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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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低眸望著站在窗下的九斤,輕聲回道,“楚九,你知道她這叫什麽嗎?叫自作自受,並沒有人逼著她那樣做,雲真以前待她實在不薄,可她呢?”
九斤甚至不記得,楚玉有多久沒有這樣連名帶姓地叫過他的名字了,自楚玉從垃圾堆裏將他撿回來,就那次回府的時候,他說,“你就跟我姓,叫楚九。”
就叫過他那一聲楚九,此後都是叫他九斤。
因為那時他都要餓瘋了,楚玉撿來他的第一天,他吃了九斤東西。
楚玉從沒有這樣責罰過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不聽話做錯了事的,便給幾兩銀子遣人回去,他從沒見楚玉這樣責罰過人。
他仰頭望著神色漠然的楚玉,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爺覺得她這是自作自受,可我覺得並不是!爺對雲真那樣好,若是雲真回來了,爺更是滿心的全是她,再沒有逢晴姐姐的位置,她正是因為在乎你喜歡你,才會這般!”
“你當真這樣想嗎?”楚玉聽著他的話,隻是冷笑,“兩個多月前,我給過她選擇的機會,也告訴了她,我心裏隻能有真兒一個,她還是選擇了嫁給我,沒有誰逼她!”
“退一萬步講,我願意帶她來這裏,隻是因為真兒希望我這樣做,我便照做了,她如今有的,全都因為是真兒!她有什麽資格去傷害她?”
“就算如此,難道爺就不能分出一星半點的憐惜,哪怕隻是回應她一句話,一個眼神,這樣也不能做到嗎?若是爺能對她好一點,恐怕事情也不會變成如今這種地步!”
“爺難道不記得,纏綿病榻之時,是誰陪在你身邊不眠不休?前陣子又是誰陪著你跋山涉水,磨了一腳的血泡,隻是為了能叫心懷百姓的你舒心寬慰?又是誰,替你整日洗衣做飯毫無怨言?是雲真嗎?是逢晴姐姐啊!你最艱難的時候,雲真陪在身邊了嗎?沒有!”
楚玉望著一臉激動的九斤,緩緩伸手,指向門口,“所以,你覺得錯在我,在於真兒不該回來找我,是嗎?”
九斤知道自己話語說重了一些,猶豫了一下,別扭地看向別處,不服氣地回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然而楚玉卻覺得滿心的失望,對於九斤亦是,對於逢晴亦是。
“你去休息吧。”許久,他咬牙沉聲道,還是一把關上了窗扇。
九斤站在窗下,望著麵前緊閉著的窗戶,心裏更是難過,人說旁觀者清,他雖是向著逢晴多一點,對雲真沒有那麽公平,可他的理並沒有錯。
雲真一次次地回頭,楚玉一次次地沉淪,並且甘之若飴,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楚玉了,他變得不理智,遇上感情這回事,甚至顯得有些愚蠢。
雲真騙他,他一晚上就能想通,並且接受雲真一直欺騙他的事實,可逢晴不過是一念之差,就落到這步田地。
若說善良,雲真善良,逢晴難道就十惡不赦了嗎?
他捏著拳心,在窗下又站了會兒,可光是生氣也沒有用,許久,還是無聲地歎了口氣,回了自己房間。
楚玉在房中靜坐良久,聽著門外忽然悶雷滾滾,暴雨怕是要隨之而至。
他想了會兒,還是起身,走到房門前開了門。
逢晴早就跪得腿都不似自己的了,聽到麵前的門開了,隨即抬頭望向楚玉。
“起身罷。”他麵無表情地望向逢晴,輕聲道。
逢晴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試探著回道,“爺原諒我了嗎?”
“我是否原諒你,又有什麽重要?你做了便是做了,做錯了的事,無法回頭,即便你跪死在這門前,也毫無用處,隻會叫我覺得心中難安。”
逢晴的身份不同於常人,她是他的妾,並非是什麽奴仆,他想要她走賞了十兩銀子就能打發。
“明日我會離開,去找真兒,你好自為之。”
他說著,見逢晴眼中的驚喜之色逐漸消減,因為九斤的話,而對她懷有的一絲愧疚,頓時蕩然無存。
他微微皺起眉頭,隨即轉身進門,關上房門的瞬間,卻又停住了,書房裏沒點燈,比外頭還要昏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希望,你不要再學真兒,你這樣跪著,隻會叫我想起她。再有下次,直接去房中跪著閉門思過,不要在我麵前這樣。”
剩餘的傷人心的話,卻沒繼續說下去。
說完,毫不猶豫地關上了房門。
逢晴看著那冰冷的關著的木門,一下癱坐在地上。
原來,她想要恕罪的行為,在他眼中,也隻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可憐到,甚至自己都瞧不起這樣卑微的自己。
雲真,隻不過是利用了她而已,在楚玉沒有人陪的時候,便叫她來陪著,等到她想回來時,便不由分說地回來了,她陪楚玉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候,雲真倒來坐享其成。
而楚玉,絲毫都沒有想過,這樣卑微的她,當初是如何不離不棄陪在他身邊的。
她也有心,並不是一個沒有感情任人擺布的玩偶,她付出了這麽多,隻是奢望,他心裏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現如今,一切都沒了。
她也會痛的,即便是個沒有地位的奴婢,奴婢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楚玉卻絲毫看不到她的付出,他的眼中,隻有雲真!
他說他要離開這裏,去找雲真了,他要拋棄他在前夜之前還看得比他自己性命還重的黎明百姓,就證明,雲真在他心裏,已經超過了他之前一直在堅持著的孝悌忠義。
這個叫做雲真的騙子,徹徹底底毀了楚玉!
她想哭,可覺得自己若是哭,就顯得太過軟弱和矯情,她還沒有輸!
楚玉雖對她說了這樣的話,可他也說了,她這樣做,會叫他覺得心裏難安,他終究還是沒舍棄她!
將來的日子,還長的很,雲真,也不一定能陪在楚玉身邊,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妾室,而雲真,是赫連錦的妾!這兩人,似乎都忘了這一點!
傾盆暴雨,說落就落了下來。
她坐在雨中,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是的,她還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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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真一覺醒來之時,恰好烏雲從遠處壓了過來。
她起身,穿著寢衣走到浴池邊上的長廊上,望著滾滾烏雲,在天上不斷地翻攪著,看來這場暴雨,會下得很大。
正要自己想辦法接從龍口中吐出的熱水洗漱時,忽然又聽得腳步聲從門口傳來。
她轉身,快步走到門口一看,果然是阿桃來了。
“怎麽說?”她一臉興奮地拉住阿桃的手,期待地問她道,“什麽時候回來?”
“大祭司昨夜就回說,不會回來了,他早已算到今明兩日會有暴雨,山路難行,等路上幹了,才會回來。”
“他也不用自己的腳走上來,如何不能回來?”雲真忍不住輕聲嘀咕道。
“大祭司還說,叫公主不要著急,安心在山上候著,想要吃什麽,想要玩什麽珍奇的玩意兒,盡管向我們吩咐。”
“還有,他說叫我們給公主挑嫁衣的花式,公主喜歡什麽樣的樣式,他都隨著公主的性子,想要什麽首飾,這天宮裏若是沒看到喜歡的,那便叫山下的能工巧匠去做。”
如果真的嫁給了大祭司,這就是一年之內,她第三次披上嫁衣。
感情這也不是拍戲?怎麽都趕著催著要跟她結婚?
雲真這麽想著,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赫連錦還沒給她休書,這放在現代,是要犯重婚罪的!
越是想著,越是覺得自己命途多舛,前朝改嫁七次的長公主,也沒她這麽倒黴悲催地被趕著結婚。
“不能緩緩嗎?現在才七月,等到他明年退位,至少還有半年時間呢?現在挑什麽嫁衣?”
“那奴婢就明說了,恐怕,大祭司的意思是,一回來便與公主大婚,他等了公主十年,還望公主能夠理解他的苦心。”
“都等了十年了還在乎這麽半年嗎?”雲真隻覺得這是歪理,忍不住皺起眉頭回道,“況且我們十年沒見,難道他不用和我再相處相處,確定一下我是否就是他想要的那個人?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我父王死了沒辦法替我做主,那他的父母呢?他的父母就一定同意我嫁給他嗎?”
這段老少戀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啊!再怎麽著,那祭司也得比她大個十幾歲吧?
她不是做妾,不是做小,古代怎麽能接受這樣一段不倫之戀?
就是放在現代,相差一二十歲的師生戀都會被人吐槽的好吧!
“大祭司的父母早已雙亡,他原是王爺之中,輩分最大的一個,是當今聖上的皇叔。”阿桃隨即老老實實回道。
“王爺?他也是王爺?”雲真此刻簡直是驚呆了,沒想到這大祭司也是王爺啊!
“他跟杜非玄是什麽關係?”她隨即追問道。
“以後公主親自問他,便能知道了。”阿桃抿唇笑了起來,“嫁衣的花式和布料,奴婢待會便叫人送過來給公主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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