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裴勇噗通一聲直接被踹跪了，紫曦拉著我手就拚命往樓上跑，我從沒想過穿著高跟鞋原來也能跑的這樣快。等跑到樓頂的時候，身後追出來的幾人便都停下來。他們忌憚的掃一眼眾多的賓客，森冷的瞪了我們一眼，便悄悄消失了。

    “怎、怎麽回事啊小薇？這要不是我看你換個衣服換了快半個小時不對勁，你不就交代在那裏了？什麽殺人了自殺了的，聽著怪嚇人！你、你得罪過他們？”

    看著那胸膛的一起一伏，我知道紫曦也很怕，但她就是沒有丟下我不管。也不是感激她與哭泣的時候，我拉著紫曦就緊忙找到青姐那兒去。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啊。那個就是裴勇啊？看起來又是勞力士又是路易威登的，怎麽這麽沒肚量？顧南軒拆他台，那他去找顧南軒算賬啊？找你個女人撒氣，還算男人嘛他！”

    我使個眼色讓紫曦別太大聲，自己驚魂未定的緊盯著青姐。很怕，我真的很怕很怕，出了這種事兒，我身邊連個男人都沒有。現在除了青姐，我真不知道還有誰能救我。

    青姐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兒，她喝口酒壓壓驚，便陷入了沉默。

    “先騙他試試。”許久，青姐麵無表情的道出這倆字，便推開我們，堆笑著走向朱老板。耳語幾句後，就將朱老板帶了過來。

    “怎麽，想走啊？”

    我憶起裴勇的話，一切真相隻能藏在諱莫如深的笑裏。我說：“是，朱老板。真是不好意思了，穿太薄，還是感冒了，而且有點發燒。”

    “不會出去太久的朱總，我這當姐的帶她下去吃顆藥吹吹暖風，幾分鍾就上來了，昂？”

    “行，行~”朱政德看似豁達的笑著，卻又倏然將臉板了下去：“但你們誰都可以走，唯獨她得留著。”

    “為什麽？發燒的就是她啊。”

    朱政德的眼神在那時候已經顯得很凶戾了，他戚眉皺鼻道“還問為什麽！老子花了十三萬，一夜時間等不到，淨他媽聽你們在這胡說八道？候著！聚會結束了你才能離開，別真以為自己臉上貼金了！老子十三萬買你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嗯？？”

    說完，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就轉身走開，我的臉色愈發慘白，紫曦偷偷罵他幾句，便戚眉道：“青姐，現在怎麽辦？要不然，告訴這裏其他的賓客，說這裏有綁匪？”

    “那哪兒成啊，你想抹黑我們北上藝苑招牌啊你！”看到我和紫曦瞬間陰沉下去的臉色，青姐才意識到自己說了最不該說的真實想法。她立馬訕笑一聲，道：“其實這也不算事兒，最重要的是，你說了也沒用啊？既然朱老板和裴勇是一夥的，那他大可在你說完後，讓手下人搜一搜給賓客做做樣子，然後再翻臉罵你不安好心，花錢雇你過來居然搗亂人家聚會，恐嚇賓客！到時候借著讓手下人把你轟出去的幌子，隨手轉交給裴勇，豈非更簡單了？”

    雖然我很清楚在她心裏的重點絕對是第一句話，但她這理是沒錯的。在有錢有勢的人的地盤內，完全稱得上一手遮天。把白的抹成黑的，就跟玩兒一樣。

    “而且啊，報警也不行。你想想，這才半個多月裴勇就出來了，局子裏那是有大人物撐腰的。你報警說你處境危險，人轉頭再打電話給朱老板，錄下份這裏並沒有綁匪的證詞，說你是搗亂警務人員工作秩序不理你，根本就不算事兒嘛！”

    “那怎麽辦啊青姐？？總之我不可能丟下小薇不管的！我就不信了，一個大活人還能硬生生給綁走了？？這還有王法嘛！”

    紫曦的話落在我心裏，壓抑的我都有點想哭了。因為她自己可能還未覺，但她這番充斥著不信服的話，其實很早就在她自己身上應證過無數遍了。

    那時候青姐焦慮的看著朱政德，半晌，就說：“你們別怕。人是我帶來的，我單青就肯定能保的了你們！這樣吧，小薇，朱老板不準你走，你就先留在這兒，記得千萬別想跳陽台逃跑什麽的，就算他們動手動腳也別！這可不是美國大片兒，死的更快，死的更沒價值！“

    頓了下，她才繼續道“我和紫曦呢，就先出去。他裴勇能耐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是？可我單青也不是好惹的啊！想在我眼皮底下動我的姐妹，我願意，我後麵那幾個大老板也不答應！這樣，電話上說不好使，青姐現在就去幫你找做海運生意的趙老板，他認識的官道上的人最多，讓朱老板別做得不償失的事兒，放你一馬，那就是一句話的問題！”

    青姐的話給了我很大的勇氣，我戚眉點頭，順便還把死拉著我手不鬆的紫曦給推過去。

    “如果青姐幫我聯絡到人了，你就別來了紫曦。你踹了裴勇命根子，別讓她記住你的臉。”

    她們走了，留我一人站在柵欄前看著萬家燈火，那心也就跟燈熄燈滅一樣時沉時浮。我真的怕極了，看著來來去去的服務生，總感覺他們在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我。可笑的是，我一閉上眼，腦袋裏想到的第一張麵孔竟然依舊是他顧南軒。

    自從遇到他後，我的生活似乎就從來都沒平靜過。但正因如此，這種情況下，哪一次又不是他在最關鍵的時候，親手將我拖出那暗無天日呢？隻是這一次，他真的真的不會再出現了。他跟我說，他不會再縱容我，他不會再逼我！

    我並不甘願坐以待斃，還是打電話報了警。但就像青姐說的，接線員了解完情況，似乎就在跟上級溝通，沉默幾分鍾後，卻一聲不吭就把電話給掛了，再撥都顯示占線。

    我翻尋著電話簿，卻可笑的發現這儲存了三位數的號碼裏，竟沒有一個人能讓我有自信撥通過去。指尖晃動許久，最後依舊是鬼使神差般懸停在“顧先生“之上。

    看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我心兒顫了下。我問自己，就算自己此刻真能厚顏無恥的拉下臉皮打電話請求他幫助，他，還會幫我嗎？

    肯定會的，我這樣對自己說道，就算對自己我也從未如此肯定過。也正因如此，我直接將手機關了機。

    你說，你不會再逼我，我，也絕不會再去厚臉皮索求你的幫助。因，是我造的，我不會再讓你來幫我承受這果。自作自受，我也絕對不會再把你推進我的風口浪尖！

    “嗬嗬，謝謝朱老板款待了。”

    “哪裏的話！下村兒那幾片地皮，還得靠趙兄弟你幫忙多留意了。對了，聽說顧老板南郊那片政府給標了，我不認識，你和他熟，你是不是...”

    “自然竭盡所能。”

    “哈哈哈，那就謝謝趙兄弟了！以後買建材絕對從你那兒進貨！“

    代表落幕的客套話將我驚醒，抬頭一看，我隻看見朱政德那張貌似憨厚，實則陰險冷血的臉。他滿嘴酒氣的說：“十三萬買你個木樁子，也不說話不跳舞不喝酒的，嗬~倒真顯得我姓朱的錢多沒處花。”

    我生冷一笑，道：“朱老板言重了。不知道這十三萬真是從您口袋裏出去的，還是姓裴呢。”

    朱政德臉色黑了黑，他看眼已經走得差不多的賓客，陰冷一笑：“走，夜深了，我叫人送你回家。”

    “不必了朱老板，等青姐回來了，自然會接我回去。”

    話雖這樣說，但看著他腕間金表已經指向12的時針，再掃眼裴勇從樓梯口逐漸冒出來的笑臉，我心裏，卻那樣不安和落寞。

    青姐，你果然，還是騙了我對嗎？

    這近五年的姐妹感情，在你眼裏果然還是隻能用利益的得失來衡量。你教會了我怎樣在風塵裏保護自己，是人情世故；又告訴我，五年的感情，原來真的不算什麽。隨手丟了，並不需要太多考慮。

    花場無真情，並不分男女。從來如此，從來都是。

    “還等什麽呢戈小姐。單青怎樣你比我清楚吧，能幫她撈金的工具有很多，你隻是其中一個。那個叫紫曦的丫頭倒還算仗義，不過我讓朱老板的手下幫你趕出去了...我想，你也不願意她被卷進這事兒裏來吧？你伺候好我，我不會記恨她那一腳的。”

    裴勇的話讓一切落定成實，我的臉色就像此刻的心一樣，冰涼涼的，沒有任何溫度：“你會殺了我嗎？”

    他怔了下，賓客屈指可數，讓他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他便直言不諱道：“想太多了，戈薇，你覺得你這爛命份量太輕，我還怕髒了自己的手。頂多得到那晚上我該得到的而已。不過，我身邊這幾位兄弟，恐怕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你。”

    看著那幾個男人跟豬一樣惡心的笑，我的腿和嘴唇還是不爭氣的打起抖來。他們開始上前來拖拽我，我拚命蹬著腿，呼喊著求救著，得到的，卻隻是寥寥數位賓客回頭一看，神情一怔，再好似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回過身便以更快步伐離開的冷漠。

    滾滾無助和恐懼感終於將我擊倒的時候，腦海裏浮出的，依舊是顧南軒的影子。他好像總是那麽強大，任何人都會被他無聲無息的打倒。但他難能可貴的溫柔，也曾被我親手拒之門外。

    自己作的吧？嗬...但我並不後悔什麽。

    我盯著裴勇，不在意任何人隻是盯著他！我咬著牙齒在心裏默默發誓，我再也不會幼稚的去想什麽自殺，那對他太便宜！隻要他留我一條活路，就算可能已是體無完膚，我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我絕對不會叫他好過！

    他們將我拖到玄關，我扣著門沿，做著最後無用的抗爭。眼神飄忽中，我突然看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那讓我心兒一顫。

    他，會幫我嗎？

    他並沒有和別人一樣裝作任何事都沒發生，隻不過，也同樣比別人多出一絲顯得很殘忍的笑容。雪茄殷紅的煙頭，噴薄出濃厚的煙霧，他站在霧中靜靜看著我，仿佛根本就不認識我。

    我們就這樣靜靜對視著，他笑容冷漠，我不敢開口呼救。但當裴勇使勁掐了我屁股一把，戲笑著將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從門沿兒掰開來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煞白了臉色，帶著哭腔大喊道：“救救我！”

    他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淡吐著煙霧，笑的更為邪異，仿佛在觀看一場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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