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婚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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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梨末一覺醒來時已然是夜半了,她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身形,身上的傷口也漸漸開始愈合,想來是如今她這般離體的境遇,卻讓她的傷口好的比尋常人要快上許多,如今勉強竟然也能下地了。她緩緩移動著步子,走到了那件喜服的麵前,這喜服倒是極為精美的,裏麵的緞子是絲綢的麵料,外衣的紅紗是金線細細繡成的片片桑葉,原來當年景宏竟然是與桑影一道離開了,竟然還有了這般眷戀的情緣,已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看這屋外的恬淡,想來二人定然在此度過了一段安然靜好的歲月,可是為何桑影會離開景宏呢?他說桑影被帶走了,又是被誰帶走了,可他又說如今他已然有了她的下落,那麽如今的桑影又會在哪裏呢?她心底似乎有著萬千的謎題,可她如今的處境,該何去何從呢?對景亭,她怨恨自己受盡了苦楚,竟然還不曾死心,這是多麽的令自己鄙夷,可愛若是能夠控製,若是能夠輕易放下,怕是這世間也沒有這般多的癡男怨女了吧。
“小末,你怎麽下床了?可是好了一些。我燉了一些魚湯,手藝不好,嗯……沒我媳婦做的好,你就湊合吃一些吧,但這魚是新鮮的,想來對你的身子有些好處。”怕是想起桑影,景宏的臉上總帶著寵溺的微笑。
梨末感慨,這從前開朗嬌氣的皇子,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個漁民,還真是世事無常啊,她嚐了一口魚湯,五官微微有些扭曲,這味道還真不是一般的特別,看來這些年他也不曾學會做飯啊,她放下了湯匙道:“你救了我的性命,又這般好生照料,我總是要感謝你的,可我也沒什麽擁有的,可倘若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隻要我能做到,都會盡力去做的。”
“哈哈哈。”景宏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屋子裏,好似又見到了他最初的那般模樣,沒有什麽憂慮,也不曾有什麽心機,“你若是不嫌棄,便認我做個兄長吧,等我尋到了你嫂子,咱們三個人便在這裏生活,她這般熱心的人,見了你定然會歡喜的。”這倒是好事,平白得了個兄長,還是個皇子,隻是不曉得日後見了桑影,她該是如何的驚訝,可想來如今的麵貌她也是認不得的。
“兄長在上,受小妹一拜。”說著她便要跪下,一時忘了自己腿腳上的傷,碰了傷口,一時間鑽心疼痛,景宏趕忙去扶起她,道:“好了好了,你如今身子還不曾好,若是落下了什麽病根,你嫂子怕是要怪我這個兄長不曾好好照看你的。”
他扶著梨末坐下,又在一旁看著,梨末也不忍心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隻得將那一碗重口味的魚湯盡數喝了下去,他卻似乎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極為滿意的道:“我今日去尋訪了一些醫館,不曾聽過你中的蠱術,怕是什麽極為凶險的隱秘之術了,都怪為兄無能啊。”他有些自責,十分失落的模樣。
梨末卻道是這個傻子憨厚可愛,竟然真的去打聽,“兄長莫要著急,許是小末命中注定的劫難,那若是到了該解開的時候也是會解開的吧。”她輕易的笑聲,溫暖的笑容逐漸化解了景宏臉上的愁容。
“好,那便聽你的,好生歇息吧,我便先出去了。”他拿著藥碗退了出去,想著若是找到了桑影,又有了個妹子,在這山間的生活定然會更有趣味的,這便是更增加了他找到桑影的信念,他連夜去拾了柴火,又準備了一些瓜果蔬菜和新鮮的活魚,便收拾包袱,準備上路了,因為後日便是他要行動的日子,錯過了那天,怕是再也沒有那麽好的機會。
見他出去了,梨末急急拿了紙和筆,將粉球聽到名字一一寫了下來,便裝在小竹筒做的信箋裏麵,她用一些零碎的布頭縫了一個可愛的布包,怎奈她的手藝不好,想在上麵繡上一個卡通的人物形象,卻一點也沒有相像的地方。
她將信箋裝到布包裏,掛在了粉球的身上,可這粉球卻是一臉極為嫌棄的模樣,“小雪兒,你這繡工還不如孩童呢,老夫好生嫌棄啊,你這上麵繡的是什麽,老夫怎麽竟然瞧不出?”
“那是你孤陋寡聞,小豬佩奇懂不懂,人家比你可愛多了。”梨末嘴硬怎麽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繡工十分糟糕,不過除了兩個耳朵,一個鼻子,卻是沒有一個地方像的。
粉球瞥了瞥嘴巴,還是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可是見梨末不開心,也隻能認慫,接受了這個“小豬佩奇”的包包,不過說實話,這掛著可愛包包的豬豬,它倒是頭一個的。
天亮了,在梨末的威逼利誘之下,粉球隻好背著這個醜醜的小布包偷偷溜進了朝陽殿,坐等右等,簡直是異常無聊啊,好不容易門口有了動靜,這一隻容易受驚嚇體質的膽小豬豬嚇得趕緊躲了起來,好在,確實是景亭。
它搖頭擺尾的走了出來,雖然尾巴很短,但是也要裝作有的樣子嘛,它的小短腿終於來到了景亭麵前,可是景亭卻沒有注意到它,還是一旁的路隨風好意提醒,見粉球身上掛著一隻有些醜醜的布包,卻一直在自己麵前,不願意離開,道:“這是給我的嗎?”粉球吃力的點點頭,心想著這家夥真是笨啊,不給你來找你幹嘛,怪不得這般傷害小雪兒,換了一副容顏竟然變了心,認不出我家小雪兒了。
景亭拿出了布包裏的信箋,當他看到名單時候,極為吃驚,“陛下,這上麵的名字與我們得到的那一份大致相同啊,可卻更為詳細,不知是何人叫這小家夥送來的?”
景亭瞧了一眼粉球,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悅,“是啊,你趕緊派人按照這上麵的名字重新部署一番,切莫有遺漏,小心行事,莫要叫人看出了問題。”路隨風剛剛要接過這名單,景亭卻一把奪過,因為他猛然間覺得這上麵的字跡好生熟悉,他瘋了一般在一堆奏章中尋到了那合婚庚帖,細細對比,竟然如出一轍。
他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眸子中閃著晨星的亮光,那喜不自禁的樣子卻叫路隨風一頭霧水,“當真是她,原來她的心竟然還是向著我的。”路隨風很是奇怪這番話,這合婚庚帖上的字跡無疑是清翎公主的,那麽這信箋難道也是她寫的嗎?可是她不是禹王的準王妃,為何要幫陛下,又為何陛下見到是她,如此的欣喜呢?
這可是讓一旁的粉球著急得很,全身都在抗拒,這可好,自個兒和梨末費了這麽大的勁,竟然功勞全部讓旁人領了去,這傻子誤會梨末認不出她就算了,如今還生出了這般誤會,這可如何是好,粉球急的用小爪子好半天終於夠著了一隻筆,卻費力在地上寫著什麽,可景亭半天也看不出它寫的究竟是什麽。
“陛下,它似乎要告訴你什麽?”看著粉球在地上頑強的寫字,不,是作畫,二人也是一頭霧水啊,“許是餓了吧,讓人帶下去好生照看,多給些吃的,想來便好了。”一聽說有了吃的,粉球兩眼便放出了亮光,哪裏還顧得上地上的字啊。
景亭命人準備了滿滿的食物,自己則坐在書案前翻閱奏章,偶爾瞧見粉球這狼吞虎咽的模樣,倒也是極為好笑的,眼前琳琅滿目的吃食,這可是讓粉球看花了眼,可是之前等景亭已然到了黃昏,如今又這般不爭氣,梨末心底十分著急,若是在這裏恢複了身形,可如何是好,可是任憑梨末怎麽威逼利誘,掉進了美食堆裏的粉球不把它們都吃完又怎麽肯罷休呢?
眼看著夜幕逐漸降臨,梨末的慌張溢於言表,此時的粉球伸了個懶腰,終於吃飽喝足,才意識到她眼底的怒氣,可是它剛想離開,卻見侍從推門進來,嚇得它趕緊躲了起來。“陛下,宏王殿下回來了。”前來稟告的人低低垂著頭,不敢看景亭,他手上翻書的動作突然停滯了幾秒,卻十分平靜,道:“把他帶過來。”誰人不知當年的皇子大多已經死去,而活著的不過兩位,禹王殿下已經與他勢同水火,可這一位失蹤了三年的宏王卻突然出現,不知其緣由啊!
宏王,莫不是景宏當真進宮了,他說要來尋找桑影,難道她竟然會在宮裏嗎?可是如今二人就在門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該怎麽辦呢?不管了,梨末心想,好歹喚他一聲兄長,萬一她這廢柴能起到作用呢?
“陛下。”那個少年還是站在當年的位置,一身再儉樸不過的衣衫,也沒了當時的親密,更丟了那些意氣風發,有的不過是再恭敬不過的客套,“七哥是舍得回來了,還是放不下這宮裏的皇權富貴啊。”他的目光灼灼,是試探,也是質問,卻不曾想到當年親密無間的兄弟竟然也會走到了這一步。
“陛下,說笑了,我自覺這三年來不問世事,不過明日六哥大婚,過去六哥待我一向周到關懷,來瞧瞧,送上些淺薄的祝福也是應該的。”他的目光始終卑微的望著地下,不敢逾越半分。
景亭突然合上了手裏的書冊道;“哦?是嗎?看來七哥與六哥倒是比與我這個八弟要親密許多。”景亭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相信三年不曾回來的白景宏如今突然回來,會有如此單純的目的,景宏裝作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他也不曾繼續追問。
他作出一副戰戰兢兢的姿態,拜了一拜,道:“都是自家兄弟,如何卻四散飄零,臣不過是想彌補著遺憾罷了!”他沒有抬頭,也不曾望見此刻景亭那雙黑沉的眸子如夜色一般沉寂!
他突然輕輕笑了兩聲,倒是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不過與七哥玩笑的,六哥大婚,七哥能回來,自然是好的,七哥這宏王的名頭是七哥離開後封的,也不曾為你建造府邸,那如今便暫時居住雅築殿吧,那兒的環境清幽,想來適合七哥如今不問世事的心境!”
他微笑的表情卻讓人覺得如此別扭,含笑的雙目卻如同盯著他的內心一般,他恭敬的再一拜,道:“臣遵旨!”說罷,便退了下去,梨末瞧著他離開的背影,卻不知景宏如何變得這般個性,在景亭麵前全然是一副畏懼的模樣,他究竟想要做什麽?她知曉他並不是個留戀權勢與名利的人,可還是那般再次陷入了這個牢籠,他的愛同他熾熱的心一般義無反顧!
“隨風,派人盯緊了他,若是他有什麽動作,就不必讓我再見到他了!”梨末心下一驚,他說的如此雲淡風輕,那可是他曾經的兄弟啊,可是她哪裏還顧得了他人,她猛然覺察到已經恢複了的自己,在這裏等到天亮了嗎,也沒個可以坐下的地方,她隻好縮成一團在黑暗的角落裏將就一下!
誰知道她許是太困了,一下子便進入了夢想,東倒西歪的身子撞到了旁邊的櫃子,引起了景亭的注意,“誰在哪裏!”等到景亭走過來時卻發現這個失蹤了一日的重傷女子竟然在他的殿內,那般驚恐的小眼神望著他,他的眸光由犀利,不自覺變得柔和起來,他此刻內心無比的歡喜,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莫名!
“你怎麽在這裏?什麽時候醒來的?”他的問候這般輕輕淺淺,臉上帶著溫柔與擔憂,一時間讓她慌了心神!
“我,我!”她結結巴巴,許是內心太過慌亂,不曾想好如何麵對他,此時她的腿腳似乎蹲的有些麻了,她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腳,想要緩解尷尬,誰知道還不曾等等梨末反應過來,他便一把打橫抱起了她,這好像是一場太過虛幻和久遠的夢境,久遠到她都記不清上一次的溫柔是在何時何地何種情景下,他的眉如從前一般的彎度,他的嘴唇如從前一般泛紅,他抱著梨末的手同從前一般輕柔,隻是他的眸子裏是冷冷的直視著前方,冰冷的如同不會融化了雪山!她的手不由自主環繞著他的脖子,直到他將她粗暴丟掉一旁的臥榻上她才驚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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