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骨子裏的水性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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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她出去,都出去。”雲真閉了閉眼睛,揮著手輕聲道。
她今天白天時,也有想過,會不會是因為赫連錦那晚,她是現代人,自然知道所謂精血,就是血化成的,而且那晚赫連錦不止要了她一次。
杜非玄這樣問她,她才知道沒能逃過。
淩波見雪娘實在不肯出去,索性和惠娘兩人強製將她拉了出去,一會兒,房間裏的人都走了個空,連碧水也出去了。
雲真正要繼續詢問杜非玄,自己中蠱嚴重不嚴重,卻見楚衡還站在門口,一個人站在門口,靜靜地盯著她看著。
她愣住了,和楚衡對視良久,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的失望。
“我大哥還在牢獄之中,你竟然跑去找赫連錦。”許久,他低聲道,“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什麽時候去找赫連錦的,二十五,還是二十六?”
二十六白天,刑部大牢醒過來的那兩個黑衣人說,他們的主使不是楚玉。
二十五,楚玉還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雲真勉強朝他擠出一絲歉然的笑,低聲答道,“二十六。”
她不想讓楚衡知道,是因為赫連錦睡了她,才會放過楚玉,她不想讓他們背負上對她的歉疚,也不想楚玉繼續對自己好下去。
“我今日過來,本是想感謝你。”楚衡緊捏著拳心,慢慢喘出一口濁氣,“可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雲真,我大哥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這樣折磨他?”
她的語氣更加歉然,態度也更加卑微,“他不曾得罪我,隻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天生水性楊花,兩個都喜歡,如果楚相也對我這樣失望的話,那你讓他,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
“以後?”楚衡此刻已經對她失望到了極點,冷笑著回道,“你放心,絕不會有以後了!”
說完,再也不多看雲真一眼,轉身就走。
雲真情不自禁地跟著他站起身來,眼睜睜看著楚衡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雖然肯定是讓他失望了,也會讓楚玉失望,可若是這樣,就能讓他們徹底死心的話,那倒也值得。
杜非玄默默起身,走到她身邊,忽然低聲問道,“你當真是跟赫連錦在一起了嗎?”
雲真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是……”
“雲夫人,不是跟赫連錦之間已經沒了感情了嗎?”杜非玄笑了笑,回道,“坊間都是這樣傳的。”
“可有時,事情並非是他們所聽到看到的那樣。”
雲真扭頭,目光又落在坐在前屋門口的炎叔身上,染緋在邊上陪著,似乎在安慰他什麽。
杜非玄則看著她,沒了聲音。
如果雲真回到赫連錦身邊,那樣就不再是自由之身,他想帶她回蜀國,大約也是遙遙無期了,這件事,對他沒有好處。
他原本以為,雲真一定會離開赫連錦,可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
不僅是楚衡對她失望,他也對雲真相當失望,他以為雲真絕不是那種趨炎附勢,離開男人就活不了的女子,誰知他還是料錯了。
“隻要你自己不後悔,又何必在意旁人?”他沉默了許久,卻還是勉強開口道。
雲真又望向他,遲疑了一下,輕聲答道,“謝謝你,老大。”
除了惠娘,第二個理解她的,竟然是杜非玄。這讓她有些驚訝。
“謝什麽?”杜非玄抿唇笑了笑,“吃下藥丸覺得身上好些了嗎?”
“好些了,不覺得那麽難受了。”雲真隨即答道,“不過,我身上的蠱毒,可以徹底拔除嗎?”
“自然可以,你不像赫連錦那樣,中蠱許久才能找到醫治之法,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得到解藥,就能徹底拔除,你放心,我在你身邊,自然不會叫你受苦。”
杜非玄想要像以前那樣,伸手去揉揉雲真的頭發,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男女有別,尷尬地僵在了半空。
雲真看了他的手一眼,笑道,“那就好,在外人麵前,我還是咱們店裏的二老板,老大不必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便覺得不好意思,還當我是之前那個雲二就好。”
他明白雲真是故意要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揉了下她的頭發。
“話雖如此說,錦親王不要醋性大發才好。”
雲真又笑了,杜非玄提到赫連錦,她也不免想起了赫連錦身上的蠱,想了想,問道,“赫連錦的腿傷一直不見好,他所中的蠱,難道無藥可醫了嗎?”
“我師父當年下手狠了些,那時,赫連錦一時半會兒也沒能找到人醫治,拖延了太久,想要根治,倒真有些難,憑我之力,是無法替他治好了,他府上不是還有一個高人在幫他嗎?”
“高人?”雲真愣了下。
“是啊,若不是那個高人,赫連錦身上的蠱毒,發作幾次就沒命了,又怎會活到今日?”
“你是指,韓先生嗎?”
“韓先生?”杜非玄暗忖了一下,忽然有些心驚,低聲問道,“那個高人姓韓?他叫什麽?是不是叫韓知客?”
雲真驚異於他竟然知道韓知客的名字,點頭回道,“對,就是叫韓知客,你怎麽知道?”
“韓知客,是我師兄,但是當年蜀國和南晉邊境起了衝突,他便在一次小的戰事時失蹤了,我師父苦苦找了他許久,都沒有找到他,還以為他已經死了,他竟是跟了赫連錦嗎?”
最後一句,杜非玄似在自言自語,隔了幾秒又道,“總算是找到他了,誰知道他竟然就躲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師父為什麽一定要找到他?”雲真有些不解。
“他偷了我師父珍藏的一本秘笈,那本秘笈隻有下一任大祭司才能有資格修煉,他失蹤那天,這本秘笈也跟著不見了,師父便斷定是他偷的。我出來做生意,也一直在找他。”
雲真聽他說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如果韓知客真的偷了蜀國大祭司的秘笈,那麽杜非玄肯定要抓他回去複命,惠娘又該怎麽辦呢?
惠娘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歸宿,竟然又要被拋棄了嗎?
“你可知道他現在在何處?”杜非玄隨即又問她道。
雲真望了他一眼,笑著答道,“我怎麽知道,他成日裏都跟著赫連錦,你跟著赫連錦試試,說不定能找得到他。”
“好!”杜非玄顯得有些激動,“那我現在就去打聽他下落,倒也是巧了!二弟,你好好歇著,記得三日之後要再吃一顆藥丸,若是覺得還有哪裏不舒服,再讓炎叔來找我!”
說完,在雲真手裏放下兩顆藥丸,轉身就走了出去。
“老大慢走。”雲真跟著他走到門前,目送他走了出去,臉上的笑,卻慢慢淡了下去,她一定得提醒惠娘,不然韓知客被抓走,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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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戴著風帽走了一路,走到跟李庚約定好的地方附近,忽然停了下來,扭頭望向身後,低聲問道,“你還要跟著我多久?”
巷子的盡頭卻靜悄悄的,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吭聲。
他眼裏閃過一道寒光,身形猶如一道閃電,猛地衝到拐角處,伸手拽住一個人的肩膀,將他拖到亮處。
等看清抓著的人的臉的同時,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了一些,鬆開手問道,“你為何跟著我?”
雪娘臉上還掛著淚痕,又被楚衡忽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不輕,哆嗦了幾下,才壯著膽子,匆匆用手背抹了把臉,回道,“楚將軍,我家小姐不是那樣的人,你們一定是誤會她了。”
“若是誤會,她為何不解釋?我已經給了她解釋的機會。”
楚衡最見不得女人哭,看到雪娘哭,忍不住扭頭看向別處,輕聲回道。
“她說不定說的是氣話呢?”雪娘更加著急,眼淚怎麽擦都擦不幹淨,“我家小姐真的不會是那樣的人,她心裏喜歡的一定是楚相!我敢對天發誓!”
說著,伸出手對著天要賭咒。
楚衡卻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低頭望著她道,“淩波說你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傻丫頭,你又不是她,又怎知她心裏在想什麽?不必這樣,她若是真的想跟著赫連錦,不是你賭咒發誓就能有用。”
雪娘抿著唇,不吱聲了,眼眶通紅地望著他。
“回去吧,不要跟著我了,夜深了,外麵危險。”他歎了口氣,望著她哭得紅腫似小兔子似的眼睛,心不由軟了下去。
說完,隨即鬆開手,從懷裏掏出一瓶藥來,遞到了雪娘手上,“拿著。”
“這是什麽?”雪娘小心翼翼伸出手接過,問他道。
“是我們楚家獨有的風寒藥,把裏麵的藥丸磨成粉,加一點溫水,調成糊狀,每天在燙傷的地方敷一層,能很快治好你燙傷處。”
風寒藥,怎麽能做燙傷藥?雪娘有些不解,打開藥瓶看了眼。
抬頭再想問楚衡,麵前卻已是空蕩蕩一片,他已經走了。
雪娘往四周看了圈,沒看到楚衡的人影,又抬起手抹了下眼角,吸了下鼻子,小心翼翼將藥瓶塞進自己的荷包裏。
再一想到雲真和楚玉,眼淚不由自主又在眼眶裏打轉,哭著轉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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