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要麽離開他,要麽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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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嚐過了甜蜜的滋味,所以在決心放手的那一刹那,心如同碾碎一般。
在過去的那些歲月裏,我追逐著你的步伐,你牽著我的手,去了我想去的地方,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說了那句我一直期盼的“我愛你”。
從前,我隻能仰望你。如今,我終於能站在你身旁陪伴你。
但是,往後,我卻再不能與你並肩齊驅。
對不起,淩辰,畢竟我是那樣,深深地愛著你。
——許安然
————
又過了幾日之後,許安然的內心愈發的煎熬了起來。
一方麵,她希望律淩天快點好起來,至少快點脫離生命危險。一方麵,她又近乎貪婪地享受著最後這幾日與律淩辰相伴的時光。她知道,往後的時光裏,她可能要以這些甜蜜的記憶為支撐。因為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來他身邊,所以她對這幾日,分外地珍惜。
他以為她有了身孕,便勒令她不再陪同他日日呆在醫院裏。萬般糾結之中,她隻好說,白天我陪你,晚上我回家休息。
於是,白日的時候她伴在他左右。他輕攬著她的身子,大手撫著她的小腹,感受到她的輕顫之後他會笑,而後略微笨拙地將她有些長了的碎發撩到耳後,輕吻著她的鬢角,淺笑著說,小然然一定要乖乖的,不要讓媽媽太難受。
她的心髒便總是一陣窒息般的疼,卻還是忍著眼淚強笑著依偎在他懷中,嘴唇被她咬得不見血色。其實她知道,時間越往後,她發作得會越來越頻繁,臉色會越來越差。即便現在她能以懷孕前期的正常症狀來瞞住他,但,時間一長,他遲早要發現,孩子早就沒了,而她,已經染上了毒癮。
……
那日,在尹家,尹思初說勢要讓她生不如死。因為要救她,所以那個大哥哥將她推入了虎穴,喂飽了一群貪婪的男人。也因為她逃跑了,尹赫的性情變得愈發的暴戾,資費的來源斷了,澳門那邊欠了巨額債款,宋氏那邊他給不了交代,這無疑斷了他的路。
於是,他鋌而走險,以許安然的身世以及宋家的醜聞來威脅宋汝卿,要求恢複他在宋氏的股份權。宋汝卿照辦了,但卻也用了各種方法遏製了他的實權。他的收益自然是不如從前,債主催得緊,他便動了另一邪惡的念頭。
將年幼的尹思初,再一次送入了狼窩之中。
尹思初生得美,皮膚也不錯,自然是得人喜歡的。尹赫和債主們商量了,將不過十多歲的尹思初送給他們享用多少日以抵消債務。
債主竟然痛快地答應了這項慘絕人寰的交易,從此尹思初便墜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債務還清之後,在魯蔓的勒令打壓之下,尹赫終於斷了去賭場的念頭,但,他卻有著另一個極其燒錢的嗜好——吸毒。
常年在賭場的人,或多或少會染上一些不良的嗜好。尹赫自不久前在賭場裏沾了一次白粉之後,那飄飄欲仙的感覺令他墮入其中。吸食毒品極容易上癮,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久而久之,他便染上了深重的毒癮。
於是,他的性情愈發地極端易怒,依舊利用尹思初做著各種非人的交易。因著許安然逃跑的經曆,他對尹思初的監製更勝一籌。連房間都沒有窗戶,直接斷了她逃跑的念頭。久而久之,尹思初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便也不想著要逃跑了。她在夜店裏工作,有時碰到了大人物陪上一夜便能掙不少的錢,那些錢自然是有一大部分是給了尹赫的。
多年來,尹思初那隱忍的外表下,早已積上了深深的怨念。
所以,當聶湃找上她時,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生來,她的命運都是被人所掌控的,所以她想通了,即便逃不過淪為一顆棋子的宿命,她也要做一顆有價值的棋子,要能借助下棋人的手,報複那些直接或間接傷害了她的人。
尹赫和魯蔓都死了,她自然無法再做出什麽來報複死人的事情。但她心中積怨極其深重,卻奈何眼高手低,便將怨氣全部撒在了許安然的身上。
那一日,許安然永遠也不會忘記。
尹思初將事情和盤托出之後,忽而詭笑著捏住她的下巴,“要當媽媽的人了,真幸福啊!憑什麽你就能這麽幸福?憑什麽!”
因她愛上了聶徹。
聶徹雖說手上沒有聶家的實權,再怎麽說也是豪門公子哥,是光環下的男人,在眾多女子心中也是神一般的存在。而尹思初,無疑是那光圈之外的人,她隻能仰望他,卻不能靠近他,因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她自卑,她心裏有落差。再加上與聶湃的那一層關係,她知道,自己這一生都是與聶徹無緣的了。更何況,聶徹,根本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她。
所以,她嫉妒許安然,嫉妒得要發瘋了!
在她心裏,許安然是踩在她身上而夠到的幸福。她活得越是精彩,她就越是嫉妒,越是恨她,越是想要親手毀了她!
女人的嫉妒心,是多麽可怕的東西。即便是如磐石一般堅硬的關係,有了嫉妒,便會有裂痕。所以當許安然意識到這一點時,她有些害怕了。
她情願,尹思初是衝著她來的,頂多受點皮肉之苦,傷的不過是她。但她把話說開之後,許安然的心裏便隱隱浮現了不安之感,綁在椅子上的手輕顫著攥緊,眼裏布滿了警覺,“你想要做什麽?”
尹思初就笑了,不說話,從旁邊的地麵上拿出一個箱子,打開。
因著箱子一直隱在陰影中,許安然起初並沒有注意到,直到尹思初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時,她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赫然崩塌!
“尹思初,你瘋了!”
竄上許安然腦海的除了驚慌害怕,還有錯愕震驚。她萬萬沒有想到,尹思初竟然在這個破爛廢舊的房間裏,藏了毒!
唇畔綻放了如罌粟一般的笑容,尹思初推了一下注射器,淡黃色的液體便成一注噴出,許安然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
“許安然,我早就瘋了!都是被你們給逼瘋的!”
“你今天最好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許安然咬牙切齒,瞪大的美眸裏卻寫滿了無助。
然而,那句話卻對尹思初構不成威脅,她在原地怔愣的片刻之後,笑走上前,輕撫著許安然的臉頰,道:“我這輩子都這樣了,聶湃他們都不會放過我!宋辰亦也想殺了我!律門的人也不會留我!不在乎再多你一個了!許安然,我要你記住,你也別想要得到幸福!我得不到的,你通通都別想得到!”
……
背後是冰涼的門,身側是明亮的鏡子,手上的注射器已然空了,落在地上發出了不大的聲音,而許安然,麵如死灰般地盯著鏡中的自己。
毒癮發作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頻繁了,她卻隻有晚上能盡力避開所有人做著這肮髒之事。膚色也因此也愈加的黯淡灰敗,眼圈已然有些深陷,顴骨微微突出,鏡中,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
這樣的她,還有什麽資格站在律淩辰的身邊?有什麽資格攜著他的手走入婚姻的殿堂?
盯了無名指上的鑽戒半晌之後,許安然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咬牙將戒指取下。
戒指是律淩辰特地為她訂製的,全世界隻有這一枚。因著嚴格的尺寸以及特殊的設計,那枚戒指的確是不容易摘下來。但由於這些日子她逐漸消瘦,皮膚也漸漸萎縮,隻塗了一點兒蘆薈便將它取了下來。
掩了唇,她泣不成聲。
她到家不久之後,律淩辰給她來了電話,說律淩天已經確定脫離危險期了,再觀察一段日子後便可進行手術切除大腦中的淤塊。電話裏,律淩辰的語氣夾雜了些許複雜的情緒,卻是將所有好的情況報給了她。
她就笑著一一回應。
知道他是不想讓她跟著操心,許安然便裝作不知,如了他的願,實則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即便脫離了危險期,但律淩天至今為止都不曾徹底的清醒過。雖然醫院那邊給出了這樣的答複,但,情況隨時都有可能惡化。他現在隻是昏迷狀態,但保不準何時會進入長眠。其次,手術的風險很大,自入院以來,律淩天動過的手術大大小小少說也有10多次了,一個人的體質即便再好,又能經得住多少次折騰?再退一步來講,即便手術成功,在遭受了如此重創之後,律淩天不見得能恢複到如常人一般,說白了,他可能要躺在床上,靠著生命儀器過一輩子。
28歲的年紀,對於律淩天來說,他的人生剛剛起步,剛剛有了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愛人,可能他還計劃著何時將心愛之人娶回家,要陪著她舉辦一次又一次巡回演唱會。她站在舞台,如璀璨的明珠一般受著萬般的矚目,而她的眼裏,卻始終隻有他,就如他一直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看著她一般。
然而,事已至此,怕是這些他都無法實現了。
想到這裏,許安然的心便難受得緊。且不說律淩天是她視為至親的人,一個前途無量的陽光大男孩,後半生卻要靠著生命儀器度過,即便是旁人,也要覺得惋惜和心酸的吧。
對律淩天越是維護與同情,她便越是恨透了始作俑者。
更讓她崩潰的是,那個人,竟然還是她曾經最信任的人!
……
那日她忽而睜眼,窗外強烈的光刺得她有些恍惚,一時之間隻以為經曆的一切都是一場可怕的噩夢。然而,身體傳來的灼熱與難耐感卻是提醒了她,一切,都不是夢。
她是真的,被注射了可卡因。
想到這裏,她心如死灰。
但許安然從來都不是矯情的姑娘,即便知道了自己的現狀,她依舊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
現在她所處的位置,應該是酒店的房間。照尹思初那個架勢,應該是不會這般輕易地放過她了,那麽,她是被人救了?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在房間的桌子上放了一張收據,她拿來,發現了上麵的客戶那一欄赫然簽上了“顧弦”兩個字。字跡卻是她不陌生的,原來kervin的中文名,叫做顧弦。
雙手不由得攥緊,指甲嵌入了手心,一陣陣發麻的刺痛。這時座機卻想了,她毫不猶豫地接起,還沒等那邊開口就問:“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那邊明顯一怔,緊跟著有些無奈地說:“aro,我並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他的嗓音依舊有著令人沉醉的低醇,若不是知道了太多的事情,許安然恐怕依舊會選擇相信他。
“但事實上,你卻不止傷害了我!”胸口劇烈起伏著,許安然的情緒有些激烈,“你們想把我二哥怎麽樣?想把淩辰怎麽樣?kervin,哦不,現在應該叫你顧弦,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aro,事實上你的遭遇真的是個意外,我沒想到……”
“意外?難道不是你籌謀中的嗎?”許安然冷笑,“事到如今,我想你也沒想著要隱瞞了,我隻想知道,你背後代表的究竟是誰的利益?”
沉默良久後,那邊低歎了一口氣,道:“律門。”
許安然便覺大腦一嗡,緊跟著那邊解釋:“我們的目的,隻是想重組律門而已。所以aro,離開他,我會想辦法幫你戒毒。”
大腦中一片空白,許安然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說不出話來,直到那邊提出了讓她離開律淩辰的要求後,她才囁嚅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為什麽?”
“因為為了你,他已經做出了多次退讓,這樣下去就連律氏也岌岌可危。”那邊語速很快,言簡意賅,卻字字如磐石一般重重地壓在了許安然的心口,令她喘不過氣來。
“這次律淩天,隻是給他一個警告罷了。”那邊說,“aro,我相信你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選擇了。要麽離開他,要麽毀了他。”
……
將戒指擦拭幹淨後,許安然舉起放在燈光下看了半晌,戒指的光芒璀璨,此刻卻是刺痛了她的眼。
是啊,在被靜脈注入了可卡因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如果依舊留在他的身邊,隻可能會毀了他。
她幫不了他。
所以,她隻能選擇離開他,讓他少了一份顧慮。
如同古時將軍的女人,他是戰場上的王,她不願他因為她而脫去了戰甲,成為俘虜。
所以淩辰,我走了。
將戒指放在他臥室床邊的櫃子上後,許安然未曾留下一字一語,決然而去。
她本來想著要陪他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光,但現在,她的狀況卻是不行了。眼睜睜看著至親的人在與死神殊死拚搏,他的內心是多麽地崩潰?律淩辰是習慣了運籌帷幄的男人,在這場搏鬥中卻終是無能為力,那種挫敗感加之於他,雖不足以擊垮他,但也的確如kervin所言,他們的確是給了律淩辰一個下馬威。
但她相信,她深愛的男人會站起來的,即便沒有了她,他也不會這麽輕易倒下。她堅信,他會站在他想要的高度俯瞰,將他的仇人扼於腳下,他,是king,是天生的王者。
而她,隻能站在低處,默默地看著他了。
*
許安然離開的那一天,醫院那邊律淩天的情況忽而有了波動,算不上惡化得有多嚴重,但是卻讓外麵的人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
專家、教授等人又按照律淩辰的要求連夜開展了會診,因此律淩辰徹夜未眠,卻也徹夜未歸,根本不會想到,他最愛的人,竟然會不告而別。
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將近中午的時刻了。
律淩辰處理完了醫院這邊的事情之後是上午將近十點,按往常,許安然早已來了醫院。但他想著孕婦嗜睡這一說,便沒有給她打電話。誰知快十一點的時候,他接到了別墅私人座機的電話,是下人慌亂又急切的聲音,問他,先生,請問太太有和您在一起嗎?
旋即,他察覺到了不對,說了沒有。下人便徹底慌了,說,太太不見了!
律淩辰隻覺大腦一嗡,滿腦子都是下人那句“太太不見了”。
原來,下人跟律淩辰想的一樣。許安然懷孕一事,律淩辰自然是格外重視的,他無法時刻在她身邊照顧,便吩咐了下人以及營養師。往常許安然都是在家中吃了早飯才出門的,然而,這一日卻遲遲未見她下樓,便以為她沒起。直到快中午的時候,下人想要去叫她,問中午是否要留在家中吃飯,哪知進了房間,竟發現床鋪幹淨整潔得不似有人睡過的。
……
將醫院那邊的事情暫時擱給了顧問,律淩辰火速趕回了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自己的房間,空的!打開櫃子,裏麵她的衣物沒有一樣拿走,甚至不像是有動過的痕跡。
又走進了她的房間,打開櫃子,發現衣物確實好像少了些許,他心裏便沒了底,但,又發覺,她的手機、銀行卡等物品全都安靜地躺在床頭櫃,還有——
律淩辰的瞳仁猛然一縮,心口傳來一陣悶痛。
她竟然留下了他給她的婚戒!
於是,他立刻傳令到了組織,一定要找出許安然的下落!
隻是掛了電話後,他壓抑著心口的疼痛,漸漸地冷靜下來去思考。
這段時間,他們二人並沒有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更別說爭吵了,她的不告而別,著實的有些莫名其妙。
*
與此同時,案件又有了新一步的進展。
聶湃因為卷入了“畫境”一案,又遭到了不明人士的強行打壓,自知大勢已去,心中雖仍有強烈的不甘,但卻意外地配合著將自己所知道的、所做的和盤托出。
他的確是犯了走私名畫這一樁案,但因著涉及到了聶家的家族秘密,即便他自己已經栽了這一樁,卻仍舊不肯講家族的秘密說出,隻斬釘截鐵地認了罪,然後,便是尹思初的綁架案。
因著尹思初的綁架案同時涉及了尹赫、魯蔓的死案,所以聶湃在長歎了一口氣之後,招了。
尹赫常年來都拿著許安然的身世威脅著宋汝卿,起初隻是要求恢複在宋氏的股權,能夠有著穩定的收益。但,人心總是不容易滿足的,兩年過去,尹赫便不甘於僅僅如此,便又向宋汝卿提出了要求,要在原來的基礎上,提升1%的股份持有。
因顧全著大局,宋汝卿思考再三便依舊同意了,但遏製尹赫實權的同時,也將董事局的人換了一遍,為的就是避免尹赫會在董事局或者是股東中培養出他的人。
然而,尹赫卻如一隻貪得無厭的狼,每隔幾年都會向宋汝卿提出更過分的要求,最終對宋汝卿的利益構成了威脅,他便動了殺念。
尹赫這個人,看似淳樸無害,實則陰險狡詐。宋汝卿意識到這個人留不得的時候,便雇了人,找準了時機給尹赫下了藥,將他毒害,卻又偽造了現場,本意是讓人誤以為尹赫是因為常年吸毒而猝死。
當然,這是宋汝卿秘密進行的,起初聶湃並不知道,也並沒有被卷入其中。但,因著律淩辰的安排,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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