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陌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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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我就是要嫁給景亭哥哥,你本不就想著讓我遠嫁,如今我遂了你心意,你卻為何又不同意了呢?”昌平自從迷戀上了白景亭,整日裏纏著蕭風緒要他成全自己的心意。

    “我何時說過有這打算,何況你看上誰不好,為何偏偏是他,你可知他……”蕭風緒沒有再說下去,對於蘇淺落與白景亭之間的事情他確實也隻是猜測,何況如若說破,怕是對昌平並沒有好處。

    “你說啊,他怎麽了嘛,景亭哥哥風度翩翩,文采斐然,又溫潤如玉,當真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男子。”在昌平的眼中那白景亭似乎當真是天上有地下無一般,而蕭風緒卻不為所動,那白景亭的心思太過深沉,而自己的這個傻妹妹又太過單純,哪裏看的出那白景亭的心思,怕是他隻是在利用這個傻丫頭罷了。

    “沒什麽,總之我是不同意你們的事情,你早點死了這條心吧。”見蕭風緒的語氣篤定沒有半點回轉的餘地,那昌平便也是發了狠心,絕食抗議。

    雷雨過後的天邊升起一道淡淡的彩虹,還記得小時候的家是在一座小小的山村中,屋子挺大,屋前屋後流水潺潺,屋後的種滿了各色各樣的穀物,那條回家的路上總是有很多人或乘涼,或聊天,尤其是雷雨過後,當天邊的彩虹升起,總會有許多孩子成群結隊地出來玩耍,好像有些想念那時候的純真和發自心底的快樂了。

    “染煙,我們出去放風箏吧。”淺落坐在窗口,不自覺地說道。正在一旁為淺落準備茶點的染煙極為驚喜,小姐這些日子總是悶悶不樂,不願意見任何人,如今終於是有了出去走走的興致,自是來了幹勁,立刻為淺落去準備風箏。

    二人來到空曠的草坪上,那雷雨的過後的天空確實難得的美麗,那斑斕的色彩遙遙點綴在一塵不染的空中,此時的陽光淡淡的柔柔的,就這麽斜斜地披在身上極是舒服,淺落伸出手掌,讓陽光穿過指縫,肆無忌憚地輕撫她因著病了良久有些瘦弱的臉龐。

    那碧草悠悠,藍天白雲,女子躍動的身影,銀鈴般的笑聲久久回蕩在這天然雕飾的幕布中,也那麽不深不淺卻恰好落進了不遠處的男子的眼眸中,他就這麽遠遠注視著這個精靈,仿佛重新認識了她一般。

    從前的蘇淺落從不顧及他人的感受,任性刁蠻,手段毒辣,從未把任何人放在心底,對於任何人任何事隻有她喜愛或是不喜愛,對於白景殤,她認定了便是一門心思,不擇手段的要和他在一起。成天跟在白景殤的身後,怎麽都無法擺脫,讓白景殤極度厭惡,如此狠毒的女子他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想必天下間的男子都是如此的吧,如今的蘇淺落雖還是口口聲聲說著愛慕白景殤,而她的眼眸卻再未停留在白景殤的身上,哪怕是片刻。她不再疾言厲色,不再使用那毒辣手段,而她的一顆心更是再也沒有放在白景殤的身上,這讓白景殤的心中隱隱感覺到失落,卻又無法不去注意到她。

    “郡主,平陽國的皇上送來了這個盒子,說是送給您賞玩的。”聽到這話躲在一旁的白景殤心中甚是不舒服,沒想到這蘇淺落失蹤這麽些日子不僅讓那蕭風緒對她死心塌地,八弟為她萬裏求藥,就連六弟也時常送些小玩意去討好她,這個女子究竟有什麽魅力,還是如今她當真變了這麽許多。

    “送回去吧,替我多謝陛下的好意。”淺落撇了一眼侍女手中,目光便轉移到手中的風箏上,不再注意那盒子。聽到蘇淺落這句話,白景殤當真確定了她的心中並未有半絲蕭風緒的存在。突然間風箏掙脫了淺落手中的線,飛向了白景殤的方向,而同時,蘇淺落也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遠處的白景殤。她隻是輕輕一瞥,便沒了下文,這讓白景殤覺得心中極為不舒服,正當蘇淺落準備離開,白景殤卻主動開了口:“郡主的身子可是好了許多?”

    “多謝二皇子關心,已經沒什麽大礙了,請恕淺落告退。”蘇淺落急著逃離白景殤的視線,卻讓白景殤更加不舍和失落。而一旁的染煙也是十分疑惑,從前自家小姐恨不得天天黏著二皇子,怕是白景殤多同她說上一句話她也會高興上半天,怎麽如今麵對他,竟是不見了半絲情意了呢,莫不是得了什麽失魂症了。

    和風初夏,正是出遊的好時節,隻是這種看似如現代一般的應酬,淺落並未提起多大的興趣,那龍舟之上,浩浩蕩蕩,坐滿了各色皇親貴族,而在座的大抵都知曉,這次出遊是太後特意為了和寧郡主而辦的,而此時的蘇淺落正與昌平一道在船艙中包著餃子,是的,這算是她唯一感興趣的事情了吧。

    “雪姐姐,哦不,現在應該喚作蘇姐姐了吧,太後和一眾女眷都在前麵的龍舟之上吟詩作對,吟風弄月,你居然在這包餃子?”昌平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啊,這場出遊明明是為了她而辦的,她卻找了個借口躲在船艙中包起了餃子,怕是太後拿這個任性的孫女也沒有半點辦法啊,這是她既然有想做的事情,那便也是一件好事情吧,便也沒有再去勉強她。

    淺落笑笑,卻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這餃子好像和我們平時吃得不一樣啊,竟然是七彩的呢?”眼前這些各色的餃子立刻吸引了昌平的視線,著實好奇。

    “當然不一樣啊,這紅的呢是胡蘿卜汁液調的,而這綠的,黃的,紫色的還是橙色的分別是用菠菜汁,香蕉汁,紫甘藍和橘子汁調製的,每種都是不同的呢,皇祖母進來胃口不好,再說我也不願意去湊這個熱鬧,便是想做些吃食,好讓皇祖母一會餓了可以吃上一些。”淺落一邊揉著麵粉,一邊滿是笑意的答道。

    “郡主當真是孝順呢。”這熟悉卻令淺落朝思暮念的聲音是?

    “景亭哥哥。”昌平立時上去挽住了白景亭的手,看到一幕淺落驀然停下了手上的活,心中震驚卻又是那麽心痛,隻是那麽短短的一個瞬間,一個小小的舉動,便將她這些日子的思念打入了地獄。

    “公主,陛下正在找您,快去吧。”景亭推開了昌平道,而他的眼光始終都沒有一刻從淺落的身上移開。

    “那景亭哥哥,我去去就來,你要想我哦。”淺落一貫知曉昌平有話直說的個性,但對象卻是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這讓她怎麽能夠接受呢?

    “八皇子殿下。”這短短幾個字竟把二人之間的距離劃出了一道銀河,當蘇淺落回到原本的位置以後,她就隻能變回那個身不由已的和寧郡主而他卻依然是那個淡漠如水的八皇子殿下。從淺落口中聽到這個稱呼,景亭的內心極度的諷刺,是啊,如今的他們又算什麽呢?

    “我來幫你吧。”為了緩解尷尬,景亭提出要幫淺落揉麵,而這個衣來伸手的皇子,哪裏會揉麵,隻不一會就將臉上衣服上沾染得到處都是,麵對這個笨拙的大男孩,淺落竟不自覺地笑出了聲,她取出懷中的手帕,輕輕替他擦去臉上的麵粉。好像此刻他們之間又回到了從前沒有猜忌,沒有顧慮的時光,他隻是白景亭,她也還隻是雪梨末。

    “梨末。”他緩緩抓住了她替自己擦拭的手,輕輕喚著她的名字,那麽溫柔,仿佛傾盡了一光年的思念,終於可以離她近了一些,他一點點靠近,一寸寸將要吻上她微紅的薄唇。而終究淺落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再前進一步,在想念一刻,她怕便再也回不到讓彼此能夠各自安好的位置了吧。

    “郡主,殿下,太後傳召二位。”這傳召來得到恰恰及時,也免了淺落這一刻與他相對的尷尬。

    “殿下自重。”望著眼中沒了半絲情意的淺落,景亭覺得此時此刻在麵前的人仿佛距離自己千山萬水一般,再相對,不過是一種多餘的折磨罷了。

    龍舟之上,眾人齊刷刷地在等待著他們,仿佛像被判了死刑的囚徒,等待命運的傀儡,隻是那昌平滿心的歡喜之情,淺落便猜到了七八分,病中,她也曾聽聞平陽國的昌平公主愛慕八皇子,就正如當初的蘇淺落滿心滿眼都隻是白景殤一般,成日裏尋著借口去見他,心心念念便是要嫁給他。

    “兒臣參加皇祖母。”見太後正襟危坐,二人紛紛下跪請安。

    “快起來,快起來,好孩子。”太後和身邊的一眾皇親仿佛得了什麽不得了的大喜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溢滿了喜悅,唯有一人未見其有多欣喜,便是蕭風緒。“景亭啊,你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如今這平陽國的昌平公主溫婉端莊,哀家將她配與你為妻,你可願意?”這話明為商量,可哪裏讓人有些半分商量的餘地,皇家之人金口玉言,不都隻是讓人服從的命令嗎?這話對蘇淺落來說猶如晴天霹靂,雖說曾猜到過一些,可真切地聽到又怎麽能夠淡然接受呢?

    可白景亭卻接受了,那麽淡然,那麽平靜,仿佛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仿佛他與蘇淺落之間所有的過去從未存在過一般,難道當真是情深緣淺,再無半點回轉的可能了嗎?

    憑欄眺望,遠處那一抹湖水悠悠蕩起了一個圈,仿佛暈開在了蘇淺落的心中,那隻是一個夢啊,隻是蘇淺落這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做過的數萬場夢中的一場罷了,可為什麽,這夢境竟如此真實,竟讓她心痛到無法呼吸,有沒有必要如此折磨自己啊!淺落想醒來,想告訴自己這都是幻覺罷了,可此時此刻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妹妹!”淺落聽到人聲,才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又回到了那個原本平靜的模樣。“妹妹,尋了你良久,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姐姐是特意來同你說一聲謝謝的,若不是你我同夫君怕是早已經丟了性命。”蘇淺語的語氣中仿佛帶著對淺落的千恩萬謝,但淺落做這事時卻從未考慮過她和白景殤,又何苦讓她巴巴地來謝謝自己呢!

    “不必了,我並沒有想救你們。”淺落話說得果斷直白,她如今已經活的太過疲憊,便不情願再去與這蘇淺落做這一場姐妹情深的戲了,說罷,便不願再去理會那蘇淺語。

    “妹妹莫不是還在責怪姐姐搶走了殿下,可殿下並不愛妹妹,妹妹嫁給他也是不會幸福的啊!”蘇淺語拉著蘇淺落的手腕不肯鬆開,仿佛這道歉還有如此強製的說法。

    淺落本就看不慣這女子,她一步步向他逼近,一字一句道:“你聽清楚了,我不愛白景殤,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而這話卻恰巧落在了始終在一旁暗自觀察的白景亭耳中,竟從蘇淺落的口中,親耳聽到她不愛白景殤,不知為何景亭的心中竟然有著陣陣竊喜。而那蘇淺語依舊緊緊攥著淺落的手,不肯讓他離開,淺落一甩手,而那蘇淺語竟然下一秒竟然撞斷了欄杆,直直落入了水中!見到蘇淺語落水,那景亭不知從什麽地方出來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水中救她。見到這一幕,周圍的丫鬟紛紛嚷嚷救命。

    叫聲喚來了眾人,白景亭終是將蘇淺語救了上來,他不斷呼喊著蘇淺語的名字,而她確實命大,隻幾秒便將腹中的積水吐了出來!而那白景殤見到蘇淺語落水,立時衝到蘇淺落麵前,惡狠狠地瞪著她道:“她有什麽錯,你要置她於死地。”這話的意思仿佛是蘇淺落故意要害了她的性命一般。而在場的人皆用懷疑的眼神望向蘇淺落,就連目睹了全程的景亭也並未打算開口幫她說上一句話。而她的眼中充滿了失落,她那麽深愛的人都不相信她嗎?

    “她的性命有什麽值得我去害的?”淺落毫不在乎這兩夫妻的汙蔑,卻獨獨為著景亭的沉默而失望至極,而這話卻徹底激怒了白景殤,他單手舉起,正打算狠狠給蘇淺落一巴掌,而那落下的手卻被蕭風緒牢牢禁錮,隨後又重重甩開。

    “皇後說得對,就算全天下人都懷疑她,我信她,況且那賤女人的性命就算她今日高興朕替她取了又如何?隻要她願意,這天下還有什麽是她取不得的。”蕭風緒這話咄咄逼人,語氣卻是異常的篤定狂妄,言下之意別說今日蘇淺落不可能害了那女人,即便果真如此,那蘇淺語的性命不過是為著蘇淺落高興可以隨時取來的玩物罷了!隻要淺落高興,便是這白景殤的性命怕蕭風緒也能隨時為她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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