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你不能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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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氏總裁辦。
律淩辰微微抬頭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江檸,眉梢間盡顯不悅。當然,讓他不悅的還是她剛剛那句話。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兩次了。”律淩辰說,低低的嗓音裏透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江檸站在他對麵,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king,您的初衷已經一改再改了,這一次犧牲的是二少,那下一次——”
“閉嘴!”律淩辰眉心一覷,低喝。
“king!”江檸真的有些急了,“您真的不能再偏袒aro了!”
此時,律淩辰顯然已經失了耐心,“你跟在我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
言下之意,江檸自然聽了出來,咬了下唇之後,她抬眼,眸中盡是堅定與倔強:“如果您能守住初心,那麽哪怕摘了我的頭銜也無所謂!”
“king——”
一直守在門外的簡諾忽然推開了門,打斷了兩人的爭吵。他顧不得律淩辰眸底已是陰雲密布,焦急地說:“aro已經知道了,正在來的路上。”
*
許安然趕到律氏樓下的時候,正好在電梯口碰到了下樓的江檸。
她看到了她微紅的眼,盯著她的時候有一瞬間是寫滿了怨恨與妒意的,心底忍不住咯噔,“你……”
江檸很快斂起了眸底的情緒,驕傲如她,哪怕再狼狽也不願表現給任何人看,更何況對麵的是許安然。
眼尖地掃到了許安然手上戴的戒指,方才她過於焦急,沒有注意到律淩辰手上也戴了,呼吸如同停滯了幾秒,她下意識地驚叫:“你不能嫁給他!”
“什麽?”
“aro,你不能嫁給他。”江檸驚醒了幾分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而後壓低了聲音重複了一次。
許安然愕然。
她是知道江檸的為人的,雖說生性孤傲了些,又時常對她冷眼相看,但事實上,她心眼很好,做事果敢冷靜,頗有巾幗豪傑的風範。雖然大概猜到了她對律淩辰的那種心思,可是,她所了解的江檸從來不會因為兒女情長而這般失態。
“為什麽……”她覷著眉問。
江檸剛想說什麽,一聲冷喝打斷了她。
是律淩辰,從另一私人電梯下來,不知聽了多少兩人的談話,臉色鐵青地喝了一聲:“鬧夠了!”
許安然一個激靈,剛想回頭卻忽然被男人拉入了懷中,緊跟著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走!”
江檸離開之後,律淩辰仍舊抱著許安然在懷中。電梯間人不多,就算有,怕是也被簡諾遣走了。
“淩辰?”許安然覺得各種不對勁,心跳的速度有些快,像是要知道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律淩辰沒有回應她,隻是手臂越發的收緊。
“怕嗎?”他忽然問她。他看到她的臉有些蒼白,許是因為聽說了律淩天失蹤的消息。
反應過來幾分之後,她搖頭,“不怕。”
大手輕拍了她的頭,他低低地在她耳邊道:“淩天沒事,一切都還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以後也不要隨便聽了別人的話胡思亂想,這個世界上,隻準你信我一人。”
他的嗓音像是定心丸一般讓她安心了些許,但腦子裏仍舊是剛才江檸那句“你不能嫁給他”,她很想問,但想了想之後最終決定沉默了。
“生日快樂,我的然然。”他說著,而後輕吻了一下她的唇瓣,眼底早已沒了剛才的狠戾。
*
第二日,才露了一點點的陽光卻又收了回去。
許安然是忽然驚醒的,隻覺得心口有些悶悶的,走到窗前去拉開了窗簾,竟然烏雲密布。
昨日,律淩辰一直在公司處理事情,許是怕她回去了又一個人多想,便留了她在一旁幫著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晚上,便在總裁辦的休息室裏過了夜。
綠葉集團經濟崩盤以及律淩天失蹤的消息雖然被散了出去,卻又很快地壓了下來,恰巧讓一些該知道的人知道了。許安然知道這是江心的功勞,也難怪這兩天都不見她的影子。
輕歎了口氣之後,她低頭,把玩著左手上又多出來的一條手鏈。是昨日律淩辰送她的,手鏈款式很是簡約,但做工卻極其精致,上麵吊著幾顆小小的紅寶石,雖不大,卻價值連城。
10月11日了,計劃中,是她要和律淩辰去領證的日子,也就是說,是她和律淩辰正式成為合法夫妻的日子。然而,一大早律淩辰卻已經在辦公室處理起了事情。
她換好了衣服洗漱過後,律淩辰正好從外麵進來,唇角含著笑意凝著許安然,看得許安然有幾分不好意思了便低頭往外走,嬌嗔:“快走,餓了!”
……
原本應該是個喜慶的日子,偏生著天公不作美,快九點的時候,竟飄起了小雨。烏壓壓的一片看得許安然的心越發堵得慌,她以為是自己太緊張了。
然而,車子還未停到停車場的時候,忽而一輛車橫攔在了律淩辰的車麵前。
是沈東馳的車。
然而,率先從車上下來的人卻是副駕駛室的沈芳嬌,她焦急地朝著許安然的位置跑了過來。
許安然趕緊把車窗搖下來,就聽到沈芳嬌帶著哭腔的聲音:“可算找到你了安然,快跟我走,宋伯父不行了,你哥派人到處在找你!”
許安然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而身邊,律淩辰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看著另一車中沈東馳的臉時,眼神幾乎快要殺人了。
“你……說什麽?”
好半天,許安然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著沈芳嬌的眼,不可置信。方才離得遠時她沒有注意到,沈芳嬌的眼有些紅腫,是哭過的痕跡。
“你爸爸在醫院快不行了,說是要見你最後一麵,安然,快下車,再晚就來不及了!”
許安然下意識地去解安全帶。
“然然——”
律淩辰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
許安然一愣。
沈芳嬌以為他要阻止許安然,頓時急了,“律淩辰,你有沒有人性?那個人是你嶽父!”
律淩辰眸子一黯,眼鋒掃過沈芳嬌的臉,像是恨不能將她淩遲了一般。
而那番話,卻是剛好地刺激了許安然,心情有些糟糕的她再顧不得去想其他,啞著聲說:“放開我。”
黑眸一震,心裏也微微裂開了一道口子。
這時沈芳嬌又說:“再不去真的來不及了!”
“淩辰,快放開我。”許安然也急了,眼眶瞬間被淚充盈。她不想在律淩辰表現出這麽懦弱的一麵,一邊想要掙脫他的大掌一邊帶著哭腔:“那個人,他……是我爸爸啊!”
心驀地一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之後,律淩辰大手的力微微鬆了些許,卻仍舊沒有放開她的跡象。因為他害怕,今日若是放開了她,那麽以後,他都不再有牽起她手的機會了。
他多麽想自私地告訴她,那個人不是你的爸爸。
又或者,他強勢一點,但看著她無助的眼淚時,他心軟了,低歎了一口氣後他的聲音也有些黯啞:“安全帶係好,我和你一起去。”
*
病房內。
許安然隨著沈芳嬌進去的時候,醫生都已經退了出去,隻剩有寥寥幾個護士,而宋辰亦站在病床邊,沉默地將白布拉上來,蓋住了宋汝卿已然灰白的臉。
登時,許安然大腦“嗡”的一聲失去了意識,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白布下的輪廓及人形,雙唇失去了血色,輕輕地顫著。
身旁,沈芳嬌捂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意外的,許安然一滴眼淚都沒有掉,良久後顫著聲音輕聲問了一句:“剛走嗎?”
卻是一片死寂。
寂靜到,若是她沒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都要以為這個房間裏沒有了*。
“剛走。”宋辰亦開口時已經站直了身子走到她麵前,從他緊繃的下頜以及攥緊的雙手不難看出,宋辰亦,怕是要遷怒於她了。
她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早一步的話,或許現在,或許將來,都會不一樣了。所有人都不會走那麽多的彎路,不會受那麽多的累、吃那麽多的苦,她和律淩辰之間,也不會有那麽多的遺憾和意外。
“沈小姐,你出去一下吧。”許安然平靜地說,“我想和我……哥,最後再陪一會兒他。”
沈芳嬌出去之後,幾個小護士也識趣地出去了,病房的門輕輕拉緊,隨即,宋辰亦掐住了許安然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冰冷的牆麵上,雙目猩紅仿佛要殺了她一般。
人在被掐住脖子的時候,下意識地反應就是握住對方的手以減小他施加在自己脖子上的力。許安然便是如此,然而宋辰亦的手勁之大不是她可以阻擋得了的,律淩辰他們在外麵等她,怕是也救不了她了。
她便閉上眼,安靜地任由宋辰亦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她身上。
然而,窒息感忽然消失,隨即耳畔傳來了“咚”的一聲悶響。宋辰亦鬆開了她的脖子,卻一拳垂在了她旁邊的牆麵上。
睜開眼,許安然背倚著牆急促地呼吸著,好半天才回過氣,嘴唇已然有些烏紫,臉色也快白得如牆壁一般。
“火發完了,可以告訴我了。”許安然喘勻了氣,大腦卻依然因著方才的缺氧而有些暈漲,聲音也小如蚊蠅,“他臨終時說了什麽?”
強壓下了心底的火之後,宋辰亦咬牙切齒:“你沒資格知道!”
“他不會平白無故地見我!”許安然自以為提高了聲音,“他說了什麽?”
“我以為你會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他為什麽會忽然成這個樣子。”宋辰亦站直了身子後,唇畔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那笑許安然見過,曾經他把她推進泳池的時候,他站在岸邊恨不得她被活活溺死的時候,臉上就是這個表情。
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許安然艱難地咽了一口氣,問:“你想說什麽?”
宋辰亦唇角的笑越發擴大,卻絲毫未融入他的眼底。那笑像是要把她撕裂一般殘酷,而他的話,卻更是讓她的心沉入了萬丈深淵!
“女大當嫁,但你要嫁的,怎麽能是你的仇人呢?”
“你說什麽?唔——”
左手的手腕一把被宋辰亦扣住,許安然吃痛地叫了一聲,手上的鑽戒和手鏈自然被他納入了眼,紅寶石映在他的眼底,愈發顯得他的殘忍嗜血。
“怎麽我說錯了?你要嫁的,不是律淩辰麽?”一把甩開了她的手之後,宋辰亦的眼底早已看不見人性的善意,“做‘哥哥’的還是提醒你一下,律淩辰這次恐怕是要栽了,你也好自為之吧!我的妹、妹!”
……
最後,許安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病房的。
她甚至都沒有勇氣掀開白布的一角,哪怕是替去世多年的母親看看他也好。
宋辰亦暴怒的低吼聲響徹了她的腦海,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雙目無神地走在醫院的長廊上,來往也有奔波的病人家屬,也有人因失去了親人而泣不成聲,而她,除了木然,什麽感覺也沒有。
律淩辰是她的仇人,什麽意思?
律淩辰這次要栽了,又是什麽意思?
腦中重複著這兩個問題,以至於當一個有些可疑的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從她眸底掠過時,她好一瞬間才反應過來,竄進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追上他!
*
另一邊。
律淩辰和沈東馳站在樓層大廳的僻靜處。
沈東馳率先開了口,“宋汝卿雖說身體抱恙,但還沒有到突然暴斃的程度。醫院雖然對外宣稱是中風,但若是驗了屍,不知道會不會有不同的結論。”
他話裏有話,律淩辰是聰明人,自然聽了出來。
“呐,你覺得……會有可能是他殺嗎?”
律淩辰笑了,那笑絲毫未入眼底,“法醫學的博士生怎會問我這個門外漢這個問題?”
沈東馳一聲嗤笑,“聽聽你的看法罷了。”
“他殺,無疑。”律淩辰說,深黑的眸子裏仿若隱藏了巨浪,“如果你是幫他們的,最好多找一些有力度的證據。”
醫院的空氣中總是浮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而此時,兩個男人之間卻有了些許火藥味。
情敵之間,本就沒有什麽好話可說,雖說兩人在商場上也算得合作夥伴又或是競爭對手,但因著許安然的關係,他們終是成不了摯友,卻也因著許安然的關係,沈東馳永遠不可能真正視律淩辰為敵。
勾起了一抹邪笑後,沈東馳淡淡地移開了視線,“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找!”
*
上午時,醫院的人還不多,但過道時常有推著移動病床的護士和醫生急匆匆而過,許安然的眼神一直放在那個奇怪的白色身影上,好幾次險些撞上。
十二年前,逆光而站的那個背影,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腦海。即便隻是一個輪廓,但,有些感覺是不會被磨滅的,她剛剛看到了那個背影,很快地與那個輪廓重疊了。
宋汝卿的死絕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理智回歸的她堅信著這一點。所以,她下意識地小跑了起來,並盡力避開那些送去急救又或是做其他檢查的病人。
那個人許是發現了許安然在尾隨他,站定了一下步子後,加快了離開的速度。許安然眼神一凝,剛想著大步上前,眼前卻剛好有人推著輪椅而過,她不得不停了幾秒,眼睜睜看著那人坐上了下樓的電梯。
*
沈芳嬌從病房出來後就再也繃不住,去了洗手間大哭了一場,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之後便去找了沈東馳。
“哥。”
她聲音啞啞喚了一聲,紅腫的眼看向律淩辰的時候並不太友善。
沈東馳向來是疼惜這個妹妹的,見狀後便輕輕攬住她的肩以給她溫暖,一句話也沒有說。
而後,剛剛收住了眼淚的沈芳嬌又不爭氣地在沈東馳懷裏哭了起來,沈東馳不知如何安慰,隻輕拍著她的肩,說:“難過的話就來哥這兒,辰亦心情肯定更低落,別再讓他心疼你了。”
沈芳嬌說不出話來,隻拚命點頭,又使勁搖頭。
然而,沈東馳並不知道,她點頭的是前兩句,搖頭的是後一句。
沈東馳安慰著正在哭泣的沈芳嬌,律淩辰的視線卻觸及了險些被移動病床撞到的許安然,心裏咯噔一下便準備上前,卻忽然發現,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某處,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時,麵色一僵,薄唇緊抿作了一條線,黑眸裏也浮現了陰鷙。
*
確定了對方的電梯層之後,許安然趕緊去按了另一客梯。樓層比較高,電梯遲遲沒有上來,許安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索性一頭衝進了樓梯間。
然而,下了沒兩層,樓梯間的大門再度一開一合,隨著“砰”的一聲,她的手腕也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扣住,然後背便貼在了牆上。
許安然驚愕地看著忽然出現的律淩辰,然而,更令她怔愣的卻是他眼底的冰霜。
多久沒見過他這種眼神了?
怕他是因為誤會而如此,她小聲地開口解釋:“我剛剛看到一個背影,和殺了小媽媽的那個人好像……”
不知怎的,說著說著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
滾燙的淚滴在了手背上,律淩辰的心像是被重擊了一下似的,眸底的冰霜便化開了些許,然而在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之後,他的臉又如同結了冰一般。
將她拉入懷中之後,他低歎:“你怎麽那麽傻?”
這句話卻攻破了許安然心中最後緊繃著的防線,方才在宋辰亦那裏所受的委屈全部化作了淚水,她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小聲地哭了起來。
“你忘了我教過你什麽嗎?”
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狠。這是他教過她的,然而她卻依然默默地忍受了宋辰亦對她的傷害。這讓他生氣,也令他心疼。
宋氏,他不會就此放過。
卻忽然,一道戲謔卻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律總真真兒是憐香惜玉啊,這莫非也是傳說中的‘溫柔鄉,英雄塚’了麽?”
兩人的身子皆是一僵,許安然下意識地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卻是被他緊緊桎梏在了懷中。因恰好是不同樓層的相似位置,所以雙方都看不見對方,隻能聽得對方的聲音。
許安然急了,低喊:“放開我!是他殺了小媽媽!”
聽及這句話後,律淩辰淡笑著開口,眸底如有千年寒冰一般陰冷,卻仍舊未有放開她的意思。
“小媽媽?”
樓下的人卻是咬住了這個詞,思索了片刻後恍悟:“原來你就是那個孩子啊!”而後他便低笑,“律淩辰,我想離我們下一次見麵,應該也不遠了。”
而後,腳步聲漸漸遠去,終於在一聲“砰”的響聲中徹底消失,樓梯間又是一片寂靜。
隨著律淩辰的一聲悶哼,許安然終於掙開了他的懷抱,再看他時雙目中有了些許還未消散的怒意。
其實剛剛她怎麽會看不出來,在這場較量之中律淩辰竟然站在了被動的地位,全程都未發一言。但,理智被吞沒了的她卻偏生沒有察覺。
律淩辰這麽做,都是為了她啊。隻可惜,很久以後她才徹底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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