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混蛋……”

    “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有意見？把那玩意兒長出來啊……”

    “我……”

    壯碩身影扶著慕恩，爭吵著，走進簡易軍帳。

    遠處，大蘇婉容望著這一幕，白皙臉龐上掠過複雜神色。

    “這徐鳳雲……招攬人心倒是好手段……”

    “這兩人……”

    “哎……報仇？”

    “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顫抖聲音，蘇婉容本能轉身，想去照顧那位虛弱不堪的匈奴公主，卻又突然呆住！

    “天水大火，五千將士，上萬百姓……”

    “三百公斤黑火藥……”

    陰沉聲音再度自耳邊響起，她一時間沒了主意。

    許久，發出一聲歎息，

    “父親啊……”

    “戰爭，便是如此嗎？”

    “為什麽……漢人和匈奴人……不能和睦相處？”

    喃喃自語間，她已走進帳中，端過湯藥送到護朝年前。

    “謝謝……咳咳……”

    ……

    林間，寒風呼嘯！

    高涼蹲坐在篝火旁，手中是自匈奴騎兵手裏搶來的彎刀，鋒銳的刀刃在筆直樹幹上削過，濺起點點木屑。

    “兩千騎兵……”

    “逼他們退走……”

    “我一個人？”

    許久，一根箭杆削好，指肚滑過，筆直，被小心放到一旁。

    高涼起身，略微活動一下筋骨，眸子裏湧過陰沉和猶豫。

    “倒不是沒有辦法……不過……”

    “會死好多人吧……”

    啪！

    篝火中傳出一聲脆響，高涼的麵色閃爍一下，湧上森然，

    “死人又怎麽樣？”

    “匈奴狗……殺我妻女……父親……還有幾位兄弟……報仇也是應該的！”

    “你們等著吧！”

    “要你們好看！”

    漢子瞥一眼遠處的軍帳，陰沉著臉色離開。

    很快，沒入林間！

    ……

    “高涼走了？”

    徐鳳雲得到消息時，正在幾案前沉思，手裏的茶杯微微一蕩，又放下，

    “去把慕恩和夏侯霆叫來！”

    許久，兩道虛弱身影進入，跪倒在地。

    “雜家要離開一趟！”

    “你們，帶著朗春的腦袋，回西涼城！”

    “主子……”

    慕恩和夏侯霆微微怔住，滿是疑惑。

    瘦削身影緩緩起身，鑲金踏雲靴擦著身旁經過，隨之而來的，是陰森聲音，

    “匈奴騎兵還有兩千，經過以往交鋒，已然有防範！”

    “你們又受傷，不是對手！”

    “不能白白送死！”

    “但是……也不能讓他們肆無忌憚狩獵我大周百姓！”

    “畢竟……給周莽立過軍令狀！”

    “所以……雜家親自去一趟！”

    “想辦法逼迫他們滾回草原！”

    嘩啦！

    厚重氈簾掀開，寒風湧入。

    夏侯霆和慕恩驀然回首，披著黑色大氅的身影，已飛身上馬！

    “主子……”

    駕！

    馬鞭狠狠甩下，身影呼嘯而去！

    夏侯霆和慕恩倉促跑出，那身影已遠去，沒入林間！

    寒風掀起大氅，如龍！

    夏侯霆和慕恩怔怔的呆愣片刻，躬身跪倒，聲音如嘶吼，

    “恭送！”

    片刻，兩人起身，蒼白臉龐上湧過冷毅，陰沉聲音也是隨著寒風掠起，

    “所有人準備！”

    “整理營帳，回西涼城！”

    嘩啦啦！

    黑衣人影飛快行動，有條不紊開始收拾！

    蘇婉容滿臉疑惑走出，看向慕恩，

    “慕公公，這是……”

    “徐公公有令，雜家先帶人回城！”

    “那徐……”

    話說到一半，蘇婉容察覺到不對勁兒，到嘴邊兒的話又噎住！

    慕恩瞥一眼她，目光裏湧動凜然，

    “公公他……孤身去敵營！”

    “要把那幫匈奴騎兵趕回草原……”

    “……”

    瘦削身影蹣跚離開，走出好遠，蘇婉容也沒回過神兒。

    一個人，去敵營？

    要逼退兩千匈奴騎兵？

    那個瘋子……

    怎麽可能！

    帳內，護朝略微聽聞，微閉的眸子，也是猛地睜開！

    隱約掠過膽寒！

    一人對付兩千騎兵？

    他……到底……要做什麽？

    ……

    駕！

    馬鞭揮舞，戰馬長嘶！

    冰寒冷風打在俊朗臉龐，宛如刀割！

    黑色大氅肆意翻滾，如一道黑色烏雲，黑色更是飄飛，張揚！

    很快，一道壯實身影掠入眼簾，正背著彎弓，頂著寒風向西北前行。

    風急，天寒！

    漢子使勁裹住破布棉衣，微微躬身，在蒼茫大地上留下一行倔強腳印！

    身後傳來馬嘶，漢子回首，目光微怔，旋即陡的躬身跪倒，

    “徐公公……”

    “上馬！”

    “雜家帶你闖匈奴大營！”

    陰森聲音混入風中，如龍虎咆哮！

    泛過森涼！

    高涼猛地抬頭，闊目中湧過凜然，幹裂拳頭砸在胸口，聲若悶雷，

    “謝公公！”

    “此行，不負生死！”

    “走！”

    黑色大氅下伸出欣長手掌，捏在漢子肩膀，嘩啦，拎上馬！

    四蹄踏裂地麵，撞碎寒風！

    湧入茫白！

    ……

    “你本意是如何？”

    寒風激蕩，徐鳳雲聲聲音呼嘯過耳畔，高涼勉強夾住馬腹，陰聲低吼，

    “奴才是獵戶！”

    “有些下毒捕獵的本事！”

    “奴才想暗中潛伏進匈奴人營地，給他們水源下毒……”

    “……是斷腸噬心的劇毒……”

    “少說死上三五百……”

    啪！

    馬鞭狠狠抽打馬背，黑色戰馬闊然席卷，竄出去數十丈，徐鳳雲張口狂笑，

    “下毒辦法倒是不錯！”

    “可惜太慢！”

    “也沒有十成把握讓匈奴騎兵滾回去！”

    “雜家說的沒錯吧？”

    高涼咬牙，

    “是！”

    “不過……這是奴才唯一的手段……”

    “而且……如果……”

    “哈哈……”

    猖狂笑聲打斷後麵的話，與飛濺的雪礫砸在臉龐，隱約刺痛，

    “雜家的法子不錯，想不想聽？”

    “公公請講！”

    “雜家這般跨馬長驅，直闖匈奴大營，取他中帳大將首級！”

    “逼他滾蛋！”

    “如何？”

    黑色青絲翻飛，肆意張揚！

    隱約有狂妄之意衝天！

    高涼微怔，隻覺胸腹中有難掩熱血激蕩！

    刀風割過的臉頰都變得滾燙！

    砰！

    鐵錘般拳頭轟然砸在胸口，漢子咧嘴闊笑，

    “公公好膽魄！”

    “高涼佩服！”

    “此去，縱死無悔！”

    啪！

    馬鞭破開寒風，抽打上馬背，黑色戰馬仿佛也被燃起熱血，仰頭長嘶，蹄聲如雷！

    瞬間，竄出去數十丈！

    蹄下，殘雪翻飛！

    “哈哈……”

    徐鳳雲豁的陡肩，黑色大氅隨寒風飄落，瘦削身形冷冽如刀，

    “這一關考驗，算你合格！”

    “如果能活著回來……”

    “隨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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