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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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大家作為當世禮教之表率,一言一行都會被無限放大,被禦史們時時刻刻地盯著,若是有一點出軌之處,便有被彈劾的危險。
可身為士族表率的木家卻出了這種事情,上朝時候,被禦史拿出來彈劾,木家三兄弟被扔了一臉的奏折。
木常榮和木恒泰都被連降兩級,還被罰了半年的俸祿。
木家元氣大傷,府中亂成一鍋粥。
今年的木家真是流年不利啊!
府中大房和二房是徹底地幹上了。
“若不是你二房養出個不知廉恥膽敢勾引族兄的女兒,咱們木家也不至於出這檔子事兒!”當著李老夫人的麵,孟夫人罵王夫人道。
王夫人拍案而起:“你大房養出那等欺男霸女連族妹都不放過的畜生,你還有臉說!好生檢查檢查吧,看你那大房還剩下幾個幹淨的!”
孟夫人和王夫人那是臉紅脖子粗的,李夫人也是怒了,一剁拐杖,道:“好了,都走都走,讓老婆子一個人安靜安靜!”
兩位夫人互相不服氣得很,便都是甩袖而去。
府中烏煙瘴氣,下人行走都是小心翼翼的。
大房二房都被降了官職,甚好三房老爺的官職不曾變動,木清安的位置也不曾變動。
木家想讓木清安頂了木允熙的官職,可武官轉為文官不容易,如今出了這事兒,更是不可能了。
那肥差幾經變動,最終落在了新科狀元張德俊的頭上。
木家出了這種葷腥事兒,京城之中很快便知道了,好事之人還編了木家的葷段子在風雲場之中流傳著。
這麽短短的幾個月裏,木家接連幾次上了京城小報的頭條,先是木水秋和豐南王那檔子事兒,又出木優魚被山賊劫掠的事兒,如今,木允熙的事兒露出來,真是丟盡了士族大家的臉麵。
以前的門庭若市,今日成了門可羅雀,木家下人出個門辦事都被人指指點點的。
眾多貴女們也不上門了,怕是沾上木家的葷腥事兒了,但也有一兩個膽兒肥的,依舊是從後門偷偷地進來,換了牙套便走,其餘的都想了辦法通了關係往朝陽公主那兒去了。
木優魚也清閑了,隻是每天在三房那裏走動走動,看看木嵐華的牙,便往木水秋那裏去坐坐。
若是在自己的院中,隨時可能被住在隔壁的人形泰迪鬼焰他爹抓過去‘操練’。
前院男人們的事情,深刻地影響著後院女人們的生活,木優魚才入了木水秋的院兒,便看見那木水秋正在愁眉苦臉。
連木清歌都不繡花了,跟著木水秋一道愁眉苦臉。
木優魚上前,放了食盒,裏麵裝了些自己做的點心。
問道:“你們怎麽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
木水秋雙眼布滿了哀愁,道:“小七,方才得了消息,榆陽侯來退親了。”
“榆陽侯?”
好似前段時間,榆陽侯來木家議親了,納大房的庶女木湖春做妾,本是已經商定了,就等選個良辰吉日讓那榆陽侯來抬人了。
如今木家出了這般的醜聞,和木家有婚約的都趕著上門來退婚,榆陽侯第一個。
“今日是榆陽侯,誰知道明日又是誰。”木水秋歎息道。
若是被退婚了,那便就是奇恥大辱,人生汙點,怕是以後再難尋到門當戶對的婚事了。
若是尋不到,那一輩子就差不多毀了。
木水秋也是有婚約的人,也忍不住拭淚,日夜焦心著。
第二天又聽了消息,說是五王也上門來退婚了,他本要娶木家嫡女木如裳做側妃的。
可出了這事情,木家勢力大減名聲受損,他若是娶一個帶著葷腥味的側妃,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木家嫡子和庶女做出那種事情來,誰知道這嫡女是不是幹淨的?
五王的借口頗多,進門對木恒泰道:“本王昨日夜觀星象,今日又卜算一卦,見發現府上三小姐與本王命格相克,若是嫁與本王為側妃,怕是活不出二十,為了三小姐好,那婚事還是作罷了吧!”
木家自知理虧,屁都不敢放一個。
便當場解了婚約,將荊暮北給送走了。
當天,大房炸了,個個尋死覓活的,木如裳上吊好幾次,都被人救下了。
木湖春也是鬧著自盡,說是救得不及時,死了,她這是以死明誌。
木優魚聽到的消息是,木湖春的確是不幹淨了。
也不知道那大房還有幾個幹淨的庶女,三房才入府幾個月,便有木冷嫣遭了鹹豬手,木優魚和木清歌也是差一點。
木湖春‘以死明誌’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第三天,又有人上門來退婚,大房有兩位庶女議親了,今日來退的是第二件。
木恒泰痛失嫡子,又出了這種事情,沒幾天便告了病假在家。
二房急得團團轉,自家還有兩個女兒有婚約呢,木水秋和豐南王的婚約是定了,但保不準傻子聽了什麽風言風語就上門來退婚。
木優魚更慘,身子都讓人給占了,對方隻是一句承諾,連白紙黑字都沒一個,依現在木家的勢力,若是對方上門來退婚,也隻能擔著了。
木水秋也是愁得瘦了好些,她也是怕豐南王上門來退婚。
木優魚天天沒事就往她的院兒裏,也是學著做嫁衣,忙著給狗兒子做件衣裳。
“二姐姐你就放心了吧,豐南王不會來退婚的。”木優魚一邊低頭做衣裳,一遍安慰道。
木水秋勉強笑了笑,可還是心不在焉,若是她也被退婚了,便更無人敢上木家議親了。
看木優魚就淡定許多了,她被人占了身子,連個婚約都沒有,若是那八王聽了什麽話兒去翻臉不認人,她過得豈不是比自己還差?
“唉——”
木水秋歎息了一聲,忽然那大丫鬟匆匆來報:“小姐,豐南王入府來了!”
木水秋一聽,那隨時在腦子裏繃緊的線,似乎是‘嗒’一聲,全部斷了,腦子便就是一陣空白。
終於還是來了……
她連問都不敢問,怕豐南王真的是上門來退婚的。
木優魚卻興致勃勃地道:“豐南王一定是給二姐姐送好吃的來了!”
大丫鬟笑道:“魚姐兒說得沒錯,豐南王新得了宮中賞賜,親自送上門要給二小姐送來呢!”
聽這話,木水秋那懸吊著的心落了地。
不是退婚便好。
大丫鬟喜道:“王爺不僅是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呢,還正在前院和二老爺商量確定婚期呢!”
木水秋笑了笑,放開了那咬得死緊的下唇,飽滿的唇瓣之上都留了兩個牙印。
若豐南王今日真的是來退婚的,那她當真是再也無望了。
莫名的對那一麵之緣的豐南王好感再提升。
雖然傻,可是真心地待她好,能嫁過去,也算是她的福氣。
這麽尷尬的時候,人人都是想辦法和木家撇清關係,也隻有豐南王主動地上門來示好。
這算是木家這半個月裏聽到的唯一一件好事情了。
第二天,又有客人上門了,不是來退親,卻是來提親的。
來人正是新科狀元張德俊,他才剛大婚,如今是來木家求娶一位庶女為妾。
這事兒大房的人不敢參合了,自知自家的庶女都不幹淨了,三房的都還小,便隻有二房了。
二房之中,如今不曾出嫁的庶女,隻有那幾個,木優魚木清歌自然是不必說了,都定了人家了,木元衣得力,王夫人舍不得,便隻有木婉伶了。
成清流也來了,作為木家的女婿,他還是時常上門,並不會因為木家遭此大難蒙了羞便不來了,此時還是他穿的關係。
如今正在前院商量婚事。
木琦杏也是來了的,帶著那胖嘟嘟的兒子一道來。
平哥兒如今已經一歲多了,十分機靈,能跑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瞧著那眾人,一個個地喊人。
那平哥兒生得機靈又乖巧的,眾多的女眷喜歡得很,紛紛爭搶著哄過來抱。
木優魚也是覺得那肉滾滾的一個小漢子可愛死了,抱著揉了揉,平哥兒對著她齜出自己的一口小嫩牙來。
“姨娘,看牙牙!”
“好,姨娘給你看牙牙!”
木優魚將他放在自己的懷中,喜歡得不了,裝模作樣的給他看牙。
一屋子的女眷都是歡笑,這平哥兒實在是太討喜了。
平哥兒在眾人懷中輪流蹭了一會兒,便開始打瞌睡了,便放在木水秋的床上去睡了。
成清流正在前院之中談大事情,女眷們在後院談自己的小事情。
木琦杏也知道了木優魚的事兒,怕是木優魚傷心,還勸道:“小七也別太傷心了,那八王雖然生得麵醜,但好歹是個王,如今也肯負責,你的婚事有著落比什麽都好。”
木優魚心中其實偷樂,卻還是裝模作樣地歎息一聲:“這都是命啊!妹妹如今也認命了,全憑父兄做主了。”
木琦杏又問道:“你跟那八王有了那檔子事兒,這幾日可感覺身子有異常?月事是不是來得準時?”
木優魚知道她問的是什麽,羞羞答答地道:“這幾日倒是一切正常。”
“若是身子有什麽不如平常的地方,便就要趕緊找大夫給瞧瞧,若是那八王在你肚子裏落了胎,便該早日將那婚期定下了。”木琦杏諄諄教導道。
木優魚羞澀點點頭。
下意識地摸摸那扁扁的肚子。
七爺那般凶狠,現在那肚子裏不會真的已經有了吧?
她才十四歲,哪有這麽早就懷孕的道理!
不行,一定得做點防護措施了!
晚間的時候,成清流來接了木琦杏和平哥兒去,還與眾人說了個好消息。
木婉伶與張德俊的事兒成了,婚期不遠了。
如今,敢和這滿是葷腥味兒的木家結親,也算是一件大事兒。
別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呢!
可這次的打擊太大了,木家怕是從此要從四大士族中除名了。
木優魚一直尋思著,那木允熙的事兒,木水秋落水的事兒,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整木家。
具體是誰呢?
好像十分明朗,可好像又猜不出那人的具體身份。
木家到底是木家,底蘊在那裏,除了木家本家,還不知道多少旁支,在朝中為官也不少,如今還與王府結親,更有木清安等一批後起之秀,等這陣葷腥過了,聲譽還能慢慢地恢複過來。
這麽一件風波過去了,府中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老夫人責問了孟夫人一個教子不賢的罪名,割除了她的掌家大權,大權旁落,便宜了王夫人。
二房在這事兒之中沒受多大影響,兩個女兒的婚事還在,還結了狀元親,還得了大權,木清安的仕途也沒受多大的影響,算是皆大歡喜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事兒也能慢慢地被人遺忘,便又有貴女陸陸續續地上門來複診了。
現在木府最大的事兒,除了兩位老爺要將功補過,便就是等著八王上門來提親了,可那八王遲遲不見動靜。
木優魚也有些著急了,好幾次趁著七爺過來與她享受那魚水之歡的時候問上一口那事兒。
可七爺隻是道:“時機未到。”
木優魚大概也是明白的,她如今一個庶女之身,如何能嫁給身為龍子的他為正妻?
現在他們這關係,木優魚這身份又擺在那處,就算來提親,也怕隻是能算作是納妾,從後門直接抬過去了事。
一旦做了妾,便就是一輩子不得翻身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七爺肯定在做著努力。
婚期定不下來,木優魚心裏煩躁,七爺又天天把她往死裏啪,她氣死了,將那地道門給堵了,不讓七爺過來,她也不過去。
她想故意氣一氣七爺,也順便讓自己休息休息,緩緩勁頭,讓相應的零件也停工幾日,免得有一日真的讓那七爺給啪出個毛病來了。
七爺一天啪不到人,心裏麵便就急慌得很。
他最多隻能等兩天,便放了木優魚兩天假。
第三天,小魚兒飛到隔壁去轉了一圈,回來便停在鳥架上,看木優魚正在房中寫工作日誌,便清清嗓子,抖抖羽毛,開始昂首高叫:“什錦葛仙米、鰨目魚、八代魚、海鯽魚、黃花魚、鰣魚,滾湯燙背,讓讓讓讓誒——”
咕!
木優魚一聽那菜名,肚子就餓了,工作日誌也寫不下去了,嘴巴裏沒味得很,不由自主地開始流口水。
隔壁王八又在吃好吃的!
木府如今正是危機時刻,吃穿用度不敢鋪張,廚房進出的肉食都少了不少,有些養在牲口棚裏的野物都放出去了,就怕被禦史抓到把柄。
木頤了……
小魚兒小身子一抖一抖的,還在鳥架上打著拍子,將王府之中學來的菜名複述一遍。
“帶魚、扒海參、扒燕窩、扒雞腿兒、扒雞塊兒、扒肉、扒麵筋、扒三樣兒、油潑肉,熱菜冷菜上桌咯!”
木優魚饞死了,擱了筆,關了房門,在房中裝睡,費力地將那地道挪開了,從地道鑽了進去,到了隔壁王府。
入了王府一路探頭探腦,警惕四周,若是遇見王八趕緊跑。
一路溜達到了膳房,興衝衝地進門去,但見那餐桌之上,飯店卻是空蕩蕩無一人。
“糟糕,中計了!”
她扭頭便跑,轉身便撞上了一堵人牆。
七爺那高大的身軀堵了門,將她給堵了回去。
七爺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看那無處可逃的木優魚。
“怎麽?看見爺不高興?”
一波巨大的陰影投了下來,木優魚步步後退,逃無可逃。
王府的膳房也是極盡豪華,陳了一張小榻,還有茶幾宮燈等物,七爺關了門,就近將木優魚按在小榻上,又急慌慌地將自己的子子孫孫往她身子裏送去,行那匡扶軒轅皇族的大業……
古有守株待兔,今有七爺守桌待魚。
魚兒雖然滑溜不好抓,但手中若是有魚餌,總是很容易釣到了。
木優魚被七爺‘吃’了半天,又兜了他積存了兩天的祖傳染色體去,直覺得腰酸背疼又腿軟。
七爺意猶未盡,覺得有了那檔子事兒,連吃飯都可以省了。
可木優魚是省不了,方才一邊配合著七爺‘嗯嗯啊啊’,卻一直不在狀態,一會兒便就問:“什麽時候開飯?”
一會兒又問:“今天吃什麽?”
“有八荒*唯我獨尊大龍蝦嗎?”
七爺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怒道:“爺難道還不如一盤蝦不成!”
“你重要你重要。”木優魚忙道。
可一會兒又問道:“今天到底是什麽好吃的?”
七爺大怒:“若再問,爺弄死你!”
“行行行,弄死我,可我想吃飽了再死。”
七爺恨鐵不成鋼,匆匆了事,放她去吃飯。
一得了自由,上一刻仿佛還被弄得渾身癱軟麵色潮紅的木優魚,下一刻便來了力氣,活蹦亂跳地站起來,一提裙子,就催促七爺:“快開飯!快開飯!”
她還親自去開門,朝門外探頭探腦地看,她早聞到香味了,傳菜的一直在門外候著,可知曉七爺正行樂,便隻能在那門外等著。
傳菜的進來,個個頭也不抬,擺了菜便出去了,今日又是十幾個菜,擺了一大桌子。
旁邊還有專給狗擺的一桌子菜。
一會兒豐南王牽著鬼焰抱著虎子,領著自己的一大幫狗來吃飯了。
“鬼焰,去你爹娘那兒。”豐南王進門便一拍鬼焰的狗屁股。
鬼焰屁顛顛地到了七爺身邊,狗頭放在飯桌上,一雙藍眸盯著他,七爺瞪了它一眼,無可奈何。
“乖兒子,到娘這兒來!”木優魚高興地一喚,鬼焰便過去了。
木優魚揉揉狗頭,便開飯了。
三人吃飯,旁有夾菜的小廝忙碌著。
木優魚想吃什麽便自己夾,吃得高興極了,也不枉被七爺一頓蹂躪。
豐南王玩心很重,匆匆地扒了幾口飯,便牽著狗出去了。
見他出去,木優魚將最近木府發生的事兒與七爺說了一遭。
張德俊來找木家提親肯定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明麵之上說得是成清流介紹,可木優魚知道,那是七爺的意思。
有人想弄沉了木家這艘船,七爺正不動聲色地想將之扶起來。
“爺,我總覺得木家有內奸!”
連木優魚都感知出來了,若不是內奸出賣,木允熙那事兒怎麽會被人所知曉?
木家的家醜也不至於鬧得沸沸揚揚,讓木家無光。
七爺優雅地吃了一口菜,放了筷子,道:“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你這女兒家少插嘴。”
“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
來京城大半年了,木府裏麵的情況木優魚已經摸得差不多了,木允熙那事兒瞞得死死的,知"qing ren"很多都被殺了。
可還是有很多人知曉那事情。
比如木冷嫣的娘商姨娘。
木優魚低聲道:“風嬤嬤說她一眼就看出商姨娘會功夫呢!”
七爺也不否認:“那是太子的人,以後離她遠些。”
在那木府之中,木優魚極少和商姨娘來往,見麵的次數都數不過來。
隻知道此人十分冷豔,極少和別人來往。
得了七爺的承認,木優魚便一個人大膽地推測:“商姨娘若是太子的人,那木冷嫣肯定也是她的人,說不定這兄妹亂輪的事兒便就是他們一手策劃的。”
七爺默默吃飯,讓木優魚獨自胡猜。
木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木清安和木澤羽都是七爺的人,他總不能看著木家這條船沉了。
說完了木家的事兒,木優魚忽然一放筷子,怒道:“你怎麽讓那張德俊來木府提親,你明知曉此人蛇蠍心腸心術不正!”
雖然木優魚也討厭木婉伶,但那張德俊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七爺重用他,她心頭總不會踏實。
七爺倒是問道:“你可知曉張德俊為何深得老皇帝榮寵?”
木優魚搖頭。
七爺將那筷子放了,慢條斯理地道:“去年春試他考上狀元,老皇帝當即為他指了一門婚事,乃是王家的嫡女,可他一口回絕。”
“定是你讓他回絕的!”
七爺搖頭:“非也,非也,是他自己回絕,並且回鄉將家中原配接入京城大婚,我皇讚賞他不忘糟糠有情有義便尤為看重。”
又道:“那張德俊千裏迢迢入京趕考,路上將那盤纏都用光了,靠著一路行騙入京,這一路之上騙了不少良家女子錢財相贈甚至是以身相許,這一年,他不僅是接了原配入京大婚,還兌換諾言,將所有曾贈予過他財物的女子一一接入府中納為妾室,給予財富地位,無一遺漏。”
木優魚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這張德俊狼心狗肺,可他最終還是兌現了諾言,將那些女子都接入了府中。
說他有情有義,可他又騙了這麽多女子的身子!
尋不到詞兒來罵那張德俊,木優魚選擇了默默扒飯。
七爺拉長了語調,揶揄地道了一聲:“看人得看全麵,男人的事情,女人還是少參和。”
木優魚被七爺教訓了,十分不滿,無精打采地回了木府,也沒堵地道了。
回來隻看見那外院之中,隻有白牧在巡邏,才想起許久不曾見黑牧了。
問白牧,才知道黑牧負傷了,正在房中養傷。
目測又是被人胖揍了一頓。
“他被七爺打了?”
白牧搖頭:“這次倒不是七爺,是赤牧下的手。”
“赤牧爺真是下得手去。”木優魚暗暗地歎了一聲。
白牧一臉活該:“那小子嘴巴毒,到處胡言棋姑娘是七爺的妾室,赤牧氣不過,跟爺打了申請,爺批準了,他便來將黑牧給打了。”
木優魚驚奇:“這又關赤牧什麽事兒?”
白牧回:“赤牧和棋姑娘是青梅竹馬,早就定了終身了!”
“啊!”
木優魚大大地驚訝了一聲。
棋姑娘和赤牧居然是一對……
那胡言亂語的黑牧果然該打。
可這一次,若不是黑牧的胡言亂語,木優魚也不會狠下心了跟司徒玄光私奔,更不知曉得何年何月才能逼七爺表白心跡。
對於黑牧,木優魚那是又氣又感激。
可還是給黑牧送了些吃食補藥過去,他這一次被打得異常慘,得知了七爺批準的,還傷傷心心地哭了好幾天。
當得知自己被打的原因之後,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再也不敢拿那無厘頭的事兒放在木優魚麵前說了。
又一個月過去了,城中風聲漸漸地弱了,木家重回朝堂,雖然被降了級,可畢竟官職還在,年輕一輩開始嶄露頭角,而且還和王府聯姻了,木家正慢慢地恢複元氣。
帶著牙套的貴女們見那葷腥氣兒散了,便又開始陸陸續續地上門複診了了,可木優魚一統計,發現還是有一些去了朝陽公主那兒。
話說如今那朝中,幾個龍子成年長成,各有風采。
太子隻是不必說,當朝儲君,老皇帝癡迷煉丹修仙,上朝看會兒奏折,下朝就脫了龍袍求仙問道去,國家大事幾乎都是太子在管著。
老皇子在皇宮開了壇,建了道觀,養著百十高人,國事撒手不管,美曰其名:鍛煉太子。
太子享有獨一無人的地位,一母同胞的朝陽公主便是全力支持太子的。
除了太子,還有個與皇帝有著同好的五王荊暮北也是十分得寵,父子二人還能時常一起交流煉丹心得。
老皇帝在後宮修仙的時候,誰都不得打擾,甚至太子,但卻除了五王。
五王近水樓台先得月,也攬了不少大權過去。
另外還有幾個王也是各有才能,加上一個還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王八,不,八王,皇族的水深啊!
木優魚又來王府吃飯,吃了飯,木優魚不著急回木府,她預約的孟家小姐這個點兒還沒來,便牽著鬼焰在王府之中散步。
七爺也是跟在後麵慢慢地踱著步子,這‘一家三口’入了涼亭稍作片刻。
秋天已經來了,木優魚的衣裳厚了許多,穿著一身淺綠色的夾襖,頭頂一個發髻斜斜然,橫插了一枚簪子在發髻之中,顯得清爽幹練。
木優魚坐下了,捏捏哈士奇的耳朵,教訓道:“帥小夥,你爹說你今天跟拉拉打架了?”
拉拉是個獅子狗,毛多肉少,刮毛之後隻有巴掌大。
哈士奇不敢坑聲,將嘴筒子放在木優魚的大腿上,好似還十分委屈。
木優魚一邊給它順毛,一邊道:“以後少稱王稱霸的,要和小夥伴們和諧相處,你看你,昨天還把你爹屋裏的茶具給打碎了,你再這麽調皮,以後你爹怎麽給你上戶口!”
“嗷。”
哈士奇委屈,看向了七爺,七爺也嚴厲地教訓道:“好生聽你娘的話,不許打岔!”
這貨在府中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連七爺的屋都敢禍害了,昨天進去將七爺那一套皇家官窯燒出來的秘色瓷茶具打碎了。
那可是木優魚垂涎已久的,天天一來就抱著不想撒手。
誰料被那二貨一頓撲,全碎了。
它前幾日跟獅子狗打架,還打輸了,被那小小的一條狗追得滿府亂跑,最後還拱進七爺袍子下麵躲。
可丟死人了!
七爺看木優魚教訓哈士奇,也覺得十分有趣兒,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他的眸子用了風嬤嬤的煙熏之法,每幾日熏一次,便能把保持為黑色。
這一個月來,朝堂之中發生些細微的變化,有更新鮮的事情吸引了人們的視線,木家的事情已經少有人提起了。
木家的地位正一點點的恢複,木清安最近立了功,升了職,木婉伶也被抬入了狀元府做妾。
其他三個家族又開始和木家走動,王夫人和孟夫人前些日子都沒臉麵回娘家,最近也都回了門了。
這一切,少不得七爺的幫忙。
七爺自然是不會讓木家這條船就這麽沉了,畢竟這上麵還裝了她的女人。
見木優魚教訓完了哈士奇之後,七爺對她道:“這些日子你便在府中好好地看牙,爺正在找機會,讓木家抬你做嫡女!”
抬做嫡女!
木優魚猛然吸了一口氣。
這嫡庶之分,便就是天壤之別,一個是主,一個是奴,她可從來不敢有那做嫡女的念頭!
“……那怎麽可能,自古以來,便沒有這抬庶女做嫡女的先例。”木優魚低聲道。
“自然是有的。”
七爺說得十分認真,他若真的娶一個庶女,皇家禮法是絕對不許的,所以,首先,得改變木優魚的身份。
“前朝太醫院院判有一庶女,醫術驚人,當年太子怪病,禦醫皆是無法,那庶女花了三日的時間便將太子醫治好,前朝皇帝大喜,便將庶女指為太子正妃,有禦史指出那女子出身不足以為太子妃,前朝皇帝便下令將庶女抬為嫡女,擇日與太子大婚,後來便就成了皇後。”
若是有皇帝的旨意,一切便就好說了。
木優魚的心跳著,若是自己能在皇帝麵前露個臉兒,展示一下自己手藝,或許皇帝一高興,也學著前朝將她抬為嫡女呢?
可現在,她也入不得宮。
七爺捏了她的手,細聲道:“爺已經安排了,近期那老皇帝便該是召你入宮了,餘下的事兒,便看你的造化了!”
木優魚點點頭,七爺已經將路鋪好了,她若是自己不長眼睛,走道摔跤了,那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算那時間,七爺矯正也整整十四個月了,他矯正得十分快而且效果很好,木優魚已經預備著給他摘牙套了。
帶了牙套會對臉型有影響,也不知道七爺摘了牙套之後會是個什麽模樣。
木優魚倒是很期待了。
以後親嘴的時候再也不怕七爺的牙套刮自己的舌頭了!
七爺說那路鋪好了,果然便就是鋪好了。
那第二天,宮中便傳了話來了,要讓木優魚明日入宮,為宮中的幾位公主診牙。
那幾位公主去了朝陽公主那處看了牙,感覺還是沒有木優魚這兒熟練,還是得木優魚去看。
不止已經帶了牙套的九公主十公主十一公主等,還有些其他的公主也等著。
那消息一傳來,木府上下一片歡騰。
皇帝召木優魚入宮,那便就是重新開始重用木家的意思了,那是個風向標啊!
木家幾位當家人鬆了一口氣,孟夫人和荊郡主都來找王夫人道喜,李老夫人也樂了,召了木優魚過去說她說了好些話。
當晚,孟夫人便送了一整套頭麵過來,李老夫人也送了首飾過來,荊郡主則是出了一整套衣裙,都是繡金絲的。
王夫人也忙是拿出了一雙鳳頭履來,給木優魚湊了一套體麵的裝扮。
雖然是個庶女,可要入宮了,便不能寒酸了。
木優魚將那東西都笑納了,可她是入宮是去看牙的,穿得太複雜了也是不行了,便都從簡了。
第二天,穿了王夫人送的鞋子,帶了孟夫人給的一朵玉簪花,穿了荊郡主送的那衣裙,但沒穿全套,襯裙還是,外間自己配了身不顯眼的褙子,便就出門了。
今兒個,她可是從大門出去的,除了被七爺送回來那次,她還真是沒從大門進出過。
從木家正門大牌坊一出去,她回頭看看那前來送行木府老少爺們,覺得分外風光。
一介庶女之身能混到如今的地步,除了前朝的那位醫術了得的從庶女一路到皇後的醫女便就是她了。
門口金光閃閃,定睛一瞧,原來是宮中的馬車已經早早地等著了。
宮中的馬車皆是兩乘大馬,還有兩隊禁軍護送,人高馬大,氣派極了。
那禁軍領頭之人,看著眼熟,竟然還是一身戎裝的木清安,他最近從兵部入了禁軍之中做了統領,升了好幾級。
另還有宮女兩名,太監一名,小太監甩著那拂塵,公鴨嗓子透著無比的殷勤:“木小姐,入宮的時辰到了,還不快隨咱家上車入宮。”
木優魚回頭看看木家眾人,拜別了眾人,便對那公公道:“有勞公公了。”
公公見這麽個庶女居然沒被這排場嚇著,還神態自若,一看就是個伶俐人,道:“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宮女掀開了簾子,那小太監趴下了,木優魚便從他的肩膀上踩著上了馬車。
馬車開動,禁軍開道。
木優魚坐在那馬車之中,眼前伺候著兩個宮女,那宮女的氣度肯定跟一般的丫鬟不一般了。
這些宮女,都是從各地選來的,容貌身材氣度都是一等一的,行走有度,行為有矩,在木優魚麵前伺候著,一動不動。
木優魚風光過後便就開始緊張了,入宮了,見著的可都是貴人,萬萬不可行差踏錯,若是衝撞了貴人,有多少命都賠不過來。
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才終於是停了,入了皇宮,過了幾道關隘之後,便聽那公公道了一聲:“有請木小姐上轎!”
入了宮中,馬車便不能行了,換了一頂簪花小轎來,兩個太監抬著。
木清安道:“為兄便隻能送你到這兒了,一切小心。”
木優魚點了點頭,便上了轎子,被幾個太監宮女簇擁著往深宮之中去了。
她偷偷地掀開簾子去看,見那皇宮當真是雕龍畫梁無處不在,亭台樓閣似天上人間,將那所有的富貴奢華都寫在了表麵。
才看了幾眼,便被浮華給震懾住了,幸好自己以前還去過故宮博物館,不然定被驚呆此處。
可故宮畢竟不是皇宮,她敢在故宮的龍座上端坐著留影紀念,可不敢在有真皇帝的皇宮裏造次。
她十分謹慎,下了轎子眼都不敢多看一眼,抬頭便看見前方一個院兒,比自家的院兒可大多了,比木水秋的還大。
那院兒裏是個宮殿,大門便已經十分恢弘闊氣,幾人高,遙遙看見裏麵的建築物都是木質結構,黃琉璃瓦頂氣度非凡,青白石底座飾繁複驚豔,更有金碧輝煌的彩繪,便都是龍飛鳳舞。
果然是皇宮,太闊氣了!
可看見那大門之上,牌匾明明寫著——坤寧宮!
天朝故宮皇後所居宮殿為坤寧宮,皇帝所居為乾清宮,乾坤對應,名字取自道德經。
所以,眼前這不是九公主住的宮,而是皇後住的地方!
木優魚差點當場嚇尿,心肝跳個不停,下了轎子之後,步子都僵硬了。
馬上便要見到母儀天下的皇後了,她如何能不緊張?
“公公,不是說去九公主那處嗎?怎麽便來了坤寧宮了!”
那太監笑道:“今兒個姑娘進宮來,宮裏的大小公主都等著呢,十公主也是回宮來候著,皇後娘娘聽聞了此事,便將公主們都喚入了坤寧宮來,方便木姑娘為大家診牙。”
木優魚被幾個太監宮女引著,往那坤寧宮中去了。
既然想做王八妻,遲早也得將這宮中的人一個個見齊了。
不能慫,不能讓那王八失望了!
木優魚猛吸了一口氣,踏入坤寧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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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醫女成皇後,今朝看咱王八一步步馱著積極向上的小魚兒鯉魚躍龍門!啦啦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