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前塵往事

    蒐缶收了神，握緊仙墜。這句話她聽進去了，也聽懂了……

    “丫頭，不是老夫狠心，你自有命數在身，老夫是希望你能走出這個小鎮，找到你身上的秘密。”馬之章心裏一橫，他也多少有不忍，這孩子也是受了不少苦頭。

    但是，今日閣樓上的“她”出現異樣，馬之章知此事和蒐缶有關。這孩子肩上背負著神秘的使命，才區區幾日竟招惹出這等禍事來。更重要的是“她”，他絕對不能讓“她”受到傷害，這是他存活人世唯一的希冀。

    為了“她”，他隻能狠下心來了。老頭我丫頭對不住你了。

    霎時，蒐缶擠出一個笑容，甜甜道：“老頭，可以再給幾日時間嗎？缶缶知道這段時間多有叨擾，隻是還需幾日。”

    “丫頭，老夫實在也有難言之隱，真真對不住你啊……”

    蒐缶莞爾一笑，“老頭別鬧了，缶缶先去看看陸安生死了沒~”

    馬之章看著蒐缶離去的背影多少有點心酸，人各有命數。怕是早已注定的吧……馬老頭抹了抹眼角的淚，又擦了擦寶貝鹿茸，心疼地直叫。

    碎步進入房內，師母和陸齊越都已離去。

    陸安生躺在床上熟睡，蒐缶坐在床邊沉默，想著馬老頭說的事。離開，離開能去哪？

    從衣口掏出狼牙吊墜，冰冰涼涼的。細細看，吊墜的色澤暗淡了許多，泛出牙齒的黃。

    小狼去了哪個世界了？那兒好玩莫？

    小狼，我有點想你了。很奇怪的是，我不想阿娘，不想蛤蟆大仙，不想混沌天池的一切，現在我卻想你了。

    蒐缶豔麗的眼眸一下子淚奔，我好害怕……離開混沌天池後，好多鬼怪都出來嚇我，我好怕……。好不容易遇到師母馬老頭，安定下來，如今我又不得不離去，我想跟你走……小狼，如果缶缶去尋你……你會來接我莫？……

    難道我真的是災星？

    蒐缶哭得梨花帶雨，卻止住不讓自己發出聲，活生生把聲音梗死在喉嚨，陣陣難受的疼痛從喉嚨傳來。

    “醜死人了！”陸安生不知何時醒來，眸眼溫柔地望著蒐缶。

    蒐缶淚眼汪汪，趕緊擦幹了淚水，醒了醒鼻子。隨手佯裝生氣地拍了下蓋在陸安生身上的錦被。

    “那是什麽？”陸安生扯過蒐缶手中的狼牙吊墜，蒐缶被順勢牽扯過去。

    空氣靜悄悄停止了流動，兩張臉幾乎快碰上了，兩人溫熱的氣息貼近對方的臉頰，曖昧了空氣。

    陸安生陽剛的輪廓，眉眼俊俏，其實頗有幾分魅力。

    纖長濃密的睫毛煽動，深邃的瞳孔帶藍，似冰川深海，多麽熟悉的感覺。

    “缶缶不哭，別怕，我會保護你，努力不讓你受到傷害。”陸安生深邃的眼眸直勾勾探入蒐缶深藍色的瞳孔，輕聲說道。

    蒐缶一愣，欲奪回吊墜，不小心握住陸安生溫熱的大手。頓時慌了手腳，小手一陣亂打。

    嘴裏嘟囔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碰！”小腳跺著小碎步匆匆離開。

    “哎呀！”蒐缶被門檻絆了一下，又匆匆爬起來離去，腰間桃核仙墜靈活搖晃著。

    陸安生嘴角一翹，方才，他聽到的是蒐缶的心裏話？那話像是在耳邊哭泣，把他吵醒了。

    睜開眼，瞧見蒐缶一把鼻涕一把淚在床邊痛苦，說著要離開的話以及那驚愕的眼神。

    右胸隱隱作痛，陸安生一手覆之，瞳孔泛出銀藍色的光……

    ——花神殿——

    佇立在花神殿前，花神像依舊栩栩如生，光彩動人。蒐缶手持香火，欲跪下向花神請求原諒。

    臨走前，她想對這裏的一切道別。也不知何時能回來，就像不知何時能回混沌天池般，這一別不知是何時。

    命運總是在捉弄她，她就像戴罪的羔羊，不停地奔走，尋找能停歇安穩過日子的地方。

    剛要跪下，手中的香火卻被陸安生一把扯過，簡單祭拜後，速速將香火插入香爐。

    蒐缶一臉疑惑地望著陸安生。這一次受傷，這小子腦子好像又出差錯了，變得陰陽怪氣的，一直跟著自己，偶爾插一腳。

    陸安生也不理會蒐缶的反應，就這樣看著她。

    ——陸家河——

    青石邊，兩人蹲坐台階上。

    河中一盞粉色荷花燈，一盞火紅的鯉魚燈晃蕩著，燭光搖曳。晚風淺淺將花燈吹向落霞處。

    陸安生眸裏情緒複雜。前幾日，陸生在店鋪裏去世，走得很安詳……他似乎體會到了蒐缶對於“小狼”離去的情緒。

    盡管那不是自己的親人，但是“陸安生”的心還是會痛。很多事都是突如其來，讓人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

    陽光還是暖和和的，像那日迎接自己來到人界的熾熱陽光，還有身後雪狼的默默守候。

    ——茅草屋——

    這是小狼曾經生活過的屋子，會首才發現是這般簡陋不堪。

    這曾經是“我們”生活過的草屋，平平淡淡，一夕間再來竟是物是人非……

    ——陸家鎮口——

    二人背著行李緩緩離開。

    離開前，馬老頭塞了不少的丹藥在包裹裏，師母也是緊緊抱著蒐缶溫柔道：“我的缶缶要歸家咯，若尋到娘親了，莫要忘了師母哇~”

    不知是不是錯覺，師母似乎瘦了點。

    師母怕缶缶餓著，特地用牛皮紙包了些百花糕放進包裹。真如親娘般待缶缶。

    “安生，你為何要同我離開你生長的地方？”

    “廢話那麽多的莫？”這裏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事物了。在這居住了幾十年，是該踏出那一步，離開這尋找新的出路了。

    “哦~”不知道為何，身邊有人陪著，似乎更安心不少。蒐缶仰頭佯裝不在意偷偷瞄了一眼陸安生。

    陸安生足足高蒐缶一個腦袋，這種情況下有種仰望的距離感。

    “偷看我作甚？”陸安生目不斜視，冷不伶仃問了句。

    “誰誰誰，偷看你了！自戀哦~”蒐缶提了提背後的行囊，果然如此輕盈。馬老頭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給了個容納百物的包裹，裝了如此多東西竟然不顯多也不顯重。

    “哎，你作甚？”忽然感覺背後的包裹被提起來，蒐缶喚了聲。回頭望去，陸安生已經將行李背在背上了。

    “看路！”

    “哦……”

    ——花神殿——

    方才蒐缶幾欲跪下時，金樽花神的裂紋愈深了……隻是沒人發現這大神發生的“細微”變化。

    －－－－－－題外話－－－－－－

    哎，不是馬之章的錯，是我的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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