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3愛情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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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珮凡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半是心疼半是怒氣,他的手都在哆嗦,恨不得把朱迪往死裏弄,“你怎麽偏偏就喜歡上他這個禍害精?!他害的你殘了一條腿還不夠,難道非要等著這條命沒了,你才甘心嗎?言朱迪,你就不能放過我兒子嗎?!”

    他聽到正康出事的消息,就立刻趕了過去,幾次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他就想著衝進急救室,把這個妖女千刀萬剮。他要問問他,到底施展了什麽妖術,把他兒子迷成了這樣!

    “媽,該說的話我在a市已經說清楚了,如果你還沒聽明白,那我不介意再說一遍。”廖正康把朱迪護在了身後,抬眸靜靜的看著岑珮凡。

    朱迪拉了下他的手,他不想看著他們母子因為他而反目成仇。

    “別喊我媽!”岑珮凡大吼了一聲,“你要是要這個女人,就別要我了!我們言家也沒你這樣的子孫!”

    “那好,明天我就宣布和家裏脫離關係。”廖正康沒有絲毫害怕的意思,說完這句話,攬著朱迪往公寓裏走。

    岑珮凡氣的眼睛通紅,跑上前要拉扯朱迪。

    廖正康感覺到他的意圖,長臂一伸,攬在他跟前,回頭對朱迪說:“你先回去,等我和我媽說完了,再去找你。”

    朱迪猶豫了一下,說:“你同阿姨好好說,別和他爭吵。”

    他說完,轉身往回走。

    身後岑珮凡見突破不了廖正康的防線,蹲在地上抱住他的腿不肯撒手,邊哭邊嚎:“正康,我辛辛苦苦拉扯你和雨生兩個人長大,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難道我養了你三十年,還抵不上這個女人?媽是為了你好,他是個喪門星,會帶給你災難的。”

    廖正康俯視著岑珮凡,不想插話。

    他知道自己腿傷的事情,讓母親很介懷,也知道自己執意同朱迪在一起,會讓母親很傷心。可他不能沒有朱迪,沒了他的日子,他甚至沒辦法走下去。

    而且廖家虧欠朱迪的,雨生對朱迪做的那些事情,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贖清他的罪過,隻是廢了他一條腿一隻手還是便宜他了。他對朱迪好,還是替廖家贖罪。

    等著岑珮凡說完了,廖正康伸手要把他拉起來。

    岑珮凡不肯起來,他蹲下身,直接把他往肩上一抗,大步的向車子的方向走過去。

    到了車子跟前,他把岑珮凡往車裏一塞,呼出白色的霧氣,微喘息著說:“媽,你要是同意朱迪進門,那你就還有一個孝順的兒子,還有一個乖巧的兒媳婦;你要是不同意他進門,那對不起,你不要兒媳婦的同時,連兒子也沒了。老王,把我媽送回去。”

    他關上了車門,頭也不回的往公寓那邊走。

    開始步伐還比較穩,可是後來步伐越來越快,他怕朱迪因為母親的態度,而再次選擇疏離他,甚至是逃離他。

    那麽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折回到公寓,廖正康步伐不穩的打開門,劇烈的喘息著,連拖鞋都沒換,就到房間裏找朱迪,最後在廚房裏看到他。

    他係著一條圍裙,正在做飯,微頷首看著鍋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廖正康看了一眼,吊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低頭看到自己被雪水沾濕的鞋子,覺得有些好笑,和他有關的事情,他總是這麽焦急,好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理智全無。

    換了鞋子,慢步走到廚房裏,他這才注意到,他在煮的是麵條。

    很簡單的東西,雞蛋麵。

    或許是愛屋及烏,因為是他煮的,所以他覺得連雞蛋麵都變成了世間的珍饈。

    “阿姨走了?”朱迪轉過身準備拿調料的時候,看到倚在門口的人。

    “嗯,他老糊塗了,說的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廖正康又往裏麵走了一些,看著他在流離台前忙碌,這樣的氛圍真像是一對夫妻的生活,看著他這樣,他很想從後麵抱住他,附在他耳邊低聲商討應該吃什麽。那場景,隻要想一想,都覺得美好。

    攥緊自己的手指,克製來自心底的衝動,他垂下眼瞼,將目光落在他姣好的麵容上。

    很奇怪的感覺是不是?

    明明他和劉天怡長得很一樣,可是在看到兩人的時候,他就認定了他才是救自己的那個人。

    “正康,其實你不應該對阿姨那麽粗暴的。”朱迪頭也沒抬,他剛才從窗子看到廖正康做的事情,心裏有些不安。他已經害了廖正康,再讓他們母子離心,那是大罪過。

    他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那你要我怎麽做?直接把你趕出去?迪迪,我早就同你說過了,隻要你想和我在一起,一切都不會是問題,包括我的母親。這句話,我不會再同你說第二遍,你今後記在心底裏,別忘了。”廖正康的眼裏滑過淡淡地受傷,不是因為岑珮凡的態度,而是因為朱迪的。

    他想從他的麵容裏找到一絲的波動,或是一絲的在乎。

    可沒有。

    他一點都不在乎他,這個認知讓人感覺到很挫敗。

    朱迪沉默了,看著翻滾的湯麵,他寧願廖正康趕出去的是他。可他自己都知道,這不可能,廖正康對他有一種近乎執著的追求。他想的入神,連湯溢出來了他都不知道。

    廖正康上前一步,把鍋蓋掀了,又熄滅了火,朱迪這才回過神來。

    “拿兩個碗過來。”廖正康對他說道。

    朱迪拿了一副碗筷,等著廖正康盛好了遞給自己,他端著碗到餐廳裏。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他掃了一眼,看到是秦老太太的,於是拿起來接通,“喂,奶奶。”

    “喂,迪迪嗎?我聽天怡說你回來了,怎麽最近都不回家,是不是住在學校了?”

    廖正康走了過來,朱迪害怕秦老太太聽到他的聲音,抬手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而後說道:“沒有,我暫時借住在一個朋友家裏,過幾天就搬去學校住。”

    “在哪個朋友家裏?可靠嗎?”秦老太太又問。

    “挺好的一個朋友,奶奶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邊還有事情,等改天有空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害怕他再繼續問下去,朱迪快速的說完掛斷了電話。

    廖正康表情有些沉鬱,“是言叔打過來的?”

    “不是,是奶奶。”朱迪說道。

    “你過幾天真的要搬去學校住嗎?在這邊住有什麽不好的,我管吃管住,你生病了我還能照顧你……”廖正康想到朱迪剛才的話,更加的鬱悶,他好不容易才拐回來的,難道就讓他這麽走了?

    “我住在這裏名不正言不順的,別人聽了會有閑話。”朱迪想了想,試圖說服廖正康。

    廖正康聞言,吃麵的動作一頓,“迪迪,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名分,才住在這裏。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我知道你心裏不怎麽樂意,我隻要名義上的,不會對你做什麽。你不想麵對言家的人,也可以用這個理由。若是你以後想擺脫這個頭銜,我也絕不會有半個不字。”

    他說完,認真而期待的看著朱迪。

    對上他的目光,朱迪半晌沒說話。

    其實隻要點點頭,對他的好處很大,他要和言光路劃清界限,同廖正康在一起,便可名正言順的不再回他那裏,也可以躲避言家其他的人,而且外麵的那些傳言也會立刻消失。

    可對廖正康來說一點都不公平。

    於他不過是飲鴆止渴,等著他提出離開,他該怎麽辦?

    岑珮凡那邊,廖正康又要怎麽交代?

    “對不起,正康。”朱迪輕輕的搖了搖頭,埋頭開始吃麵。

    廖正康看著他快把腦袋埋進麵碗裏,掩去心底的失落,笑著說:“沒什麽大事,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拒絕,我現在已經練成了金剛心,不會因為你的拒絕傷心的。你住校的事情,我會去安排的,放心,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朱迪點了點頭,鼻子有些酸澀。

    他真是個壞女人,享受著他給的一切,卻不能給他想要的。

    如果人心可以自己控製,他一定會愛上廖正康,這樣的話,他們二個人就都解脫了。

    吃過飯後,朱迪收拾了一番,開始收拾東西。

    他已經耽擱了太多的學業,現在入學也隻能學一個月左右,等這一個月過了後,還要搬回言家。

    不想再和言光路獨處,那他就隻能搬去言家老宅那邊。

    剛才秦老太太打來的電話提醒了他,住在廖正康這邊是多麽的不妥。

    一是外人都把他當作言家的女兒,這麽住名不正言不順,而是岑珮凡知道了他住在廖正康這邊,大概已經按耐不住了吧。

    在他行動之前,他要搬出去,而且是越快越好。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東西,他看著兩個旅行箱的東西,吐了口氣,給秦老太太打電話,說是要把東西放在言家老宅那邊,等寒假的時候也好過去。

    秦老太太很高興,滿口答應。

    廖正康走下樓,便看到他拉著旅行箱,麵上說不上高興,可還是對朱迪說:“我送你過去。”

    “嗯,多謝。”朱迪低著頭,咬著下唇說道。

    車子開到了言家,朱迪沒請他進去,自己一個人拉著旅行箱慢慢的走進言家老宅。

    進了家,他把行李放在了自己的房間裏後,他才出門,在花廳裏找到的老太太。

    他正在同一位女士談話,那位女士頭發是大波浪卷酒紅色的頭發,麵容精致,眼睛裏帶著和善的笑意,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的皮衣,下身穿著小腳褲,整個人時尚而靚麗,卻不會讓人覺的俗氣。

    老太太的注意到他,向他招了招手,“迪迪,來來。”等他走近了握住他的手問,“不是說要過幾天才回來的嗎?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想早點回來陪著奶奶。”朱迪看了眼老太太,忍不住把目光轉向老太太身邊的女士。

    老太太笑嗬嗬的轉過頭,對那人說:“這是顧緋紅,他可是你媽的好朋友,快叫紅姨。”

    朱迪有些訝異,他不記得母親有這麽一個朋友,不過很快就釋然了,當初母親走的早,他所知道的那幾個都是通過秦子良了解的,有不認識的也正常,“紅姨好。”

    顧緋紅伸手握住朱迪的手,入手的溫度冰涼,他秀氣的眉頭擰了起來,“怎麽這麽涼?這麽多年沒少受苦吧,現在回家了也好。當初你母親出事的時候,我還小,沒能幫上忙,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們。一年前,我一個親戚參加你姐姐的婚禮的時候,他看到你姐姐,輾轉把你的消息告訴我的。”

    朱迪看著顧緋紅,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顧緋紅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樣子,當時出事的時候他才多大?沒幫得上忙是正常的。

    而且以秦子良當時的心態,顧緋紅出現了隻怕會難逃一劫。

    “紅姨,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母親在天上也會安息的。”良久後,朱迪輕聲說道。

    顧緋紅歎了聲氣,當初出事的時候,他十五歲,如今已經三十年過去了。婉茹的女兒都已經長大了,他起初幾年還去找他們姐妹兩人,後來就不再找了,心裏其實很大程度上認為他們母女已經逝去了。

    若不是偶然得到消息,說是婉茹的女兒還活著,他是不會再回到國內的。

    隻是沒想到,婉茹會生了雙生子。

    劉天怡他還沒見過,朱迪看到了讓人心疼。

    老太太對顧緋紅很熱情,拉著他聊杜婉茹的事情,對於杜婉茹,老太太大多是從資料上看到的,真人也就見過兩次,看著挺清秀的一個女孩子。顧緋紅當初整天和杜婉茹一起玩,知道很多關於他的事情。他想聽聽,彌補自己對這個兒媳婦記憶的空白。

    二人聊了很久,顧緋紅還有事情,說要走。

    老太太怎麽著也要把顧緋紅留下來,不然就改天再約。

    顧緋紅說,那改天再登門拜訪,老太太這才放了人。

    等著他走了,老太太笑眯眯的問朱迪:“迪迪,你看緋紅這人怎麽樣?”

    “很好。”朱迪點了點頭,顧緋紅的確很好,書香氣息很濃厚,為人溫和而不張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舒服,而且這麽多年他在澳洲那邊,受那裏的影響,又不會讓人覺得死板,說話很風趣。

    老太太聽他這麽說,眼睛眯的更緊,“那給你爸說一下,他年紀也不小了,就算不喜歡人,也應該找個伴,你看怎麽樣?”

    朱迪一時間麵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他張了張嘴,很久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字,“好。”

    除了這個字,他別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太太更加的高興,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自己的二兒子沒能結婚成家。眼看著他和老頭子都是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了,兒子還這麽單著,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這麽多年來,他沒少給兒子找人,從名媛千金到小家碧玉,他是一個也看不上眼,死摳著杜婉茹。如果杜婉茹還活著,不論他什麽身份背景,熬了那麽多年,他怎麽著也給兒子娶回來。

    可現在杜婉茹已經沒了,再心心婷婷他也回不來了,難道要光路耗了三十年,還要把下半輩子耗在婉茹身上?

    打第一眼看到顧緋紅的時候他就喜歡,等從顧緋紅口中了解了婉茹,他就更喜歡了。從小跟著杜婉茹的,他一定了解杜婉茹是怎樣的人,氣質上和行為舉止上一定和杜婉茹有幾分相似,能讓光路看上眼的幾率就更大,心裏的盤算啪啪的響,老太太卻沒注意到朱迪的異樣。

    而商量定了顧緋紅,老太太就開始張羅了。

    老人家總是熱衷於牽扯紅線的,和顧緋紅多聯係了幾次,老太太儼然把他當作了準兒媳婦,幾次邀請顧緋紅到家裏來,言光路必定在場。

    顧緋紅曾經有過一個男朋友,可惜在南非執行維和任務的時候死了,於是他就這麽耗著沒結婚。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jun人出身的緣故,看到言光路第一眼,他就感覺似曾相識。

    寒假到來的時候,顧緋紅正式入住言家老宅,是老太太邀請的。

    顧緋紅是澳駐中國大使館的翻譯官,任期是四年的時間,他的家人都在澳洲,來這邊隻有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老太太說是一家人,就別住在外麵了。

    對於他住家言家,言光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甚至對於老太太的撮合,他也是默許的態度。

    這是以往沒有的,老太太經常和朱迪說的一句話是,兩人之間果然要看緣分。

    朱迪聽這話的時候,麵上是笑著的,心裏卻沒了任何的感覺,因為疼的麻木了,便再沒了感覺。

    這樣也好,等言光路和緋紅在一起,他就可以徹底的放開。

    他不願意再同言光路單獨在一起,偶爾兩人碰到一起,他也會找借口快速的離開。

    廖正康一如往常,隻不過聽說他最近同家裏鬧騰的厲害。

    他看著他越發消瘦的麵容,有時候會生出一種想法,就這樣和他在一起吧,其實沒有愛情的夫妻那麽多,他何必要較真呢?可每次他準備同廖正康說的時候,對上他那雙盛滿愛意和溫柔的眼睛,便不知道怎麽說出口。他和廖正康的感情從來不對等,廖正康給他的是愛情,期盼得到的是愛情,可他能給他的隻有感動和友情,即便進一步也是親情。

    他真的可以接受嗎?

    朱迪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外麵雪下的很大,鵝毛大雪翻飛。

    天色近傍晚,他看了看時間,從圖書館裏出來,隻要再過半年,他就可以拿到畢業證了。他現在學習的是新聞專業,等畢業以後也想做這個行業,社會存在太多沒人報道的問題,比如貧困山區裏的孩子沒辦法上學,比如環境問題,他想能盡一份力便是一份力。

    他走到外麵,有煙花衝到天上,而後是更多的煙花,很美的場景。

    抬頭看著,不知不覺入迷。

    車子緩緩地停在他身邊,而後有人叫他,“迪迪。”

    他低頭看過去,言光路和顧緋紅坐在車子裏,緋紅對他招了招手,“迪迪,上車。”

    朱迪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了車。

    “怎麽這麽冷的天還跑到外麵看書?家裏不可以嗎?”顧緋紅看著朱迪凍的發紅的臉頰,連忙把自己的圍巾拿下來,讓他圍上。

    朱迪沒有回頭,而是把視線放在窗子外,“我喜歡圖書館這邊,其實也不會很麻煩,我坐公車就可以直達。”

    顧緋紅聽了,笑了笑說:“迪迪你和你母親真像,他當初也是這麽愛讀書的,我讀的書可遠不如他多。每次他說話的時候,引經據典能把大學裏的教授都難住。”

    朱迪扯了扯唇,笑了笑。

    他們是要出去吃飯的,剛巧碰上了他,一路上都是緋紅在活躍氣氛,朱迪和言光路都不愛說話,車裏也就隻有他說話才能帶著一絲的人氣。

    看著朱迪和言光路,顧緋紅有那麽一刻,覺得這兩父女還真是相似,哪怕隔了三十年沒見,脾氣還是一樣的。

    到了地方,朱迪有些不適應。

    大概是老太太安排兩人一起吃飯的,他夾在中間像是電燈泡一樣,可想找個借口離開,緋紅總是熱情的拉住他要一起,拖拖遝遝的,還是等到了飯菜送上桌。

    朱迪埋頭吃東西,視線專注的盯著自己盤子裏的東西。

    顧緋紅時不時的問他一些問題,都是關於學習上的,正在他窘迫不已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言叔,迪迪?”

    廖正康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朱迪,更沒想到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士。不過按照他最近聽聞的消息,這個人應該是老太太給言光路安排的未來老婆。

    對於這件事情,廖正康真是樂見其成。

    言光路真的結婚了,才會徹底的撚斷朱迪心底裏的那點念頭。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開口求婚,朱迪一定會答應的。

    可他一直拖著沒求,是因為他想要的不隻是他的身,還有他那顆心。

    戀愛的人都是貪婪的,他愛朱迪,當然也喜歡朱迪愛他,而言光路是他愛情裏最大的障礙。

    言光路抬頭看了一眼廖正康,“好巧。”

    巧,當然巧。

    不然怎麽能在這裏碰到他們呢?

    廖正康看了一眼二個人,笑著說:“言叔,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

    “不介意,可你原本不是有事情嗎?”言光路麵上沒有特別的表情,看了一眼廖正康,又看了一眼朱迪,不緊不慢的說道。

    “他們沒事,我讓他們去吃飯就可以了。”廖正康說完,轉身往不遠處走去,同那幾人說了話後又折回來了。

    他毫不客氣的坐在朱迪的身邊,招手讓侍應生過來,點了一份餐。

    顧緋紅不認識廖正康,看了他一會兒,廖正康這才恍然大悟一般,伸手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廖正康,是迪迪的朋友,您可以稱呼我正康。”

    顧緋紅伸手握了握他的指尖,笑著說:“我是顧緋紅,朱迪母親的朋友,你既然和朱迪是朋友,就隨他叫我一聲紅姨吧。”

    顧緋紅二十五歲,比廖正康隻大了幾歲,叫姐姐還差不多。可他樂意拉開輩分,廖正康也不客氣,張口就叫了一聲紅姨,而後開始各種捧他,把他以往交易應酬的本領都使出來了,哄的顧緋紅不停地笑。

    他們兩人活躍著氣氛,言光路和朱迪就沉默的吃飯。

    也不知道他說到了哪一句,侍應生上了一道涼菜,朱迪正要伸手吃的時候,他忽然伸手,說:“你胃不好,不能吃涼的,這麽冷的天,還是喝點熱湯好。”

    說著,他給他盛了一碗熱湯,雙手端著遞到他跟前。

    朱迪愣了一下,而後端著湯說了聲謝謝。

    顧緋紅看著廖正康,小聲的同言光路說:“現在可真是少這麽貼心的男人了,迪迪真是好福氣。”

    言光路嘴角微微的一扯,聲音淡淡地說:“是啊。”

    後麵再吃了什麽,朱迪已經忘記了,記憶裏關於這餐飯,他隻記得廖正康不停地給他布菜,以往他都沒那麽囉嗦,可那天卻像是要把所有的話都說完。

    等著一餐終於結束的時候,四人一起出的外麵。

    原以為二人會一起回去的,可臨走到門口,言光路忽然停了下來,對廖正康說:“我和顧女士還有些事情,可以請你送迪迪回去嗎?”

    言光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很幹脆的點了點頭,言光路願意把朱迪往他身邊推,他求之不得,“言叔,你放心吧,有我在,絕對會把迪迪安全的送回家的。”

    見他應承了下來,言光路和朱迪說了兩句話,就同顧緋紅走了。

    朱迪站在風雪裏,雪花不停地砸在臉上,有一片雪花落入眼裏,他眨了眨眼睛,有液體落了下來,“正康,陪著我走一段吧。”

    廖正康看著他,心裏的高興漸漸的冷卻,“好。”

    他承認自己今天晚上的做法不夠光明磊落,可在愛情裏有誰能是光明正大的?他是故意表現出自己對朱迪的了解,讓言光路進一步下定決心,這麽做也是言光路今晚讓他送朱迪回去的原因吧,他並不確定百分之百是,但憑男人的直覺,他知道言光路對朱迪並非沒有情。

    或許是因為杜婉茹,或許是因為朱迪……

    無論是哪一種,言光路都不可能給朱迪純粹的感情,僅憑這一點,他不會把朱迪讓給言光路。

    腳踩在地上發出咯咯的聲音,廖正康抬頭看著街道兩旁,暈黃的燈光渲染了白色的世界。很絢麗的夜晚,有人放著煙花,快到新年了,帝都便越來越熱鬧。

    他陪著他走了兩條街後,走到萬達廣場,斑斕的霓虹燈折射著旖旎的顏色,在這冰天雪地裏很是賞心悅目。

    朱迪停下了腳,看著廣場上溜冰的幾個小朋友。

    “正康……”麵上的溫度冰冷,朱迪沒去看廖正康,因為此刻他的心情很亂,說他膽小也好,說他懦弱也罷,他真的累了,也痛了,三十年的漂泊後,他忽然很想找個地方停靠。

    “嗯?”廖正康尾音上揚,看向他。

    “我想試試……如果你可以接受我的話,我們就繼續下去,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以後我們就做朋友。”朱迪同樣側過頭來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裏一片幽深,愛情也罷,親情也罷,他想同他試試。

    這輩子,他不能和他愛的在一起,那麽就嚐試和愛他的在一起。

    廖正康為他做了那麽多,他想給他一個機會。

    和他在一起,兩人若是能走下去,他就陪著他度過餘生,若是廖正康也不行的話,那麽以後他都不會再愛人,會找個地方孤獨終老,他已經遞交了資料,等待英國的修女院審核。

    “試什麽?”他說的含糊,廖正康一開始沒聽明白,然而在重複這二個字後,腦子裏忽然叮了一下,瞬間明白了過來,他手腳有些不知所措,麵上的表情都是空白的,“迪迪,你說的是真的?”

    朱迪鄭重的點了點頭,他從不做後悔的決定。

    當初同言光路劃清界限是一樣,如今決定和他在一起也是一樣。

    他不是因為言光路同顧緋紅在一起受了刺激才選擇這樣,而是看著廖正康為自己做了那麽多,不忍心再讓他空等下去。他這輩子承的人情不多,唯有廖正康和言光路的情他還不起。

    言光路他等來生還,這輩子他還給廖正康。

    “迪迪,這是我這麽多年來,聽到的最喜歡的一句話,度過的最美妙的一個夜晚。”廖正康忽然抱住他,在原地打了一個轉後,滿是喜悅的說道。他胸腔裏此刻幸福的泡沫都快溢出來了,什麽叫全世界都在一刹那間點亮,他終於明白了。

    朱迪看著著他,笑了笑沒說話。

    廖正康高興完了,才想起來他不喜歡別人的碰觸,連忙放開手,可此刻他實在是太高興了,總想同他親近一些。猶豫了再二,還是征詢的問:“迪迪,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嗯,可以。”

    得到他的允許後,廖正康再次抱緊了他,懷裏的身體單薄的緊,他一隻手足以環住他的腰,可就是這麽個人是他最珍視的寶貝,抱著他很久後,他再次低聲說道:“迪迪,我真的很開心。”

    朱迪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胸膛裏心髒跳動的頻率,覺得像是在傾聽一場鼓樂。雖然依然有些不適應,但這點不適應克服一下,還是可以的,“我也開心。”

    兩人在廣場上呆了一個小時左右,廖正康才送朱迪回家。

    司機一直在不遠處等著兩人,等著兩人上車後,才覺察出剛才的舉動有多麽的傻,在冰天雪地裏站了那麽久,手腳都沒了知覺。

    廖正康把朱迪的手捉住,放在自己的懷裏隔著毛衣暖著,他嘴角的笑容一直沒停下來。

    看著他有些傻的笑容,朱迪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

    不論他的心是怎樣的,至少廖正康是高興的。

    回到言家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廖正康站在車外,等著他進去,他走進大門裏,回頭朝他招了招手,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嘴巴幾乎咧到耳根後。

    朱迪嘴角彎了一個同樣的弧度,轉身慢慢的向房間裏走去。

    路過正廳的時候,很意外地看到一家人都沒休息,而是坐在沙發前。

    看到他進來,老太太忙說道:“迪迪,怎麽出去那麽久啊,都等你好久了。”等著朱迪走上前,老太太拉住他的手,而後拉住顧緋紅的手說,“迪迪,今晚你爸向你紅姨求婚了,婚期定在二個月後,過幾天會訂婚,奶奶在點頭答應之前,先問一下你的意見,你同意嗎?”

    朱迪嘴角還剩餘的笑容在刹那間凝固,而後有扯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當然同意了,這消息告訴天怡了嗎?他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已經打過了,過幾天他就帶著孩子過來了。”老太太笑了笑。

    顧緋紅握住朱迪的手,溫柔的說道:“迪迪,不要有心裏負擔,我們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嗯,紅姨,我知道該怎麽做。”朱迪眼睛彎成了一條縫。

    “終於了了我們的心事,紅紅,你都不知道,在你來之前,我們可是擔心壞了光路,現在你能嫁進我們言家,真是緣分。”老太太同樣高興的拍了拍言光路的肩膀。

    言光路麵上帶著淡淡地笑意,眸底深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陪著他們說了許久的話,回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朱迪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裏,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眼前廖正康、言光路的麵容快速的滑過。

    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他和言光路以後大抵就是這樣吧。

    雪花落在指尖,融化成了水滴,他深吸了口氣又吐出來,將奔湧到眼前的淚水拚命的壓下去。

    是該放下了,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的追逐。

    愛了,累了,離了,散了……

    眼角一滴淚水滑落,他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過去,嘴角始終帶著笑容。

    身後大雪紛飛中,一抹身影久久佇立。

    因著訂婚典禮的事情,言家上下都開始忙碌了起來,朱迪把自己同廖正康的事情也同家裏說了一下,他並不想瞞著言家的人,既然要同廖正康試試,那便要每一個細節都做到,告訴言家人,給廖正康‘正名’是最基本的。

    兩人的男女朋友似乎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廖正康很遷就他,比之前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對他更加的好,偶爾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他都能想到,他喜歡書,他就讓人搜集了很多市麵上沒有的珍藏的書給他,他喜歡去教堂裏做禱告,他便帶著他每一周去禱告兩次……

    “迪迪,天怡快來了,咱們一起去接他們吧。”顧緋紅款款的走來,對他說道。

    朱迪抬頭看著他,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紅色的呢絨外套,看起來更加的明豔動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嗯。”

    “看你笑的這麽甜蜜,是不是想起來正康了?”顧緋紅雖然隻見過廖正康幾次,可對他的印象卻是極好的,每次看到他對朱迪都是很關切貼心,他心裏也就放心了,日後見到對婉茹也能有個交代。

    朱迪抿著嘴笑不說話,顧緋紅知道他就是個喜靜的性子,也不逗他。

    兩人一起去前廳,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麵吵吵鬧鬧的,再走進了一些,發現是劉天怡和秦子謙已經到家了,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二個月大的孩子,還格外的小,用繈褓包的嚴嚴實實的。

    老太太高興壞了,從劉天怡懷裏接過小籠包,心肝心肝的叫著。

    顧緋紅是第一次見到劉天怡,看到他和朱迪一模一樣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天怡,我是你紅姨,你母親的好朋友,以前我是住在杜家隔壁的,你母親去的早,以後我就把你們當作我親生女兒了。”

    他性子溫和又不失爽朗,同人說話的時候很容易就拉近兩人的距離。

    劉天怡開口叫了一聲,“紅姨。”

    顧緋紅高興的應了一聲,而後看了看秦子謙,“這位是秦子謙吧?我聽光路提起你好多次了,真是一表人才。”

    他誇讚完秦子謙,又去逗弄灌湯包,灌湯包和誰都是自來熟,顧緋紅一伸手,灌湯包就張著雙臂咿咿呀呀的,好像要去主動抱他一樣。顧緋紅高興急了,給灌湯包塞了個大紅包。

    一家人進了主廳,劉天怡拉著朱迪慢了半步,咬著耳根子問:“你和廖正康真的在一起了?”一開始他聽到消息的時候還覺得不是真的,可後麵越想越覺得是真的。

    說實話,他對廖正康的印象真是來了個天翻地覆的改觀,尤其是他連命都不要去救朱迪之後,更是如此。

    朱迪點了點頭,“嗯。”

    “沒想到一轉眼,他就要成我妹夫了,真有種做夢的感覺。迪迪,好好的把握住正康,錯過他就沒別人能對你這麽好了。”劉天怡想了想,很真誠的對朱迪說道。

    “我都知道。”朱迪回了他一句。

    劉天怡和秦子謙來了帝都以後,言家就變得熱鬧了起來,兩個孩子的百日宴也快到了。之前滿月酒是在秦家做的,老太太怎麽都要爭取百日宴在言家舉辦,他的兩個重外孫,他真是喜歡到了骨子裏。

    以後兩個外孫,一個繼承秦家,一個繼承言家,多好呐,想想做夢都要樂醒。

    十二月二號,天下著小雪,天氣比過年之前更加的冷了。

    這天是小籠包和灌湯包的百日宴,老太太特地包下了整個酒店為兩個重外孫慶祝。

    朱迪坐在席位上,看著劉天怡拿別人送的禮物逗兩個寶寶抓大人,笑的更加的開心,廖正康坐在他鄰座,捏了捏他的手心,“迪迪,等我們結婚以後,領養一個孩子好不好?家裏有個孩子也熱鬧一些。”

    他扭過頭,望進廖正康的眼底,他是極喜歡孩子的,他的眼睛騙不了人。

    “嗯,領養一個不可以,我們領養兩個吧,一個太孤單了。”朱迪笑了笑說道。

    廖正康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一些,他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這番話會刺到朱迪的痛處,好在朱迪並沒有在意。

    他抬頭繼續看兩個寶寶,粉嫩的一團,像是年畫上的娃娃,看著就讓人心癢。

    “這兩個孩子長大,肯定會傷了不少女孩子的心。”廖正康笑著說道。

    朱迪抬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是啊,我聽天怡說,小籠包最喜歡漂亮的人了,尤其是女生。”

    廖正康挑了挑眉,“我猜他最喜歡的肯定是你,因為我們家迪迪是最漂亮的人,秦子謙可真是生了個眼光獨到的兒子。”

    朱迪被他的直白的話,鬧了個紅臉。

    宴席中途的時候,他感覺有些不舒服,起身去衛生間。

    廖正康要陪著他,他沒同意,進了衛生間才發現自己是月事來了,他經期一向不準,有時候半年來一次,有時候一年來一次,醫生說他的血氣嚴重不足。他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來,翻了翻包,沒有發現帶衛生巾,最後還是給劉天怡打電話,可打了半晌劉天怡都沒接,萬般無奈之下,他打給了廖正康。

    廖正康的電話幾乎是在瞬間接起來的,他聽著他支支吾吾的解釋完,忍不住發笑。

    笑完了,他摸了摸頭,覺得朱迪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這裏是酒店,他要出去買了衛生巾再折回來給他送過去,參加晚宴的都是他認識的,這要解釋起來,還真不好解釋。

    雖然有些發愁,可他還是硬著頭皮去買了。

    也不知道朱迪需要用什麽類型的,他到了商場,直接把每種都拿了一包。

    結賬的時候,營業員看到他提著一大包的衛生巾,看著他的眼神都變了,廖正康個人覺得,那眼神是在看變態的眼神。

    拎著東西到了酒店,好在宴會還在繼續,路上隻碰到了兩個熟人,也沒人問他拎的是什麽東西。

    曆盡千辛萬苦,終於把他要的東西送到女衛生間,廖正康深深的覺得,自己娶個媳婦比唐僧取經都難。

    朱迪紅了一張臉出來,頭埋到胸前,“麻煩你了。”

    “一點都不麻煩。”廖正康揉了揉他的腦袋,“宴會也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去露下臉就走。”

    “嗯。”朱迪點了點頭。

    劉天怡和秦子謙還要送客,自然不能同他們一起走。所以同兩人告別後,廖正康送朱迪回去。

    還沒走出酒店的大門,朱迪就覺得身體越發的不好過。

    他月經每次來都像打仗似的,痛的死去活來的,剛才沒怎麽感覺,現在每走一步都跟有針紮著腹部。

    強忍了一會兒,走到酒店外麵,司機還在排隊開車過來,他站在風雪裏,冷分一吹,臉色整個沒了血色,煞白煞白的,像此刻的雪花一樣。

    廖正康摸著他的手感覺到冰涼,往自己兜裏揣的時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伸手撥七他的頭,看到他臉色心裏咯噔了一下,“怎麽了,迪迪?”

    “我肚子疼,我想趕快回去。”朱迪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裏帶著哭音,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他真是忍不住了,肚子裏翻江倒海,有無數的刀在一刀一刀的劃著。

    “等會兒車子就來了,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廖正康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朱迪是痛經了,隻不過知道不等於了解,看他疼得臉色都變了,還是決定去醫院看一下。

    朱迪原想說忍忍就過去了,可張開嘴,淚水不停地落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機開車過來,廖正康把他抱上車,直接讓司機開車去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開了一些止疼藥,讓朱迪吃了。

    吃完藥,朱迪昏昏沉沉的睡去,廖正康見天色已經晚了,再回去隻怕又要折騰一番,讓醫生直接開了一間病房,他想著一方麵可以照顧他,一方麵真疼得過不去了還能找醫生。

    朱迪吃過藥後昏沉沉的睡去,廖正康給言家打了通電話,把情況說明了,讓言家的人別太擔心。

    掛斷了電話,他折回房間,朱迪睡夢中難受的捂著肚子,眉頭皺的緊緊地,偶爾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他拿了張椅子坐下,把手放在衣服裏暖熱了,才伸進被子裏,放在他的小腹上,隔著衣服輕輕地揉著。

    手法是醫生教的,他現學的,雖然不知道對不對,可是看著他那麽受苦,他不做點什麽,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朱迪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他趴在床邊的樣子,他愣了一下,而後手稍微挪動了一下,覆在廖正康的手上。

    他昨天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他在替自己按摩肚子,可那個時候太疼了,也沒注意到他到底揉了多久。

    現在想想,差不多是二四點鍾。

    握住他寬大的手掌,朱迪心底一陣暖流流過。

    十指緊扣,他側躺著靜靜的看著廖正康的睡顏,第一次沒有任何排斥的接觸他。

    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的過著,寒假過了一半,朱迪的日子依舊是單調而重複的,言家、圖書館之間兩點一線。偶爾陪著廖正康到處走一下,兩人約會的內容很簡單,找一家咖啡館靜靜地對坐一下午,或是找一家電影院看電影,再不然就是到公園裏走走。

    劉天怡曾說過,他們現在的生活和別人幾十年的老夫妻是一樣的。

    朱迪也覺得太過平淡,不像年輕人的生活,但他喜歡這樣步調的生活,慢慢的過著享受生活。

    劉天怡給兩個寶寶做完百日宴沒立刻回a市,而是留在了帝都,聽說是因為唐家企業的一些事情,另外秦氏集團成功在美國上市,秦子謙更多需要在帝都這邊處理事情。

    臨近春節,劉天怡忽然問他,要不要一同去冰島玩。

    朱迪搖了搖頭,可劉天怡不樂意,他做了媽媽後,就喜歡把朱迪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照顧,覺得他太孤單,覺得他活動少,該操的心一樣都不少,最後在他再二的說服下,朱迪還是點頭同意。

    廖正康請了假,也陪他們一起去。

    一共是一周的時間,聽說冰島很冷,所以沒帶寶寶們。

    六個人一起去的冰島,除了秦子謙和劉天怡,還有唐寧寧和童宇辰兩人。

    一路上,唐寧寧都很熱鬧。

    抵達雷克雅未克的那天,天氣還算好,有日頭沒有下雪,出了機場後放眼望去是一片紅色的房子。沒有想象中的寒天凍地,更像是童話裏的世界。

    在酒店裏休整了一天的時間,幾人才開始了在這裏的旅行。

    冰島的空氣好,景色也好,有人曾經形容過,說這裏是世界的盡頭。

    第一天是學習的溜冰,朱迪不會這個,天然的溜冰場有著許多人在上麵玩耍,他站在一旁看到劉天怡和寧寧兩人在冰麵上自由的滑來滑去,始終不肯踏出第一步。

    廖正康穿戴好裝備,溜進滑雪場,很漂亮地在地上劃了一個旋,堪堪停在他跟前,“迪迪,來我教你。”

    朱迪搖了搖頭,他的運動一向不好,走路都會無緣無故的摔跤,溜冰這件事情更不可能,“我看著你們就好。”

    “來這裏就是玩的,即便你滑的不好,學不會也沒人會笑你。”廖正康挽著他的手,讓他脫離了扶手,帶著他緩緩地向前滑動,可惜朱迪緊張到了極點,沒走出幾步,腳下的冰刀自動的分開,他猛地向前一撲,牢牢地抱住了廖正康的腰,麵色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緊張的,染了兩團紅暈。

    “別緊張,慢慢來。”廖正康笑著,把他從懷裏扶起來,而後再度帶著他向前。

    溜了沒一會兒,朱迪好不容易能讓他帶著走了,但剛放鬆了一些,就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他這下整個人向後倒了過去,廖正康連忙伸手去拉他,卻在緊張中,被他一同拉著齊齊的向冰麵上跌倒了過去。

    倒下去的那瞬間,他伸手護在了他的後腦勺。

    朱迪隻覺得眼前一黑,就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廖正康壓在他身上,離得那麽近,近到他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絨毛,他焦急的起身,問他有沒有哪裏摔痛的時候,他忽然輕笑出了聲音,“我沒事。”

    劉天怡和唐寧寧趕過來,看到朱迪倒在地上,連忙拉兩人起來。

    滑了上午的時間,渾身都是汗水,幾個人準備先吃點東西,再去泡溫泉。

    冰島的溫泉是全世界最多的,酒店有室內溫泉。

    泡完溫泉,朱迪倒在床上,再沒了力氣,劉天怡和唐寧寧的精力還好,就出去繼續玩。

    他想到上午摔跤時的那一幕,手指無意識的在手背上寫了兩個字,等著寫完了才發現,自己的寫的是——正康。

    正康,正康……

    上天庇佑的意思嗎?

    嘴角微微的翹起一個弧度,他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冰島的日子過的似乎特別的快,轉眼已是二天。

    劉天怡和寧寧一早就跟一個小團去瓦特納冰川國家公園,廖正康說要帶朱迪去別的地方不同他們一起去,惹得其他人都用曖昧的目光看著他們,朱迪問廖正康要做什麽,他卻不說,保持著神秘。

    呆在酒店裏一直到下午五點鍾的時候,廖正康進房間裏,遞給他一些衣服說,“把這些衣服換上,等下我帶你出去。”

    “到底去哪裏?”朱迪有些想不明白,白天不出去晚上出去?

    “一個好玩的地方。”廖正康邊說著邊轉身出去。

    等著他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都是挺厚重的衣服。

    冰島的氣溫和英國的差不多,並沒有那麽冷,此刻穿的那麽厚重,酒店裏開著暖氣,朱迪能清晰的感覺到汗水從後脊背上麵流下來。

    出了酒店,已經有車在等著了,司機是一個長著大胡子的外國人,用英語同他們交談。

    他誤以為兩人是夫妻,惹得朱迪鬧了紅臉,廖正康看著他的眼裏燃著點點的星火。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大約五十分鍾,廖正康讓司機停下了車,拉著朱迪一同步行。

    這天的天格外的冷,已經接近晚上,天空有些暗,但還能看到近景,並不算得上黑暗。

    由著廖正康帶著自己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了白牆藍頂的小房子前,小房裏開著燈,廖正康徑自打開門後,拉著他的手走了進去。

    進去後,廖正康推開了窗戶,讓朱迪坐在窗邊,而後拿了一個小爐子放在了腳邊,冷風灌湧而入,整個荒野裏隻剩下兩人,天地似乎都在刹那安靜了下來,讓人有種地老天荒的感覺。

    廖正康拿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看著窗外說:“你不是說過想見極光嗎?聽當地的人說,今天會有極光,所以帶你過來看看。”

    朱迪愣了一下,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他曾經在網上看到過極光的照片,覺得很美,當時順口一提,說是今生要看一次極光,而後他就忘在了腦後,沒想到廖正康會一直記得。他看著他的側臉,低頭喝了一口紅酒,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滾落,暖了五髒六腑,也暖了他的心。

    等待是漫長的,朱迪對極光並不了解,最後是廖正康和他解釋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廖正康心裏越來越沒底,握住朱迪的手,說:“已經不早了,今天看不到就算了,等……”

    他正在說這話,朱迪忽然伸手指著窗外,“極光。”

    天邊綠色的光暈不知什麽時候照亮了夜空,縈繞而飄渺,如同仙女的絲紗。

    朱迪從椅子上跳下來,推開門快速的跑出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天空,風呼嘯而來,刮得臉很疼,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

    廖正康緊跟在他後麵,已經是淩晨兩點鍾,兩人在曠野裏像個傻子一樣,對著天上的極光歡呼。

    天地間隻剩下兩人的感覺是怎樣的?

    朱迪回頭看著廖正康,心裏無盡的感覺湧上來。

    腳下踩著的雪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在雪地裏跑得累了,他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廖正康,氣息稍微急促的說:“謝謝你,正康。”

    “迪迪,我為你做的這些都是心甘情願的,不用和我說謝謝。”廖正康笑了笑,“聽當地的老人說,看到極光便是看到了幸福的光芒,我希望你下半生都能開開心心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極光在漸漸的退去,朱迪的麵容漸漸的看不清。

    直到幾分鍾後,極光隻剩餘了一抹尾巴,他才聽到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透過黑色的霧氣傳入耳中,“正康……”

    他接下來的聲音太輕,他沒聽到,再去問他的時候,朱迪說,“我們回去吧,外麵太冷了。”

    轉身,他主動牽上了他的手。

    廖正康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而後更加用力的握住了朱迪的手。

    趕回酒店,已經是淩晨四點鍾,兩人分別得時候,朱迪忽然叫住了廖正康,踮起腳尖在廖正康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輕輕地吻,很輕,卻足以點燃他所有的感官,那一刻,他覺得比看到極光帶給他的震撼強了數萬倍。

    “晚安,明天見。”朱迪說完,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廖正康許久後,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摸了摸自己的臉,他覺得依舊是在做夢,又給了自己一巴掌,感覺到疼痛,嘴角驀地勾起一個弧度,而後弧度越來越大,再也止不住。

    朱迪起來的很晚,聽到自己門口有動靜,他起床去開門。

    看到門外的劉天怡和廖正康,問:“怎麽了?”

    劉天怡把廖正康往他跟前一推,沒好氣的說:“你們昨天到底幹什麽壞事去了?我從早上七點鍾起床看到他站在這裏莫名其妙的笑,現在都十點多了,他還是對著你的門傻笑。我問他為什麽,他也不說,你再不給我解釋清楚,我就要把他送進醫院裏檢查是不是腦子有病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