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啊……”

    “你說啊……”

    聲嘶力竭的咆哮聲，仍然在耳邊環繞。

    黑色大氅，與風翻飛！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盯著蒼茫夜色。

    隱約，有寒風冰雪場景湧現，枯瘦的老人，用刀割上自己喉嚨，隨鮮血倒下！

    漠然的人們，把屍體拎起，抬起某處。

    切開，架起篝火！

    不久後，麵黃肌瘦的孩子們湧過，狼吞虎咽！

    哢！

    血腥場景突然潰散，徐鳳雲俊朗蒼白的臉龐上，湧過陰沉！

    還有……掙紮！

    嗷嗚！

    遙遠山林中，突然傳來凶殘嚎叫！

    烏雲越過，露出清冷月光。

    滿天陰霾散去，視線逐漸清晰！

    枯樹，投影在積雪中，掩蓋白日殘留的殷紅！

    巡夜的黑衣人影，經過身旁！

    躬身，又退走！

    滿目恭謹！

    “嗬嗬……”

    徐鳳雲猛的驚醒，狹長眸子裏掠過瘋狂，低聲陰語，

    “我是大周的徐鳳雲啊！”

    “我體內，流的，是漢血！”

    “匈奴人死活……與我何幹？”

    “我的刀……”

    “已舉起……又怎會那麽輕易放下？”

    “哈哈……”

    陰鬱低吼混雜風中，飄入茫茫夜色！

    黑色大氅嘩啦一抖，轉身，入帳！

    “你……”

    “雜家要睡在這裏！”

    “無恥……”

    啪！

    手掌似乎扇在臉頰上，傳出痛呼和碰撞。

    還有杯盞落地！

    “啊……混蛋……”

    “不要……”

    尖叫聲嘎然而止！

    隱約有寒風自林間穿過，將窸窸窣窣聲音掩蓋！

    ……

    清晨，陽光自天際灑下，照耀在林間。

    寒風漸緩！

    徐鳳雲自大帳走出，有黑衣人影將溫水與毛巾奉上。

    噗！

    洗把臉，吐掉漱口水，他揮手，

    “把高涼喚來！”

    “是！”

    黑衣人影躬身退下，不久，身軀中等的漢子走來，跪倒在地，

    “公公，有何吩咐？”

    “那日調虎離山，你功不可沒！”

    徐鳳雲低頭掃一眼，聲音漠然，聽不出喜厭，

    “雜家當感謝你！”

    “公公客氣！”

    漢子有些局促，幹笑道，

    “我……就是帶著一幫蠢貨繞山崗跑幾圈而已！”

    “主要是公公智計無雙！”

    “嗯？”

    徐鳳雲皺眉，低頭，俊朗臉龐上閃過疑惑，旋即瞬間陰沉，

    “誰教你的？”

    “呃……”

    漢子臉龐一窒，閃過尷尬，不知所措。

    “老實說！”

    徐鳳雲微微彎腰，掌心按在後者頭頂，隱約有勁氣吞吐，

    “不要想瞞天過海！”

    “以我對你的觀察，剛剛那句話，你……一屆莽夫……想不到！”

    “我……”

    漢子呆滯一瞬，連忙磕頭，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我……公公饒命……”

    “我就是……想拜入您手下……”

    “殺匈奴人為妻女和老父，還有那幾個死去的兄弟報仇……”

    “特意向一位公公請教……請教討好您的話……”

    “我……我……請公公責罰！”

    說到這裏，漢子已經詞窮，額頭上滲出豆大汗珠兒，用力磕在地上。

    很快，有殷紅血跡。

    徐鳳雲低頭審視，狹長眸子裏湧過淡漠，旋即揮手，

    “起來！”

    “謝……謝公公！”

    嘎吱！

    鑲金踏雲靴踩過積雪，黑色大氅身影走向林間，高涼躬身跟隨，許久，陰翳聲音傳入耳中，

    “想投靠於雜家，不是靠言語奉承，而是要靠真本事！”

    “那日調虎離山之勇，算是你的投名狀！”

    “接下來，便是對你真正的考驗！”

    “想辦法，讓剩下那兩千匈奴騎兵滾回草原！”

    “做到的話，便與夏侯將軍同起同坐！”

    “做不到，便滾回你的村子！”

    “可有意見？”

    漢子臉龐上肌肉顫抖，掠過決然和陰森，猛地跪下，

    “卑職領命！”

    “稱呼不對！”

    徐鳳雲扭頭，有森冷目光射來，

    “雜家是宮裏人，手下……不能有正常男人！”

    “明白？”

    “這……”

    漢子身軀一晃，呆住。

    “如果做不到，滾吧！”

    黑色大氅抖動那道身影緩緩轉身，走向營地。

    漢子咬牙，目光閃爍！

    許久，陰聲自語，

    “先把……匈奴騎兵趕走再說……”

    ……

    呼！

    黑色大氅覆蓋下的身影盤膝閉目，雙手結印，安放於膝前，隱約有勁風鼓動，發絲飄揚。

    北冥真氣自丹田湧出，沿經脈流轉，轉眼便是整個周天。

    那日救慕恩所耗的真氣，恢複七八，泛白的臉龐上也是逐漸蕩漾起紅暈。

    許久，帳外傳過輕浮腳步聲，還有低聲勸慰，

    “慕公公，您重傷未愈，外麵又天寒地凍，可要小心！”

    “滾開！”

    “雜家的事情，何須你來指手畫腳？”

    噗通！

    一聲輕響，似乎有人跪倒！

    緊接著，慕恩虛浮尖細的聲音響起，

    “徐公公，奴才扣謝！”

    “請您回中帳！”

    嘩啦！

    氈簾打開，鑲金踏雲靴映入眼簾，瘦削身影蹲下，將其攙扶起，

    “本公住哪裏，還需要一個奴才來指揮嗎？”

    “奴才不敢！”

    慕恩低頭，意欲再跪，

    “隻是……奴才沒資格住您的中帳！”

    “影響也不好！”

    “奴才也是這樣想的！”

    一旁又傳過略有嘶啞聲音，夏侯霆咧著腿，艱難跪倒，

    “徐公公體恤奴才，奴才明白！”

    “但……”

    “夠了！”

    徐鳳雲揮手打斷，徑直走向中帳，

    “既然你們兩個已經無礙，那就滾出去吧！”

    “謝公公！”

    夏侯霆和慕恩同時跪倒，再度磕頭。

    披著黑色大氅的身影走出幾步，又回頭吩咐，

    “舊傷初愈，不要大意！”

    “還有兩千匈奴騎兵虎視眈眈！”

    “多準備些炭火，用最好的傷藥，盡快把傷勢養好！”

    “雜家手下，可不養廢人！”

    “謝公公！”

    夏侯霆和慕恩再磕頭，臉龐上感激越濃。

    遠遠望著黑色身影進入中帳，兩人對視一眼，艱難起身。

    “呃……”

    慕恩身體還很孱弱，站立不穩，晃悠一下，嘴角淌下一絲殷紅。

    “慕公公……”

    夏侯霆忍著胯下劇痛，急跑兩步上前，連忙攙扶住，

    “小心……”

    “雜家用你來扶？”

    “滾開！”

    慕恩甩手，一臉嫌棄，

    “要不是你蠢，雜家能有現在？”

    “這筆賬，早晚跟你算！”

    “嘿嘿……”

    夏侯霆訕笑，攙扶後者手臂的巴掌卻未鬆開，硬扶著後者走向遠處軍帳，賠笑，

    “慕公公說的是！”

    “我確實莽撞！”

    “說起來……多謝慕公公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您……我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慕恩斜著眼睛瞥他一眼，又看向胯下，撇嘴，

    “雜家現在後悔！”

    “不如讓你死掉……”

    “又多一個和雜家爭寵的閹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