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太傅府。

    暖和的床上，莫北倚靠在床上看著一本古書，旁邊的蠟燈發出的光芒照亮著整個屋子。在師父辰心子的強烈要求下，莫北白天便搬進了太傅府，一來莫北本就沒有固定的居所，二來莫北也願意盡早地為師父盡一些孝道。

    莫北此時翻看的是一本從藏書閣裏借來的地方誌。

    自從聽了師父提及到的那個他無法想象的大陸後，莫北便愛翻看一些地方誌類的古籍，書裏記載的一些飛天遁地的修煉者讓他無比向往，以前他覺得這些東西是傳說，但是在師父的話語裏，這些記載都是真實存在的。

    “不知道修心者比起他們如何”莫北暗暗嘀咕。

    忽然——“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誰？”莫北起身疑惑地問道。

    “這麽晚了，能有啥事啊”

    莫北目光一閃，有些疑惑地看向門口。

    “莫北大人，老爺讓您過去一趟”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應該是府內侍女。莫北認了辰心子這個師父並搬進太傅府後，府內管家對下人通報過，所以府內的侍女倒是認得莫北的居所。

    莫北一聽是師父叫自己，暗想應該叫自己有些要事，於是放下了手裏的書。

    “去稟告師父，莫北隨後就來”莫北對著門外說了一聲，便起身而起。

    半晌之後。

    書房內。

    房間擺放著一條光滑的暗黃色長桌，桌子有一本本古籍，在長桌後麵放著一把五尺見寬的太師椅，上麵坐著一個白發老人，正翻看一本古籍，正是莫北的師父——辰心子，而在老人右方，則站著莫北的師兄，辰凡，一襲青衫，臉色恭敬。

    “師父！師兄！”莫北恭敬地喊道。

    辰凡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辰心子抬了抬眼皮，見莫北來了，臉上露出了一點慈祥的笑容。

    “莫北，辰凡，你們兩個走近一些，到我麵前來，都是自家人，隔那麽遠做甚麽?”辰心子語氣有些虛弱，一天不見，辰心子仿佛更蒼老了，看得辰凡和莫北有些心疼。

    莫北和辰凡趕緊走近一些，蹲身伏在辰心子膝上。

    辰心子摸著莫北的辰凡的頭，麵色慈祥，就仿佛爺爺摸著自己的兒孫。

    “想不到…我辰心子國破家亡，老了卻有這等齊人之福…哈哈…咳…咳…”辰心子看著莫北和辰凡，心情很好，卻禁不住這身體的虛弱，話說多了便得咳嗽。

    “師父，我去給您泡杯熱茶暖暖身子”莫北見辰心子咳嗽的厲害，欲起身泡茶，辰心子卻擺了擺手。

    “我的時日不多了”辰心子低聲開口。

    “師父…”莫北和辰凡異口同聲

    辰心子卻擺了擺手，“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自己身體我自己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莫北和辰凡在老人膝下默默不語，隻是靜靜地聽著，眼裏卻有悲傷之色。莫北從小失去親人，被辰心子帶上望天樓頂，看到了老人思鄉的淚水，他是真正地從心裏接受了這個老人，甚至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爺爺。辰凡也是一個孤兒，被辰心子在府門口撿到，便以師徒相稱，而辰凡如此年輕便成為一個大儒生，當然也是因為有辰心子做師父，辰凡對辰心子的感情甚至比莫北更深。此刻他們卻心裏明白，老人真的是時日無多了…

    辰心子卻仿佛沒有看到兩人眼裏的悲傷，隻是自顧自地說著。

    “我辰心子收了三個門生，當今聖上，殺伐太重，本心不明，且一介武人，修不得心，真正算得上門生的便是你們兩個。辰凡，你雖有大才，卻心氣太傲，我本來想在打磨你兩年，卻等不到那天了。莫北，你從小獨自生活，心思澄澈，且苦讀聖賢書，有化凡之心，是個修心大才。今天，我把你們叫來，便是給你們打開這修心之門，也算了交代後事吧…”辰心子說話緩慢，甚至說一句就得換一口氣。

    “師父，您別說了，過兩年再告訴我們”辰凡有些鼻子發酸

    辰心子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修心一道，是文人逆天之道，我古國萬年曆史，也不過隻是窺見了皮毛，先祖驚才豔豔，創修心一道。修心者，須是大才文人，以才學湧浩然之氣，浩然之氣出，才有修心的可能，那天講道會樓台上之人，皆是才學蓋世之輩，身皆有浩然氣，無量光，隻是他們沒有修心法門，入不了門罷了，而我也沒有那個心力去教授他們。”

    “身具浩然氣，可以自身氣勢壓宵小，懾鬼怪，這對凡人來說，便是非凡手段了。然而這隻是開始，隨著浩然氣的積累，便需要開心竅，納浩然氣於心，心有竅，竅越多，能容納的浩然氣便越多，傳說曾有七竅玲瓏心出世，後來無敵當世。而開心竅之後則需要經曆心之大悲喜！經曆大悲喜，便是心變之境，心變之境，能左右人的情緒。而我也不過是心變之境罷了，那場國破之後我進入心變，便再無寸進，我的心已經死了”

    “心變之後，便是心神通，此境以心悟神通，以神通決強弱，神鬼莫測！不過悟神通則需要機緣，需要悟性，更需要一顆無畏之心！”

    “神通境往上，便是心言境，心想事成！言出法隨！那才是真正的大能者！在我的故鄉，能與各族強者爭鋒！…而再往上，我便不知道了，先祖英年早逝，留下一條斷路，一條未知的路”

    “修心者，隻有開心眼時需要法門，當有心變之機時，引浩然氣，經天泉穴、曲澤穴入神門穴，能開多少竅，便看造化了，切記！咳…咳…咳”

    辰心子咳了多下，兩人趕緊為辰心子撫背順氣。

    辰心子卻將目光轉向兩人，眼神充滿期待，“切記，聖賢隻是起點，文人之師是天地！是眾生！心有多大，成就才能有多大！”，

    莫北和辰凡兩眼含淚地點了點頭。

    “我逝去後，便離開北漠吧，越快越好”辰心子又突然開口。

    “師父，為何要讓我們離開北漠，我想就就在大唐陪您！”莫北的心一揪，緊緊抓著辰心子的手。

    辰心子神色一黯，又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對著莫北和辰凡揮揮手，“天晚了，回去歇息吧”。

    莫北和辰凡對著辰心子一番叮囑，“吱呀”一聲，關上了門。

    “帝王心不可測啊…”書房內的老人一聲歎息。

    夜更深了，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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