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離人心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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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求你件事情?”她躺在他的懷裏輕聲細語說道。他閉著雙目輕輕回應,“我想去見見蕭風緒可好?他畢竟是我締結了婚約的夫婿。”聽到這兩個字景亭突然睜開了雙眼,卻還是掏出了腰間的令牌交給了淺落。她的請求他始終無法拒絕,錯的,對的,隻因那個人是她!何況景亭著實有些好奇她為什麽不直接要求自己放過他!她究竟想做什麽?二人此時雖麵上不起波瀾,卻依舊各懷了些心思?

    當蘇淺落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景亭的蹤影,而眼前站著的儼然是一個披著件鮮紅長披的女子。淺落拖著雙手坐了起來,還有些睡意朦朧的模樣,她問道:“請問你是?”

    那女子緩緩轉過身子走了過去,那張原本天真活潑的麵龐如今卻變得冷漠且不帶一絲起伏,“蘇姐姐,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你這一覺瞧上去睡得很是香甜?”她的語氣再不似從前那般直接,有些帶著隱隱的嘲諷。

    蘇淺落一下子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花瓣,解釋道:“昌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她的神色有些慌亂,眼前的昌平仿佛與從前判若兩人那一般,她隱隱覺察到昌平一定是知曉了什麽!

    “誤會,姐姐你說我該誤會什麽?”蘇淺落瞧著她,這才幾日的光景,那從前豪言爽朗的女子如今竟越發有些深閨怨婦的模樣,她也是個可憐人,一個身不由已的棋子!“這座屋子瞧著可真美,這滿城的梨花用這溫泉的地熱嗬護著,未曾想到竟然開得這般好,怕是這整個京都的景色都不及這一處啊,難怪陛下流連忘返,費盡心思,從前我便覺得姐姐是個極美的女子,又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皇兄傾慕姐姐甚至願意以江山為聘,也覺得他這般模樣有些走火入魔的癡狂了。可這天下又何止他一人為姐姐你癡狂!”她突然間大笑起來,竟讓蘇淺落有些驚嚇,一時間啞口無言,“姐姐你好是偏心,怎麽從不曾教教妹妹,你是如何讓一個又一個的男子為你死心塌地,為你極盡瘋狂的呢?”她的雙眸突然充滿了怒氣,一把抓住了蘇淺落手腕,那力道仿佛要把她的手骨折斷,蘇淺落吃痛地皺起了雙眉。

    “是不是就憑著你如今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啊!”昌平狠狠將蘇淺落的右手甩落,眼中是噴湧而出的怒氣,昨夜她便聽宮中議論紛紛,說是陛下尋了整個蜀黍未開敗的梨花去了城外的一處小院,鬧得動靜很是厲害,還在那處燃放了一夜的煙火,今早才匆匆回到宮中而隻是為了博美人一笑。而那令他費勁了心思的女子竟然是自己視為姐妹,未來的嫂子的女子!

    為什麽蘇淺落此時此刻竟然覺得自己有些電視劇裏白蓮花的人設呢!天呐,怎麽會越來越像蘇淺語了呢?此時的白蓮花會怎麽樣?會解釋自己?撇清自己,委委屈屈惹人愛憐和不忍,好吧,但這可不是她蘇淺落啊!

    蘇淺落緩了緩心神,“昌平,你我認識良久,也該知曉我自非那扭捏做作之人,我與他自小相識,情分自是有的,但卻並非你想象的那般,我與他之間如今隔著的恨意遠遠超過那些你所以為的情分,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既然承諾了你皇兄,便一定一諾千金,救了他,我便會永遠消失在你麵前!”淺落的話說的極為堅定,自是發自心底的!

    “你以為我還會如此天真嗎?你我之間會能同從前那一般親密嗎?怪我癡傻,竟無條件的相信你,竟對你們之間的眉來眼去視而不見!”昌平是個極為執拗的,蘇淺落知曉她認定了便不會再有回轉的餘地,從前便是一個人,如今再回到一個人罷了,似乎也沒什麽。

    “你信與不信都好,我也從未覺得有哪處對你不起,你既如此說了,怕是我們的姐妹情分也到了頭了。但是我說了我既然承諾了便不會失言,這場遊戲受害者遠遠不止你一個,你自不必做出一副全世界都負了你的模樣,因為你不知道別人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但瞧著從前的那份真心,我卻還是盼你勿忘初心,他也總有一日會瞧見你的深情,言盡於此,勿忘珍重。”說罷,淺落瞥了一眼愣住在原地的昌平,扭頭離去。

    昌平有些呆滯了,她明明是以受害者的身份來責問的,如今卻有些啞口無言,但也許在她心底她還有些不願意相信蘇淺落與景亭都會如此待她,隻是有些謠言傳得多了,自是會成了真的了。

    蘇淺落回到府中,有些精疲力盡,打算小憩一會兒,可事情哪會如此令她安生呢?不一會兒染煙便匆匆遞來了一封密信,信上所寫二皇子白景殤與皇妃在流放途中遭遇了土匪流寇二人已然死在了途中。

    蘇淺落大驚,覺得胸口無比的沉悶,像是被人捅人一刀,流寇土匪,堂堂一個皇子,竟然會死於土匪的手中,誰會信呢?蘇淺落未曾想到景亭的手段竟然如此毒辣,白景殤於他自是已經全無威脅,那蘇淺語也是他曾經真真切切愛過的女子啊。他竟會如此狠心。她的腦中不斷浮現前一夜他的眼神,他的話語,他的愛慕,若有一天愛成了恨,會不會她也會毫不留情地死在他的手上!“小姐,你是不是傷心過度了?”見到蘇淺落像是失了魂魄,好像太後死的那一天也未曾見到蘇淺落這般沉痛的模樣,染煙心中猜想莫不是她對二皇子的感情還是放不下呢?

    蘇淺落顫顫巍巍地放下了信紙,語氣有些慌亂,“染煙,快去準備下,就說我要進宮去,親自收拾下太後的遺物!”染煙見她這個模樣,並不放心她便這樣進宮去,而此刻桑影卻不在身邊,若是遇到些危險,這可怎麽是好,便悄悄找了兩個會些功夫的侍衛暗中護著淺落。

    而此時的景宏身上的傷口已然好了大半,這幾日桑影一直仔細照顧著他,難得瞧見這個女孩子溫柔的一麵,倒是著實讓這個小霸王有些心動。

    “你身上的傷已然好了,我便回府了。”這一日景宏還躺在床上,桑影便提了劍準備離開,誰知道景宏一把拉住桑影的胳膊,將頭埋在她的胳膊裏,撒嬌道:“不,我不讓你走,你要是走了,誰來保護本皇子的安危啊!”

    這皇子還真是有些難纏,桑影原本坐在床邊,見他這般撒嬌耍賴的模樣,便一下子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誰知景宏的力道確實有些大的,一下子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懷中,那是桑影第一次與一個男子靠的如此接近,從臉龐一直紅到了耳根子。景宏卻越發的湊了近來,這樣的男子還真是有些死皮賴臉,又讓人無計可施呢?

    他故意湊近些,將桑影緊緊禁錮在懷中,無法動彈,道:“你可願意留下了?你瞧我還沒好全呢!”景宏故意做出想要吻桑影的模樣,那嘴唇居然越來越近,嚇得桑影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向門外走去。

    “小桑,你去哪,你真忍心丟下我啊?我好可憐啊!”景宏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

    桑影氣不打一處來,“我去給你找吃的!”說罷便出了門,這可是樂壞了景宏,卻還做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臉上卻掛著隱藏不住的笑意。

    而另一邊蘇淺落備了馬車便進了宮,“可打聽到蕭風緒的被關之處了?”原來蘇淺落進宮便是為了去見蕭風緒與他商量助他回平陽之事,景亭就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夠殺害,那麽他又怎麽能夠放過蕭風緒呢?可蕭風緒身為一國之君又怎麽會如此軟弱呢,被他囚禁在此處呢?

    早在他被囚禁的第二日,他的貼身侍衛,暗中保護他的衛隊便早已經尋到了他,而他卻不願意離開!

    蕭風緒坐在窗前,鎮定的拿起茶杯,回想起那一日,“陛下,如今這種情況,你便快隨屬下離開吧!”蕭風緒的貼身衛隊一直經過秘密訓練,對於這宮苑根本就無法困住他們,而領頭的侍衛喚作池墨,自小便跟著蕭風緒,說是侍衛,更像是兄弟一般。

    “再等等,她一定會來尋我!”池墨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蕭風緒自然知曉他在等什麽,他在賭,賭她的心,會不會這一次有可能在心上有他的幾分位置。

    “陛下,您還真是個癡情種子,您這後宮卻瞧都不瞧一眼,這平陽的姑娘哪裏差了,您非得吊死在一顆樹上?”池墨與蕭風緒說話自然是隨意了一些的!

    “胡說什麽呢?這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好的了!”他的臉上滿滿都是幸福的微笑,他全然記不清她說過的那些拒絕的回答的,卻有些癡漢臉傻傻地回憶。池墨心想著從前這冷漠果敢的陛下算是被這小女子收的服服帖帖了,但是若不能幫助蕭風緒一把還不知道他要等到何時才回去,恐怕那時,雪相把控朝政,國家便會大亂了,於是他便將那一封二皇子遇害的密信偷偷送到了丞相府中,還引導蘇淺落認為這便是白景亭所作所為,好讓她有些動搖的心徹底偏向自家主子。如此,蘇淺落當真匆匆進宮來見蕭風緒。

    “郡主,您不能進去,皇上有令誰都不能靠近翔光殿一步。”蘇淺落好不容易打聽到了蕭風緒所在之處,卻被兩名侍衛攔下了。

    “是嗎?”淺落掏出腰間的令牌,那侍衛見到,便十分恭敬地放了淺落進去。而始終悠閑的蕭風緒見到蘇淺落自然是驚喜不已,他一把將蘇淺落緊緊相擁在懷中,二人的身高有些許差距,她在他懷中倒是格外的小鳥依人,隻是這一個舉動可是將蘇淺落嚇得不輕,雙臂直直的擺在兩側。

    “笨丫頭,你怎麽現在才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他的臉上寫著無法言表的喜悅與滿足,此時此刻卻隻想緊緊抱著她,一刻也舍不得放開。

    她輕輕推開了他的身子麵上有一些通紅的尷尬,“別不正經了,聽我說,明晚是皇祖母的頭七,白景亭跪在皇祖母寢殿守靈,明晚我們便離開,你聽清楚了嗎?”蘇淺落一副十分嚴肅的模樣,倒是蕭風緒顯得有些不正經的樣子,其實,若是他想離開,這裏也許根本困不住他!

    他顯得有些嬉皮笑臉,“你同我一起走嗎?你不走我便不走!”這惡魔皇帝如今倒像是變了一個模樣,越發的無賴了,蘇淺落微微點了點頭,這可把蕭風緒高興壞了,再次將蘇淺落一把攬在了懷裏,他覺得自己終於贏了,她的心中一定是有自己的。那麽今後無論十年,二十年哪怕一生一世他都願意等她,等她的心中隻剩下他!

    蘇淺落有些被這孩子氣的蕭風緒驚嚇到了,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拒絕,他卻突然間用兩隻大手捂住她有些微紅的臉龐,輕聲道:“丫頭,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的這場賭局終究是贏了!”他的眸子泛著明媚的光亮,好似泛著微光的湖麵,波光粼粼。這讓蘇淺落更加慌張了,急忙轉身離開。而蕭風緒卻笑得更加滿足,但是還有一件事情他得在離開之前去完成。

    寢宮內的昌平手中拿著繡的不成樣子的繡品,有一針沒一針的繡著,明顯心思不在這上麵,“想什麽呢?沒想到幾日不見,我這琴棋書畫都一竅不通的皇妹竟然學會了刺繡,隻是這繡的我是著實看不懂啊!”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昌平突然回轉了身子,手指卻不小心被紮出了血,她慌忙將傷口在嘴裏抿了一下!

    她見到蕭風緒,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道:“皇兄,你怎麽會……”她的眼神中滿滿都是詫異與問號!

    “這個皇宮困得住我嗎?我來是想告訴你,明日我便離開這裏回國了,你是否要與我一同回去!”蕭風緒不能讓昌平在景亭身邊,因為在他的心裏從未有過她的半絲影子!

    而昌平聽到蕭風緒竟然要她離開,不時來了底氣道:“你走吧,我是不會走的!”這個妹妹的脾氣真是個倔強的,即便景亭根本不愛她,她卻依舊想留在他身邊,她相信總有一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兄妹倆人倒是一個脾氣的固執!

    這可把蕭風緒氣壞了,“他有什麽好,他根本不愛你,不過是利用罷了,你又為何如此執迷不悟呢?”

    “何謂執迷不悟,難道皇兄對蘇淺落不是嗎?明明知曉她思慕之人並不是你,卻還是願意等下去。我們兄妹倆竟然是同一模樣,可笑可悲!”昌平竟然如此說,這可讓他有些啞口無言。

    “既然如此,那從今以後,榮辱便都需要你一人承受,皇兄不能在保護你了。”昌平轉過身子,不讓蕭風緒瞧見她的脆弱,蕭風緒搖了搖頭,無奈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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