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你別哭，你別哭嗚嗚嗚~~“

    紫曦倏然就撲進我懷裏，淚眼婆娑，手顫顫抖抖捏著紙帕，擦拭我臉上的血。我聽見關寧手攥著手機哢吧響，最後憋出來一句：“顧總，今天公司有大清算，我可以搭您車一起回去嗎？現在就走吧。“

    “走吧顧總？走吧。”

    我和他，卻同樣的早已誰都看不見。彼此眼中，隻剩下麵目全非的你和我。

    我看見他撚著煙的手在顫抖，他的臉色依舊那樣沉靜，縱然已經大變了顏色。他在沉默中走近，掏出手帕要擦拭我的臉，我狠狠奪過來，再扔在他胸口上。

    “你滾！！！“

    我看見他的瞳仁在晃動，好像是擔心，是不忍，但通通不是，因為沉默許久，他這樣低沉的說：“我告訴過你，這個公司，你不能夠接受。“

    我笑了，就那樣噗嗤一聲突然的笑出來，笑的心都疼了。：“所以，還是怪我？“

    “你的妻子打我，你視而不見；我有多傷心難過，你並不在乎。我渴望你對我沒有那樣狠心，你對我的心還是軟的，可我得到什麽，得到你今天這樣殘忍的對待我！顧南軒，你到底當我是什麽？我是個女人，我隻是個女人！被他們戳著臉罵，你不為我感到委屈嗎？被他們當皮球一樣搡，你真的也不擔心我會摔著嗎？看到我的夢碎了，我的心被撕碎了！你就一點點不為我而感到難受嗎！？”

    “對啊，嗬嗬......你難受什麽？這本來就是你做的，你說過你會讓我生不如死，我為什麽會蠢到以為這種事你對我，隻說得出來，而不會做到？難道忘記自己當初是怎麽被你逼到無路可走？“

    他沉默無言，我拂著紫曦，顫顫悠悠的撐起來，我看著他笑，那是種自欺欺人所以更露骨的淒慘：“顧南軒...我想問你，你的心為什麽這樣硬，你真的鐵石心腸嗎？我以為你會心疼我的難過，你能看見我的委屈脆弱！譴責，羞辱，陷害，唾罵...你明明知道我可以走，這些我都可以逃避，但我卻通通為你承受，為了你我敢於勇敢麵對！我以為你會感動的，但你有心嗎？“

    “你有心嗎顧南軒！？？你告訴我，我愛你，所以我應該承受今天這結果！我愛你，所以你可以肆意欺淩我蹂.躪我然後再不管我！顧南軒我要你大聲的告訴我，我戈薇在你心裏，他.媽是就是這樣一個卑賤的下等貨，就因為我愛你！！你說啊！？？“

    “說不出來，對嗎？”

    我慘然的笑，在某個再也強裝不了的時刻，驟然凝固成這世上最猙獰最冰冷、的雕塑。

    “噗~“

    一口全是血的吐沫，這世上最粗弊的舉止，我對我最珍愛的男人，就這樣做了出來。

    “顧南軒...我瞧不起你！”

    “戈薇！”我看見馮東臉刷一下陰沉下來，他掃視眼四周有頭有臉就是沒有心的公務人員，緊握拳頭：“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顧南軒揮手阻止了他，麵無波瀾將胸口那坨血水用手帕擦幹淨。我看見他無意中低頭一撇，那猩紅便讓他眼眸釘在了上麵，讓我笑的更加淒涼：“心疼了？”

    “不...”頭部無意識的搖晃，一邊晃，蓄在眼眶裏的淚一邊被甩出來。：“不在乎了，我已經不在乎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眸深邃，眉頭緊皺：“我不準你不在乎。“

    不準...

    又是不準，命令...

    是什麽樣的放縱，能讓一個人自私到這種地步？顧南軒，這麽久了，真的一直都隻是你在縱容我嗎？

    “你放開我！”

    我使勁揮開他的手，浸在水裏的眸，緊緊盯著他深邃的臉，好像要最後一次記清他是什麽模樣。所以眼淚，越湧越快；所以本可以那樣狠絕的話，是哽咽著顫出來。

    “顧南軒...“

    “我告訴你，我再也不要被你欺負了...我再也不要被任何人欺負了！這家公司，我死也要開！我戈薇就算磕！我也要在你眼底下磕一個尊嚴出來！我愛你最深，你傷我最痛！那從今以後，我們彼此相忘！“

    “你我，就再也不是誰的誰！“

    “戈薇...”

    他好像很緊張，又似是搵火。他再次攥住我的手腕，我也沒掙脫，我笑著用另一隻手把那件黑色的禮服舉起來，抖抖上麵沾滿我血的玻璃屑：“還記得嗎？”

    他眸光猛地一怔：“你衝進去拿這個？”

    “對啊...”我笑著說：“是不是很傻？”

    “但是最後一次，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他腮幫子在鼓動，他深邃的看著我，許久後十分低沉的說：“你該明白，我並不是針對你。”

    “不想了。”我突然撒開手，他錯愕，我淒笑：“有些決定做出來就不要輕易低頭，有些事過了就不該有回頭路走，就像它，已經再也洗不幹淨了...對，你覺得，我會把它丟掉嗎？”

    他沉靜的看著我，眉頭微戚：“如果你喜歡這個款式，不管多少件，隻要你想要。”

    心猛的刺痛，在我眼裏的獨一無二，其實真的是他隨手買來的不疼不癢。是他冷漠，是我多情？

    苦笑聲，我搖搖頭：“不要了，這是最後一件。我會留著它，一直保存。它會讓我記得，這上麵是我戈薇為你顧南軒流過的血，還有淚...最後一次。”

    我突然轉頭，我不讓笑裏參雜任何的負麵情感，我讓笑嫣如花，最後一次在他眼裏綻放。最後的期望，在他眼裏，始終是我最美的模樣。

    我笑著說：“南軒，我可以再這樣叫你一次嗎？“

    ”我希望你也記住，我並不完美...“

    “但我曾給你的是完整的自己。”

    我看見他眉頭皺的更深，他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就做下了這樣決絕的決定。也在那時候，熟悉的褐色的跑車，停在了土壩。

    “怎麽回事？”古向佐一路小跑過來，看到我的時候臉色已經沉的不像樣子。他的手自然拂在我肩頭，我看見這次，顧南軒並沒有流露出什麽，他僅僅深邃的看著我，好像這次除了我本身，並沒有什麽其他值得他在意的。

    但已經不重要了，不是麽？

    我飛速將那一絲絲蕩漾起的心軟扼殺，我看著古向佐，搖了搖頭：“沒事，我自己摔著了。”

    古向佐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你覺得我眼盲？”

    他站起來，掃視四周數目，便好像已經知道了全部。他緊握著拳頭，陰沉的盯著顧南軒：“顧總讓工商部門刁難我便罷，何苦欺負一個女人？”

    顧南軒沒看他，依舊凝視著我，麵色深沉：“戈薇，你可以誤會我，可以跟我置氣，但你顱出血過，很難說有後遺症沒被查出來。現在，跟我上車。”

    他側過臉嘴唇微動：“阿東，告訴裴醫生先在市醫院做好手術準備，然後幫我訂馬裏蘭州的航班，預約霍普金斯醫院的jodie主任。”

    “是。”

    馮東轉身走去，直到那時古向佐仿佛才意識到什麽。他猛地轉過身，一邊問我傷多久了，一邊撥通號碼。

    顧南軒好像看不見他的舉措，他走過來，就要將我抱起來，古向佐眼眸驟冷，使勁推了他一把：“顧總還是照顧好自己別被誤傷重要，這棟樓，全拆掉也罷，不算什麽。”

    “是不算什麽。”

    顧南軒這樣冷笑著說，卻根本沒管沒顧，手穿過腿下，他緩慢而小心的將我抱起來。我看見古向佐拳頭驟然緊攥，阿東卻迅速貼近他身旁，在耳畔低語了些什麽，他臉色更加陰沉，卻是沒了動作。

    而我，隻是感覺渾身肌肉都那樣僵硬，曾最溫暖的懷抱，現在成了最不想要的占有。我使勁掙紮，但拳頭本對準他的臉，最後卻都鬼使神差差點隻能軟弱落在他的胸膛，而他沒有半點反抗，任由我捶打，唇貼近我染血的耳鬢，並不嫌棄，細細的溫柔的拂動著，他寬大的手緊緊捂住我已經凝了血痂的額頭。

    我聽見他凝視了那傷口許久，嗓音撕裂的說：“別動，我會心疼。”

    心疼...

    你真的，還會為我感到心疼嗎？

    我這樣問著自己，眼淚，卻不知不覺溢了出來。我大聲的喊你放開我，好像是告訴自己我能跟他一樣狠下心來做到真正絕情！他卻紋絲未動，深邃的眸一直凝視著，他將我抱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戈薇，縱容你離開我，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你該像孩子一樣留在我身邊，哪怕你一輩子不會成長。”

    “是。”他好像在跟自己說：“我不需要你成長。”

    我眼眶一熱，旋即卻被滾滾的幽怨縮填滿，我猛然將他貼近額頭推回去，慘淡笑著。

    “但我自己要成長。”

    我掙紮著扭動，他便將我放下。我沒怎麽思考，走到古向佐旁邊挽住了手，看著麵色驟然陰沉道極致的他，欺騙自己不心疼的笑著。

    “顧南軒，我不會永遠是你的附屬品，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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