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沈何意外地沒有走，跟我一起坐了很久，其實沒什麽話說，因為我們此時心裏想的事情都不同。

    最後到睡覺的時候了，沈何說：“你去休息吧，我再坐會兒。”

    我去了主臥睡覺，沈何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夜起來，他已經回了臥室，我想進去看看他睡的怎麽樣，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匆匆去了一趟廁所便又回了房間。

    卻過了很久都沒有睡著，眼前一直出現的都是沈何憔悴的臉。

    我又開始想去醫院看看他的小女朋友了。

    天亮跟沈何說這件事情，他沒有反對，也沒有立即答應，隻說：“我安排一下再給你電話吧。”

    這天下午他就打來了電話，問我是否忙著，然後說了他女朋友所在的醫院。

    我開車過去要一個小時，到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落山，空氣裏卻特別熱。現在已經是夏天了，到處可以看到穿著清涼衣服的女子妖嬈走過。

    我在醫院旁邊的花店裏買一束鮮花，剛到醫院門口就被沈何接住。

    他歉疚地看著我說：“如果她有什麽不到之處，你別介意。”

    我一邊點頭說沒事，一邊納悶到底這個小女朋友身上發生了什麽事，讓沈何這麽小心翼翼，人都還沒見，先就說讓我別介意。

    進到病房，邯青也在那裏，正把一個蘋果削成一片片地問著床上的一個女子。

    細看才發覺，真的跟邯青有幾分相似，至於是不是像我，我沒有一點看的出來，因為她半眯著眼睛，陳年所說的眼睛像我不知哪個瞬間像？

    邯青看到我並沒有好臉色，當然我也沒有。

    沈何輕輕走到病床的另一邊對那個女子介紹說：“小，這是劉欣。”

    民小柔的女子終於睜開了眼看向我，雖然她極力維持著傻乎乎的狀態，但是那睜眼的一瞬間我還是看出了她眼裏的清明。

    轉眼看沈何，他也正緊緊地盯著她看。

    小柔什麽話也沒說，又垂下眼皮去吃邯青手裏的蘋果，而我也隻是略略站站，並沒與她說一句話就出了病房。

    沈何跟出來問：“她腦子可能不太清楚，跟誰都不說話。”

    我笑著說：“沒事，我不是也沒說話嗎？看著邯青跟她關係倒是挺好的。”

    沈何淡淡地說：“是好幫我找到的，又照顧了那麽長時間，大概是接觸的多了吧，所以跟她較熟，其實平時跟我也不怎麽說話。”

    我看著沈何問：“你確認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嗎？”

    沈何有點矛盾地說：“她對我們曾經住的地方還算熟悉，很多東西都說的上來，隻是忘了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我知道你的疑慮，我最近也想過這個事情，但是越往下看，反而覺得她真的就是。”

    我又問他：“邯青呢？”

    沈何不解地看著我。

    我重新問：“邯青，怎麽說這件事情？”

    沈何淡淡地說：“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做為好朋友來幫我照顧小柔而已。”

    我輕聲問沈何：“怎麽不提前跟我說，我也可以來照顧她的。”

    沈何停頓了一下說：“大概是因為她們最早接觸，小柔隻接受邯青，我後麵有找過特護都不行。”

    當我再問起小柔的病情時，連沈何也含糊不清了。

    這個事情太玄乎，不管是為了沈何，還是我自己，我都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當天晚上，我又一次去了醫院，並沒有告訴沈何。

    我在醫院門口等了很久，特意沒有自己開車，直到看見邯青開車離開，才慢慢往病房裏走。

    意外的是沈何竟然也不在這裏，小柔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像是睡著了，很安靜。

    我推門進去，走到床邊看著側向裏麵的臉，竟然是眼睛睜開的，她也看到了，顯然嚇了一跳。

    她大概是想著是某個護士或者是邯青，所以沒做一點防備，連眼裏的吃驚都沒來得及掩飾。

    我沒說話，站在她的病床前，一下定定地看著她。

    她大概是想與我一起保持沉默，可是後來還是自己先忍不住了，問了一句：“你是誰？”

    我淡淡地說：“下午沈何不是跟你介紹過了嗎，劉欣，目前是沈何的太太。”

    她看著我問：“你來幹什麽？”

    我也問她：“你的腦子並沒問題是嗎？”

    她沒說話，看了眼門，然後突然向後倒了下去，我正奇怪，卻聽到沈何的聲音說：“劉欣，你還沒走嗎？”

    回頭看他，一時弄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真的被情感衝昏了頭，還是明知是假還在為之。這個女人演技並不好，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她在裝，可是沈何為什麽就信以為真呢。

    他已經走近到我麵前，我再轉頭看了一眼已經在床上裝驚嚇的小柔一眼說：“又來了，想多陪陪她。”

    沈何便走到她身邊柔聲說：“小柔，劉欣是特別善良的人，不會傷害任何人，她下午過來看過你的，特別喜歡，覺得你是最可愛的女孩子，所以願意各你成為朋友。”

    小柔不說話，驚恐地看了我一眼把頭重新埋在被子裏。

    我輕輕碰了一下沈何，示意他我先出去了。

    我前腳剛出門，沈何就也跟了出來，追上我問：“你看出有問題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原來他早知道的。

    沈何朝身後的病房門裏看了看說：“嗯，才發現，一開始隻是覺得她神經不太穩定。”

    我沒有說話，等著沈何往下說。

    等了好久，他都沒再說下去，隻是出神地望著某一個點。

    正這樣站著，卻聽到病房裏傳來小柔的聲音，她沒有叫誰，而是像在對誰說話一樣在病房裏說著一種我們聽不懂的語言。

    沈何連看都沒有看我，轉身即進了病房。

    我到門口時，看到他正蹲在病閑前，把小柔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眼睛看著她的眼睛。

    就算是這個人有很大的問題，但是沈何為了留住心裏的內疚，所都會遷就於她，而我們，會不會真的離婚呢？

    從醫院回來的路顯的特別長，我在路上想了從我一開始認識沈何到我們結婚以來的所有事。

    他當初那樣對我的確是有很多疑點，或許他也隻是在內心裏找到安慰，感覺我像她的小女朋友，幫助我隻是為了緩解他的痛苦，誰也沒料到後來事情會演變到今天的地步。

    那麽他跟邯青接觸是不是也不單單是為了何錯的股份，裏麵也有邯青像小柔的成份？

    如果我與沈何不認識，幾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沈何會與邯青結婚，這是不爭的事實。

    還有這個邯青找回來的人，是真的小柔嗎？邯青到底又是從哪裏找到她的？沈何知道找到的地點嗎？

    很多問題我隻是自己知道，我查不清楚原因，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查這些事情，更沒有人去幫我查這些事情。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盼著我與沈何快些分開，以達到他們的目的，找人幫這樣的忙無疑是加速我們快些結束。

    我沒有再去那家醫院，依然很少跟沈何電話，但是我卻找了朱三太子。

    約他出來的時候，他有些意外。

    見麵以後我先向他道歉，對於上次跟吳子鋒發生的衝突，無論是誰對誰錯，皆因我而起，道歉也是應該的。

    他看著我問：“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道歉？”

    我笑了，直言道：“當然不是，就算是，你也會不屑一顧的對吧？”

    朱三太子沒說話，眼神犀利地看著我。

    我接下去說：“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邯青站在同一站線的？”

    朱三太子眯起了眼睛，似乎在琢磨我問這句話的真實意圖，或者在想我後麵要說什麽。

    我很耐心地等著他的回答，沒有一點焦燥不安。

    他看我如此，反而有些不敢放鬆地說：“你想說什麽？”

    我仍然坦然地說：“我想知道你對沈何是真的好，還是另有目的？”

    朱三太子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在我問出之後的一分鍾後，他一句話沒說的離開了，但是我基本已經知道答案。

    我又打電話給陳年了，他很意外地說：“真沒想到你還會打電話給我？”

    我依然笑著說：“為什麽不呢？”

    陳年略頓了頓說：“應該是有事，沒事也不會想到我。”

    我真的就是笑開了，亮著聲音說：“陳哥真不愧是老薑，什麽事都瞞不住你。”這種風格不像我，所以陳年聽到這句話後，很長時間的沉默才應了一句：“嗯,你直說吧。”

    我直說：“你能幫我查查沈何小女朋友的事嗎？”

    陳年一點都沒猶豫地說：“能，不過你有什麽報酬？”

    我反問他：“陳哥想要什麽報酬？”

    陳年連一絲都沒停留地說：“你知道的，劉欣。”

    我沒說話，盡管知道這樣做可能真的會失去一些東西，但是我不想沈何被無端的傷害。

    陳年緩了緩才說：“無論查的結果如何，隻要是真實的，你都要跟何少離婚，你覺得怎麽樣？”

    我答應：“好。”

    這個交易我幾乎是隻是有敗，沒有勝。如果查到小柔是真的，既是陳年不說，我想沈何也會與我離婚，然後與小柔生活在一起，但是如果查到她是假的，那麽我仍然要跟他離婚，因為已經答應了陳年。

    掛了電話，突然就想對自己苦笑，我這是做的什麽生意，橫豎都是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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