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違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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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身不由已都隻是逃避的借口,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錯過和遷就。苦苦想要逃離的地方,念念不忘的那些人,總是在你轉身的時候又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麵前,留下最刻骨的苦痛。自從知道景亭在蕭風緒的手中,淺落時刻不在思慮怎麽樣才能救出他?雖然蕭風緒在蘇淺落麵前仿佛像個耍無賴的大男孩,但他對付敵人的手段卻是從骨髓中透出的狠毒。
淺落拿著玫瑰酥餅來到蕭風緒的房間,隻見蕭風緒坐在書桌前,那一縷暖陽打在他精致骨感的手上和他手中握著的那兩半已然破碎的梨花玉佩,這玉佩淺落在蘇淺語手中見到時便十分眼熟,隨後細細回想才知曉那正是電視劇中年少的蕭風緒對蘇淺落念念不忘之物。隻是那熒幕中的蘇淺落太過癡戀著白景殤,對蕭風緒視而不見,狠毒言語絕了他的心意,麵對從前善良的故人變得如此狠毒這不禁讓蕭風緒心灰意冷,斷了對蘇淺落的念頭,更加變得殘暴冷酷。而如今自己真真切切地麵對這個蕭風緒,該何去何從,她不想再造就一個冷酷的暴君,可那人心卻隻有一顆,愛上的人豈是能夠違背心意的?
“怎麽不進來呢?”淺落端著盤子在門外出了神,聽到蕭風緒的聲音,這才有了反應。她將玫瑰酥餅放置在蕭風緒的書桌上,便想離開。
“怎麽,你就這麽不願意和我待在一個空間裏嗎?”蕭風緒的語氣竟然有些傷感和請求。
淺落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道:“是你讓我做的,如今我都做了,一條性命換你的救命之恩還不算報了恩嗎?”她不願成就她的暴政,卻也不想再給他無謂的希望。
蕭風緒放下了手中的玉佩,一步步走向蘇淺落,“沒想到你同我之間竟然計算得如此分毫不差,原是我在你心中竟沒有半點位置嗎?”說這話時,蕭風緒嗓音低沉著,確有著道不明的心痛和失落,這個女子的心竟是冰涼的嗎,仿佛怎麽都捂不熱一般。
“陛下,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我隻是一介卑微的如塵土的草民,若說計算,怕是陛下同我計算得太多吧,若陛下沒有別的事情,還是放我離開吧。”聽到蘇淺落這話,蕭風緒的心中猛然一顫,竟忘了是自己強留她在身邊的。
望著蘇淺落離開的背影,蕭風緒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也許隻有小時候的女孩才是他真正該去好好珍惜,保護的人罷了,而他與那蘇淺落之間終究是緣分淺了一些。
今日是平陽國的皇帝蕭風緒親自來京都造訪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蕩蕩,那鎏金的車碾上懸掛著四隻紫玉雕刻成的懸鈴,每前進一步都仿佛在告訴民眾這平陽國的通身氣派和蕭風緒作為一國之君的威嚴。而那圍觀的路人早已經將道路兩旁圍擠得水泄不通,蘇淺落的身子不好,昌平讓她同自己坐在一輛馬車上,入夢以來,還從未體會過這等排場。
淺落一襲白色衣衫,麵帶白紗,跟隨在昌平的身後,入了大殿,那皇帝早已經端坐在大殿之上,眾人正要向皇帝行禮,而皇帝卻主動走了下來,迎著那蕭風緒坐在他的身側,昌平和淺落則坐在大殿之下,這算是一頓宴無好宴的接風宴席了。
那皇帝主動向蕭風緒敬酒道:“陛下不遠萬裏前來,這杯酒是朕為陛下接風洗塵,也要替我那兩個不孝子向陛下賠禮啊。”話音剛落,那皇帝便要一飲而盡。
“慢著。”此時蕭風緒卻開了口,“賠禮,不知賠的是什麽禮,二皇子刺殺朕在前,你到今日都沒有處斬,而後那二皇妃又冒充我要找的人,八皇子又來救她,不知道你們父子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是欺我平陽國無人嗎?”說罷蕭風緒將端起的酒杯重重拍在了桌麵上,立時粉碎,在場的官員,侍從都膽戰心驚,生怕殃及自己,畢竟這蕭風緒的手段都是有所耳聞的啊。
而此刻蕭風緒卻命人將蘇淺語和白景亭五花大綁到大殿之上,讓那皇帝給他一個交代。蘇淺落沒有想到她與景亭的再次見麵竟然會是在如此境遇之下,景亭和蘇淺語穿著囚犯的衣服就這麽被綁在了大殿之上,二人身上一道道清晰的鞭痕可見,景亭麵色如紙,那眼神卻依然淩厲地盯著蕭風緒。而一旁的昌平見那大殿之上跪著的男子正是闖入自己房間的人,卻也著實為他捏了一把汗,不知皇兄會怎麽對付他?
蕭風緒望向正死死盯著自己的白景亭,一步步走了過去,強迫他麵對著自己,嘴角咧出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把白景殤給我一並帶上來。”那皇帝坐在大殿上頓時慌了神色,本想著拖延時間,或許蕭風緒能看在兩國邦交的麵子上興許還能救那白景殤一條命,誰知道就連蘇淺語和白景亭也被抓了起來,這下當真是百口莫辯。
那侍衛將已然奄奄一息的白景殤丟到了大殿上之上,蘇淺語終是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夫君,不顧被綁上的手腳,哭喊著到白景殤的麵前,“殿下,殿下,你怎麽樣了?你回答我啊?”望著這殘忍的場麵,蘇淺落終究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蕭風緒啊。
“夠了,你到底想怎麽樣你說吧?”那皇帝見自己的兒子受盡了折磨,便是再也無法隱忍下去的,這等侮辱,讓他以後怎麽麵對天下人。
蕭風緒信步走到大殿中央,雙手在身後交叉,強勢道:“陛下,這不是應該說你想怎麽樣,還是說你們堂堂一個大國,竟然放縱皇子皇妃做出如此荒謬之事,當真是大國氣度啊。”
那皇帝見蕭風緒不肯讓步,隻得親自下殿向他作揖賠禮,“您言重了,小兒想來並沒有害您的心思啊,這必定是一場誤會罷了。”
“有沒有不已經是事實了嗎?如今讓我不殺他們也可以,既然他們想刺殺我,那就砍了他們的手腳,我便饒了他們一條狗命。”蕭風緒一步步咄咄逼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呸,你個昏君,竟然讓我父皇跟你低頭,有本事就把我殺了。”景亭的眼睛布滿了憤怒的血絲,他掙紮著起身,艱難而有力地朝著蕭風緒怒吼道。
“蕭風緒,你不是想知道玉佩的主人,你放了他們,我就告訴你。”此時跪在白景殤身旁的蘇淺語心生一計,怎麽料到蘇淺語這話一出,更是激怒了蕭風緒,他一把抓住了蘇淺語的領口,一巴掌落在了那女子的臉上,竟生生顯出了一個血印,“你這賤女人,竟然還想威脅我。”
這舉動讓在場的蘇曲清著實心疼自己的女兒,慌忙跳了出來,直直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為自己的女兒求情道:“陛下開恩啊,小女年幼不懂事,才會出言冒犯,她並不知曉您要找的究竟是誰啊?”
“她不知道,那你知道嘍?”蕭風緒轉向跪在地上的蘇曲清,並從胸口掏出了那一枚殘破的梨花玉佩,原來他竟然花了重金命人將它細細地重新鑲嵌好,事隔多年,竟隻有一道細細的裂縫清晰可見。
看到這玉佩皇帝和蘇曲清皆是十分震驚,蘇曲清仔細端詳了一番那玉佩道:“陛下,這塊玉佩是我已經故去的妻子的遺物啊,不知道陛下從何處得到的?”聽到這話,蕭風緒極為欣喜,終於有了新的線索。
“這塊玉佩是當年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女孩遺落的,你一定知道她是誰?快告訴我?”蕭風緒的情緒此時終於有了起伏,並且顯得異常的激動,好像要把蘇曲清整個看穿一般。
“陛下若是肯饒過他們,我必定會告訴陛下。”開口的不是蘇曲清而是那皇帝,想來他也是知道那玉佩的下落的。
蕭風緒見那皇帝竟敢威脅他,心中著實氣憤,但他確實又不能放棄這唯一的線索,便道:“那好啊,若是能夠找到她,一切都還有商量的餘地。”
見那蕭風緒終於是鬆了口,蘇曲清欣喜萬分,連連謝恩,“多謝陛下,多謝陛下,隻是這玉佩自從我妻子亡故以後,一直在我的二女兒蘇淺落的身上,但她在新婚之夜不知所蹤,至今下落不明啊。”蘇曲清的語氣仿佛十分的擔憂和無可奈何。逃婚,下落不明?這仿佛連上的線索又斷了。
蕭風緒當下便覺得這群人合起夥來耍他,立時便又對白景亭等人起了殺心,“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既然貴國這麽沒有誠意與我國修好,那麽留著這三人也沒有什麽用了吧。”說著便要將三人全部斬殺。
“慢著。”眾人驚聞這聲音是從何處傳來,人群中那女子身著白色裙衫,額間垂落那價值不菲的透明流珠,雖然臉上蒙著輕紗,那清秀的眉眼卻依然清晰可見,給人朦朧卻又帶著幾許神秘之感,眾人的目光紛紛轉移到這女子的身上。
是梨末,景亭終於又見到了她,那一刻他的眼光便再也不曾從她的身上離開過,而淺落卻始終都沒有看過他一眼,徑直走向了蕭風緒,她緩緩摘下了麵紗,眾人驚訝這女子的麵龐竟如此駭人,卻長得又與那和寧郡主極其相似。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令在場的眾人瞠目,那女子竟然當場從臉上撕下了那傷疤,眾人才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那女子眉眼如柳,白皙如雪,那一身白衫的襯托下更加顯得出塵不染,清新溫婉。而在場的目光沒有一刻從她的身上離開,白景亭和白景殤驚訝地發現這女子竟然就是蘇淺落,而從前的蘇淺落任性刁蠻,眼前的女子卻溫婉嫻靜,頗具幾分仙氣,除了容貌,竟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可尋。
“落兒,你終於回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皇帝,他仿佛一臉心疼慈愛的樣子望著蘇淺落。而聽到這句話,蕭風緒望著眼前這個摘下麵具後絕美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人,他的心動,他的欣喜仿佛淹沒了他此刻的冷靜,他一把拉住了蘇淺落的手,在眾人的目光下,蕭風緒緊緊抱住了淺落。景亭內心波瀾起伏,無法相信那個善良玲瓏的雪梨末竟然就是蘇淺落,他一貫知道蘇淺落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他竟然從未往那方麵去想過。
“陛下,求您放過他們吧。”蘇淺落一把推開了蕭風緒,淡淡說道。蕭風緒的雙眼仿佛放著光亮,但視線卻從未有一秒從蘇淺落的臉上轉移。
“你可知道你終於拿下麵具的那一刻我內心的狂喜,原來我一直想要尋找的人竟然一直就在我的身邊,蘇淺落,原來這便是你真正的名字,那我喚你落兒可好?”眾人驚訝那原本威嚴凶惡的帝王前一秒還不依不饒的殘暴駭人,下一秒竟然在蘇淺落麵前變得如此的柔情細膩,竟然活像個陷入熱戀的鄰家男孩。
“陛下,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自小便鍾情於景殤哥哥,若是陛下當真感念我這兩次相救,便隨了我的心願,放了他們,我自然也會感念陛下的恩德。”蘇淺落拒絕蕭風緒竟然絲毫不留餘地,直言不諱地告訴他自己喜歡的人是白景殤。而當白景殤聽到這番話時本該對這蘇淺落極度的厭惡,如今竟不知為何生不出那些許厭惡,或許是因她在新婚當夜成全了他與蘇淺語,又或許是如今她站在這大殿之上與那蕭風緒對話竟然如此坦然大氣,讓他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而相對白景殤,景亭的心中仿佛被尖刀刺穿一般地劇烈,她是蘇淺落啊,她愛著白景殤確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她也是雪梨末啊,這麽多日子朝夕相對,難道她的心意,她的追光者至始至終都裝著白景殤嗎?那為何她又要逃婚,又要化作雪梨末來到自己的身邊呢?這麽多的疑問都化作了一把把利刃,一寸寸要將他的心肺刺穿。
“你如此愛他,便是你拒絕朕的理由嗎?你當真半點都看不到我待你的心意嗎?”蕭風緒聽到蘇淺落的心中隻有白景殤一人,那話語中不僅僅是傷情,似乎還帶著哀求和憐憫,“你做我的皇後,我便放了他們,並且與貴國締結友好合約,如何?”聽到蕭風緒鬆口,在場之人當真驚喜,一個女子換三條人命,天下和平,這買賣當真是再劃算不得了。
淺落轉眼望向身旁的景亭,她的眼眸中仿佛帶著說不盡的無奈,道不出的情深,那一眼,便是讓景亭再也無法淡然割舍下對淺落的情意,他從她的眼中看盡了她的違心,她的無奈。她是蘇淺落也好,是雪梨末也罷,在愛情麵前,不過都隻是彼此眼中摯愛之人罷了。他初遇淺落時,那漫天的蜻蜓,流連的梨花,流光繾綣間就這般出現在他眼前,她是雪梨末時他無法勇敢承認他早已經將她一絲一縷刻印進了心底,他無法對她說出他的寸寸相思,隻是這世事弄人,如今當他終究知曉了自己的心意,她還會再願意回來嗎?隻是這天下間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一時也許便錯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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