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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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走出來的時候已經退熱了,夜風很大,吹得易西辭甚至還覺得有點兒冷。她是不想哭的,不為別的,在江南北麵前哭就好像輸了一樣。但是沒辦法,忍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到了後來她幹脆自暴自棄了,反正這大晚上路上也沒幾個人,也沒人認識她,她哭一下也沒什麽。

    回家之後,易西辭仔細衡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經濟狀況,別看她名義上是個年薪幾十萬的精英,但在沒有房子的s市,就是年薪三十萬,照樣過得很吃力。更何況她才回國不久,也沒有多少錢。但要她繼續住在這裏肯定是不行的,她既然已經決定要跟江南北和喬燃劃清界限,那最好就不要再見麵了,省得自己堵心。她把現在住的這套房子的信息掛到網上,又下了下來,如此反複了三次,最終還是敗在了她的心軟上麵。

    喬燃站在江南北那邊固然可氣,但她卻不能直接把喬燃掃地出門,就憑喬燃這些日子對她的照顧,她就做不到。都說做壞人相當容易,隻需要把自己的底線往下放一點兒,然而對易西辭來講,哪怕明明是她占理,讓她對喬燃強硬一點兒她都辦不到。

    最後,她還是認命地起來收拾起自己的東西,這地方各種設施也不完善,她搬出這套房子,重新找一套單身公寓也是一樣。麵積小些,但是環境更好。至於買房的事情,反正她現在也分手了,下段感情還不知道在哪裏,買房的事情可以暫時緩一緩。

    隻是想起來有點兒憋屈,房子一直都是她在付租金,她也不是過錯方,提出分手的人也還是她,那為什麽到最後搬走的人反而是自己?

    一想到這個,易西辭就覺得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但要她告訴喬燃,讓他盡快搬走,她更加做不到。如此一來,隻能委屈自己,吞下這份心不甘情不願了。

    往往是要臉的人,吃虧得多一些。

    易西辭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然後打了輛車搬到公司附近的酒店裏,在沒有找到合適的住處之前,她就要在酒店待一段時間了。想到她那擠擠挨挨的時間表,易西辭就覺得自己在酒店呆的時間可能不會太短。

    做完這些已經是淩晨三四點了,易西辭從醫院出來就把喬燃的電話號碼拉黑了,所以她搬家的這段時間也沒有接到喬燃的電話。不過這事情不能深究,萬一人家根本就沒給她打呢?所謂先一步拉黑,不過是保全自己最後那一點兒尊嚴罷了。

    因為昨天晚上鬧了那麽一場,易西辭直接睡不夠,第二天早上根本就不想起來,但是想到她要是不去,劉峰那張□□臉,易西辭就是掙紮著起來,簡單地洗了把臉,把快及肩的頭發隨便用根頭繩紮了起來,就那樣拖著一身疲倦去上班了,連早飯都沒吃。

    她已經習慣了三餐不繼的日子,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頂多是胃疼的時候會暗暗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按時吃飯,但每次都是說完就忘,提不提醒也沒什麽區別。上班上到一半,魏湘君突然來找易西辭,她臉上有著掩不去的好奇,“誒,西辭,下麵有個男人說你是朋友,找你呢。”

    知道她在這裏上班還找過來,又不給她電話的,隻有喬燃了。易西辭正被大王總逼到緊要關頭,聽見魏湘君打岔,還沒見喬燃,心裏就湧起一股不耐煩來。她又嚐試著寫了兩個字,可是感覺完全不得法,幹脆把鍵盤一扔,站了起來。

    坐在她身後的劉峰聽見易西辭扔鍵盤,不放過任何打擊她的機會,“什麽事情脾氣這麽大?”

    “女人每個月的那幾天,你多擔待。”扔下這一句,易西辭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辦公室。

    喬燃在前台對麵的沙發上規規矩矩地坐著,背挺得筆直,那個身影跟高中時認真聽課的他兩廂重疊在一起,原本怒氣衝衝的易西辭看到他這樣子,心裏那股火居然奇異地消了下去,變成了淡淡的悲傷。

    不管喬燃再好,那都跟她無關啊。

    她走到喬燃麵前,在他說話之前趕緊截住他的話頭,“我們出去說。”說完便走在了前麵。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大街上,隔了有半米遠,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他們兩個不認識。易西辭原本是想帶著他到附近某家咖啡廳說話的,但是走了沒多遠喬燃就忍不住,在後麵叫住了她,“西辭。”

    易西辭站定,回過頭看他。

    喬燃走上來,問她,“你把東西都帶走了?”

    “是。”易西辭回答,“既然都分手了,我覺得還是幹脆一點兒。”

    八月熾熱的太陽中,喬燃的臉色好像是被放在冰箱裏凍久了一樣,透著一股隱隱的青色,“你......不用這樣......”

    “不用哪樣?”易西辭反問他,“不用像昨天晚上那樣針對江南北,還是把東西搬走?你以為我是江南北嗎?動不動要生要死地來威脅你?我早就說過,你要是真的喜歡江南北,那就跟她在一起,我不會怪你們的,但你這樣,一邊跟我談著戀愛一邊又跟江南北藕斷絲連是什麽意思?哦,還是說,昨天晚上我跟你分手了,你現在來找我,又要讓我替代江南北之前的角色?”

    “不是這樣的西辭。”喬燃想跟她解釋,可是看他那副樣子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樣,“我隻是想對你好。”

    “那你覺得你之前做的那些是對我好嗎?”易西辭聲音輕輕的,卻正好叩在喬燃的心扉上,“我承認,這段時間你盡可能細致地在照顧我,我生病了你替我跑來跑去毫無怨言,一日三餐隻要你有空都是你在做,甚至隻要你在家,一口冷水都不會讓我沾......但是喬燃......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對我做這些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她抬頭看向喬燃,頭頂陽光灼熱,易西辭下意識地眯起眼睛,不等他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我在想,你是不是也幫江南北這樣做過。你對我那麽好,好到不正常,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或許你覺得委屈,你明明那麽努力了,我還是要用這樣的心思來揣測你。”易西辭低下頭,沒有看到喬燃眼中越發複雜的神色,“但我就是忍不住。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對每個人都好,就是對每個人都不好,尤其是我跟江南北這種關係的。”

    她苦笑了一下,續道,“我曾經,十分自作多情地以為,你會那麽照顧江南北,其實是在幫我,因為你知道我對她心中有愧。”她抬起頭來,看向喬燃的目光刺得他瞳孔猛地往後一縮,“但這種說法到底是在自欺欺人啊,我跟我自己說了兩次就不信了,如何還能指望它能把自己長長久久地偏下去呢?你應該知道,我不缺少麵對肮髒的勇氣,但卻最討厭欺騙了。”她抿了抿唇,“你如果還喜歡江南北,那就跟她在一起吧,反正從今往後別來打擾我就行。”

    她說完笑了笑,“我原本打算找個咖啡館跟你說清楚的,沒想到到半路上就說完了。”她抬起頭來,對喬燃說道,“你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喬燃叫住她,“西辭......是我不好,我的種種行為,讓你覺得難受......要怪就怪我,別怪江南北,她也是不得已。至於分手的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之前跟你說,想一直照顧你的話不是假的。”

    易西辭點點頭,心裏卻升起淡淡的嘲諷,不是假的又如何呢?他們照樣不能在一起,除非喬燃把江南北的事情處理好了,但他真的能處理好嗎?更何況,易西辭不喜歡這種把自己跟另外一個女孩子放在別人麵前供人挑選的感覺,太自輕自賤了,就算是她深愛的喬燃也不行。

    君既無心我便休,何必要把自己弄得苦哈哈的。愛情於她不是必要的,能找個讓她開心快樂的感情最好,找不到她寄情於工作,也沒什麽不對。

    易西辭走了兩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轉身回來叫住喬燃,聽她叫自己,站在原地還沒走的喬燃眼中迸發出幾分光彩來,又重新充滿希冀地看著她。易西辭心中微酸,卻不點破,“那房子是一季度一交,還有一個多月才到下次交房租的時候,你別被人騙了。”

    “哦。”喬燃眼中升起的光彩飛快地黯淡下去,見易西辭要走,他連忙叫住她,“我把剩下的這兩個月房租給你吧。”

    “不用了。”易西辭擺擺手,“你那點兒實習工資還不夠你吃飯。”她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江南北是心病,除非她自己走出來,別人幫不了她的。你......跟她在一起這麽多年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能讓她走出來最好,要是不能,別把自己搭進去了。有的時候,太善良,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喬燃靜靜聽她說完這番話,眼眶突然就紅了起來。他連忙用手擦了擦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嘴唇囁嚅幾番,易西辭以為他要說什麽感謝的話,擺手笑了笑,“當我管了件閑事吧。”被她這樣一打岔,喬燃又緊閉了雙唇,好像生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什麽話來。那雙看向易西辭的眼睛,好像一片充滿哀傷傳說的湖泊,澄澈而潤澤,讓人一眼看不到邊。

    第三十一章

    和喬燃分手之後,易西辭本來以為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當中是會不習慣的,畢竟她這段時間享受慣了喬燃帶給她的關心,然而並沒有。工作可不會管她是不是失戀了,上頭領導接二連三地給她壓了一堆工作下來,讓她根本沒時間去傷春悲秋,工作一忙起來,感情的事情也就自然延後了。大概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隨著她的工作越來越吃重,劉峰雖然還是經常不讓她好過,但之前那種動不動就朝她撒氣的行為已經很少了。當然,要完全沒有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狗改不了吃屎。

    易西辭連著吃了一段時間的外賣,胃終於受不了了。加上賓館條件不算好,但每天算下來也是一筆相當不菲的費用,她這天請了假,專程出去看房子。

    現在這年頭,要找到一套合意的小公寓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設施齊全,交通方便,離上班的地方近,還要價格合適。易西辭頂著大太陽找了一天,最後思來想去,終於還是決定去拿下上午看的那套房子。她雖然還是心疼錢,但也知道要找一個處處合適的房子,並不是那麽容易。

    她身上帶的錢不夠,跟房東講好之後就折轉過身去銀行取錢。附近沒有那個銀行,跨行又要手續費,易西辭為了節約那幾十塊錢的手續費,硬是在四十度的高溫下麵走了二十多分鍾,才找到了那個銀行。

    生活都不容易,以前她沒有工作的時候覺得幾十塊錢不過是街邊星巴克裏一杯咖啡錢,然而真的等到自己無所依靠的時候,幾十塊錢就成了她快一周的夥食費了。

    她把錢放進包包裏,拿到胸前,不過萬把塊錢,看她那種珍視程度,還以為是幾十萬。冷不防地被人撞了一下,易西辭下意識地抓緊包包,抬頭一看,麵前卻是一張巧笑倩兮的臉,正衝她笑得開心,“西辭姐姐。”是簡了了。

    看到是她,易西辭鬆了一口氣,嗔道,“嚇我一跳。你在這裏幹什麽?”

    她把手上的東西拿起來放到易西辭眼前,“我出來玩兒之後就買菜回來啊,我家住這裏的。”她伸手一指,“看,就這條街過去。”

    怪不得呢,易西辭當初覺得這裏很熟悉,原來簡方知他們兄妹住這裏。不等她問,簡了了又說道,“你呢?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租房子租到這裏了,正要過去交錢呢。”易西辭話音剛落,簡了了就開心地跳起來,“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西辭姐姐,以後我們兩個人就可以經常見麵了。”易西辭看著她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暗想,你是覺得以後又有個人能幫你說話了吧?

    簡了了話有點兒多,從遇上易西辭開始就在不停地說,“西辭姐姐,今天晚上到我家來吃飯吧,我做給你吃,我手藝可好了......”易西辭很難把簡了了和“手藝可好”聯係起來。“西辭姐姐,你打算什麽時候搬家?到時候叫我吧,我幫你搬,反正我還沒開學,時間多著呢......”易西辭覺得簡了了的危機可能真的解除了,要不然就是這段時間簡方知不在家裏,否則她不可能這麽嗨。

    她在外麵跑了一天,原本就頭昏腦漲,現在更被簡了了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地聒噪著,感覺好像頭上多了個緊箍咒,她是那孫猴子,簡了了就是不停念叨的唐僧。“今天晚上我買了點兒小菜,冰箱裏還有肉,我們兩個應該夠了......”

    “了了。”易西辭出聲打斷她。

    “嗯?”簡了了抬頭看向她,隻聽她說道,“你哥哥今晚上不回來嗎?”好吧,易西辭承認,她現在走路都在飄,晚上去簡了了那裏吃也不錯。大不了,她最後做不出來,叫外賣也行,反正她也吃了這麽多天的外賣了。

    “不啊。”簡了了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我哥出差好久了。”

    怪不得。易西辭覺得自己雖然跟簡了了接觸次數不多,但已經把她的脾性摸透了。簡了了看到簡方知跟老鼠見了貓一樣,要判斷簡方知在不在家,看簡了了的反應就行。

    簡了了陪著她一起去給房東把租金和押金給了,約好了下周就交房,然後,易西辭就跟著簡了了一起到了她家裏。

    他們家裏很大,這些年來簡方知努力在掙錢,但奈何審美還是沒有跟上。家具一看就是隨便買的,因為擺在家裏非常不和諧,單是幾個靠枕,易西辭就從上麵看出了美式田園風,現代簡約風和英倫風三個風格。如此混搭,也隻有簡方知才能做得出來了。

    他們家人少,房子又大,家具也不多,整個看上去空蕩蕩的。陽台上有洗好還沒有收的衣服,全是簡了了的,看得出來簡方知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還有兩盆幹死了的花,土都已經龜裂了,不難看出生前遭到了什麽樣的對待。

    簡了了從冰箱裏給她拿水果出來,看到易西辭的目光停留在那兩盆花上麵,笑嘻嘻地說道,“那是我哥買回來轉風水的。風水轉好了,花也就死了。”

    那好吧,敢情這些年簡方知生意越做越大,全是靠家裏這兩盆死了的花。

    易西辭是不會做飯的,她一個人這麽久,至今隻學會了拌沙拉,因為那個隻需要切吧切吧撕吧撕吧拌一起就行了,不需要任何技巧。所以當她看到簡了了圍著圍裙拿著鍋鏟在廚房裏上下舞動的時候,她還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要知道,簡了了這種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貨色,真的不像是會做飯的人。而且她做的飯,味道還不錯。

    一個糖醋白菜,一個幹炒牛河,還有個木須肉片,都是些清淡爽口的小菜,非常適合夏天。易西辭嚐了一口,覺得簡直要拜倒在簡了了的石榴裙下了,“了了,沒看出來你做飯這麽好吃。”

    簡了了聽了她的話,嘻嘻地笑了兩聲,“那當然了,我是誰,我是簡了了啊。我哥常年不在家,我總不可能天天吃外賣吧?還是要時不時地自己做飯的。”

    簡家的情況,易西辭多少了解一些。他們兄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簡方知忙著上學跑生活,根本沒有那麽多精力和時間去照顧簡了了,她又不可能天天在別人家吃,小小年紀會做飯,也沒什麽稀奇。

    她的身世說來不算好,但能養成今天這種大大咧咧的樂天派性格,簡方知對她的保護可想而知。他這個哥哥,當的也真是不容易。

    可能是因為自己經曆的事情多了,易西辭現在已經很能夠感受到別人的情緒。她“同情”和“共鳴”的能力在一天天地增加,並未因為被這個世間磋磨太久而有損害。想來這也是一種福祉,是上天對善良的人的恩賜。

    “跟你比起來,我真是太慚愧了。”易西辭笑了笑,“我到現在都沒學會做飯呢,一個人的時候隻能自己叫外賣。”她不是沒有學過,剛剛去美國的那段日子,她吃不慣那邊的食物,是很想學的,但是一個炒土豆絲都炒不好,試了好多次,每次都慘淡收場,最終還是放棄了。

    “會做飯有什麽。”簡了了滿不在乎地說道,“會做飯又不代表更優秀,我哥不照樣會做做飯,他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可見會做飯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易西辭啞然失笑,被她這麽一說,瞬間覺得,好像不會做法也沒什麽了不起了。簡了了繼續跟易西辭告她哥哥的黑狀,“你不知道西辭姐姐,我哥這個人吧,看起來是個現代人,其實是個老古板。他的思想現在還停留在女孩兒就要會做飯會洗衣服上麵,就差要求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現在哪個女孩子會做那些啊?大多都是男的在做好不啦?他總是按照他的這個標準找對象,難怪找不到。”

    簡了了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誒,西辭姐姐,你男朋友呢?今天沒跟你一起出來找房子嗎?”

    易西辭夾菜的手一僵,隨即笑了笑,“我跟他分手了。”簡了了呆住了,臉上的表情都好像凝固了一樣,易西辭見了,反而覺得過意不去,揮了揮手,“好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分了就分了吧,結婚還能離呢。”

    “是啊。”簡了了心不在焉地應道,“不合適分開就行了。”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易西辭,大概是看她傷不傷心,好勸勸她,易西辭心中覺得好笑,麵上卻是分毫不露。簡了了見她實在不像傷心的樣子,就又把自己那點兒詞不達意的安慰給吞了下去。

    看她實在不知道怎麽辦了,易西辭不忍心叫簡了了尷尬,又問她,“你文理分科的事情想好了嗎?”

    “想好了。”簡了了無奈地癟了癟嘴,“我物理數學實在太爛了,我還是去學文科吧。雖然文科我一樣不出眾,但總好過數學物理。”她猶豫地看了一眼易西辭,然後才期期艾艾地開了口,“西辭姐姐,你說我要跟我哥說,我去學美術,他會不會打死我啊?”

    幾乎就是在她話音剛剛落下的一瞬間,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簡方知拖著一身疲憊,出現在了門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