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殷勤問我歸何處

    正是江南好風景的時候，南下的遊客格外得多。兩人一路向北，騎著馬，走走停停，隻是一路也未見江風卓打探任何消息，秦曦月不免有些詫異，問到：“師父，我們不需要打探消息嗎？”

    “不必，雪域山探子遍布各地。”

    “那你下山是為何呀？”

    江風卓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梢，似是有些疑惑，說到：“不是你想下山看看？正好西域那邊有消息，就順道看看罷了。”

    順道？原來他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原來他是陪自己下山的，想到這裏，秦曦月心底泛起陣陣難以抑製的開心，但還是依然想不明白師父的人是因何故。

    “那師父，你為什麽要找她啊？”

    江風卓想了想，好像告訴她也沒有什麽關係，便順口回了句：“承諾。”

    啊？秦曦月一陣迷茫。

    看到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眼角微挑，迷茫的看著自己。江風卓不自覺的就解釋了一番：“有位故人，臨走前交給我一件信物，托我交給她。”

    秦曦月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其實該是不懂這般堅持的，畢竟她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別，不懂別人之間的蕩氣回腸。

    未受傷者永遠不懂傷，未經曆者永遠也不懂痛，每個人都不好輕易的評價他人。秦曦月當然也懂這個道理。看著江風卓陷入回憶，她難得的安靜下來。走著走著，秦曦月突然感覺下腹一陣刺痛，爾後似乎有液體從下體流出，她一陣恐慌，臉色發白，停下馬，顫顫巍巍的叫了身：“師父。”

    江風卓回頭一看，看到她臉色沒有一絲血色，急忙停下，有一些慌亂，著急的問到：“怎麽了？啊？”

    “我……我……”她支支吾吾了好長時間，感覺肚子越來越疼，下體也越來越難受，實在忍不住，這才閉上眼，咬咬唇，下定決心一般，大聲說了句：“我來葵水了。”

    江風卓有一秒的迷茫，平日裏漫不經心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兩人大眼望著小眼，過了一會他才輕輕咳了咳，眼神有些不知該往那裏放，好半天才問到：“那……你帶月事布了嗎？”

    秦曦月這會兒可真是難為情到極致，低著頭也不敢看他，隻得輕輕的“嗯”了一聲。

    於是江風卓帶著她，敲響了附近一家院門，開門的是個老婦人，看到秦曦月有些發白的臉立馬帶著她前去處理，江風卓坐在院中等著，不想一個三四歲的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一直在窗戶裏麵看著他，知道江風卓發現她的偷看也不慌，到是跑出來，說到：“姐姐，你長的好美。”

    江風卓四周看看，也未見有女子，於是有些疑惑，蹲下身子，問到：“你是在叫我？”

    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盯著他說到：“對呀，我娘親說好看的就是姐姐，你長的這麽好看，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咧。”

    江風卓扶著額笑了笑，還沒有反駁，便被回來的老婦人打斷：“你這孩子……”然後才對著江風卓抱歉的說到：“這孩子不知禮數，還望公子海涵。”

    江風卓行了行禮，說了聲：“無事，是我們叨擾了你才是。”

    老婦人看起來便很和善，在這小村落裏未曾見過這般俊俏的人，渾身都透著風雅。於是感歎道：“公子和夫人真的般配，才子佳人。”

    江風卓自是一陣晃神，還沒來得及解釋，便看到秦曦月的身影，即刻就沒了再解釋的心思，畢竟這會兒再讓她知道，又得是一番心亂。自古以來，亂己心者皆是無處可逃的劫數。也不知究竟幾時能懂。

    途徑丹陽，江風卓帶著她來到“墨香居”拜訪青蘿衣，來過丹陽的人都知道，墨香居是丹陽最大的交換信息的場所，店中掌櫃根據對方所問的信息來確定該付的價錢。不過，甚少有人知道，墨香居當屬雪域山門下，江風卓的師姐青蘿衣現為幕後管事。

    看到江風卓和秦曦月兩人，青蘿衣似乎特別意外，當然還有顯而易見的開心。三人來到院子裏的涼亭，秦曦月自知青蘿衣不喜歡她，自己也懶得加入聊天，於是呆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吃著點心。

    青蘿衣身上一襲淡藍色，袖子上繡有一朵朵的曼陀羅，略施粉黛，雙額邊有小撮黑發散落下來，平添風情，舉手投足之間又全是溫婉，顯得異樣的嫻靜。看看旁邊的江風卓，依然一襲白，風姿卓然，扶著茶杯手指修長，骨骼分明。兩人坐在一起，分明一種才子佳人的畫麵。秦曦月看著看著心裏就是一陣發悶，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平白被別人搶走了一般。並且青蘿衣心儀江風卓在雪域山不是什麽秘密，恐怕隻有江風卓這個當事人不知情了。想到這一點，秦曦月更加鬱悶。好好的，為什麽要來墨香居嘛。估計是被秦曦月哀怨的眼神盯的久了，江風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直勾勾的望著自己的眼神裏全是委屈與不情願。江風卓略微思索一番，想著估計是她累了，便起身說到：“就先到這裏吧，在聽雨軒給曦月準備一間房間。”

    青蘿衣臉上一陣發白，一眨眼便又恢複平靜，溫溫柔柔的說道：“前些日子下雨，聽雨軒又不常有人住，所以還沒來得及收拾，隻有你的那間房今早收拾過。”說完又轉向秦曦月：“曦月，前院的屋子你不介意吧？”

    秦曦月自是明白裏麵的彎彎繞繞，墨香居的聽雨軒環境清幽，一般在雪域山有權力者才可以居住，而前院平常會接待一些有身份的客人，與客房無異。還沒有答話，她就聽見江風卓說了句：“無妨，我今晚先帶她去客棧吧，明日你命人收拾一下。”

    青蘿衣愣了愣，本來是想借此機會與江風卓增進一下感情，卻不想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是為什麽，自己努力了將要十年都得不到的東西，秦曦月卻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的親近、他的偏愛以及他身邊的位置。這要讓她怎麽能甘心？

    另一邊，江風卓二人來到客棧，夜色已晚，客棧隻剩一間雅間。看著他倆的遲疑，掌櫃的立馬說到：“現在正是遊客多的時候，好多客棧都是人滿為患，兩位官人，有一間房已經不容易了。”

    江風卓想著，這倒還不如墨香居，那兒好歹可以讓她住聽雨軒，自己住前院，現在到好。可真是無地可去了，低了低頭，問她：“要不要回墨香居？”

    秦曦月現在是寧可露宿街頭也不願回去了，聽到江風卓想回去，立馬搖搖頭，怕他執意回去，又搖了搖頭。

    江風卓看著她搖頭的樣子，好笑又無奈。思索了一番，說到：“那你先上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遲些上來，你先上去收拾收拾。”

    秦曦月耳朵立即浮上一陣紅暈，隨口應了一句就立馬向樓上跑去。

    江風卓想著等她睡著了自己再進去，在椅子上坐一晚陪著她。在外停留了好久，等他輕聲的打開門的時候，發現秦曦月依然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輕笑一聲，便有了逗她的心思：“開心？”

    果然看到秦曦月臉上立即湧上了大片大片的紅。江風卓暗自發笑，臉上卻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替他掩了掩被角，輕生說道：“睡吧。”

    秦曦月知道他今晚是無地可睡了，這會兒又為自己的小性子感到後悔，問道：“師父，你困不困？”

    江風卓眉梢輕挑，淡淡的眼神飄過去稍稍靠近一點，壓低了聲音逗她：“困了該如何？”

    低沉又極有磁性的聲音傳入秦曦月的耳朵，導入心裏，癢的發麻，耳朵和臉頰早已通紅一片，輕哼一聲，趕緊把臉藏在了被子裏。

    江風卓看到她粉嫩嫩的耳朵，到是覺得有趣。

    怕再逗她，她就藏在被子裏不敢出來了，江風卓忍著笑意，把被子向下拉了拉，說到：“好了，趕緊睡吧，我去看會兒書。”

    幸好剛找掌櫃借了本書，要不然這夜色也確實難熬，江風卓便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起了書。沒有發現，秦曦月一直睜著眼，望著他的方向，依然是紅彤彤的臉，本來確實是有些發困的，可是一想到要和他同室呆一晚，就有種心髒跳出身體的緊張感，還怎麽能夠睡的著。這會兒看著背對著她看書的江風卓，感覺到眼眶有些發熱，一直纏繞在心裏的事終於有了答案，不是單純的師父，也不是哥哥，是想一直陪著他，是……心儀他。心裏好像有顆種子，這會兒快速的汲取了養分，開始生根發芽，迅速生長……這麽好的人是自己的該多好，想著想著她便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夢鄉。

    三更時，秦曦月從夢中驚醒。習慣性的朝椅子旁邊看了一眼，發現江風卓靠著椅子安靜的睡顏。走了一天，也該累了，估計是姿勢原因睡的不舒服，這會兒眉頭有些輕微的皺起。

    秦曦月赤著腳，輕輕的靠近他，然後蹲著他麵前，細細的觀察他的樣子。嘴唇微薄，但色澤殷紅，鼻梁高翹，平常極淡的眼睛閉著，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一般濃密纖長，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好看的不可方物，好像全是按自己心裏的樣子長的，不管看哪兒都是好看的樣子。她神差鬼遣一般，伸出手想要觸碰，到了幾厘米的距離，她終於像反應過來似的觸電般放下手，哆哆嗦嗦著跑回床上，把頭捂進被子裏，麵紅耳赤。沒有看見江風卓在她背後睜開的眼睛，一片清明，眼裏盡是深思。

    －－－－－－題外話－－－－－－

    老婦人：公子和夫人真是才子佳人，極為相配

    江：那是自然

    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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