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我想保護的人,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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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金箏的相遇隻是一個小插曲,收好了名片之後,許安然便去找了護士想調到宋汝卿病房的監控。每個重症監護病房都設有監控,一來是方便了醫生護士隨時知曉病人的情況,二來是讓不方便入內探望的家屬有個心理安慰。
找到了負責病房監控的護士之後,許安然深知她肯定不能說是來查案的,思來想去曉之以理不行,那她便動之以情了。
於是,當小護士問及她要監控做什麽的時候,她那雙大大的剪水眸便有些微紅了,“我……沒能見到我父親最後一麵,覺得挺遺憾的。所以我想看看他,在臨終時到底說了些什麽。”
“你父親過世時病房裏有其他親屬,或許你可以問他們。”
許安然吃了個癟,大腦飛速運轉,“哦,我……哥在裏麵。在你也知道,父親是家裏的頂梁柱,父親倒下了,子女哪個能不傷心?這個時候我又怎麽好去問呢?隻是徒增傷悲罷了。”
小護士還是不肯鬆口。
見狀,許安然隻好耍了無奈,整個人上前抱住了小護士的胳膊,那樣子像是真要哭了一般,看得人煞是心疼,“拜托你了,哪怕幾分鍾也好。你就讓我知道,我父親走得安不安心,還有沒有掛念什麽的……”
許安然本就生得好看,配上短發也是秀氣俊俏,縱使她是個姑娘,一來二去的小護士也紅了臉,於心不忍,便操縱起了電腦,還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隻許看三分鍾。”
許安然忙點頭,待小護士把監控調出來之後,水眸便一瞬不瞬地凝著監控畫麵。
畫質還算清晰,剛好把整張病床都拍了進去。是他心跳停止的前三分鍾,房間裏除了宋辰亦便隻有幾個護士。護士一個都沒入鏡,這讓許安然有些焦急,而這時,宋辰亦卻附身床邊,似乎在聽宋汝卿說什麽。
許安然雙目一凝。
宋辰亦聽完宋汝卿的話之後,臉色變得有些僵硬難看,而後不可思議地望向了宋汝卿。宋汝卿隻是奄奄一息了,臉色煞白,無力地抬起了有些發顫的手,宋辰亦忙握住了他的手,然後,便見到宋汝卿用另一隻手在宋辰亦的手心寫字,隻是這個角度她一下看不清宋汝卿寫的是什麽,然後,宋汝卿的手便掉了下來,屏幕也被關掉了。
“好了。”
小護士當真說一不二,許安然根據剛才視頻上顯示的時長可以判斷,三分鍾,一秒鍾的偏差都沒有!
沒有找到線索,又怎能善罷甘休?許安然眼睛骨碌碌一轉,可憐兮兮地對著小護士說:“呐,護士姐姐,我還想再看一遍……”
小護士嘴角抽了抽,別過頭不看許安然水汪汪的大眼睛,從喉嚨裏擠出來兩個字:“不行。”
“一模一樣的,就一遍。”許安然扯住了小護士的白大褂,死活不放。
小護士的額頭都冒出了三條黑線,生怕許安然一個用力把她的衣服給撕破了,趕緊也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快放手,我還要工作呢!”
“你讓我看,我保證不打擾你工作!”許安然下了保證書,“呐,你看我父親剛剛說的話我也聽不清,可他有用寫的呢!他寫的那個是什麽字我總能看出來吧?你看我哥那個糊塗鬼,這兩天一傷心,指不定就給忘了呢!護士姐姐,你行行好……”
“叩、叩——”
兩聲有力的敲門聲嚇得小護士一個激靈,趕緊扯開了許安然的“狼爪”,整了整衣衫後瞪了她好幾眼,才去開門,結果一看到敲門的人,立馬跟打了霜似的,“科、科長。”
許安然聽到了這兩個字後,臉色也變了些許。倒不是害怕什麽,隻是擔心自己的所為會連累了這個善良無辜的小護士,便趕緊趁著科長還沒進來把電腦上的監控畫麵給關了,關的過程中她眉心微微覷了覷,但沒說什麽,將電腦複原之後便趕緊偷偷地將掛在牆上的白大褂扯下來穿上。
隻是,她衣服才套上一半,門便被推開了些許,緊跟著科長有些不悅地說:“說了多少回了,工作期間不能脫下製服,怎麽就講不聽呢?”
許安然穿衣的動作停滯了一下後,抱歉地朝科長笑了笑,“下次不會了。”然後給一臉錯愕的小護士遞了個小眼神,小護士簡直要給她的機智點三十六個讚了。
“你在這兒值班,認真著點。”科長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許安然幾聲,許安然連連點頭,然後那小護士便被科長領出去了,走之前那小護士還擔心地看了她好幾眼,許安然隻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門一關,許安然也顧不得心中竊喜,立馬開始了手頭上的工作。然而監控畫麵還沒跳出來,門又一把被推開,嚇得她一個激靈,又佯作鎮定地關上。
豈料,抬眼卻見到了穿著白大褂、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的沈東馳,許安然便無力地靠了靠椅子後背,拍了拍胸口壓驚,“沈東馳,你想嚇死我啊?”
“嘖嘖,就這麽不禁嚇啊?”將門反鎖上,沈東馳又拖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狀似要和她一起看監控,她狐疑地盯了沈東馳半晌後,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東馳賞了她一個白眼,“我要是不在這裏,你能順利把那小護士支開嗎?動作快點,別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好騙。”
許安然恍然大悟,“厲害啊!連科長都能請動。”
“少廢話,快點。”
許安然撇撇嘴,便把心思放回屏幕上了。沈東馳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專注的側臉,既是欣慰,又是心痛。欣慰的是他和她依舊如從前一樣相處,心痛的是,她如此專注的表情,卻是為了另一個人。
聽沈芳嬌的意思,宋辰亦是要借此打壓律氏了,律淩辰此時怕是已經被請去了警局問話,隻因尹赫的死本與宋汝卿有關,而現在他卻已經駕鶴西去,那個宋汝卿安插在法醫組的人也已不知所蹤,相關的證據全部被篡改,矛頭通通指向了律淩辰。
尹赫戀童癖一事也被曝光了出來,也有傳聞說許安然曾被尹赫侵犯過。律淩辰這般的男人怎會忍受自己的女人遭遇過這種事情呢?因此,他對尹赫下手,動機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即便他有不在場證明,但因著被曝與kd-l組織扯上了關係,教唆殺人也不是不可能。
說白了就是,有人兜了一個大圈子,將好幾個案子串聯在了一起要置律淩辰於死地。
沈東馳的眼神黯淡了幾分,不再去看許安然的側臉,而是順著她的視線望向屏幕。不看不要緊,一看他恨不得賞她一個爆粟,但忍住了,隻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傻啊?這麽多的監控你要在這裏看完?合著我剛剛都白催你了。”
許安然撇嘴,“可不是我傻,你見過誰出門隨身帶u盤或是讀卡器的啊?”
“錄音裝置你都隨身帶了,這竟然沒有,你不是吧?”沈東馳扶額歎息。
“嗯哼,確實沒帶。”許安然一手托著腮幫,一手又將視頻拖到了宋汝卿在宋辰亦手上寫字的那個地方,“帶了也沒用,我剛剛看過了,那個病房的視頻文件全部被改了格式並惡意摧毀,我剛剛試著快速修複了一個,打開全是黑的。”
“什麽時間段的?”
許安然想了想,“大概是淩晨三四點這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末了,她又輕聲補充:“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畫出那幅畫了。”
“畫?”沈東馳不知道有畫這回事,眉心一覷。
“這個回頭再說,誒,你快來幫我把這一段錄在手機裏。”許安然盯著屏幕,推搡了沈東馳兩下。
沈東馳無語。
許安然見他沒有動靜,便側臉來看了他一下,“要不,你來看一遍,我來錄?”
“都成。”沈東馳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打了個響指說:“你來錄吧,要是你能看出個名堂來也不至於回放五六遍了。”
許安然白了他一眼。
約摸一分鍾後,許安然收到了手機,而後問沈東馳,“看出來了?”
“最後一個字像是‘樂’字。”沈東馳說,然後聽到外麵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之後,趕緊拍了一下許安然的肩膀後站起,“快走。”
……
為了避開與宋辰亦碰頭的可能性,沈東馳和許安然又躲進了樓梯間。醫院的樓層比較高,所以樓梯間極少有人走過。
確定了地處安全範圍了之後,許安然一副“就知道你不靠譜”的表情盯著沈東馳,看得沈東馳心裏有點發毛,“幹嘛?”
“你剛剛說最後一個字是‘樂’字啊?”
沈東馳想了想,“像是。”
許安然就鄙視他,“得,我還是回頭自己研究去。”說著便下樓。
“喂,你去哪裏?”
“監控拿到了,現在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用藥記錄。”許安然很清晰地分析著,豈料卻換來了沈東馳一個爆粟。
她吃痛地捂著頭,“幹嘛啊?”
沈東馳壓低了聲音,“他們是擺明了要置律淩辰於死地,不會這麽容易讓你查到用藥記錄的!”
一聽這話,許安然便如驚弓之鳥,先前強裝出來的鎮定也隨之崩塌,“那我要怎麽辦?坐等著他被扣上殺人的罪名,然後終身監禁嗎?”
沈東馳沉默了。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許安然說:“對不起,如果你覺得夾在我和宋辰亦之間讓你很為難,你大可以不幫我。”
“不為難。”
許安然剛走了沒兩步,沈東馳的聲音便在她身後響起,淡淡的,似虛無,又縹緲,聲音中夾雜了許多複雜的心緒,但此時,許安然已經分不出大腦去思考了。
沈東馳走上前,伸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手指在空中微微蜷了一下後,最終放下,輕歎:“你有你想保護的人,我也有。”
許安然身體微微一僵。
“嬌嬌……畢竟算得半個宋家的人了,所以,查明宋世伯的真實死因,又或者,宋世伯的死可以牽扯出前兩個案子,這也是我的責任。”
聽及,許安然輕輕吐出一口氣,笑得苦澀,“真是個好哥哥。”
聽說,每個女孩都渴望能有一個這樣的哥哥,他也許會欺負你,但卻決不允許別人碰你。他會在你不開心的時候摸摸你的頭,會努力把最好的一切給你,即便他有了另一半,他還是會說,哥哥會永遠保護你。
曾經,許安然就奢望著自己能有一個這樣的哥哥。
想到這裏時,大腦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麵孔,緊跟著又閃過了一道金光,很快,但這一次她分清了,不是眼前,是在腦海。
站在她身後,沈東馳並沒有察覺到許安然的異樣,隻聽出了她的聲音夾雜了淡淡的自嘲,心中微微泛著疼,他其實挺想說,我想保護的人,還有你。
……
如沈東馳所言,宋汝卿被宣布死亡之後,宋辰亦壓下了悲傷的情緒,很快辦理了各項手續以及死亡證明,將宋汝卿的屍首暫存在了醫院負二層的太平間,並拿走了宋汝卿的用藥記錄並銷毀。所以如果許安然想知道用藥記錄的話隻有兩個途徑,一是從主治醫生那裏拿到電子備份,二是從藥師那裏取得拿藥記錄。
宋汝卿的主治醫生算是宋家的熟人了,所以要從他那裏拿到電子備份不但風險大,還有可能打草驚蛇。思來想去,許安然決定去藥房看看能否取得什麽線索。
*
律師介入之後,差不多吃晚飯的時間律淩辰就出來了。
但,雖說是保釋了,但嫌疑仍舊未被排除,警方對他采取了居住監視等措施,這就意味著他隻能留在上海,且生活在監控之中。
“我會盡快想辦法幫你洗脫嫌疑。”
顧問親自開來的車,車後座便是律淩辰和律師任振哲。任振哲是國內的金牌律師,接過的案子雖不多,但個個棘手。在任振哲的律政史上,從未有過敗訴的經曆,當然,讓顧問第一時間想到找他的最重要原因是,他是kd-l的人。
聽及任振哲的話,律淩辰微啟了薄唇,卻是問的顧問:“她人呢?”
“去醫院了。”顧問如實說。
任振哲自然也是知道律淩辰口中的“她”是指的誰,雖說他表麵上與組織的聯係不是很緊密,但對組織的一些事情他也是了解得很,再加上前段時間媒體吵得火熱,他想不知道都難。
“去醫院?”
顧問點頭,解釋:“aro說宋汝卿的死很蹊蹺,可能會牽扯出前兩個案子。”一旦找出了前兩個案子中的重要線索,又或是查得出宋汝卿的真實死因,挖掘出幕後凶手,便能幫律淩辰洗脫嫌疑。
律淩辰是被陷害的,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然而,她似乎忽略了,像律淩辰這樣的男人是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又或是依靠她找的線索。
“把喬存、羅烈都調回來。”律淩辰低聲說,“一方麵盯緊聶湃和寧長淵,一方麵盡快找到淩天。”
“是。”
任振哲也點頭:“這段時間,我會和aro合作。”
律淩辰沒做聲。
……
回到總裁辦之後,律淩辰整個人的戾氣加重了些許,連帶著他周身的氣壓也跟著低了起來。見他回來,簡諾便將一個牛皮紙包裹著的東西遞放在他桌上,說:“這是一個小時前收到的。”
眉心微微一覷,緊跟著大手便將牛皮紙撕得粉碎,然而,觸及裏麵的東西時,黑眸卻微微一震。
是照片。
是那日許安然在弄堂裏抱走那隻波斯貓的照片。
照片上,波斯貓脖子上掛著的鈴鐺清晰可見,見此後,律淩辰微微眯了眼,記憶中,他不記得那隻貓的脖子上掛了任何東西!
難道,她……
將幾張照片拿起來想仔細看的時候,照片中間掉出來一張卡片。
上麵隻寫了四個字“小懲大誡”。
律淩辰覷眉,“沒有說是什麽人寄的?”剛剛的牛皮紙上空無一物,沒有落款,單憑這四個字要找到這個人恐怕有些麻煩。
“寄件員說,對方自稱為‘z’。”
“z?”
“是,是位女士。”
眉心愈發凝重之後,律淩辰將照片收了起來。
身後的落地窗將他的背影虛化,辦公室的這一幕,全然被納入了一雙眼眸之中。
*
醫院這邊。
許安然和沈東馳在醫院一樓的樓梯間匯合。
“拿到了?”
許安然聳肩搖頭,“哪有那麽簡單?醫院查得那麽嚴,能混進去也不容易了。”剛剛許安然和沈東馳分開來行動,她本是想混進藥房的,結果沒一會兒就被攆了出來。
沈東馳就挑眉。
見狀,許安然就“嘿嘿”一笑,“雖然沒有拿到用藥記錄,但好歹我把醫院電腦的ip地址給弄到手了。”
“ip地址?”
許安然連連點頭,“顧問專攻ip的,這種問題難不倒他。”
沈東馳也沒多問什麽,隻是視線順著樓梯往下,雖是沒有明確的焦點,但許安然順著望過去,越往下的光線越暗,雖然什麽也看不清,但卻依然覺得背後生了一陣涼,她試探性地問:“現在……你不會是要去……”
收了視線,沈東馳語氣淡淡:“不。”
許安然鬆了一口氣。
豈料沈東馳幽幽地來了一句:“大白天的人多眼雜,還是晚上去比較好。”
許安然的眉心浮現了一絲驚愕和慌張。
……
六點多的時候,已然是飯點,這個時候交班的醫生比較多,也是人相對較少的時刻。再加上一般停屍間沒有人員看守,這樣也方便了沈東馳和許安然的行動。
穿了白大褂,戴了口罩,沈東馳“拎”著許安然下到了住院部的負一層。
整個過程,許安然都覺得每走一步,身上的毛孔都要伸張幾分,涼氣直往裏麵灌。但她不好示弱,隻得硬著頭皮跟上沈東馳的腳步。
沈東馳是和屍體打過交道的人,因此期間她一直在和沈東馳說話,以緩解自己的害怕。
“聽說整個醫院都有監控的呢,我們這樣擅闖太平間,被抓到了怎麽辦?”
“哎,你說,是不是真的會有詐屍啊?”
“不對啊,你是法醫學的,我又不懂這些,我跟著下來做什麽?”
“真佩服你啊,能讀到博士,心理素質一定也是杠杠的了!”
“……”
當停屍間的大門“滴”的一聲打開時,許安然吞了吞口水,小聲地問:“不會這一整層樓,都是……”
“差不多吧。”
“隻有我們兩個活人嗎?”
“當然。”
許安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雙手環著自己,又用胳膊肘抵了下沈東馳,“喂,你可得仗義一點,別丟下我啊。”
停屍間也有值班室,平日裏有人負責登記存放死者屍體。值班室的後麵還有一扇厚重的鐵門,鐵門後麵,便是成排擺放著的屍體。
鐵門許是有些年代了,上麵的點點褐色不知是鏽跡還是血跡。負一層沒有燈,沈東馳便用手機開了電筒,在值班室成遝的文件中找有關宋汝卿屍首的登記,一邊還要忽悠許安然:“你放心,鐵門後麵那麽多人都陪著你,你不會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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