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庶女懂事

字數:19982   加入書籤

A+A-


    木冷嫣是府裏的三小姐,不太愛說話,木優魚完全沒跟她有過接觸,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的,就被她給禍害上了。

    木冷嫣似乎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每次請安的時候,眾人都是真真假假地聚在一起說話,她卻總是一個人在一邊,話也不說。

    跟她的母親性格一般,都是十分冷清的,和名字一樣冷。

    木冷嫣站在那處,如同是一株傲然而立的寒梅,總是讓人不想靠近,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她的母親也是個如此性格的人,是個冰美人,就算是對木常榮也是不冷不熱的,在這後院都爭寵的大環境之下,倒顯得鶴立雞群,雖然不是特別得寵,但也不會落魄到哪裏去。

    大概,木長榮對那些對他熱情似火的妾室們還是有些審美疲勞,對木冷嫣的母親這冰美人存著一絲獵奇心理,每個月還是會有固定的一兩天時間是在木冷嫣親娘的房中。

    那木冷嫣看起來對什麽都不在乎,更不在意爭寵之事,怎麽會忽然就陷害自己呢?

    木優魚可不相信那是一不小心的事情。

    木優魚偷偷地打量木冷嫣,見她還是那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樣,對周圍那一群真真假假討好王夫人的姨娘庶女們露出一種微微的鄙夷之意。

    她也不說話,就守在她那同樣不說話的姨娘身邊,等著請安完畢了便離去,每天皆是如此。

    王夫人也是知曉這母女倆的脾氣,也不主動與她們說話。

    入了主母的客堂之中,眾人請安完畢便都坐了下去。

    木優魚穿了木清歌的衣裳,木清歌穿的是木水秋大丫鬟的衣裳,看起來也是順眼,倒沒有唐突了主母的眼。

    木水秋興致勃勃地拿出了自己新得的荷包來,在王夫人麵前故意顯一顯:“母親,您看這花樣,是不是比那繡房的繡娘繡出來的還好看!”

    王夫人昨日已經見過那手工了,此時看見木水秋那荷包,又是新奇花樣,還是不由得讚歎一聲:“好看好看,這花樣是用了心的。”

    王夫人自然是也是個刺繡高手,賞玩著那荷包花樣,十分喜歡。

    有姨娘好奇道:“小姐得了個什麽荷包,怎的愛成這般,讓婢妾們也開開眼唄!”

    王夫人自然是樂意了,這平日裏請安,他們這些深閨夫人,也什麽交際,也就是交流交流刺繡花樣而已。

    靈西姑姑將幾個荷包絲帕一並送了下去,姨娘小姐們拿過去賞玩,一個個見那香囊針腳細密,力道是不重不輕不送不緊,繡麵十分均勻,顏色也是處理十分雅致,果真十分出眾,連嫡女都能看上眼。

    又見著木水秋和王夫人都十分喜愛,眾人也跟著附和:“這繡工真是絕了,真的比那繡娘繡出來的還好看呢!”

    “來,姐姐你也瞧瞧,瞧這針腳勻稱得,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嘖嘖,不知道是府中哪位姑娘的手筆。”

    見人問起,木優魚也出聲笑道:“這都是六姐姐的手筆呢!”

    眾人紛紛朝她身邊的木清歌看過去,木清歌許久不曾出院兒了,眾姨娘都是好奇。

    怎麽的一個沒娘養著的,莫名其妙地就露臉受寵了呢?

    王夫人也和善地笑道:“是啊,都是六姑娘做的活,這孩子,生得一副巧手啊!”

    木清歌回想起昨晚上木優魚教過的話,忙低著頭,道:“母親誇得清歌都不好意思了。”

    她實在是不太會說話,特別是麵對如此多的姨娘庶女的,還有王夫人和木水秋,那壓力可想而知。

    昨晚木優魚專門叮囑過了,教她如何應答。

    她也是背了大半個晚上,就怕今日出差子。

    王夫人朝著木清歌招招手,“來,清歌,過來,讓母親瞧瞧。”

    木清歌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站在王夫人身邊,微微福身。

    王夫人捏著那繡麵,鮮紅的指甲十分有氣度,與那繡麵之上一朵迎春花交相呼應,“你這孩子,心太細,這花樣個個都是別致,莫說我了,怕是繡房裏的繡娘也想不出這般的別致的花樣來。”

    木清歌想著木優魚的話,緊張無比地答道:“女兒在院中也無事,便就胡亂想著花樣,自是不敢與那繡房的繡娘比,母親真是折煞清歌了。”

    一個庶女,既要表現自己,又要低調、低調再低調,謙虛謙虛再謙虛。

    木優魚也是手心裏全都是汗水,就怕木清歌說錯了話。

    王夫人也知道這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便也不為難她:“你二姐姐也要開始繡嫁衣了,以後你就跟著二姐姐,好生教教她怎麽繡嫁衣。”

    木清歌福福身子:“清歌不會辜負母親厚愛。”

    王夫人賞了她一些頭麵,便讓她退下了。

    木清歌站在木優魚身邊,木優魚摸摸她的手,見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手心裏和自己一樣,全是汗水。

    既然主母金口玉牙批準了讓木清歌跟著木水秋,那便是能隨同入京的意思。

    請完了早安,木清歌將衣裳給還了,隨同木優魚一道回院兒。

    她拍拍胸口,道:“方才真真是嚇死我,便就怕說錯了話,惹得母親不開心。”

    木優魚拍拍她的手:“以後,好生地給二姐姐刺繡,自然是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木清歌反應慢,此時還在嘀咕著:“可二姐姐都要上京了,我又入不得京城,如何能給二姐姐繡嫁衣呢?”

    木優魚捂嘴兒一笑,“傻瓜,你也隨同入京,不就是能好生地教二姐姐繡嫁衣了?”

    木清歌一愣,腳下的步子都停了,站在那處,雙目直滯著,大概是幸福來得太突然,腦仁兒裏忽然就是一片混沌了。

    良久才自言自語:“我也能去京城?”

    木優魚笑道:“是的,你也能入京了!不用留在這兒過苦日子了!”

    木清歌還是不相信,“我能入京了?我能入京了?”

    她從來不敢想那事兒,她沒娘護著,又不會說話,沒其他房的庶女那般千麵玲瓏地討母親父親歡心,入京之事,於她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直到此時她還覺得在夢中,不敢相信擺在眼前的現實。

    木優魚不厭其煩地解釋:“你能入京了,二小姐馬上就要及篦了,一及篦就要議親了,出嫁的時候,嫁衣是頭等大事兒,你可得好好地出力了,多想著精致花樣出來,咱們木府女兒出嫁,嫁衣也定要比別家的好!”

    木清歌站著,忽然肩膀一顫抖,竟然落了兩顆淚下來,轉身就將木優魚緊緊地抱了。

    “謝謝你。”

    她自小沒人疼,忽然來了個真心幫自己的姐妹,又能入京了,內心的喜悅實在是無法用言語表達。

    木優魚也沒說話,她也覺得自己忽然特別高興……

    木清歌入京的事兒算是真正地定了下來,一回了院兒,便有丫鬟送了好些東西過來,以往對她不冷不熱的丫頭們也忽然熱情了起來,忙著給她收拾東西。

    她那邊是忙碌不已,丫頭們進進出出的,木清歌早飯都沒過來吃。

    木優魚回了景鴻苑,默默地吃早飯,感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飯也吃得多了,全然忘記了方才的不痛快。

    兩條土狗進屋來吃飯,如今它們都是用鐵索栓著養的,畢竟這木府人多,萬一放出去了,被有心人利用了,木優魚這兒少不得麻煩。

    旺財旺福委屈極了,畢竟是土狗,在鄉下天天自由的狂奔於田野之中,如今天天被關在院裏,都快憋出病來了。

    木優魚吃完了飯,到附近去遛了一圈狗,回來稍作歇息,一會兒還要去廚房裏麵看看。

    以往木清歌天天過來圍著火爐繡花,木優魚也不好做別的,便隻能跟著繡花,今天木清歌忙著收拾院子,便沒有過來,木優魚也難得清閑。

    木芽兒看木優魚閑著,便湊過來,“小姐小姐,上次您唱的那個‘天仙配’真好聽,您再給奴婢唱一段好不好?”

    木優魚最是愛聽黃梅戲,可這裏沒人會唱,便教著木芽兒唱,她唱曲好聽,以後沒事可以唱曲給自己聽。

    她便清清嗓子,召喚一個會唱黃梅戲的520小說小說女主上身,唱了《天仙配》裏最經典的那一段。

    以往她都是自己用那沒經過訓練的嗓子隨便哼兩聲,讓木芽兒記住調調和歌詞自己慢慢練習,不想,上一次哼完一段,一邊沉默已久的鸚鵡拍拍翅膀,毫不客氣地道了一句——“唱得真特麽難聽!”

    木優魚當場就黑了臉……

    為了不被這隻鸚鵡再嘲諷,木優魚擺開了架勢,拿出大師級別的專業水準來,手絹做水袖唱著。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從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

    唱這段最經典的,木優魚如今是得心應手,當然,不是她唱的,召喚520小說女主上身的時候,嗓門也變脆了,發出聲音來,好聽得自己都要醉了,音色純美婉轉又動聽,唱詞咬得清楚明白,唱得有聲有色有感情,唱腔也是十分地道的黃梅戲味。

    旁邊的鳴翠鳴畫都聽得興致勃勃的。

    唱完一曲,木優魚放了手絹,喝了口水,木芽兒拍手道:“小姐唱得真好!”

    木優魚也是十分得意,雖然不是自己唱的。

    她喝完水,看向了那鸚鵡,看它要說什麽。

    見鸚鵡歪歪腦袋,看看木優魚,思考了良久,終於開口:“姑娘唱得好,大爺今晚翻你的牌!”

    木優魚:“……”

    鸚鵡一見她不唱了,自己又開始了。

    “含悲忍淚往前走,見村姑站路口卻是為何,她那裏用眼來看我,我哪有心腸看嬌娥……”

    木優魚見它唱得也累,喂它吃了點食兒,鸚鵡拍拍翅膀,用鳥嘴弄弄羽毛,又道:“小魚兒,今天月叔叔來看你!”

    “咦,你這鸚鵡,昨天可不是這麽說的。”

    難不成邀月真的要來木府?

    她收拾收拾,換了身衣裳,便去了廚房裏。

    木府的廚房很大,十分寬敞,府裏的食材也是十豐富,還有些反季節的蔬菜,甚至還有少量的牛羊肉。

    正是上午,廚房忙得熱火朝天,所有的人手都出動了,幾個灶頭都打了火。

    木優魚進去問大廚:“今日可有客人?”

    大廚道:“明日喬遷,今日老爺擺酒請景陽侯上門一敘,不僅是景陽侯,還有一些老爺的好友都要來。”

    果然,邀月來了。

    那隻鸚鵡還真是往邀月那兒去了。

    所以今日這廚房亂作一團了,景陽侯爺上門,陣仗那是非同一般。

    木優魚眼珠子轉轉,道:“既然府上有客人,那不如我來做兩道菜吧!”

    大廚對於木優魚的技術那是十分放心的,可菜譜都是定好的,而且大廚也是欽點的,府中規矩多,景陽侯爺又是老爺的好友,宴席不能出錯。

    大廚隻得道:“小姐,您得去找夫人老爺說說,小的也是做不得主。”

    這是木優魚的一個好機會,抓住這機會,在木常榮心中的地位一定能更上一層樓,自己的地位也能更穩固。

    她忙去了王夫人那裏請求掌勺,這是個大事兒,今日來的客人都是些達官貴人,來頭都不凡。

    王夫人對木優魚的廚藝那是深信不疑,畢竟她也時常能吃到。

    可這離別宴是非同小可,就算是府上經驗最豐富的大廚都還怕做得不如人意,如何能讓一個小丫頭掌勺?

    但王夫人也有心要讓那離別宴特殊一些,一跺腳,一咬牙,將這事兒匯報給了木常榮知曉。

    木常榮正在前院會客,都是一些他在顛城的好友,其中忽然便坐著一個景陽侯狐邀月。

    邀月今日穿了一身正正經經的月牙色袍子,春日融雪還有些冷,他衣領之間滾著的貂毛柔滑豎直,一看價值不菲,給那人都增添了幾分貴氣。

    他一臉正經,與木長榮說一些官場事情,眉目端正,眼中也少了賤氣。

    這個逼裝得有點深沉。

    他今日那可是玉樹淩風,長身而立,雙眼如繁星燦爛,隨時散發著一股青年才俊的勃然朝氣。

    木家的兩個嫡子都在,今日都是些熟人,有些還是近親,木水秋也出來見客,為眾人奉茶,輪到邀月的時候,她小臉通紅,低聲奉茶道:“月叔叔喝茶。”

    景陽侯接了熱茶,道:“侄女有心了。”

    木水秋紅著臉退了開去,那前來詢問的王夫人正好看見這一幕,臉不由得一沉。

    但倏然便變了臉色,笑吟吟地上前來,在木常榮耳邊輕聲道了幾句,木常榮聽之,覺得這事情有點玄乎,萬不能讓這麽一個庶女掌勺。

    王夫人便小心道:“不如讓她試一試,出一兩樣菜便可,那姑娘的手藝還請老爺放心。”

    見王夫人都這般說,木常榮便也同意了。

    王夫人便帶著木水秋一道離開。

    母女倆離去,景陽侯好奇地問道:“兄台,出了什麽事兒了?”

    木常榮自然是不會將那庶女掌勺的事情說出來,卻是恭喜景陽侯道:“賢弟高中探花,為兄還不曾恭喜,如今賢弟也要入朝為官,可喜可賀啊!”

    ……

    另一邊,王夫人領著木水秋離去,木水秋還想著方才景陽侯的模樣,低垂著的頭帶著點點含春女兒的羞澀笑意。

    誰料一回了後宅,當著眾多仆婦丫鬟的麵,王夫人毫無預兆,反手就給了她一耳光,抽得那如花似玉的小臉瞬間紅出了一個巴掌印。

    木水秋不可置信地看著王夫人,那眾多的仆婦丫鬟也是驚呆了。

    王夫人恨鐵不成鋼,又惡狠狠地給了木水秋一個巴掌印。

    “這兩巴掌,是為娘給你的提醒,身為木家嫡女,你知道有些東西是你不能想的!”

    木水秋呆呆地看著王夫人,眼眸已經留不住奪眶的淚,兩顆香淚落下,濕了那精心打扮的如花美顏。

    原來,王夫人早將她心中那點小小的念想看在眼裏,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也知道自己這個身份該想的是什麽,默默地道了一聲:“女兒知錯了。”

    王夫人還是沒好臉,她也知曉自家女兒心頭的那點小苗頭,她不得不給她盡快掐滅。

    景陽侯是俊美,且年輕還有世襲爵位,如今還是高中新科探花,可謂前途無量,可那又能如何?

    這條件,木家遠遠看不上,他們追求的是更高一層的權勢。

    木家的女兒,都要為了木家的權勢獻身,所有的婚姻都首先要考慮的是能為木家帶來的利益。

    縱然木水秋心中再喜歡那景陽侯,她也注定是要入宮的,就算不能爬上龍床,也要挑個龍子龍孫做正妻才可!

    大嫡女已經失敗了,若是二嫡女再失敗,他們這一脈怕是永遠要淪為木家甚至是全朝的笑柄。

    木水秋被丫鬟陪著,一路之上還是端著嫡女的架子,不讓那淚落下,可是一回了自己的院中,她便命人將那房門關了,自己獨自在房中哭泣。

    另一頭,廚房很快便得了老爺的命令,將木優魚給放了進去。

    木優魚得以如願進入廚房,占了自己的一灶頭。

    她帶著帽子,拴上圍裙,心中一喜。

    那死變態愛吃什麽,她比誰都清楚,今日且看她如何踩著這一碟碟的美食珍饈,再上一步!

    前院客廳之中,木長榮與諸位客人談話半日,便有廚房傳了菜來,眾人移步膳房,便擺開了宴席。

    木常榮做東,兩位嫡子作陪,還有景陽侯等三四人,湊了一個大圓桌。

    重頭菜上來,都是些京城貴胄們吃的菜,饒是別有用心,但大家都審美疲勞了。

    眾人簡單地吃了幾筷子,吃了一輪,菜就撤下去,又上另一輪。

    首先,便見川菜小廝端了一個大盤子上來,見那盤子之中,居然是一道如盆景似的假山,假山矮小,上點綴了綠葉點點,旁邊竟然還有一座簡單竹樓,竹樓之下,有清水環繞,竹樓環水,倒影如畫,精致難言。

    這般一個小小的景致惟妙惟肖,眾人皆是不敢相信,那是一道菜。

    不僅是客人驚奇,主人木常榮也驚奇了。

    他吃遍京城美食,怎麽的就沒見過這道菜?

    景陽侯好奇問道:“兄長,這是何物?怎的看起來如此精妙?”

    木常榮也回答不出,便讓那傳菜小廝回答。

    小廝道:“這道菜名叫‘錦繡河山’,精選了十八種珍惜食材,經過蒸煎炸燴等六道工序而成。”

    見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輕輕地取了‘竹樓’之上的一點尖頭,那竹樓竟然慢慢地道了下去。

    這倒下去也不是一股腦地倒,而是一點一點,先是往裏倒,又往外倒,眾人這才看清,原來那‘竹樓’竟然是用一小片一小片的芹菜搭成。

    事用刀工卓絕的廚師將芹菜切成絲,再一點點地堆積上去,生生地搭成了一座小樓,外表青翠以假亂真,連倒下去的弧度都是計算好的。

    竹樓一榻,另一邊的‘假山’也是塌了下去,塌開一看,竟然是切成小丁的豆腐,內裏白豆腐香嫩潔白,外麵的偽裝竟然是一層層的作料。

    假山與竹樓一起倒了,雙方食材交融在一起,落入了環繞周圍的‘清水’中,融為一團,有青煙浮起,香味透出,再看,已經是一道的五光十色的菜了。

    原來那環繞的綠水也是一道作料,此時正慢慢地漫入食材中,將味道也浸入。

    “好一個錦繡河山!好菜,好菜!”

    眾人驚歎,紛紛鼓掌,木常榮也驚豔了一番,連忙招呼眾人用菜。

    幾雙筷子往那盤中伸去,片刻之後,讚歎聲此起彼伏。

    “這菜味道果然霸道!”

    “好菜,好菜!”

    木常榮也吃了一口,果真是美味了得,覺得自己死去的味覺都蘇醒了,見眾人紛紛讚歎,頓覺自己長臉了。

    接連上了幾道菜,可味道都不似方才拿道‘錦繡河山’,明顯感覺已經不是一個檔次。

    最後又上了一道簡單的青椒炒肉絲。

    邀月雙眼一亮,那是他的最愛,忙嚐了一口,也是讚不絕口。

    “好吃好吃。”

    眾人見他吃得好,也是跟著品嚐,覺得這菜好似跟方才那道錦繡河山出自一個廚師之後。

    又上了胭脂鵝肝、糟鵝掌鴨信、雞皮蝦丸湯等,竟然都是邀月喜歡的菜式。

    他雖然喜歡吃,卻依舊是顧著顏麵,淺嚐輒止,舉止高雅地細嚼慢咽,最後放下筷子,吃了一杯子酒,才道:“兄台府上什麽時候竟然有了如此高明的廚子,小弟怎的好似從沒嚐過這味道!”

    木常榮早已經問過了那傳菜的小廝,今日這桌上,眾人吃得多的,竟然都是出自木優魚之手,包括那一道眾人驚豔的錦繡河山。

    他謙虛地笑道:“哪裏是個什麽高明的廚子,方才得知竟然是小女捉刀代筆,擅自做主掌勺,讓各位見笑了,見笑了。”

    可他分明笑得歡樂,感覺自己長臉了。

    眾人好奇了,首先是景陽侯問:“是方才的世侄女?”

    木常榮道:“非也,是愚兄的七姑娘,賢弟也曾見過。”

    景陽侯樂了:“原來是那七姑娘,還請兄台叫出七姑娘來,讓諸位也瞧瞧那心靈手巧的世侄女。”

    在座都是木常榮的好友,便也不避嫌,命人前去喚木優魚出來見客。

    木優魚還在廚房著急,一聽要見客的消息,整個人都雀躍了,知道自己的目的得逞了。

    忙回了自己的院兒去,重新梳妝打扮,熏了香去了廚房的味道才匆匆去見客。

    此時眾人已經吃完再花廳奉茶說話,木優魚嫋嫋步入房中,見著了眾人,紛紛上前行禮。

    首先見過木常榮與兩位嫡兄,木常榮引木優魚去拜見其他人。

    木優魚便一個個地見了禮,最後輪到景陽侯,她上前,恭敬道:“優魚見過景陽侯爺。”

    方才還一臉正經的景陽侯都笑成一朵花了,笑道:“侄女又見外了,叫聲叔叔便可。”

    木優魚那低垂的臉都要皺成一個包子了,隻得低眉順眼地道:“是,叔叔。”

    景陽侯大方地道:“頭次已經見過世侄女,不想世侄女還有如此的手藝,今日再見,說什麽叔叔也要送侄女一件大禮。”

    木常榮忙道:“賢弟莫要破費。”

    可景陽侯執意要送,喚了一聲:“來人,送上本侯的玉扳指來!”

    玉扳指!

    眾人耳朵一激靈,就連木常榮也是不可置信。

    景陽侯的玉扳指,那也不是一般的玉扳指,就算木常榮當著他的麵,多次似真似假地想要討要收買,都被景陽侯委婉拒絕了。

    見門外走來一人,送上一個玉扳指,那玉扳指通體無暇,溫潤了得,似有幾分生命,光澤也是非同一般。

    眾人看玉扳指,不曾看木優魚。

    木優魚低垂著臉,可依舊是感覺到了逼人的氣場,偷偷看一眼,見麵前站了個身長八尺有餘,九尺差點的蒙麵侍衛,雖然是蒙麵,可一雙眼睛,深沉如斯,冷光碎碎,似一雙勾魂奪魄的珠,一雙眼差點將木優魚的眼窟窿瞪穿!

    嚇得木優魚心尖一顫抖。

    這位大爺怎麽來的?

    景陽侯笑道:“來,世侄女收著,本侯出門沒帶什麽東西,這扳指是好東西,你爹早看上了,求了我多少年,我都不答應送呢!”

    木常榮笑了:“既然侯爺要送,魚兒便收著吧。”

    木優魚點頭拜謝:“謝景陽侯叔叔。”

    說罷,伸出雙手,從七爺手中接過了那扳指來。

    接到扳指後,便往木常榮身後站去,已經是雙俠緋紅,心頭小鹿亂撞,方才和七爺站近,此時似乎那鼻尖全是七爺的味道。

    七爺也轉身出了房門。

    忽然,有那眼珠子靈活的,見木優魚年輕貌美,小臉通紅,又見景陽侯年輕有為,兩人站一起似乎頗為般配。

    “咦,我看這世侄女與侯爺倒是般配得很,不如……”

    那即將步出去的九尺蒙麵侍衛腳步一頓,似乎腳下有冰渣子延綿出去。

    景陽侯嚇得膽都差點碎了,忙擺手:“這位兄台說什麽胡話,若我是木兄,有女如此,定是緊抓不放,哪裏有那早早放人的念頭!”

    木常榮也是沒想過要讓木優魚現在就出嫁,一是因為還不曾及篦,而是因為木水秋的牙齒還沒弄好,便也笑道:“小女如今還不曾及篦,說媒尚早,尚早!”

    眾人笑笑,此事便就過去了。

    木優魚也退出了花廳去,可一出門,便看見那外間,站著蒙麵的七爺,她嚇得灰溜溜地逃了。

    沒想到,還沒逃出一會兒,才過了一個轉角,那背後風起,腰身一緊,腳下一空,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呼吸進出聲,她人已經被擄到了無人荒園之中。

    木府大了,各種邊邊角角無人的地方多了,白天裏也是陰森森的無人氣,最適合那男盜女娼奸夫淫婦的勾當,保證無人撞破。

    “七爺!”

    木優魚嚇得聲音都顫抖了,連連後退,可身後已經是退無可退。

    麵前男人摘下麵罩,露出一張熟悉的俊美容顏來,他的牙齒正慢慢變化著,似乎幾日不見,又變了個模樣。

    七爺不語,上前一把掀了木優魚的劉海兒,看見了那鮮紅花鈿才算是放心了。

    七爺一點溫柔都不講,勇猛粗糙地就望著那小嘴兒親了上去,木優魚躲都躲不開,就這麽被七爺按著親了嘴。

    她想反抗,可又覺得渾身無力,有種不想反抗的意味,大概,她也想他了……

    七爺親了個夠才將他鬆開了,順手撩開她的袖口,發現自己的黃金玉還在,也放心了。

    隻是,忽然發現,她有溝了。

    七爺似發現了個新大陸,往那溝裏探索開去……

    好一會兒時間,木優魚才從那荒園之中走了出來,附近無人,她心跳如牛,左右瞄著,心虛得很,怕是被人瞧見了。

    她此時雙頰比方才還紅,簡直都快滴出血了,顯得那眉心的花鈿越發激情似火。

    七爺便跟在她身後,兩步之遙,已經是衣冠楚楚,重新戴了那麵罩。

    木優魚走一步,他就走一步,木優魚心中念叨著:都拿她泄火了,怎麽的還不走?難道還想來二次不成?

    七爺隨手將一個褻褲放入了自己懷中,那上麵留了他的東西,怕是留給木優魚,回去被人看見了不好。

    可木優魚也不能這麽放著空檔回去,裙下一陣涼風灌進來,羞得她臉紅如血。

    最終還是如蚊子呢喃般的哼出了聲:“你把那東西還給我……”

    想是聲音小了,七爺聽不見,沒動靜,或許是他聽見了假裝沒動靜。

    木優魚跺跺腳,轉身,羞得滿麵通紅,“你把那東西還給我!”

    七爺回答得幹脆了斷:“不還。”

    “你……無恥!”

    七爺悶哼了一聲:“你連人都是爺的,爺拿你一樣東西又算什麽!”

    這荒園之中,也沒有別人,隻有無人打理的雜草叢生,靜悄悄得,能聽見的隻有彼此的呼吸聲。

    木優魚羞得用手捂住臉,“你讓我怎麽回去見人!”

    七爺瞧瞧那裙子,穿了足足兩三層,也不會曝光,道:“爺送著你回去。”

    木了。

    自己方才明明可以逃開的,可怎麽就從了這無恥之徒了呢?

    腦子裏喊著不願意,可身子卻是願意得很!

    七爺忽地將她從後抱住,將她那小身子攬入了懷中,將那玉扳指送到了她手中。

    “這東西很珍貴,是當年景陽侯祖上得勢之時偶然得到,可是世上難得一塊的奇玉,這扳指你用不上,你知曉該怎麽用它。”

    木優魚聽得明白,一下就懂,將那玉扳指握著,七爺卻握著她的小手揉捏著。

    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

    木優魚隻感覺到心裏似吃了蜜糖般的甜,貪戀著身後的溫暖不忍放手。

    她又瞧見了七爺手腕上那一點鮮紅。

    真特麽奇怪,方才明明都給他擼了,怎麽還有?

    忽然,七爺耳朵一動,身形似流光一般消失。

    木優魚隻感覺身後一空,那溫暖便已經無所尋覓,回頭一望,荒園之中,哪裏還有七爺?

    幾個腳步聲傳來,原來是走來了幾個丫鬟,木優魚忙收了扳指。

    “七小姐,您怎麽在這兒?”

    木優魚已經麵色如常,尷尬笑道:“對府中道路不熟悉,走錯了道,走不出去了。”

    木府的確是很大的,有些地方木優魚現在都還沒走過。

    眾丫鬟引著木優魚回了景鴻苑,她回屋趕緊找了條內褲出來穿著。

    此時才清醒過來,嚇得一身冷汗。

    方才真差點*了,若是七爺真的是起了心要她,木優魚敢肯定,方才的自己絕對不會反抗。

    這是怎麽回事?

    邀月吃過了飯,閑聊了一陣子便離了木府,出府的時候,上了馬車,看見馬車中,七爺已經摘下了麵罩,端坐著,見邀月進來,他一雙冷目盯著他。

    邀月就知道這廝肯定在記仇,忙道:“師兄,你坐,我走。”

    砰!

    大長腿一腳便將邀月給踹了出去。

    下午,木優魚讓鳴畫出去打探消息,得知了木常榮已經將客人都送走了。

    木優魚又去廚房,做了幾樣小菜,菜還沒出爐,便有人來道老爺請她過去。

    木優魚自然是等著菜出爐了,便帶著幾樣小菜,去了王夫人的院兒。

    木常榮一般都是輪流睡在各個姨娘的院中,今日該是輪到王夫人了。

    進到了院中,正巧已經是晚膳的時間了,木優魚乖巧地拜見了二人。

    “女兒拜見父親,拜見母親。”

    今日木優魚表現好,王夫人正心喜著,見她來了,也是十分高興:“今日魚兒可真是為我們木家長臉了。”

    木常榮也是高興,又對木優魚刮目相看。

    木優魚十分謙虛,一邊道著:“哪裏長臉了,二姐姐才是咱們木家的驕傲,女兒隻不過會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雕蟲小技,承蒙父親母親錯愛了。”

    一麵又命丫鬟送了精致小菜上來。

    木常榮中午還沒吃得盡興,此時又吃,自然又是讚不絕口。

    見木常榮吃得高興,木優魚又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絲帕裏的正是今日從邀月那兒拿來的扳指。

    她雙手奉給木常榮,恭敬道:“爹爹,今日女兒得蒙侯爺錯愛,賞了這扳指,可女兒也用不著,這東西又如此珍貴,恐是折煞了女兒,還請爹爹幫女兒收著。”

    木常榮這才眉開眼笑了,他早將景陽侯的那一方玉扳指給瞧上了,這東西來頭非凡,是前朝之物,後落入了狐家,代代相傳,許多大人物都帶過。

    今日被景陽侯當著他的麵賞給了一個庶女,他心頭肯定不高興。

    沒想到,木優魚竟然主動地送了上來。

    他也拿了那玉扳指,道:“這東西珍貴啊,侯爺賞你是你的福氣,如今你用不著,爹爹便暫時替你收著。”

    木優魚還樂顛顛地道:“謝爹爹。”

    木優魚見木常榮那欣喜的眼神,已經猜到他可能是想要這扳指許久了。

    今日邀月不會無故地就賞自己這東西,又聽七爺說,邀月正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馬上也要入京做官,與木常榮成為同僚。

    那麽,一開始,邀月就是想將這扳指送給木常榮,以拉攏他。

    經自己的手,也是有道理的,表麵上,是邀月將這扳指送給了自己,但大家都清楚,這是用來拉攏木常榮的。

    但表麵的文章不能不做。

    無論經過誰的手,他們的目的都是將扳指送給木家,隻是,被送的那個人,若是聰明一點,將東西送給木常榮,會白得一場便宜。

    這麽問題來,既然誰都可以,為什麽不送給正經嫡女木水秋,偏偏是自己呢?

    分析到如今,木優魚心中便暖暖的。

    那死變態一定不會這麽好心,肯定是七爺的主意。

    不過嗎,問題又來了——屋裏一本書都沒有的邀月,何時竟然成了當朝新科探花了?

    經過這麽一個事兒,木優魚的地位越發的穩固了。

    值得一提的時候,木優魚特意用了木清歌繡的絲帕包了那扳指去獻給木常榮,木常榮看完了那扳指,心中高興,又看見那繡得精致的手帕,愛屋及烏,也是看得順眼,問道:“魚兒,這是你繡的?”

    木優魚笑道:“女兒哪有這般的手藝,都是清歌姐姐繡的呢,以後她還要給二姐姐繡嫁衣呢!”

    這麽一說,木常榮也將那若有若無的女兒給想了起來,便將那精致的手帕包了扳指,好生地放開了。

    木優魚今日一戰,又是揚名一府,王夫人喜她在酒宴上為木府長了臉,木常榮也喜她懂事地將那扳指上交了,兩位嫡兄也覺得這位妹妹分為懂事,木水秋那邊自是不必說了。

    嫡出的幾條粗大腿,木優魚都抱得緊緊的,自然是有人不高興了。

    ------題外話------

    推薦軒轅方梨的新書《權少的農家妻》,嘿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