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文案散了一地，我立馬彎腰和蔡芬一起去撿，急亂中我抬頭看向她，發現她也在瞥著我，視線相觸後，她很快就移開了。

    她站起來後，連道了三聲對不起，才緊張道：“顧總，我、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你做的很好。”顧南軒雙手交握置放在懷中，笑的很平靜：“但跟了我半年，你也並沒有什麽長進。”

    蔡芬嘴張了張，又閉住了。我想她內心一定很困惑和委屈，但她半點也沒表露出來：聲音很平靜：“如果顧總認定了這點，我沒有意見。不過您能不能再保留我的職位一段時間？確保交接完善。”

    顧南軒點頭：“可以。我給你半個月，下個月你就開始跟項目部的張總管做事。”

    “是。”

    蔡芬點點頭就抱著文案向外走去，她太平靜了，乃至我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心裏莫名有些酸澀，也正好看見門外那些職員都坐在玻璃窗外交耳接舌。至於在說什麽，看他們盯著我異樣的眼神，就已經不必言說。

    我看向顧南軒，他麵無表情，那讓我十分的困惑。我太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蔡小姐，你等等。”

    蔡芬在門口一怔，疑惑的看著我。我深吸口氣，向顧南軒道：“顧總，我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也就很難把事情做好。您現在讓我做秘書，我恐怕能力不夠。”

    “沒關係。”他靠在墊背上，笑的很淡然：“有學才有所成。同樣的時間，我想你會做得比蔡秘書更出色。”

    我已經不敢再看蔡芬的臉色有多難看，思慮會兒，戚眉道，“顧總太高看我了，我領悟力並沒有那麽強，相反，還有些遲鈍。而且蔡秘書已經跟了您半年，我覺得，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勉強趕上她的辦公效率，不導致損失發生。”

    話落，陳道當即就陰冷的瞪向我，似在罵我不知好歹，顧南軒卻示意他先站後去。

    他沉默幾秒，微微點頭：“好，既然你還不夠自信，我就再給你一點學習的時間。這樣...你暫且就當蔡秘書的助理，等攢夠了自信，再接任她的工作。”

    “謝謝顧總。”我和蔡芬異口同聲，她轉身出去時，顧南軒卻冷不丁笑道。

    “蔡秘書，一個公司要正常運行最重要就是分工鮮明，互不相關的職務越界幹擾隻會影響工作的效率。就像你是我的秘書，因為我別人會怕你，但並不代表你有幹預別人的權利。“

    “而最重要的是，職位不同，別人再年輕，以後的成就再大，也並不會對你的工作造成威脅，不是麽？“

    蔡芬神情一僵，想說什麽，被陳道瞪了眼就一言不發的出去了。顧南軒看著她的背影，神情也逐漸僵冷，薄涼的瞟向我。

    “已經造成不良效應，卻因為心軟，並未得到對等的收益。戈薇，這是職場裏最忌諱的事情，要獲得成功必須具備當斷則斷的魄力，你比我預期中需要學習的更多。“

    我戚了戚眉，有點小性子泛了上來：“我沒想要什麽收益，要說的話，我在北上藝苑已經小有所成，我也並沒有想過要“回爐重造”之類。“

    “證明給我看。“他突然說道：”證明你離開我能保護好自己，而不是親眼目睹真實到底有多醜陋，還會去在乎這些虛偽的人情冷暖，你要走，我不會阻攔你。“

    我沉默了，回憶起青姐她們咒罵我時那一副恨不得生吞了我的神情，我心裏就堵得慌。心道，有時候雖然會讓我很難過很不憋屈，但顧南軒做的事情，他總也是為了我好。要不是他，我永遠不會相信原來五年感情在青姐心裏，真能連個屁都不是。

    但是，他的眼光太長遠，眼下事的目的總遠在現象之外，很難以讓人揣摩，便自然讓人困惑。就如同這是我入職第一天，甚至都還不知這樓具體有多少層，他便當著所有同事麵兒讓我取代了公司裏的一位老員工，等同於自己把流言蜚語的種子埋起來，也幫我拉了不少的仇恨，我實在很難理解，他為何要這樣做。

    有人突然敲響了門，一個挺漂亮的丫頭探頭進來：“顧總，昌鼎董事長辦公室的人打電話到前台了，讓我轉進來，您看...“

    顧南軒神情一怔，旋即點了點頭，半分鍾過後才接起了電話。他雖然微笑著，眼神卻出奇的寒冽。

    “顧總，多年不見，我還想改日登門拜訪，沒想到你已經先我一步。“

    ”嗬嗬，您尊抬了，倒是我剛回國事務繁忙，還望你海涵。“

    顧總？

    我眼睛頓時睜得滾圓，在我印象中姓顧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顧南軒，另一個叫做顧升，而他，好像是顧南軒的兄長。

    四年前傳聞被顧南軒謀殺過的那位兄長。

    電話那邊不知講了什麽，讓顧南軒點了點頭。

    “好，好，東瑞是嗎？放心，我一定準時赴約。”

    電話掛斷後，陳道似乎想說什麽，顧南軒在他之前便戚眉道：“陳副總，那個醫療養老機構的項目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還可以，因為您剛回來就連同寰宇車貿做了慈善項目，所以證件和藥物許可方麵政府一路開了綠燈。”陳道頓了下，臉色有些緊張：“隻是...隻是建設用地方麵，還存在很大的問題。”

    “問題？”

    砰的一聲，顧南軒拍桌而起，手掌撐在桌上，他的臉色陰沉到讓我都感到懼怕。

    “這個項目單單國控方麵淨利潤就有四千萬，穩定後持續年收益也在兩千萬以上，是我們目前最大的項目之一。我半個月前就警告過你們，這個案子，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給我拿下！現在，你卻在這跟我說問題，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我從來沒看見過顧南軒發這樣大的火氣，要說有，也隻有在偷聽他與他母親打電話時那次，隱約窺見了憤怒的猙獰。

    而那一次，似乎也與顧升有關。

    陳道已經被嚇得垂下了頭，他沉默許久，才聲音很低的道：“顧總，這個情況發生的有些突然。原本阿東在上個月已經跟開發區裏的居民談好了，可是他們推選出的發言人前天又突然告訴我們地不賣了，我打聽過，好像是...是佐少他以我們一點五倍的價格，先我們一步收購了那塊地皮。“

    佐少，古先生？

    我頓時有點錯愕，顧南軒放在桌上的手卻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一聲。

    “向佐，嗬嗬嗬，很好古向佐，既然你要這樣，就怪不得我不念舊情。“

    “陳副總，把我要棄股的消息傳出去，越快越好。另外，幫我約程局長時間，順便通知德勝的總裁，那個建設項目，我們已經轉移到了南郊開發區，讓他做好準備。“

    說完，他起身從衣架上取過西裝扔進我懷裏，便大步從我身邊走過。

    “戈助理，補好妝，跟我去東瑞茶莊麵客。”

    讓我跟去東瑞茶莊？那不就是要帶著我去見顧升？

    回想起那晚半途攔路的黑衣人，要不是古先生保護了我，我都不知道這個叫顧升的男人到底要對我做什麽。來者不善，避都避不及，現在顧南軒卻要帶著我去直麵他...

    心裏頓時有點發涼。但看眼手裏的西服，我抿抿唇，也隻能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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