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他吃醋了(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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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說夠了!”

    剛從外麵進來的聶徹低吼了一聲,許安然隻得悻悻閉嘴。沈東馳也隻看了她一眼,便自己離開去了地下室,留許安然和聶徹兩個人。

    聶徹走到沙發上坐下,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許安然發覺,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從中午在門口見到他,他雖然替她和律淩辰解了圍,避免了聶湃和律淩辰大打出手的可能,但她看得出來,他的表情似乎陰鬱到了極點。

    傳聞中,聶徹和他大哥聶湃的關係並不算太好,許安然也確實見識到了。但畢竟血濃於水的親情,她覺得聶徹因為她和律淩辰又和他大哥鬧了一番,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昨天,有什麽發現?”沙發上的聶徹突然開口,嚇了許安然一跳。

    定了定神,許安然思索了半秒,說:“我覺得魯蔓這個案子,肯定也會有一幅相關的畫。”見聶徹輕皺眉,她便解釋:“在窗台和花壇的葉子上發現了鉛筆灰。”

    聽完她的話後,聶徹便盯著她的臉瞧了半晌,薄唇抿成了一條線。良久後,他才輕歎了一口氣,卻已是換了話題:“安然,如果現在給你退出專案的機會,你還願意繼續查下去嗎?”

    許安然沒料到,他會忽然說這樣一句話。

    “別誤會,我隻是發現這個案子似乎和你的過往牽扯很大。”聶徹解釋,“而且,安然,調查畫境這個案子是有很大的危險的,保不齊哪天我們幾個突然就被暗殺了。”

    “聶徹,你有事情瞞著我?”許安然忽然說,盯著他的眼多了一層審視。當初,是聶徹親口提出邀請她作為美術專家以及私家偵探介入“畫境”案件的調查,他曾說她的背後有他,可今天,他又忽然說了讓她放棄的話。

    默了一瞬之後,聶徹沒打算騙她,坦誠地說:“是,我有事情瞞著你和東馳。”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許安然明顯地看到,他的眉間有一絲疲憊。不同於之前看過的,他的這份疲憊,似乎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會有什麽事情,能讓一向精明能幹的聶徹產生了疲憊的心理呢?

    “你……”許安然很想開口問,卻最終卻轉了話鋒:“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我隻記得你一句話,你當我是朋友,同樣,我也當你們倆是朋友。”雖然,她也是有目的性地接近他們,雖然,她也對他們隱瞞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聶徹感激於她的理解,卻也由衷地提醒她:“安然,如果以後你再見到我大哥,一定要離他遠一點。”

    “為什麽?”許安然不理解,但忽然腦光一閃,隨即問:“他把我錯認成了一個人,那個人莫非是叫……”

    婧?俞婧?

    她不難想到,曾經在律淩辰身邊又和她長得相似的女人,鐵定是俞婧。而午飯的時候她問律淩辰,律淩辰雖然沒有回答,但她知道,能讓他沉默的,也就是這一段塵封舊事了。

    她沒有把話說全,因此聶徹也沒能理解,輕輕皺眉。

    許安然頓了一下,略微艱難地問:“是叫俞婧嗎?”

    聶徹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但又覺得奇怪。大腦飛速一轉後,他問:“難道,她就是你口中的‘小媽媽’?”

    許安然也點點頭,心底卻有了極度不好的預感。能和七大財閥的繼承人扯上關係的女人,鐵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她的小媽媽,會是什麽人?為什麽當初會留在律淩辰的身邊,卻又是別人的……

    腦光乍現,許安然近乎脫口而出:“難道,聶湃就是小媽媽的未婚夫?”見聶徹有些愕然的沉默,許安然知道自己的猜測大概沒錯了,便急急地問:“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這些事情?這很重要!”

    豈料,聶徹看了她半晌後,輕歎:“很可惜,對於當年的這些事情,我知道的也寥寥。”

    關於家族聯姻這等大事,聶徹怎麽可能所知寥寥?他分明就是在隱瞞什麽。可許安然此刻雖然著急,但也斷不可能硬逼著他說出什麽,但起碼,她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一個突破口,能牽扯出十二年前的凶手,也一定能關聯到二十多年前律氏的滅門案。

    許是生怕她繼續問下去,聶徹不等她開口便說:“總之,你離我大哥遠點就是。”

    ……

    地下室。

    許安然也穿了一件白大褂走進了停屍的地方,冰藍色的冷光一射,她還沒見到停屍台上的兩具屍體,便感覺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已經張開,冷氣直往裏頭灌。

    不過,她下來的目的可不是去驗屍,她要找到魯蔓留下的那紙遺書。

    “喂——”

    突兀的聲音響起,嚇得許安然渾身都抖了一下,便不小心打翻了手旁的一些文件。她有些氣惱地看著始作俑者沈東馳,又掃了一眼滿地飄的文件,低聲吼道:“沈東馳你有病啊!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說完,她便摘掉了手上戴著的塑膠手套,將地上散落的文件收拾好放在原先的位置。眸光掃到文件上的一行字後,黛眉微微一覷,不動聲色地將它疊放好。

    “你也會被嚇到啊?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沈東馳沒注意到她的神色,揶揄她,身子卻不動聲色地往前探。

    剛剛許安然是在暗格前找東西,整理好之後便轉了身,而沈東馳這個動作恰巧發生在她轉身的瞬間,不期然的,她便又一次離沈東馳很近很近,近到即便隔了一層口罩,她也聞到了他身上的沾染上的消毒水味,和他固有的香味。

    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到除了律淩辰之外的男人,雖然她的心已經完全交付給了另一人,而還是不爭氣地漏跳了一下,臉頰也染上了微紅。幸好有口罩的遮擋,否則她一定尷尬死。

    還好,沈東馳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放蕩不羈,但也算得上是君子,並沒有趁機對她做出什麽事情來。隻是身子前探微微俯下,從某一暗格中抽出了一袋東西。

    “你在找這個吧?”沈東馳站直了身子,眼裏盈滿了笑意。許安然沒好氣地接過他手中的文案袋,他又忽然俯身,嚇得她趕緊往旁邊一躲,卻不知道撞上了什麽東西,吃痛地捂住了右胳膊。

    沈東馳便停住了剛剛準備去抽文件的手,折回來握住她的胳膊,“你傻啊?跟自己手過不去呢?”他還記得,她前幾天用這胳膊敲碎了他的車窗!

    “唔——輕點!”許安然痛得擰緊了眉,估計是還沒完全結好的痂又裂開了,但她又想到了什麽,顧不得那麽多,避開了沈東馳的手,說:“別碰我!”他的手可是碰過屍體的!

    而這句話聽到沈東馳耳朵裏卻變了意思,他突然極度粗暴地扳過許安然地肩,迫使她離自己更近,近乎低吼出聲:“我到底哪一點讓你這麽排斥?嗯?”

    許安然不知道他哪裏來的怒氣,掙紮著道:“沈東馳,你弄疼我了!”

    該死的!

    雖然有些生氣,但沈東馳還是沒辦法不顧她的疼痛而強迫她什麽,隻得鬆了手,煩躁地將抽出剛剛準備抽的一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丟下一句:“好好鑽研。”然後,便重新回到了停屍間,戴上手套研究著停屍台上的兩具屍體。

    由於地上層的防護沒有地下的嚴密,所以一些機密的文件基本都放在地下的暗格中。而聶徹竟也放心地讓她和沈東馳單獨呆在這裏,他,是真的如此信任他們二人還是,通過這種方法告訴他們一些他無法說出口的事情?

    右臂的白大褂上已滲出了點點猩紅,許安然走到桌前,用左手將那一疊文件快速翻閱了一下,身體猛地一顫,又聯想到剛剛掃到的那一頁文件,驀地將其合上,走進了停屍間。

    當看到停屍台上擺放的兩具屍首時,許安然的腳步便有些怯了,咽了口口水後,她便站在門口壓低了聲音問:“聶徹瘋了嗎?”

    她掃到的第一份文件,是有關於現在黑道上的神秘組織kd-l的,傳聞,k象征的是kill(殺戮),d象征的是death(死亡),意味著這個組織裏的人皆是神秘而殘忍的。

    而另一份文件,則是關於現今在商界極具有影響力的七大財閥的,其中宋氏、聶氏幾乎被查了個底朝天,而律、寧、夜、夏、沈也統統被查了一遍。

    這就表示,聶徹已經全方位撒開了網,也就意味著,他一人,要與七大財閥以及kd-l組織為敵。

    聶湃上午來過,大概也是勸他不要仗著年輕氣盛盡做些得罪人的事兒,雖然聶徹不管轄聶氏的財政部分,但他好歹也是聶家的人,他這麽做,無疑也是給聶家樹了許多敵人。

    所以,許安然才會在看到這兩份文件後作出如此嚴肅又有些激烈的反應,問沈東馳,他是不是瘋了?

    而沈東馳覷著眉從屍體中不知提取了什麽東西,良久後才站直了身體回答她:“可能吧。”

    許安然皺眉:“什麽叫‘可能吧’?”

    將提取的物體融入了試管的液體中,沈東馳保持著沉默,嚴謹、一絲不苟地將液體滴在了載玻片上,然後說:“他應該有跟你說,要提防他大哥吧?”

    許安然點點頭,但又想到沈東馳此刻沒有看她,她便又說了聲“是”。然而便看到沈東馳在認真地用顯微鏡觀察著什麽,便也不再打擾他,準備轉身回去研究遺書。

    “安然。”這時,沈東馳忽然叫住了她,她回頭,看到他正半附著身透過顯微鏡觀察著什麽。

    默了幾秒,他說:“如果你願意聽我的,我希望你也提防著點律淩辰。”末了,他補充道:“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看法而已。”

    *

    直到晚上回到別墅的時候,許安然都還沒有緩過神來。她左手拿著自己的小包,胳膊肘夾著一個檔案袋,進了客廳後思索了一瞬,便徑自去了之前整理出來的那個畫室。

    自從上次她不小心毀了自己一身衣服外加律淩辰一件白襯衣後,她便再也未曾踏入過這間畫室。那幅最後貼在律淩辰背上的畫也已經麵目全非,隻隱約能見她畫的是一個人,雖然隻有上半身,但依然看得出,那人是西裝革履。

    輕歎了一口氣後,她把畫布從畫架上取了下來扔在一邊。畫室裏麵的衛生已經有下人打掃過了,所以她隻需把畫架往旁邊挪動一下,便能騰出很大的空間。

    做完一些準備工作後,她便把夾在手肘下的檔案袋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撕開,從裏麵抽出了一張紙,是魯蔓的遺書。準確來說,是她在沈東馳的幫助下找出來的真正的魯蔓的遺書。這被聶徹藏得有些深,但還是被她和沈東馳找了出來。直覺告訴她,這封遺書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

    於是,許安然半跪在地上,手能及到的地方是放大鏡、紫外線燈等一些物品,顯然,她並沒有著重去研究遺書的內容。

    紙張大小倒是標準的a4大小,但並不是a4紙。想來在精神療養院,一個決定了要自殺的精神病患者,是不會再去糾結這寫遺書的紙究竟要用什麽材質的好。可偏偏,魯蔓用的這種紙的材質,大有文章。

    凝神思索了一瞬後,許安然將平鋪在地上的遺書翻過來,又拿起來用手指輕輕摩挲著紙張,最後在邊緣處滑過了一會兒,眉頭一擰,她便伸出手拿過最近的刀片,趴在地麵上,屏著呼吸用薄薄的刀片將紙張的邊緣劃開。

    放在身後椅子上的手機忽然傳來了兩聲震動,嚇得許安然輕顫了一下,刀片便戳破了紙層劃破了她的手指,一滴血溢出,原本鮮紅,滴在了紙麵上卻變了顏色。

    許安然懊惱極了,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導致關鍵證據有所損壞,便趕緊將自己受了傷的手挪開,用另一隻手將遺書拎了起來,卻發現,紙的一邊,血是鮮紅,另一邊,顏色卻不太均勻,深的地方泛著黑,似黴點。

    *

    差不多傍晚的時候,顧問也來到了別墅,還有江檸。

    自江檸跟著律淩辰回國後,許安然便沒有見過她,她知道江檸作為組織裏的精英以及律淩辰的助理應當是忙得不可開交,而且,那場輿論風波指不定就是她去辦的。

    當然,許安然沒有怪江檸的意思。江檸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對律淩辰也是唯命是從。既然是律淩辰的命令,那麽她也隻有執行的份兒。

    這一次,是他們三個首次在國內聚首。

    畫室的地麵上,那一紙遺書已經被橫切成相當大小的兩部分平攤在地上,在相同的位置上都有一滴血,是許安然不小心弄上去的。但,就是因為這一滴不小心滴上去的血,讓許安然發現了端倪——這張紙,是有夾層的。而且夾層裏,隱藏了一幅畫。一幅極其簡易便令人匪夷所思的素描畫。

    畫麵上,是魯蔓安詳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平放在肚子上,側著頭,閉著眼,已然死去的模樣。作畫者應當是站在床尾的角度進行的描摹,這樣的角度讓許安然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裏看到過。

    三人站在畫的周圍,麵色皆是平淡中略顯凝重。

    “那個在精療院照顧魯蔓的小護士能夠找得到嗎?”許安然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顧問點頭:“可以,但需要點時間。”

    這時,江檸卻忽然半蹲在了地上,目光放在那幅畫上,說:“我覺得,是時候告訴aro了。”

    許安然一愣,下意識地看江檸,又看了看顧問,“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嗎?”

    “當然。”不等顧問開口,江檸便說:“簡單點說吧,尹赫那個案子和魯蔓這個案子不能做並案調查,原因就是,第一個案子是我們組織做的,而第二個案子,才是真正的‘畫境’做的。”

    “什麽?”許安然大驚失色。

    江檸卻站了起來,麵色平靜地說:“是king的命令。aro,我以為你早該發現了。”

    *

    還未入夜,許安然卻覺得已有涼意襲來。她蜷著身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目無神。

    早晨的時候,律淩辰曾在電話裏說,等他回來吃晚飯。但是,下午的時候他卻又發短信給她,說臨時有事情可能要晚點回來,讓她記得按時吃飯,不用等他。

    她覺得很奇怪啊,兩人這樣的相處,像極了戀人之間的,可戀人之間,不是不該存在欺騙或隱瞞的嗎?

    江檸告訴她,其實尹赫那個案子是他下的命令,讓組織裏的人做的。即便案發的時候他遠在美國,但她絲毫不會懷疑他有這個能力。至於他為什麽選中尹赫下手,她猜想,難道是因為她嗎?

    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許安然有些無力地靠著沙發。江檸說得對啊,她早就該察覺到了。“畫境”犯罪團夥的下手對象向來都不會是像尹赫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股東。

    ……

    晚上快10點的時候,律淩辰才回來。一走進客廳,他便看到了蜷縮在沙發上的小小人兒。鵝黃的燈光灑在她身上又映在他眼裏,心口不由得泛起了一陣暖。

    他將手裏的外套搭在沙發背上,然後走上前。她應當是在等他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睡得極淺,還不等律淩辰靠近,她便倏然睜開了眼。

    “怎麽不去房間睡?”他坐下,順勢把她抱進懷中,大手輕輕摩挲著她有些冰涼的胳膊,微微覷眉,然後又伸手將外套拿了回來裹在她身上。

    後背是他身體的溫度,身前是他外套的暖意,許安然忽然覺得,下午得知真相後心上裂開的那道口子似乎沒有那麽深了,她便輕聲說:“在等你。”

    心,似乎就在這一瞬被填滿了。律淩辰便輕收了胳膊抱她更緊,薄唇貼著她的耳,低低地問:“你猜,誰回來了?”

    許安然原本想要問他問題的,卻不料被他占了先機。雖然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問題,但聽他的語氣,回來的那個人,應該是她很想要見的人。

    “難道是kervin嗎?”想了一會兒後,許安然說。

    他是該回來了,作為她的心理醫師,將近九月,他的確要開始時刻注意她的心理狀況了。

    “真的是kervin回來了?”見律淩辰半天沒做聲,許安然便扭過身子去看他,又問了一句,絲毫不隱藏自己的欣喜和期待。

    這自然是被律淩辰看在眼裏的,不禁有些吃味地說:“他回來了,你這麽高興?”

    許安然見猜測被坐實,不禁眉開眼笑,將身上的外套扯下來放在一邊,“他現在在哪兒?”一邊問,她一邊快速地把腿放下來想要站起,卻無奈手腕被律淩辰拉住。

    “這麽晚,你確定你要去找他?”律淩辰的嗓音裏盡是不悅,眉宇間的柔和也退散了些許。

    許安然便抬手想要看表,卻發現自己洗過澡後沒有戴,便一把扯過律淩辰的大手看時間,然後失落地撇撇嘴。

    律淩辰更不高興了,伸手扳過她的頭,“小丫頭,在我麵前表現出對別的男人的熱切期盼,這樣合適嗎?”

    被迫與律淩辰對視的許安然索性自行迎上了他的黑眸,湊近他,笑:“嘿,你是不是又在吃醋啦?”

    上一次她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他好像沒有回答來著。不要問她為什麽熱衷於這個問題,試問,哪個女人不喜歡被在意的感覺呢?

    然而,律淩辰還是沒有如她的願,薄唇抿成一條線,凝著她,眸中不見一絲笑意。

    許安然不死心,仍舊不怕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是不是嘛?”

    “是。”律淩辰終於繃不住,從喉間溢出一個字來,空出一隻手輕捏住她的下巴,說:“我就是吃醋。”

    “噗嗤——”許安然被他逗笑,溫熱的氣息撲在他臉上,令他的身體快速發生了變化。而懷中的女人卻絲毫未察覺,喜笑顏開地說:“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律淩辰無語,對於她這種說話不著邊際的本領他也是領教過的,為了不讓她繼續說出能夠讓他心塞的話,他緩緩低頭,試圖以吻封唇。

    然而,向來順從的許安然竟然在他的唇快要貼上她的時,伸出玉指擋住了他的唇,薄唇便輕貼在她蔥嫩的手指上。

    律淩辰不悅地皺眉,卻對上她星光般閃耀的眼。

    接下來許安然一句話,差點沒把他氣到吐血。她擋住了他快要壓下的唇,又躲開了他的懷抱範圍,站起身來說:“現在我們還沒有確定關係,你再這樣,小心我喊非禮!”

    *

    臥室。

    梳洗過後,許安然卻一人蜷坐在床頭,雙手環抱著小腿,下巴抵著膝蓋,眼睛狀似凝著自己時不時動一下的腳趾頭,實則卻沒有焦點。

    她等他,是為了問他關於尹赫那個案子的問題,可是最後,她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吞進了肚裏。她想,他瞞著她,是有原因的,畢竟人命關天,她又是和死者有過關聯的人。他這麽做,許隻是單純地不想讓她多想呢?或者,時機還未到,她可以等,等到他親口告訴她。

    ……

    另一邊,許安然悵然的模樣卻透過電子顯示屏落入了律淩辰的眼中,原本就幽深的黑瞳此刻愈發顯得沉寂,仿佛一潭蕩不起漣漪的死水。

    她終究還是知道了,但是,卻不是他料想中的他親口告訴的她。

    輕歎了一口氣後,律淩辰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那邊很快接通。他便說:“淩天,明天開始你去公司。”

    *

    此時時間已經悄悄踏入了九月初,夏末時節。然而,九月的上海氣溫依舊不減,絲毫沒有即將要入秋的氣息。

    九月伊始,許安然便被勒令禁止出門,連工作室也不去了,所有需要她來做的工作全部都在家裏完成,否則就推遲,或者換人來做。關於這一點,許安然親自向聶徹做出了解釋,並說,這期間可以電聯,而聶徹也沒有多說什麽,隻告訴她好好休息,不要有壓力。

    沈東馳那邊,許安然也打電話過去問候了一下,自然是免不了被他揶揄。但,更重要的是,沈東馳在驗屍的時候在尹赫的胃液中提取出了與魯蔓胃液中相似的化學成分。

    *

    清晨的時候,許安然頂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從臥室走出來,彼時天未亮透,晨露夾雜涼意,她便披了件外套出門。算了下時間,律淩辰這時還在繞著別墅的後院裏,她便也去了涼亭坐著,拿走了下人準備的溫水,安靜地看著男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漸漸明朗,又漸漸消失。

    整個過程中,她都一手托著腮,若有所思的樣子,直到男人的步伐抵達了涼亭的台階,她才回身,將手裏的保溫杯遞上。

    律淩辰接過杯子,順勢在她身旁坐下。早晨時他一身休閑,看上去平易近人了不少,晨跑過後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男性氣味,寬廣的胸膛也微微起伏著。

    輕抿了幾口水之後,律淩辰沒有急著站起,看著許安然的眼似笑非笑,剛想說話,許安然卻搶先把他想說的說出了口:“無事獻殷勤,非殲即詐。說了百八十回了,現在我隨便做點什麽好人好事,顧問都要覺得我是有利可圖。”

    律淩辰就笑:“難道事實不是這樣嗎?”

    一句話,把許安然噎了一下,撇撇嘴說:“好吧,我承認我是有利可圖。”

    律淩辰把水杯放到一旁,換了個坐姿,“說來聽聽。”

    然而,許安然想了半天,嘴巴張了又閉,愣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律淩辰忍住笑說:“不急,想好了再說。”

    許安然便悻悻閉嘴,一兩分鍾後她再準備開口,話卻被律淩辰狠狠堵死在了喉嚨裏。

    “想出去的話免談。”

    “……”許安然無語,要不要這麽懂她?但是既然他已經開了頭,她便也就硬著頭皮接下去,不用找那些五花八門的借口,省事兒!

    “今天才1號。”許安然小聲說。

    律淩辰抿唇不語。

    許安然偷偷睨了他一眼,又說:“我白天隻去顧問那兒。”

    “不行。”

    “那江檸?”

    “不行。”

    “……二哥那兒總可以吧?”

    一口氣回絕了她好幾個請求之後,律淩辰的眉間染上一縷嚴苛,“呆在家裏,哪兒都不能去。”

    “你……”許安然深呼吸了一下,“我……”

    律淩辰看了她一眼,嚴苛淡去幾分,拉過她的小手把玩,輕聲道:“聽話。”

    兩個字,便讓許安然心頭的鬱結散去了幾分,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頭,恨得她自己在心裏不停地罵自己沒出息。

    半晌後,許安然還是沒死心,試探地問:“那,你去公司嗎?”

    “淩天會去。”律淩辰說,又將她有些涼的小手裹在手心。

    許安然忍不住瞪大眼,“所以,這些天,你也……”

    “是,這些天我會呆在家裏。”律淩辰把她未說完的話接下去,“陪著你。”

    *

    聽聞律淩辰已經遣了律淩天去公司,許安然整個人都不好了。倒不是她不想跟律淩辰獨處,隻是,她很想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所以從涼亭回到別墅,律淩辰上樓去衝了個澡,許安然就坐在沙發上愣神思考,怎麽做才能避開律淩辰知道一些事情。

    這時,一句標準的美式英文讓她一個激靈,從沙發上站起,整個人都喜悅得好像在雲端飛了。

    “嗨!aro,好久不見!”一金發碧眼的男子跟在伊萊管家身後,竟不顧自己客人的身份,大步走到了沙發前擁抱了站起來一臉呆愣的許安然。

    見許安然半天沒吱聲,隻盯著他看,金發男子便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嘖,這孩子,是不是好久不見又被我驚豔到了?”

    “……”許安然終於有了反應,驚喜地跳起來又抱住了眼前這個187的金發男子,“kervin!”

    由於身高的原因加上刻意,許安然幾乎是掛在kervin身上的。脖子上突然增加了百斤重量,kervin好看的五官便扭做了一團,緊跟著哀嚎:“快快快鬆手!”然後便一把把許安然從身上拽了下來,一邊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脖子確定它完好,一邊又後退了幾步和她保持在安全距離,末了還不忘吐槽:“看來你適應本土適應得挺快。”

    許安然自然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但小情緒很快被欣喜蓋過,剛又想撲上去挽住kervin的手臂,卻無奈他竟然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於是,她便不高興了,故意板起臉:“我能吃了你嗎我?”

    kervin吞了吞口水,“我怕我吃了你。”

    與律淩辰的中美混血體質不同,kervin是完完全全的西方血統,更是自小便生性熱情大膽。而他作為美國首屈一指的心理學博士,又是許安然的心理醫師,與許安然更是自小便打起交道,許安然對他也是絕對的信任。如此熟識程度,自然免不了他偶爾會口無遮攔地開點葷腥玩笑。

    許安然倒是沒有在意,依舊熱情洋溢地把他拉坐在沙發上,“你怎麽一大早就過來啦?昨天到的嗎?都不告訴我,我還打算你來的時候去接機……”

    正說著話,卻發現kervin的視線有所改變,臉色也變了些許。她便住了嘴,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登時心中哀嚎不斷。

    她看到,剛剛衝完澡的律淩辰頂著一頭微濕的發站在二樓的樓梯處,雖然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通過kervin的表情,她知道,她又犯了太歲!

    幹咳了幾聲之後,kervin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聲嘀咕:“要我說啊,這男人嫉妒起來,比女人還可怕!”

    一句話,說得許安然也顫栗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後,她便覺得聲音卡在了喉嚨裏,渾身僵硬,隻有眼珠子能轉動。她便一動不動地看著律淩辰大步下了樓梯走到她麵前,看了kervin一眼後徑自把她從沙發上拉起帶到身邊,又對站在一旁的伊萊管家說:“把他和他的行李扔到該去的地方!”然後,便拉著許安然上了樓。

    剩下kervin在客廳抗議:“律!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家夥!”

    *

    樓上。

    律淩辰拉著許安然進了他的臥室,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大門便“嘭”地一聲關上,緊跟著她被按在牆上,強勢的男性氣息襲來,還有冰涼的水珠灑在她臉上。

    這……

    許安然吞了吞口水,抬頭看著近在咫尺一臉不快的律淩辰,又想到kervin的話,小心髒不由得直跳。

    “那個……”許安然疊著雙手放在胸前,無措地想要逃離這種詭異的氣氛。剛側身,結實的男人手臂便橫在了她眼前。

    呃……

    一邊是他的手,另一邊是門。他這是把她逼到了死角啊!

    下巴忽然傳來了一股力,緊跟著額前傳來了冰涼與溫熱相間的感覺。律淩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額頭抵著她的,這樣一來,她便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黑瞳中燃燒著嫉妒的火焰。

    他吃醋了。

    這是她腦海中騰出來的第一個反應,想到這個可能,她竟感覺心底開出了一朵花,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笑什麽?”溫熱的氣息撲了過來,律淩辰隻覺得自己鼻子有點癢,該死的身體又有了些許莫名的燥熱感。

    許安然一語驚醒,知道此刻自己笑得不合時宜,便拚命忍住:“笑你怎麽那麽可愛。”

    “……”律淩辰無語,捏住她下頜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幾分,“小丫頭,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許安然忍住不笑:“沒有啊,你說的話我可是一字不落地記在了心裏。就像,你那天說你要追求我,就證明了我們還沒有確定關係。”言下之意便是,他這醋吃得暫時沒有立場。

    “現在就確定!”律淩辰低頭在她唇上輕咬了一下以懲罰。

    “唔……”許安然吃痛了一下,伸手去撫嘴唇,瞪了他一眼,“不行,人家確定關係先要有一條漫漫的追求之路,然後是無比浪漫的告白儀式,然後經過雙方唔唔……”

    許安然的話又被堵了回去,她感覺肺都要被氣炸了,小手不停地捶著吻著她的男人的肩,卻無奈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有些綿軟無力,手停落在男人的肩上,漸漸將他的衣料揉做了一團。男性氣息霸占了她的整個口鼻,一時間,她竟呼吸不過來。

    唇舌糾纏了許久之後,律淩辰才終於放開了她。此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律淩辰貼著她耳畔低聲說:“偶像劇看多了?嗯?”

    許安然大口地呼吸著,臉頰通紅,避開了他的眼神伸手想要推開他,卻無奈眼前的男人仍舊紋絲不動。

    她低著頭不好意思看他,手卻仍舊揪著他肩部的衣料,輕輕咬著嘴唇,她的心仍然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著。

    “然然。”律淩辰伸出手將她的唇從她的貝齒間解救出來,“現在,我們就確定關係。至於你想要的告白儀式,我以後補給你。”

    呃?

    許安然愕然抬頭,下一秒,男人的臉又壓了下來,她的唇再一次被俘獲。原本撐著牆的手改摟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背,薄唇漸漸由唇移至下巴,又順著她的臉頰移到耳後,最後落在她的後頸處,輾轉纏綿。

    整個過程,許安然都隻任由著律淩辰。直到他的大手開始有些不安分,直到敲門的聲音猛地在身側響起,她才驚覺他想要做什麽,下意識呼道:“別!”

    -本章完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