匾額,氣節在側妃娘娘您的嘴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這可不是私怨!”
更不可能私了,今日她如此阻攔對待太子側妃。便沒有覺得日後還能夠輕易了結此事,既然不能夠輕易了結,既然已經鬧大了,那便鬧的更大些,讓這京城中的所有人都看看,將軍府不是任憑著誰都能夠踩一腳的地方,也讓那些人知曉,琅晟是真的忠於皇帝,不與皇子間串聯的。
連太子都敢得罪,其他皇子琅晟怎麽可能串聯?
皇帝要的,正是琅晟這份獨一無二的忠心。隻要皇帝認可了,許傾落便是再得罪十個王氏,也是沒事的。
許傾落短短時間內腦子中想到的自然沒有被王氏知道。
王氏隻是不斷告訴自己今日暫時忍一時之氣,不能夠讓事情鬧更大了,她對著許傾落格外的低聲下氣:“許姑娘,若是你實在氣不過的話,本妃後麵自然有補償,太子也會對將軍府的印象好上那麽一些的。”
這便是拿出了太子這張底牌了。
可惜許傾落根本不想接太子那張臭牌,太子那個人比之當朝的皇帝還要不如,即便押寶在他的身上,對方日後真的登基也就是個多疑暴戾。無能懦弱的昏君罷了。
對內多疑暴戾,手中磨刀霍霍隨時準備殺死那些他覺得會背叛自己的人,威脅自己的人,尤其是手握重兵的人,對外則是懦弱無能至極,外族入京不想著揚朝廷之威,讓外族忌憚,反而是百般諂媚,卑躬屈膝,甚至送上美麗女子任憑外族人糟蹋。
許傾落對太子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鄙視厭惡到了極點。
這樣的人,她巴不得當著所有人的麵兒讓琅晟和他徹底撇清關係呢。
許傾落這樣想,也這樣做了,她不顧王氏不敢置信的要殺人的目光,大聲重複了一遍自己在外麵的宣告:“小女狀告太子側妃王氏仗勢欺人,縱奴傷人,汙蔑將軍府聲名,意圖損毀陛下禦賜將軍府匾額,對陛下大不敬!”
少女的聲音在公堂中穿繞,凜凜然帶著刀刃般的鋒利。
王氏腦子中隻有兩個字,完了。
今日不管京兆府尹怎麽審判,許傾落往公堂上一站,幾句話的功夫她就真的要成為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茶餘飯後的笑柄了。
京兆府尹的腦袋一炸,他不想相信那個狼狽的婦人是太子側妃,但是許傾落都敢當著他的麵出口,不想要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這下子真的是惹上大麻煩了。
“你這個賤人,你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平民,本妃與將軍府發生了什麽,與你何幹。”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小女雖然是民女,卻也知曉公道二字怎麽寫。”
許傾落淡淡的一句,噎的王氏大喘氣,她伸出手指指著許傾落:“本妃是太子側妃,是皇家玉碟上也有身份記載的媳婦,是王家的女兒,本妃不承認你說的什麽罪名,什麽話都是你一個人的言辭,根本就沒有任何真憑實據,本妃今日也可以在公堂上告你誹我名聲,壞我德行,其心可誅!”
太子側妃最後的那個誅字說的格外含煞,眼睛卻是望向高堂上的京兆府尹,她的眼神在逼迫對方。今日這件事情,他必須站在自己這邊,站在太子河王家的一邊!
“許氏,正如太子側妃所說,你如此說,有何證據,太子側妃是王家女兒,王閣老家教一向是天下人效仿的目標,你一個民女敢狀告太子側妃!空口無憑,知道是什麽後果嗎?”
京兆府尹瞬間便決定好了站在哪一邊,方才隻是不知曉許傾落的身份。不確定對方有沒有什麽厲害後台,敢如此和王氏叫板。
現在聽到王氏和許傾落開口一再證明她隻是民女,京兆府尹眼睛一亮,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他轉向許傾落,毫不客氣的質問,話語中將她直接當做了不對的那一方。
“大人,小人方才聽到了!”
“小人看到了這太子側妃在將軍府裏傷人!”
“她罵人的話可難聽了,便是我這個混子都輕易說不出口。”
“大人,您可要秉公處理,方才這太子側妃差點兒傷了將軍府老夫人,還讓人去砸人家的牌匾呢。”
“對,我也可以作證!”
“她欺人太甚!”
“這樣的婦人還是什麽王氏教出來的表率,笑死人大牙了!”
“這什麽太子側妃囂張的很,大人您絕對不能夠姑息。”
“皇家的兒媳婦就是這種?嘴裏噴出來的還不如那青樓中的妓子幹淨呢。”
“嘿嘿,聽說這太子側妃雖然是王家的女兒,卻不是嫡出的,而是從那侍妾肚子中爬出來的呢,侍妾這東西,多少年前還不一定伺候過哪個呢,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側妃娘娘這樣的......”搖頭不語,盡在不言中。
外麵跟著許傾落一行過來的百姓中有人不斷的出聲。
開始的時候隻是紛紛攘攘的說著王氏的言行,到了後麵卻是直接人身攻擊了。
王氏本來因為京兆府尹的話而鬆快得意的神情迅速被一絲絲尷尬所取代,聽到了後麵,眼睛發紅,麵上發紫,整張臉都氣的腫脹了起來。
“砰!”的一聲,王氏隨手抓住身側的椅子向著外麵人群中扔去:“住口,你們這些賤民都給本妃住口!”
“你們知道什麽,本妃是王家的女兒,是太子的女人。你們居然敢如此侮辱本妃,京兆尹大人,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把這些個賤民都給本妃抓起來!”
王氏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拿她的出身說事兒,她驕傲於自己是王家的女兒,恨透了有人當麵說她是庶出女兒,是從姨娘侍妾的肚子中爬出來的。
“天呐,還有沒有王法了,這是要殺人了!”
王氏丟出的椅子掉入人群中,有人被砸傷,眾人看著王氏的目光更是不善了:“便是什麽太子的女人也不能夠無視王法。草菅人命!”
“大人,您不能夠包庇這婦人!”
人群中傳來更加激烈的喊聲,甚至有人扔進來了爛菜葉子,王氏尖叫一聲,頭上被一個爛西紅柿砸中,整張臉紅紅綠綠的,看著再也沒有了絲毫貴氣。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住手,來人,將外麵動手的人還有說話的人都給本官提上來。作證也給本官到堂上來作證,躲躲藏藏的有何陰私!”
京兆府尹看著王氏那麽狼狽的樣子,一邊為了她的愚蠢和爆裂脾氣頭痛,一邊卻更是擔憂焦慮了,自己這是要得罪死太子的趨勢了。
京兆府尹手中的驚堂木連著拍了好幾聲,重重的幾下落下,已經有衙役往人群中衝去,開始抓人了,甚至有幾個已經拿出刀直接用刀劈砍了,這根本不是帶著人上堂作證,而是要殺人的趨勢。
外麵一片驚叫聲。許傾落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有人受傷了,一時間百姓四散,沒有人敢再出聲兒一個字。
“大人,您若是真的公正,便不要強迫人上來作證!”
許傾落重重念出了作證兩個字,冷冷的望著京兆府尹:“天子腳下,皇帝治下,百姓難道連多說兩句實話都不成了嗎?那您這京兆尹做的也真的是太過厲害了!大人就不怕明日早朝之上被人彈劾參奏一本仗勢欺人,徇私枉法嗎?”
少女的身形嬌小,可是她吐出的話卻是一字一個釘子。讓人隻是聽著便覺得全身都被釘子釘住了一般。
京兆府尹麵上有些蒼白,手中的驚堂木一時間無法拍下。
“許氏,你隻是一個外人,不論本妃有沒有錯,不論那些證人是不是渾水摸魚,胡言亂語,這公堂之上,你都沒有資格狀告我,我乃是堂堂太子側妃,是正五品封號的良媛!你狀告我,是民告官,是亂了規矩方圓!你還當街挾持於我,傷了我!”
王氏眼看著京兆府尹被許傾落拿話定住,腦子中清醒了些,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脫身,這樣想著,她也找到了許傾落狀告自己最大的破綻。
她冷冷的望著許傾落,話卻是對著坐在那裏的京兆府尹說的:“大人,先不論許氏有沒有資格代替將軍府出頭,您先教教我,不知道這民告官,這以下犯上是個什麽罪名?”
民告官,以下犯上,是要先打一百板子的。
打完了一百板子活下來再說什麽冤枉不冤枉的。
王氏眼底全是陰毒,手指摸著自己脖頸處已經不再流血,卻還是不斷刺痛的傷口,心底已經開始想許傾落的下場了。
京兆府尹憤恨許傾落給他找了麻煩,再加上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決定站在王氏這邊,他看了王氏一眼:“許氏,太子側妃所言不假,你確實是亂了規矩,沒有資格在此狀告東宮五品良媛,既然如此。來人!”
許傾落悄然的攥緊了五指,現在的局麵她也有所準備,本來便不是指望這位和稀泥能力高絕才上位的京兆府尹主持什麽公道,她隻是要將事情鬧大罷了。
想到皇帝讓她明日去宮中找那幾個道士探討藥物方子,想到皇帝對長生的追求,許傾落低垂的麵容上勾起了一抹冷笑。
今日她隻要埃了板子,太子側妃的所作所為是再也瞞不住了,黃依依要被咬出來,太子在宮中的那些個行為,也要跟著被人牽扯出來,太子的位子想來要很是不穩一番。和王家的關係估計也要因為太子側妃王氏的行為而出現些間隙。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宮中隻要皇帝下命令確實能夠密不透風一次,卻不代表能夠永遠密不透風。
至於能不能夠活下來?
許傾落陷入掌心的指尖輕微的動彈著,唇角的笑收斂,這個世上隻要她不想死,便沒有人能夠取走她的命。
“將許氏當堂壓下!杖一百!”
這是要將人打死的節奏。
王氏眼中已經全都是得意的笑了,即便她現在全身粘膩難受的很,也不耽誤她看戲,能夠鼓動百姓又如何?自己事後被人議論又怎樣?隻要她還是王家的女兒,太子的側妃,便沒有人敢真的動她!
“且慢,大人判決不公!”
“許氏有資格狀告太子側妃!”
一道有些蒼老嘶啞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許傾落有些訝異的望向門口眾人敞開的道路上出現的老婦人,她沒有想到對方會來。
“你是何人,為何便能夠說許氏有資格狀告太子側妃?”
京兆府尹對這一次次的有人打斷自己的話,給自己找麻煩已經是厭惡至極了,可是這麽多百姓看著,他不能夠太過偏袒王氏,隻能夠耐著性子先問上兩句。
“老身乃是將軍府琅晟母親,而許氏,是我兒未曾過門的妻子,雖然還沒有過門,還沒有被封誥命。但是卻也不久了,我將軍府中的事情許氏有足夠的資格管,有足夠的資格出頭。”
琅母的話讓許傾落楞然,她抬起頭望著那個麵色冷冰冰的老太太,驀然間心中有些發軟,對方再是對她有這樣那樣的偏見,再是古板難伺候,歸根究底,也還是琅晟的母親。
許傾落發現了一點兒老太太身上和琅晟一般的性子,對琅母乍然間便多了些發自心底的親近。
嗯,日後起碼討好對方的話,心中會甘願很多。
許傾落聽著琅母站在堂上清晰的陳述方才王氏在將軍府的一言一行,說著王氏的跋扈囂張,說著王氏指使人在將軍府裏喊打喊殺,最後還要對她這個老太太動手,許傾落會傷了王氏,全都是為了保護她。
琅母最後開口,若是大人無法為此事做主,便讓兒子去向陛下親自請求一個公道。
琅母沒有正式被封誥命,但是她確實是一品將軍的親生母親,是將軍府的老夫人,她的話京兆府尹不得不重視,王氏若是真的是試圖傷害老夫人,卻被許傾落傷了挾持了,那也是不得已的,任憑著誰都不會同情王氏,隻會指責她。
京兆府尹心思轉動著,他皺眉,滿麵無奈:“琅老夫人,您是將軍府的老夫人,按理說下官應該給將軍府些麵子,但是這件事情牽扯著將軍府和太子東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您說太子側妃在將軍府傷人,太子側妃也說自己被傷到了,下官人微言輕,此事下官是管不了,也弄不清楚誰是誰非了,若是老夫人真的覺得將軍府屈的話,那還是讓琅將軍向陛下親自辯解吧。”
許傾落和王氏站在一起,京兆府尹毫不遲疑的選擇站在王氏那邊,可是有琅母和王氏站對台的時候,他便猶豫遲疑了。
王家的女兒。太子的女人得罪不起,在宮中伴駕,據說聖寵優渥的琅晟也不是他敢輕易得罪的。
這樣盤算著,京兆府尹決定按照從前遇到這樣左右為難的事情的處理方法,和稀泥,推開。
“京兆尹大人您這是何意!就算這許氏真的是和琅晟和將軍府有什麽關係,她也還沒有過門,她便沒有資格多管閑事,沒有資格傷我,這老婆子空口無憑的,沒有傷著一根汗毛。我這傷口卻是實實在在的。不能夠放過這個賤人!”
王氏不滿了,今日不將許傾落這個讓她吃了這麽大虧的女人給壓下去,她心中如何能夠痛快。
“退堂!”
京兆府尹直接扔下了這兩個字。
他對王氏也不滿,聽了琅母的說法,這太子側妃也真的是囂張過頭了。
今日種種也是她將人逼到了極致,別人才會反擊,否則的話,他哪裏會遇到這麽個糟心事兒。
王氏不會有好果子吃,就算她背後的人力量大,如此囂張,還被百姓都看到了傳開了。最先給她苦頭吃的便是她背後的靠山。
京兆府尹想明白其中關隘,格外淡定的拍下了驚堂木,轉身便走。
“大人,大人!”
王氏在背後喊,京兆府尹和被鬼追著一般,轉瞬去了後堂,沒有蹤影。
“該死的!”
王氏跺腳,猛的轉頭望向琅母和許傾落:“今日的事情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你們將軍府最先立身不正,教養女兒去勾引太子,本妃沒錯!”
琅母麵色漲紅。即便王氏一直沒有說清楚,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曉對方什麽意思:“你不要胡說,將軍府是將軍府,依依是依依。”
黃依依再是親近的外甥女,也不是她親生女兒,給將軍府惹來如此麻煩,後麵京城中還不知道有多少非議等著,琅母隻要想想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都是勾引男人的賤人!”
王氏咬牙狠聲,眼睛像是刀子一般,要將許傾落割的七零八落似的。
“王側妃您這說的是您自己還是太子後院兒的那些?”
許傾落絲毫不懼。甚至還笑出聲來,那肆意張揚的樣子,更是讓王氏堵心。
“你且等著!不要以為攀上個什麽大將軍就可以無所畏懼了,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冷冷的望了許傾落那張絕豔至極的容顏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外麵圍觀的百姓對著她指指點點,卻不敢接近。
“看什麽看,都給本妃讓開!”
王氏消失在了街角,她不想要再在這裏多呆上一刻鍾,她現在隻想要找人立刻馬上收拾了將軍府,收拾了許傾落和那老虔婆!
許傾落攙扶住琅母的胳膊:“謝謝伯母來為我出頭。”
她嘴角笑的格外甜美。
琅母的手動了動。想要從對方的胳膊彎中抽出自己的手,沒成功。
琅母轉開了目光,沒有試圖在將胳膊從少女手臂間抽出,聲音慢吞吞的:“不要以為我真的承認你了,阿晟的媳婦必須要能夠配的上他!”
“嗯嗯,我知道,他確實值得最好的。”
所以她會努力成為最好的,許傾落笑的比天空中的陽光還燦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