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木府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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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優魚最近正忙著,晚上也不得安寧,一邊想著木水秋的正牙,一邊想著廚房的事情,吃食是宴席的重中之重,廚房不能出半點差錯。
這麽一個大人物落在自己身上嗎,木優魚也是倍感壓力,日日回來,累得似狗一般。
七爺說他要走的時候,木優魚趴著,隻是哼哼了一聲。
他的事業忙,比自己忙多了,以前在顛城的時候便時常不在。
她翻了個身,看七爺,道:“這一次得去多久?”
七爺道:“多則三五月,少則半個月,不確定。”
木優魚眼睛都舍不得睜開,但還是叮囑道:“別忘了牙口,帶個大夫一同前去。”
七爺點點頭,將鬼焰也牽過來了。
鬼焰對木優魚熱情極了,可七爺在,它不敢伸舌頭,便就在床邊看著木優魚。
他個子大,站在那床頭,十分威武的模樣,木優魚高興地坐起身,摸摸狗頭。
七爺站一邊道:“想摸多摸幾下,爺還等送回去。”
屋裏那個智障哥晚上都愛抱著狼睡,若是狼遲遲不回去,怕是要在你家裏鬧騰了。
摸了幾把狼,七爺忙讓人牽著回去了,木優魚又往床上攤著,一會便睡著了。
七爺知曉她累了,也無心折騰她了,在那書架之上尋了本書過來,坐在等下看了半晌,才去睡了。
也隻有在木優魚這裏,他才能真正的睡著……
木優魚數著日子,等那木府的大宴到來,大宴選擇了三月中旬,此時已經是春暖花開,木府花園之中的景致也慢慢地活了過來,能好生地將那宴會辦起來了。
眨眼,木優魚便回了木府一個月多了,這一個多月,那可真是忙碌透頂,得看木水秋的牙齒,重心是在大廚房的事兒。
木府的大宴非同尋常,提前一個月便開始準備了,力爭拿出力所能及的所有排場。
大夫人和二夫人協力完成此事,二夫人正巧是可以將自己的人手安插進府中,大夫人自然是不會如她所願,一直在找茬。
大矛盾沒有,隻是小矛盾不斷,畢竟她們都是木家人,若是大宴辦得不好,丟的是他們木家的臉,回了娘家也會被人說三道四。
今年,是當今皇帝五十大壽,也將在下半年舉辦一次大宴,各國使節都將出席。
就在這個時候,木府來了個客人。
木優魚在廚房還在教幾位禦廚和學徒做新的菜式,做完兩道菜之後,正好是午飯和晚膳的空檔,可以休息休息。
此時春光正好,木優魚抬頭,炫目的光亮照得她睜不開眼。
春光融融,身上的累贅的衣裳少了,身子也不是那般的冷了,脖頸手腕的露出來也不會凍得骨頭疼。
木優魚心情好極了,準備尋個地方休息一下,下午繼續照管廚房的事兒,其實根本不用她忙碌,廚房的事兒基本都是木元衣在管,她隻是個王夫人奪得廚房大權的由頭而已。
真正出力的是木元衣。
出了廚房,瞧見自己身邊的丫鬟一個都沒了,鳴畫鳴翠這兩個對這新的府邸十分好奇,時常偷溜到處去看罷了,連木芽兒也沒了。
幸好還有個滾聃兒在,正在喂狗。
木優魚來廚房混了差事,這塊肥地正好便宜了自己的兩條狗,便將旺財和旺福都牽了過來養著,享用點木府大廚房的剩飯。
不僅是自己的丫頭,其他的丫頭都沒了,隻剩下幾個緊要的人。
正巧得木元衣正進廚房,木優魚便問道:“這人都去哪兒了?”
木元衣永遠是一副十分幹練,急匆匆的模樣,從木優魚身邊一擦而過,抽空道:“來了個表少爺,大家都去看而來。”
什麽表少爺,排場這般大,竟然將那廚房的丫頭都給調過去了。
一直到晚餐前,木芽兒才和鳴翠鳴畫紅殊一道回來了,一來便與木優魚興奮道:“今兒個表少爺入府了,大家都去看了!”
“表少爺實在是太英俊了!”
“真真是個神人啊!”
一整個下午,廚房的人都在討論那表少爺是如何如何英俊。
晚膳,李老夫人身邊的大姑姑親自來廚房傳了話。
今日表少爺入府了,表少爺是南垣國之人,地處南方,喜辣,酌情加幾道辣風味的菜。
又道表少爺是南垣國派來恭賀我皇大壽的使節,提前來,是為了吃木府的大宴,以後將會住在木府,吃食之上不可怠慢!
原來還是個外國來的表少爺!
木優魚也無心花癡,專心忙著準備大宴。
那表少爺還沒來一會兒,便有人送了一車東西來。
送了一些南國才有的食材,另外還有海鮮一車。
南垣國地處南方,還靠海,海鮮最是出名,表少爺此次來,便帶了好些南國的特產。
南垣國到此,那也是不遠萬裏,帶這麽些東西也是不容易,特別是活物。
晚膳之後,木優魚還得每天去王夫人的院裏匯報廚房的準備情況。
未曾想,在王夫人那裏卻是見著了許多客人。
見王夫人的堂中,坐了兩個陌生的華服婦人,一個穿著鮮紅大袖衫,及時的二回袖之上是十分招搖的孔雀開屏,另一個也是一身比甲,十分的闊綽端莊,一看那打扮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見著木優魚來,王夫人高高地道了一聲:“魚兒,你來了!”
木優魚忙恭順地入堂中,低低地道了一聲:“女兒見過母親,見過二位夫人。”
那兩位夫人也是將目光送到了她身上,從上到下地看著,十分好奇。
王夫人道:“好了好了,這二位可不是別家之人,正是你的姑姑呢!”
原來那二位夫人正是木府已經出嫁的兩位姑姑,李老夫人生了木常榮三兄弟,還生了兩個女兒,嫁的都是來頭非凡之人。
“這位是南垣國韓國公夫人,是咱們木府的大姑姑。”王夫人與木優魚介紹道。
木優魚朝國公夫人道了個萬福。
她也聽說過這位韓國公夫人,二十年前遠嫁南垣國,多年不曾回來了,此次皇帝大壽,南苑派了使節團前來,她便順道回來看看。
她便就是今日聽見的那位表少爺的娘了。
另外一位是木府的二姑姑,嫁的是李夫人娘家的一個嫡子。
木優魚又給二姑姑行了一道禮。
二姑姑見她,似乎是十分驚喜,拿了木優魚的手去,“這便是魚兒!”
木優魚害羞道:“正是魚兒。”
二姑姑將她上下看了看,臉上是遏製不住的驚喜,道:“魚兒好啊,魚兒好!”
木優魚不明所以,何以這二姑姑見著自己這般高興,王夫人一口道破了玄機,“魚兒,你二姑姑的養的表姐也是準備要入宮了,過幾天便上府來,你給表姐也看看牙口。”
原來是來找自己看牙的。
木優魚道:“好。”
韓國公夫人吃了一口茶,笑道:“想我幾年前回來的時候,水秋的牙還不是現在這個模樣,如今也變得整齊了,也隻有你能養出這般能幹的女兒來了。”
王夫人也是十分自得,自己房的庶女給自己長臉了,喜滋滋地道:“魚兒自然是有個本事,如今關著大廚房的事兒,那可是井井有條,又會做菜又會看牙,這般好的閨女,世上也尋不出幾個了。”
眾人哈哈一笑。
木優魚與兩位姑姑短短地打了照麵之後便也離開了。
她牽著狗回了自己的院兒,鸚鵡一見它便喊道:“姐姐,姐姐,你怎麽不過來了?姐姐,你怎麽不過來了,小八出門了,好無聊。”
鸚鵡十分聒噪,生意也難聽,聽得木優魚心煩意亂,道:“姐姐正忙,暫時不過來。”
鸚鵡飛過了牆頭,去了牆的那邊回話了,木優魚將狗一放,兩條狗便從狗洞鑽到了隔壁去玩了。
對它們而言,隔壁這木府好玩多了,隔壁的傻子跟哈士奇一個段位,但是好吃的東西多。
木優魚想洗澡,渾身都是廚房的油鹽味道,有點想念七爺家裏的那一池香湯了……
她院兒也有一個大木桶,專門洗澡,雖然比不上七爺的大池子,但已經十分不錯了。
木優魚洗澡洗頭之後,便坐在火爐前烤著頭發,一邊拿出七爺的腰帶繡著。
那一整條腰帶已經快接近完工了,這段時間木優魚忙瘋了,沒時間繡那玩意,如今七爺要出遠門了,正好可以繡出來給了他去。
七爺早早地來了,一個月之後起碼有二十天在木優魚這裏歇息,另外十天,他不在府中。
一來便看見木優魚正一針一線地繡那腰帶,繡得認真極了。
七爺本不想吵他,可剛一進來,小魚兒就高聲道:“七爺來了!七爺來了!”
那聲音將木優魚給嚇了一大跳,抬頭便看見七爺正在喂鳥。
他正將那鳥事兒一點點地往鸚鵡嘴邊喂去,鸚鵡吃得十分勤快,吃完了,還用腦袋去蹭蹭七爺的腦袋。
為何有種七爺很有愛心的錯覺?
養狗的男人,一般都是比較有愛心的。
哈士奇也跟著七爺來了,圍著木優魚的轉來轉去,最後往她腳邊一趴,木優魚正好將手放在它腦袋上當靠背。
七爺喂了鳥兒,從木優魚的書架上找了本書就在燭火之下看著,看得聚精會神,十分認真。
郎看書,女刺繡,腳底下還臥著一條狗,木優魚覺得這氛圍有一對夫妻的即視感。
她換了線,一邊拈線穿針,一邊道:“今兒個的鬼焰怎麽還不回去,難道不怕七王爺跟您鬧不成?”
七爺頭也不抬,見一邊還有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眼珠子一直落在那書本之上。
“旺財和旺福過去了。”
木優魚好奇地抬了一眼,看著七爺——他居然還記得她那兩條土狗的名字。
木優魚還以為他對什麽事情都是漠不關心呢。
兩人便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擾,偶爾隻有鬼焰的打呼聲。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紅燭都化了一半了,七爺將書放上了書架,問木優魚道:“聽說木府來了個表少爺?”
但那語氣之中,多了一絲質問,眼神也緊鎖著木優魚,看他的反應。
木優魚隻顧著繡花,隨口道:“好像是。”
木府來什麽人,他七爺保證比她更先知道的。
七爺把玩著她的碎玉杯子,道:“聽說木府的表少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木優魚隻是‘嗯嗯’了兩聲:“好像是。”
她隻見過那表少爺的娘,但是那表少爺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見木優魚似乎是一點都來勁兒,七爺便也不用了。
其實他就是來探探虛實了,聽說那表少爺長得是俊美無雙,引得一府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神魂顛倒,莫說是庶出的,連木府那幾個嫡出的小姐都蠢蠢欲動。
他今天特意來看看木優魚的反應,若是這廝敢說那表少爺一句好話,七爺保證收拾得她下不來床。
七爺落座於羅漢床上,一邊想著那木府的表少爺,一邊看木優魚,手中摩挲把玩著那碎玉杯子,忽然聽見一聲‘咯吱’脆響,杯子碎開了幾個縫。
七爺見木優魚依舊是低頭繡花,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不動聲色地將那杯子往那茶幾上一放,落下便碎成了幾片。
木優魚終於是修完了最後一點話花樣了,用剪刀剪了線頭,拿起那腰帶,走向七爺。
“來,爺,試試。”
七爺過來就寢,也沒穿腰帶,便主動地站起了身來,讓木優魚將那腰帶給自己圍上。
這條腰帶隻是七爺穿便服用的,量聲訂做,尺寸是剛剛好的。
木優魚細心地將那腰帶給七爺拴上了,小心翼翼的。
穿戴完畢,木優魚退了兩步,仔細地看了一會兒,道:“爺,您覺得還好嗎?”
見木優魚那期盼的臉,七爺故意將臉給冷了,道:“還成。”
他看著那腰帶,被木優魚繡上了銀絲,繡工不是特別卓越,但那一針一線都是十分的用心。
繡好了腰帶,木優魚也乏了,便打著哈欠去睡覺了,七爺也隨在身後,兩人一道上床入眠。
哈士奇就睡在兩人床下,如今木優魚的床上睡著七爺,它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上去擠位置。
木優魚睡在靠外的一麵,看見哈士奇將頭放在腳踏板之上,正睜大了一雙眼睛看她,她伸出去手去摸摸狗。
“帥小夥,睡覺了,不看了,。”
七爺也正理著她滿頭的青絲,見她摸狗頭,他也摸摸她的頭。
見木優魚從狗頭摸到了狗背,他也從木優魚的頭摸到了背,最後木優魚摸了一下狗屁股……
清晨,木優魚照例醒得特別早,自己穿了衣裳,又伺候七爺穿衣裳,她忽然問道:“爺,木府大宴您會來嗎?”
七爺道:“會。”
木優魚和王夫人商討廚房事物的時候,曾經從她手裏偷偷地撇了一眼賓客名單。
賓客名單是按照身份爵位進行排列的,先頭的幾位正是皇家子弟,京城也有成年封王的皇子,都是送了請帖過去的,卻隻沒有隔壁王府的名字。
好歹也是鄰居,這也是太令人費解了。
難道隔壁就是這麽落魄?
豐南王是皇族的汙點,說起豐南王,皇族臉麵無光,文武百官水敢談論,請了豐南王來,反倒是砸了這場大宴。
可七爺說了,要帶豐南王過來,那豈不是要砸木府的場子了?
七爺已經穿戴好了,回頭看那哈士奇,嘴筒子都還放在踏腳板上不放,正‘呼呼’睡得香。
它以前跟著豐南王睡,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今日跟著七爺來木優魚這兒便起得早了。
“鬼焰,走!”
七爺喚了一聲,哈士奇沒動靜。
七爺再喚,哈士奇還是沒動靜。
他上前,蹲下身去,捏捏狗耳朵,見它還是呼呼大睡,一點醒轉的意思都沒有。
木優魚不由得笑了一聲,這二貨跟自己以前養的那隻還真是像,睡著了那是雷打不動。
七爺弄耳朵,拽尾巴,掐脖子,哈士奇還是不醒,睡得跟個死狗似的。
半天弄不醒這狼,木優魚還在一邊笑,七爺麵上無光,往那密道裏麵扣了扣,赤牧與兩個男侍衛進來。
七爺看都不敢看木優魚,命人將那丟人現眼的哈士奇抬著便走了。
他們走後,木優魚想起方才七爺那尷尬的模樣,不由得笑得直不起腰。
又是一日,今日,是每十日嫡庶一起拜見老夫人的日子,木府所有的子嗣要匯聚一堂。
這對於庶出的來說是個大日子,若是能將趁機將老夫人給哄好了,那以後就跟木優魚一般受寵了。
木優魚院兒的吃穿用度,雖然說比不得那嫡出,但也不是府中任何一個庶出的能比的。
木優魚今日精神特別好,起床了便開始梳妝打扮,讓木芽兒給梳了一個靈巧的發髻,嬌小緊實不浮誇,簪上一枚簪子,再加以為流蘇,穿上一身合身的襦裙,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幹練,與那世家小姐不沾邊,倒像是個勤勤懇懇的大丫鬟。
二房的人一到行動,都是先去王夫人的院兒候著,等著一道行動。
二房的庶女庶子們肯定是很早便來了,木優魚來的還算是晚了的,她來的時候,首先便見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木婉伶和木冷嫣。
一個將小臉精心裝扮得似瓷娃娃,一個依舊是冷豔動人,目空一切的模樣。
木元衣依舊是那一臉的幹練,木清歌保持著一貫傻白甜,就算是這個空檔還在低頭繡花。
見木優魚來了,木清歌朝她招手,木婉伶則是冷冷一嗤,對於這個昔日被自己踩在腳下,如今得寵的妹妹,她可是沒有半點好印象。
覃姨娘終於是被放出來了,也是打扮得流光溢彩美麗動人,兩母女站在那處簡直就是一對姐妹。
還有覃姨娘所生的庶子和其餘兩個庶子,一大家子人都來了。
很快,木水秋、木清安和木澤羽來了。
王夫人也是整裝而來,隨同木常榮,一家子人浩浩蕩蕩地往李老夫人的院兒去了。
隻不過,嫡出的是坐轎子,庶出的隻能走路了。
庶女們激動異常,木優魚這是低頭想事情,旁邊轎子中的木水秋掀開了簾子,笑道她道:“小七,你看別的姐妹都是將頭麵收拾得異常出彩,你怎麽不也打扮打扮?”
木優魚揉揉眼,道:“以前見老夫人我也是這身打扮,今日有什麽不同嗎?”
木水秋捂嘴笑了笑,“今日要去見表哥,大家都興奮了。”
木優魚不解了,“見什麽表哥?”
她完全忘記了那岔子事兒了!
木水秋笑道:“昨天來的表哥,從南垣國而來!”
木優魚這才恍然大悟,起得太早,腦子還沒醒,這才想起昨天見過的大姑姑,大姑姑的兒子就是那所謂的表哥了。
“見見見,一定得見,大表哥遠道而來,一定得見見的。”
木優魚沒懂庶子嫡女們的激動是為哪般,到了老夫人的院兒才算是明白了。
今日老夫人的院兒異常熱鬧,嫡庶的都來齊了,最大的事兒莫過於遠嫁的大姑姑回來了,木常榮那五個兄妹好不容易才湊齊,自是十分高興的,坐在堂中說話。
嫡出的自然是有位置做,庶出的便就站著了,木優魚進來的時候,堂中已經占滿了人,平日裏十分寬敞的地兒如今也有些擁擠了。
木優魚默默地尋了個位置,便站著了,身邊站著木清歌,她瞧見左手邊的木婉伶往那唐中頻頻觀望。
她也正想看看,忽然聽見那堂中,有老夫人的聲音傳來。
“玄光,你難得來一次東麟,此次一定得多住些時日!”
那口氣,是說不出的喜愛,比見到自己正經的孫子孫女還高興。
一道明明想內斂,卻張揚不已的低沉男音回道:“姥姥,此次外孫怕是要多住些時日,還得叨擾您與舅舅多時。”
“說什麽叨擾不叨擾,咱們這都是自家人,就當這兒是你自個兒家,多住些時日,讓姥姥多看你幾天。”
木優魚也墊腳看了過去,隻可惜自己站得遠,前頭人多,看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來,隻瞧見一個男人坐在李老夫人旁邊。
木優魚還當那外國表哥是個混血兒,原來還是黃種人,所謂南垣國東麟國,都是出自同一個文化體係,語言文字都沒什麽大區別。
不由得有些失望了,默默地低著頭。
堂中孟夫人讚美道:“記得上一次玄光來府中的時候,還是個七八歲的孩童,如今便已經長成這般的英偉男兒了,這時間,真是過得快啊!”
眾人也是七七八八地附和,四處都是溢美之詞,什麽英雄少年,什麽武功蓋世,什麽做大事者。
很少見這一家子這麽往死裏誇一個人,木優魚也不由得對那表哥好奇起來,幹脆攤了個腦袋去看。
見李夫人身邊做了個年輕男人,雖然是坐著,看那身高,已經是七八尺不差。
生了一雙丹鳳眼,飽含剛毅、決斷,眉峰濃厚斜挑入鬢,隻見得一個側臉,已經十分俊美,身著一身普通男人不敢穿的玄衣,是武者裝扮,一身紅衣非但不為何,反而將他襯托得如同那烈焰戰場上持劍而來的俊美戰神,怨不得府中的小姐們都瘋狂了。
原來是那表少爺是個如此俊美的男人。
木優魚看來看去,果斷下了結論——不如咱家那死王八!
但一深思,又唾了自己一口——呸,那死王八什麽時候成自家的了!
眾人讚美了一番,那堂中的大姑姑也是得意。
大姑姑也是京城名媛之中的一個傳奇,別家小姐都是修煉琴棋書畫,大姑姑卻另辟蹊徑,走的是俠女風格。
京城貴族之中,騎馬是一種高級社交活動,貴族聚會,少不得騎馬,家中沒有修建專門的騎馬場,那也算不得真正的貴族。
吃牛羊馬、騎馬都是貴族的象征,無論男女,當年大姑姑的騎術在京城名媛之中那可是數一數二。
二十年前,先皇大壽,大姑姑獻上馬術表演,驚豔當場,正巧得有南垣國司徒將軍在場,當場便向先皇求婚了。
司徒將軍當年也是風華正茂,俊美無儔,迷倒一幹貴族女子。
一個是年輕俊美戰功赫赫,一個是美豔逼人,如何就看都是天作之合。
先皇下旨,封大姑姑郡主之位,遠嫁南垣國。
東麟與南垣一向交好,東麟國替南苑抵擋北方蠻族入侵,南垣替東麟抵抗倭奴海盜。
大姑姑嫁到了南垣國,才一年多便生下了兒子司徒玄光,此人繼承了父親的謀慮膽識和武藝,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是抗擊倭奴海盜的中流砥柱。
眾人將那司徒玄光誇讚了一會兒,便有三夫人荊郡主問道:“玄光今年都十九了,國公夫人可議親了?”
大姑姑搖頭擺手,道:“玄光常年在海上,各個島子來回竄,今年海盜退了才有時間回來了,又被派出來了,莫說是議親了,他房裏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無正妻!
眾人一聽如此,雙眼一亮。
大房三房的嫡女們都會蠢蠢欲動,這古代表兄妹成婚不是什麽事兒,反而是親上加親。
嫡女們想著能嫁過去做個嫡妻,庶女們也是想嫁過去做個小妾什麽的,無論如何,能嫁給如此一個男人,那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兩房夫人都是蠢蠢欲動,就連王夫人也起了心思了,自家的嫡女是要入宮的,但可以為庶女們謀一個好夫婿。
木優魚看了看那雙眼發亮的女眷們,微微搖頭一笑。
木家是不可能會再嫁第二個嫡女過去了,畢竟這嫡女的作用大了,司徒家雖好,可遠在國外,於木家沒什麽作用。
當年大姑姑本是要入宮的,可是未料到司徒大將軍主動求婚,便錯失了機會,冤家異國。
最多也就嫁個得寵的庶女過去。
果然,一觸到了親事的話題,便有男人出來打岔了:“玄光誌在戰場,好男兒便該是如此,這婚事,可緩幾年再說不遲。”
司徒玄光也是道:“正如舅舅所言,外甥如今一心抗倭,無心為家,尚且年輕,那婚事不提也罷。”
滿座的女眷皆是失望,大姑姑也有些失望,不指望他能在自己的娘家娶個嫡女回去,但帶個庶女回去為妾也是可以的。
又說了一會兒話,男眷們便告辭了,男人們有自己的話題,自去了別處說,同為武官的木清安正想和這位戰功赫赫的表兄多交流交流,今日不上朝,正好可以去木府的馬場耍耍。
留下女眷們說話。
司徒玄光早就坐立不安了,屁股放在椅子上又疼又癢的,還是騎在馬背上舒服,便愉快地隨著男眷們走了。
那站著的一幹庶女眼珠子都隨著他了。
等男人們走了,眾多婦女又將方才的話題說起來了。
首先便聽大夫人道:“如今外甥都十九了,血氣方剛的男人如何能少了女人,他大姑就不給尋兩個?”
大姑姑也是麵露難色,歎氣道:“府中也給找了兩個,他都看不上。”
她也是有心讓木府送兩個庶女過去,好歹也是家鄉人,看著親切,便道:“我看府中的小姐妹們都是一個個的出挑,若是我那傻兒子看上了,還請各位姐姐不要藏著掖著,我也帶兩個回去了。”
眾夫人紛紛點頭,眾多的女兒更是興奮了。
“那是一定的,咱們這都不是外人,大姑在那南垣國一個人也是不好受,送個人過去,好歹是自家人,比別人親。”
司徒玄光的事兒幾乎就是定下了,就算他不想,大姑姑也會選兩個庶女帶著回去。
反正我皇的壽辰還早,她有的是時間,可慢慢地挑選。
木優魚在那堂中靜默默地站著,打了一早晨的瞌睡,一直到結束的時候,木元衣悄悄地捅了一下她的腰,她才驚醒了,隨著王夫人一道離去了。
她按部就班地往那廚房去工作。
今日上午還算是正常,午飯之後,廚房閑暇下來,木優魚也吃了飯,準備休息一下,誰料剛坐下,忽然聽見一陣驚呼。
“豬跑了!豬跑了!”
眾人一陣嘩然,紛紛出門去看,木優魚心道不好,往衝向了牲口棚,那裏麵關著木府所有的牲口。
木府要吃新鮮的,牲口都是自己暫時養著,其中便有七八頭肥豬,甚至還有兩頭野豬。
那野豬是個凶狠玩意,平時裏都關得嚴密,今日不知道怎麽的便出籠了,還帶著牲口棚裏的其他豬頭和牛一道。
木優魚出門便看見呼嘯而過的一群飛鏢,兩個護院試圖抓住那豬,豈料那野豬‘呼嚕’一聲,竟然將人給生生地頂飛了!
府中的丫鬟何時見識過此等驚嚇,紛紛嚇得亂走,不時有人被豬給踩到,這麽一踩那可就是半條命啊!
慘呼尖叫混合一處,畜生過處,一片人仰馬翻,好幾個護院一背的豬蹄印倒在那血泊之中。
木優魚也是個目瞪口呆的姿勢,腦子裏一片空白——完了!
若是那群牲口闖入木府後宅,驚擾了後宅,廚房這一夥人少不得脫層皮!
“追!快追!”
不用木優魚,一群護院已經拿著刀叉繩索追了上去,木優魚也忙從後麵追了出去。
人是越來越多,足足十七八個,可那豬還是跑出了廚房大院。
他們在故意放縱!
木優魚腦子裏一道靈光閃過。
他麽的,怪不得那豬好端端地,全逃了!
一群牲口,那動靜可就大了,衝出廚房大院,衝進了精致的小花園之中,踩爛了一地的鮮花,那野豬發怒,見人便頂,已經有五六個護院被踩在那豬蹄子,又被後院的牲口趕上來一頓狂踩,到地上生死不明。
野豬往前一頓狂奔,木優魚一邊追著,一邊讓木芽兒回去通知黑牧白牧來。
她瞧著那牲口們的去向,竟然是——木府的大花園!
登時,她雙眼一黑,特麽的,等那群牲口進去,那花園裏麵為宴會準備的景致還能保住?
宴會在即,大花園若是毀了,廚房這群人包括她,可不就是脫層皮這般簡單了。
很快便到了一個岔路了,往左是木府宴會的大花園,往後是個更大的去處。
那好似,是木府馬場!
木優魚雙眼一亮,馬場裏麵已經被踐踏得不能再踐踏,讓這群畜生再踐踏一次也沒什麽。
隻是,木優魚看見一群護院假意套豬,其實居然是將那豬往花園裏麵趕去!
尼瑪,這一群護院侍衛果然有問題!
正巧看見白牧黑牧使了輕功趕來,木優魚大呼道:“趕豬進馬場!”
黑牧白牧出手,一人選了頭野豬幹上,兩人身手不凡,居然攔住了那兩頭野豬。
野性難馴的野豬被攔住了,身後機幾頭仗勢欺人的家豬也不敢前進,到處踩人,方才使壞的一群護院都被豬蹄子給踩了。
木,快,把豬趕進來!”
黑牧白牧也是吃力,各自尋了個大棒子,往那野豬腦門上敲,敲得野豬步步後退,往馬場方向退去。
野豬一跑,其餘的豬頭便也追了上去,還有牛,一大群牲口浩浩蕩蕩地進馬場了。
她朝那裏麵看了一眼,頓時又是雙眼一黑——特麽的,木府的幾個嫡子正和表少爺在裏麵騎馬。
而那一群牲口正紅著眼撞上去!
木拿弓箭進去,萬不得已便將那兩頭野豬都射殺了!”
那兩頭野豬來頭非凡,上頭三令五申地說了,定要在大宴之前才宰殺,吃那最新鮮的肉,可如今,不得不殺了了事!
黑牧白牧隨同眾護院進去。
後來,木優魚才知曉,那一天,大花園的門口,埋伏了不知道多少人,若是那群豬頭闖進去,定會被亂箭射穿而死。
花園保住了,野豬死了,但廚房的人吃不了兜著走,暫時掌管廚房的木優魚和一手包辦壽宴的王夫人都逃不了了。
有人想把事情鬧大了,整他們,可又怕將木府的壽宴給毀了。
沿路的護院都被人給收買了,故意趕著豬往大花園去,卻不曾想,府中還有兩個如此凶猛的侍衛,居然將那豬給趕偏了方向。
馬場之中,木家的幾個嫡子,大房木允熙、二房木清安等正和司徒玄光在騎馬。
還是這騎馬好玩,在那屋裏和一群婦人說話簡直就是要他司徒玄光的命!
正騎得暢快,迎麵而來一群奔跑的五花肉,驚得司徒玄光勒馬都來不及了,狠狠地一踩鞍韉,整個人便都飛了出去,使出了絕頂的輕功,踏雪無痕,打了個旋兒落地。
他逃脫了,他的馬就慘了,迎麵撞上了那豬潮,被領頭的野豬一腦袋頂了起不來身,被後來追來的豬頭給踩得當場斷氣。
一群侍衛追了上去,木,最後才到,看見那被踩死的馬兒,急得差點哭了。
木府敢拿出來讓人騎,那馬至少也得值個上百兩啊!
“關大門!關大門!”
木優魚喝道,立馬有人將那大門給關了,將所有的人和畜生都關在了馬場之中。
在廚房蹭飯吃的旺財和旺福也來了,凶狠地跟在眾人身後,逮著領頭的野豬咬,野豬被狗兒牽製住了,七八個侍衛上前,給套住了頭,另一隻野豬逃無可逃,也被人給套住了。
形勢在好轉,木優魚舒了口氣,隻要那兩頭豬能保住就好,若是現在死了,自己的罪過也大了。
可未料,豬才抓住,一道惡風從眾人頭皮上一擦而過,一枚箭矢已經沒入了一隻野豬的喉嚨之中,當場便倒了。
木優魚幾欲吐血,回頭就看見那司徒乘風手中正搭弓,還滿臉‘木府待我真好不出門就讓大爺打了一回獵’的莫名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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