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我會替她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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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一年都在忙碌的律氏夫婦終於有了幾日難得的空閑,珍妮弗難得來一趟中國,便嚷嚷著要去各地玩玩,e教授自然也去了,便留給了他們二人空間。兩人都沒有什麽親朋,所以談不上拜年,隻是律淩辰的手機一直在響,多的是商場上的夥伴來的拜年電話或是短信。
總之,一個上午,律淩辰的手機都沒有停過,本想著和他過上幾天安穩日子的許安然不開心了,在他又接起一個電話的時候,一跺腳,轉身進了廚房。
律淩辰無奈地看著許安然走進廚房的背影,很快,她的身形便被門板隔開。
“king?”那邊又叫了他一聲,他才應了一聲,眉心染上了嚴肅,目光卻仍舊注意著廚房的方向。
是江心打來的電話,聽她的口氣很是疲憊。
“我很抱歉。”江心在那邊說,“消息還是沒能攔截住。”
律淩辰的心便一沉,唇抿做了一條線,幾秒後輕歎了一口氣,道:“知道了,過年好好休息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江心那邊沉默了。
律淩辰聽說了江心和許安然鬧了不愉快的事情,本來不想往心裏去,因為江心平日裏如何待許安然,他都看在眼裏。他曾說過,若是涉及到了許安然的事情要交給別人去辦,那麽這個人一定是江心,因為,隻有江心,是絕對不可能做出對許安然不利的事情的。
“aro她……”
聽江心率先開了口,律淩辰一陣欣慰,她沒有把話說全,欲言又止,但律淩辰知道她想表達什麽,便回答:“她好些了。”
那邊“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江心。”律淩辰忽然叫她,默了片刻後語重心長地說:“朋友一場,有什麽事情就互相理解溝通一下吧,畢竟這個樣子下去,你和她的心裏都不好受。你們都是組織裏有聲望的人,這樣下屬也會很難辦。”
江心又是一陣沉默。
這是律淩辰眼尖掃到了許安然的身影,忙說:“新年快樂,好好放鬆放鬆,沒什麽事情就先掛了。”
許安然走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合上了手機,眉宇間的陰雲散去,轉而替之的是柔柔的笑意。許安然又拿來了一盒開心果在他旁邊坐下,忙不迭地打開,也不做聲,默默地吃起了開心果。
律淩辰也沒有說話,含笑看著她。
最後,還是許安然打破了這段沉默,故意糗他道:“喲?電話打完啦?又是哪個姑娘給你打來拜年的啊?”
律淩辰知道她的存心故意,勾了勾唇,手臂一伸將她攬入了懷,“給我拜年的那些老總該鬱悶了。”
“鬱悶什麽?”
“你把他們都當作了姑娘。”
“……”
許安然對上律淩辰似笑非笑的眼眸之後,眼睛骨碌一轉,道:“誰說老總就沒有姑娘呢?有些女強人可不比你們男人混得差。”
“比如?”
“伊麗莎白女王。”許安然不假思索,“嘿嘿,女強人,雖然是國外的。”
律淩辰知道她從不在嘴巴上吃虧,也就不和她爭了,寵溺地看著她吃著開心果,揉了揉她長長了的發,輕斂了下眸,然而喚她:“然然。”
“嗯?”
“有一件事情,我很抱歉。”
律淩辰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弄得許安然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剛剛掰開的開心果也不往嘴裏塞了,急急地問:“怎麽了?那些老總裏麵不會真有女強人吧?我的天啊!她們看上你啦?誒不對,看上你也沒用,那些人心氣高,怎麽會覬覦你這個已婚男士呢?除非……”許安然想到了什麽,小嘴快噘到天上去了,哼道:“你沒有公布你已經結婚了!”
“……”
律淩辰真是佩服她思維跳躍的能力。不過,他確實是從來沒有公開說過他已經結婚了,但他手上戴著的婚戒卻從未取下來過,有心人自然會看到。再者,現在這個情況,他若是公開了婚訊,那便等於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見律淩辰沉默,許安然心裏更沒底了,咽了口口水,“不會……是真的吧……”
“不是。”
律淩辰終於開口,許安然便條件反射湊過臉反問:“那是什麽?”
看著放大在自己眼前的她的臉,律淩辰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嘴巴有些幹,他抿了抿唇,低聲道:“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他也是佩服自己了,在說這麽嚴肅的問題之前還能這麽和她*。
好奇心可以促使許安然做出一切她平常做不出來的,這也是成為一名出色的偵探必備的。於是,近乎不曾思索,許安然便湊過臉吻上了律淩辰的薄唇。
那兩片,她所迷戀的唇。
一如前幾次一樣,她隻想著輕落下一吻,然而律淩辰卻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在她離開之前大手便覆上了她的後腦勺,按著她的頭部,掌握了主動權,舌尖勾勒著她的唇形,很快的,他又吻得發了狠。
“唔唔——痛!”
許安然好不容易偏過頭避開了他的吻,捂著被他咬疼了的唇,滿臉哀怨,“疼死我了!誰得罪你了啊?把氣往我身上撒。”
看著她被咬得發紅了的唇,律淩辰失笑。
是啊,他剛剛是怎麽了?怎麽突然之間失了控?
“然然。”律淩辰又上前抱住她,讓她的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低喃:“然然,很抱歉這麽久都沒有給你一場婚禮。”
許安然一愣。
是啊,距離他們領證結婚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之久,可似乎,他們從來沒有談論過關於婚禮的事情。
“我……不怪你,你不用感到抱歉,是我……”許安然咬住了嘴唇。
是她的原因。
是她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一時間沒法從裏麵走出來,是她自那之後便有些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是她近情情怯,是她……因為疾病在身,一直沒辦法幫他解決好早就應當要解決了的事情,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拖慢了他的進度。
所以,她怎麽可能會怪他呢?他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幾乎都事先考慮到了她的感受,而她卻自私任性地隻顧慮到了自己,甚至還說出了那麽傷人的話。
“我不要聽你這句話。”律淩辰說,“然然,你是個女孩子啊,哪有女孩子不期待自己的婚禮的?是我的問題,這麽久以來居然把這事擱淺了。所以然然,你要給我一點時間,我會開始籌備婚禮的事情,好嗎?”
許安然愈發覺得律淩辰有些不太對勁,默了片刻之後,她輕聲問:“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隻是想告訴你,對我,你完全可以任性可以生氣,像以前那樣就好。”律淩辰輕撫著她的後腦勺,唇畔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天知道,我多麽喜歡你對著我無理取鬧的樣子。”但是剛剛他提及婚禮的時候,她卻沒有像以往一樣消遣他,這不像她,也讓他的心裏沒由來地有些沒了底。
是的,在江心打電話告訴他,消息還是沒能攔截住的時候,他便已經開始有些沒底了。他知道寧長淵這麽做隻是為了逼許安然主動去找他,而事實上,以他對許安然的了解,她在看到新聞之後的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這麽做。但是,他卻不想冒這個險。
寧長淵在等她去找他,就說明,他一定有了什麽籌碼可以逼迫她。
但是他的然然,怕是已經承受不住那麽多的刺激了。她現在的狀況就像是一根緊繃著的先,隨時都有可能會斷裂。
許安然自然不知道他心裏想的這些東西,隻是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鼻子竟有些發酸,卻故意打趣他:“你怎麽變得這麽感性了?這不像你啊。”
“是啊,變得感性了。”也變得患得患失了。
隻是,許安然又何嚐不是?在這段感情裏,因為這一波三折,又因為兩人之間不再純粹的關係,他們,竟都缺乏了安全感。
許安然在意的是,她的父親竟是策劃將律氏合族盡滅的人,與律淩辰有著不共戴天的仇,這樣玄妙的關係,注定了她無法輕易地放縱自己,在這段看似美滿的愛情中,她越是深陷,卻越是不安。
而律淩辰,在意的卻是她的在意。
“淩辰,為什麽會這樣呢?”許安然坐直了身子,看著他,片刻之後手便情不自禁地撫上了他的臉,手指輕輕勾勒起他下頜的輪廓,眼底竟有著以往從不曾有過的惆悵情緒,“什麽時候開始,我們……”都變得這麽沒有安全感了。
律淩辰握住了她撫著自己臉頰的手,輕輕摩挲著自己的臉側,低聲說:“然然,你跟我說實話,你對我們的未來,充滿著信心嗎?”
許安然被他問得一怔。
“換句話說,你覺得我們會很幸福嗎?”
“會。”許安然近乎沒有經過大腦,脫口便道,眼神無比堅定,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會幸福的。”
他們會幸福的,這是她堅信的。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自信。隻是她清楚,隻要是他,無論如何她都會幸福。她愛了他整整十二年了,愛了他一個輪回,愛到她甘願傾盡畢生所有,愛到她寧可肝腸寸斷也想要陪在他的身邊。她無法想象,如果不是他,她是否還有著這樣去愛的勇氣,和力氣。
所以,他們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的。
隻是,天意弄人。
……
為了保護許安然,律淩辰讓下屬提足了精神攔截所有不利於她的報道。然而,他們築成的防護牆卻終究被輿論鑿開了一個洞,而後源源不斷,在各大平台似是炸開了鍋。
全部都是一個主題:驚!宋氏私生女竟搖身變成寧家遺嬰!
初三,江心淩晨時便接到了消息,然後立刻開始打壓封鎖。然而,憑借她的能力,封得住記者媒體,卻封不住悠悠眾口。新聞爆出來的時候,最先炸鍋的便是各大論壇、貼吧以及微博,一個上午,瀏覽量已經破千萬,評論量也已經破百萬,再加上是過年期間,江心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隻好把這則消息告訴了律淩辰。
初四,在組織的努力之下,消息封鎖了不少,而許安然卻仍在律淩辰的保護圈內,一無所知。
直到初五的晚上,一通電話終於打破了看似平靜的生活。又或者,打破了許安然的平靜。
當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許安然早早就洗漱完畢窩在被子裏,律淩辰在浴室裏洗澡,房門本是關著的,客廳裏的聲響本來不太容易聽見,但也許對方打的次數很多,吵到了被安置在客廳裏的royal,它便跑上來用爪子扒門縫,又時不時發出幾聲微惱的叫聲。
許安然並不想承認,她居然慫到會怕一隻貓的地步!她發誓,她隻是因為擔心royal發起飆來把門抓破,還傷了它可愛的小爪子,要百般不情願地從被窩裏爬出來,拿了睡衣外套開了門。
聽到客廳不停在響的電話鈴聲之後,許安然便了然,一臉無語地看著royal,而royal也毫不示弱地用“鄙視”的眼神盯著她,最後,許安然敗降,去客廳接了電話。
當時她心裏還在嘀咕,這年頭人人都有手機,誰沒事打座機呢?
隻是,接了電話之後她就不這麽想了。因為當你確定一個人在家裏,卻又找不到他的時候,座機簡直是派上了大用場。
……
律淩辰洗完澡出來擦了頭發,竟隱隱聽到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他心裏一驚,將毛巾隨手扔在了沙發上便下了樓,果然不見許安然的身影,隻有royal,在獲得了清靜之後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了窩裏。現在才大年初五,家裏的下人都回去了,就連伊萊和亞伯都難得休了幾天假,所以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眼尖地掃到了座機,律淩辰上前去調出了通話記錄,果然,幾分鍾前她接了一通電話。
*
許安然這一出去,便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回來。幸好車子上有gps定位,律淩辰知道她的去處,所以也沒有急著去找。
他想,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兒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她自己能夠做出決定了。而且,無論她做出怎樣的決定,他都已經認定,她,許安然,是他這一生唯一的律太太。
這一天將近中午的時候,律淩辰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便是——
對重組律門勢在必得的金箏,哦,她現在已經更名為律禎了。
對於她的登門造訪,律淩辰並沒有過多的驚訝,也沒有刻意去避免什麽,隻把她當做普通的客人來招待。
端來一杯茶之後,律淩辰坐在單人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律禎,見她沒有喝茶的打算,便似笑非笑道:“怎麽?怕我下毒?”
聞言,律禎笑了,端起還繚繞著熱氣的茶杯湊到嘴邊吹了吹,輕抿了一口,而後放下,優雅地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我既然敢來,自然就不怕。”
律淩辰笑而不語,隻是那笑,僅僅停留在唇邊。
“安然呢?”
“莫非你親自前來不是為了找我嗎?”律淩辰聰明地避開了她的問題,然後話鋒一轉,“怎麽樣?那些被你卷走的資金和人力是不是都作廢了?你依然沒辦法重組律門,過年那幾天正是所有人都鬆懈的時候,你掐好了這個時機,但卻毫無收獲,所以你急了,動用了最後一張王牌把然然的身世散播了出去,為的不就是現在坐在這裏來和我談條件麽?”
律淩辰字字珠璣,律禎的臉色倏然變得有些難看,隨即扯著唇角冷笑道:“身為晚輩,卻要讓長輩來登門,是為不孝!”
“你忘了我是在國外長大,沒有這些尊者長輩的等級觀念。”律淩辰淡淡地反駁,“倒是你,已經違背了律家多年來做事的原則。你才是你口中的不孝之人!”
“你住嘴!”律禎本就心高氣傲,怎麽能忍受得了有人這樣對她說話?況且,這個人還是她的晚輩!
律淩辰抬眸看了她一眼,無視了她充斥著怒意的眸子,平靜地說:“父親當年將律門分化,然後不斷地在削弱kd-l組織的勢力,就是因為爺爺的遺囑。爺爺過世的時候已經為了當年所做的糊塗事在痛心懺悔,身為子女,你怎麽能反其道而行之?姑姑,這是我叫你的第一聲,可能也是最後一聲,你手上沾了血,恐怕我也沒有辦法幫你逃過法網。所以……”律淩辰沉聲相勸,“收手吧!”
如果律門重組,勢必會有許多事情要露出睡眠,包括當年律老爺子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然而,逝者已逝,律淩辰並不希望這些已經塵封了多年的舊事再被翻出來。律禎說得沒錯,他不孝,沒有辦法再將律門發展起來,他所能做的,隻是盡力守護住律家百年來的聲譽。
聽完他的話之後,律禎氣極反笑,“淩辰啊淩辰,起初你的步步退讓,隻是因為不希望許安然知道她是你仇人的女兒。現在火已經燒破了紙,你為什麽還是不肯聽我的話?”
“如果可以,我希望事情就此而止。”沉默了一會兒,律淩辰輕聲說道,“然然她是我親手培養出來的一張王牌,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近乎全部的事情,她會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至於我,這麽多年,處心積慮運籌帷幄,我也累了。”
律禎震驚。
一是因為律淩辰那麽肯定地說,許安然她會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二是因為他說,他累了。
但,震驚歸震驚,律禎雖是有幾分心疼律淩辰,但卻依舊不忘孰輕孰重,抿了抿唇,她又開口:“那要是,她做的事情與你所想的相悖呢?”
“無論她怎麽決定,我都會替她收拾殘局。”
此時此刻,律淩辰眼中閃爍著的堅定的柔光,讓律禎有幾分恍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律淩辰的父親,律司。那是她長大之後,律司找到她,告訴了她許多事情之後,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禎禎,你也是個聰明的丫頭,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你放心,無論你怎麽決定,大哥都會幫你到底。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什麽,一場大火,已經讓她和她素未謀麵的親人天人永隔。
輕歎了一口氣後,律禎斂起了自己的情緒,也收起了以往的傲氣,心平氣和地看著律淩辰,問:“那麽,你準備怎麽做?”
*
寧家。
許安然被軟禁了。
寧家的房子很大,比她和律淩辰居住的那個房子還要大,據說這裏是寧家的老宅,從前寧家三代同堂的時候,這裏也曾熱鬧非凡。
當然,這裏的三代,是寧長淵、寧長淵的父親以及爺爺。
而如今,時過境遷,早已物是人非。寧家的老宅依舊保留著原來的樣子,但是,故人卻早已經駕鶴而去,隻剩了寧長淵和他年事已高的父親,隨著幾個月前方如意的去世,寧家上下已再無女子。
許安然去見過寧康永,也就是她的爺爺。
寧康永已經是老態龍鍾,隻能依靠輪椅代步。雖說許安然還沒能完全接受寧長淵,但是,她不想讓一個半邊身子入了土的老者再為後輩分神傷心,所以在麵對寧康永的時候,她盡力地扮演著一個“好孫女”的角色,其餘的事情一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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