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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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長線釣大魚,小魚會變大,人也在成長。
很小的時候我就明白高人一等。
剛上一年級的時候我們全家就從小鎮搬到市裏,本來家境還算得上優渥,但到城裏就發現那點富餘在佇立起的樓房麵前不算什麽,母親托人找了份工作,而父親則整日躺在家裏坐吃山空,家裏條件更是一落千丈。
那時自己還沉浸在小鎮的優越中不懂得打扮,臉上掛著兩圈紅,衣服樣式老舊,整個人在別人麵前就是個村姑,那些白白淨淨的城裏人當然看不起我。
有一次分組表演,結果我成為最小的觀眾穿插在家長席裏欣賞同學們表演,本來我可以上台的,但被分為一組的三個女生當我麵告訴老師不願和我一起,老師開始有些為難,但看了我一眼問都沒問直接答應,那三個女生如願以償還不忘留給我一個眼神,輕視、冷漠、高傲,到現在我也忘不了。
慢慢的我開始適應,知道怎麽包裝自己,也會有意疏遠那些備受矚目的人,因為你再怎麽偽裝在他們麵前都會自慚形穢,這是骨子裏的卑微,這輩子你都剔除不了。眼前的邊陳就是那個我應該保持距離的人,至少人群中那些女生不斷投來的目光告訴我是這樣的。
“嘶~”在我悵然若失之際,腦門毫不設防的被邊陳彈了一下,抬頭一看自己馬上要和操場外圍鐵網來一個親密接觸,操場上此起彼伏的口令聲讓我頓時清醒過來轉身繼續踢開正步。
“你再往前一步網就被撞爛了”他麵無表情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隻能忍氣吞聲。
“左手抬高點,腳繃直,怎麽又同手同腳了”
……
邊陳在我身後時不時指點,但他越說我就越急切的想做好,可一遍比一遍不盡如意,熊熊烈日之下弄得我越加心煩意亂,自己怎麽這麽笨。
“休息下吧”我心裏‘噗通’一下,悄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並沒有不耐煩才偷偷舒了口氣。
“哦,不用了,我還是再練會”笨鳥先飛,何況自己還有先天因素。
“你已經疲乏了,這樣下去隻會事倍功半,你先到旁邊看我做一遍”
“嗯好”我遲疑了下站到旁邊,他耐心解釋讓我對他的認識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溫柔竟與他重疊。
邊陳動作利落,一氣嗬成,但他節奏又很慢來回幾下後讓我試煉。經過他之前的示範我更有壓力,每一個動作都要思考才敢落下,一來二去還沒有之前好,我有些泄氣都想破罐子破摔直接放棄。
“一”
“二”
“跟著我的節奏走”邊陳聲音響起並不強硬,但不容置疑,他走在我前麵帶著我走了很長時間,然後站在我身邊看著我喊著拍子由慢轉快循序漸進。
我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做一件事,周圍的一切都化作泡影離得我越來越遠,汗水從我的額間順著輪廓''啪嗒''''啪嗒''滴落,劃過空中混濁在塵埃裏,那輪驕陽失去它的毒辣,動作的漸次順暢讓我心頭更加熾熱,之前的問題也都已煙消雲散,仿若從來就不存在。
“我順下來了”我像得到小紅花的孩子一樣喜笑顏開,嘴都快咧到脖子上,我偏頭看邊陳,他太過冷靜的樣子告訴我失態了,我有些慌亂的咬了下舌頭低著頭踢著正步。
“休息下吧”
“啊!好”怎麽聽都一股傻氣,我很不自然的將手伸到口袋摸出一包紙,得救一樣抽出一張很認真地擦汗,卻發現邊陳額頭也密密匝匝鋪滿了汗珠。
“那個,給”我指了指他頭上的汗,當他接過的時候怎麽會有種被肯定的錯覺,我看得迷了眼,他驀然回首和我對視,我眼神及時轉向他方,緊接著站起來跑到之前位置又''哼哧''''哼哧''練了起來,他也沒打擾我而是站在旁邊,中途有女生為了看他故意繞遠去廁所我已經數不清多少,正如數不清我收到多少白眼一樣,直到烈日當空,隊伍一哄而散,邊陳被同班同學叫走,而我則橐甲束兵和岑白浪跡天涯。
“這天氣,我快成了非洲人了”我們站在學校對麵的小賣部,緊沾著這不多的陰涼,觀賞著人潮湧動。
“算了吧,你幾天就能恢複過來,我這估計整個冬天才能養過來”我咬了口雪糕,一時沒適應過來這股涼意,牙齒和嘴巴都顫了一下。
“我這算啥,檄小澍那才是喪盡天良,最多曬紅,一會兒就恢複,一個大男生,簡直浪費”
“基因這種東西,沒辦法。對了,他倆人呢?”
“這倆人都有事,哼,偷偷摸摸的”
“這不在一個班就是不好,相聚以後都是個大難”我手中雪糕連化帶吃被解決完,我拿走岑白手中的袋子扔到腳邊紙箱,裏麵已經堆滿了各種袋子。
“就是說啊”岑白苦大仇深望著天空,抿著嘴唇,眼睛微眯,甚是可愛,來往人都忍不住朝她看去。
“算了不想了,咱們逛逛禮品店吧,順便乘個涼”岑白馬上興奮起來挽起我的胳膊就朝著“一粒陽光”走去,我倆趁著人多在店裏逗留了好長時間,最後實在是人都走光了我們才不得已轉戰旁邊的“偶然”。
這是一對夫婦開的店,門口有隻超大號猩猩很有特色,男人略胖一撮胡子顯得憨厚,女人留著酒紅色微燙短發挺親切,我們倆在店裏轉了一圈發現了一麵牆,女老板說是前幾屆人留下來的話,我們即刻來了興趣。
上麵大多是青春的模樣,比如某某我喜歡你,某某和某某友誼地久天長,某某是豬,還有展露自己繪畫才華,更有離譜的說“天堂的孩子,你還好嗎”。聽女老板說當時那個女生麵色慘白,寫完這句話就開始痛哭,最後哭到癱軟,當時她嚇得差點叫救護車,結果那個女生攔下她笑了,那笑得一個瘮人,女生問她要了跟煙然後就走了,那種頹廢叫人心疼。
我們聽完老板講述又重新審視了這麵牆,覺著每句話的背後都不簡單,還有前屆校花校草在一起,底下跟著學到祝福,但結局卻是慘淡,還有某個女生的純真暗戀,太多、太多,以至於我和岑白提起的筆又放下,最後決定等到我們四個哪天聚齊一起寫下屬於我們的故事。
日薄西山,陽光已經沒有那麽濃烈,一下午跟著隊伍訓練還算順利,教練重新置換位置特地將楊柳青和岑白分開,當然也把我調開好巧不巧站在了邊陳前排,背後總覺得有雙眼睛無時無刻監視著自己,我的頭凝固住了一樣死活不敢轉動,精神時刻處於絕境中導致下午吃飯的時候有氣無力趴在餐桌上。
“這倆真打算脫離組織了”岑白猛喝了口果汁差點沒咳出血來,我拍著她的背幫忙順氣。
“估計真有什麽事吧”
“木禪有事我可以理解,檄小澍那孫子還是算了吧”
“木禪有事他還不得相伴左右”
“切”岑白還是有點不高興,對著果汁吹起了氣泡。
我們吃完飯從人擠人的餐廳出來就開始百無聊賴走在更為擁擠的小路上,兩邊樹木贈予我們陰涼,陣陣微風傳來,雖然短暫但我們卻很受用。
“快快”幾個女生從我倆身邊匆忙遛過,引起我倆主意,同時看到不止一兩個人往小操場方向而去,我們不用多說也跟著直接奔過去。小操場此時已經人滿為患,二十幾個籃球架都被充分利用起來,靠近出口的那個架子底下更是聚滿人,岑白拉著我從空隙中突出重圍,我們倆占據有利地勢惹來眾怒,更有人陰陽怪氣的對身邊人罵我倆。
“你再罵句試試!”岑白動怒,眼神犀利,那倆女生知道岑白不好惹隻能悻悻離開。
“跑什麽,有種站我跟前罵”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人都走了”我拉著誓不罷休的岑白示意她看比賽。
“咦?那是檄小澍嗎”眼前的檄小澍褪去之前的奶氣,籃球在他的胯下悠回躲過對手的阻攔,一個轉身球已入筐,人群中男生發自內心一聲叫好,女生們眼睛發出光芒,他露出傲人的笑容,原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耍賴的渾小子,以前雖然帥但還過於稚嫩,現在卻是發光的那種,萬眾矚目。
“嘖嘖,這家夥還挺長臉嘛”
“嗯,是啊”我應聲答複,眼睛又落入球場竟發現邊陳的身影,球已傳入他的手中並躲過重重包圍三步跨籃,迎來全場喝彩,檄小澍和他默契的拳頭相撞,又繼續力挽狂瀾。
“你們也在阿”中場休息檄小澍被岑白招呼過來,他直接從我手中搶來一瓶水喝了起來,身邊的那些小女生眼神交匯春心蕩漾。
“什麽叫也在,操場你家開的”岑白總和檄小澍互相挑刺,但我們都明白這是關係好的特權。
“看到我的颯爽英姿了嗎”岑白佯裝嫌棄摔給他一包紙。
“你還是把自己擦擦吧”檄小澍抽出一張紙擦汗,四處瞧瞧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眉頭緊皺問道:
“木禪呢?”
“她沒找我們啊,我以為你倆在一起”我急切地回答,岑白忙迭點頭示意。
“我下午約了球,她說一會找你們”我們感覺當頭一棒,木禪可是我們當中最沉得住氣的人,有什麽從來不表現出來,總是鎮定的存在我們身邊,老氣橫秋,所以,此刻消失讓我們都晃了神。
檄小澍像斷了線的風箏注目無神,他迅速跑到隊友前叮囑了幾句就跑過來,我無意看邊陳,他並沒有在意檄小澍的離開而是把玩著球。
“樓戈,別看了,快走吧”檄小澍一句話把我的臉憋紅了,幸虧他倆沒太注意拉著我就擠出操場。
“檄小澍,你知道去哪嗎?就這麽把我們拉出來”
“呀,校園這麽大點,還找不到”
“你這是關心則亂”岑白嘴上不饒人但已經開始身體力行。
“馬上到訓練時間了,我們先去打操場看看”我提醒道,檄小澍靈光乍現一馬當先衝到大操場,我和岑白無奈跟上。
此時操場上零散各地錯落幾個人,跑道上田徑隊穿的花花綠綠大褲衩在衝刺飛奔,觀眾席上也有幾個人坐著,我們三個恨不得自己是千裏眼,到處掃視。但結果不如人意,我們不得已分散尋找。
穿過兩側觀眾席的狹道,來到書店走廊,眾望所歸剛走幾步我就看到木禪,她正和一個男生談話,挺紮眼的一個男生,麥色皮膚簡單的劉海遮擋眉峰,堅毅輪廓,他低著頭隻露出上半張臉,但眼睛裏卻迸發出一絲怒意,岑白背對著我顯得那麽單薄,他倆沒說幾句男生就走了,我急忙轉身要躲起來,但已經晚了,木禪看到我時明顯一愣但很快不露聲色的又掛上她那不分敵我的笑容。
“呀呀呀,木禪,你在這啊”我盡量衝著她嚷嚷起來,盡量表現出自己剛來。
“嗯,剛剛到書店買了本書”她揮了揮手中的《悲慘世界》很努力的掩飾自己。
“咦,這好學生看的就是不一樣哈,看完借我看看”
“可以啊,馬上訓練了,我們走吧”
“恩,好”我倆一路言說都無一是心照不宣打著馬虎眼來到操場各自回班,也就散了……
有時秘密就如傷疤,結痂就是它防備的方式,何必揭開,隻會流血不止。
------題外話------
希望大家支持努力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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